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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报:创建微观公共领域的现实路径选择

2014-03-03黄小强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 2014年10期
关键词:微观公民个体

■ 陈 凯 黄小强

社区报:创建微观公共领域的现实路径选择

■ 陈 凯 黄小强

1989年,罗伯特·达尔(Robert Dahl)首先提出设想,建立一种微观公共领域来对议会制民主进行补充。

阿荣·方(Archon Fung)认为市民聚集在一起,十几个或几百个,而非成千上万个,以一种自我意识觉醒的讨论为主,就可以称之为“微观公共领域”。它依赖自我选择,一种自愿的参与意识,排除对大范围决策制定的讨论,也排除了法院、立法机关、行政机关中的那些正式权力机构讨论。

罗伯特·古丁(Robert Goodin)称这是一种小团体范围内充分讨论的设计形式,每个参与者的参与都是有效的,每个个体具有充分的代表性,他指出,“微观公共领域一直专注于合作解决问题,并力图包括所有的利益相关者或者召集公民团体作出决策。”微观公共领域开启了一个直接的协商过程。作为一个次级概念,“微观公共领域”为研究中国社会结构调整中出现的各种现象提供了一个颇具现实解释力的理论支撑点。从传媒角度探讨“微观公共领域”的构建则会发现微时代需要与之相适应的微媒体,落实到社会治理的最基层单元——社区层次,社区报则是构筑“微观公共领域”的最可行路径选择。

一、“微观公共领域”概念对中国现实的启示意义

从国家——社会动态变迁角度看,从“大政府’到”大社会”就是政府日益剥离不堪重负功能的过程,这样一来国家与社会之间不断扩大的过渡地带则由理论上能实现自治的小社区来填充。如果认同汪晖的说法:公共领域问题的实质即为社会的自我管理、自我控制的问题,那么公共领域的成熟则被视为社区自治的必要条件。公共领域的构建需要政治、经济等一系列条件的配合,但不可否认的是媒体是其中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不管哪种层次的公共领域都需要适合其特点的传媒来构建,同时很重要的一点是媒体作为社会系统中的一个分支,当社会环境发生变化时,传媒系统也应适时而动,否则社会的良性运转很难实现。

这正是目前中国传媒现实的“真问题”。中国的政治治理重心逐步下移至社区的过程中,媒体依然保持单向度、自上而下的信息流动格局,让主流媒体承担起为微观社区服务的义务是一种错位的期待。当社会呈现碎片化状态,公众被分拆成多个具有不同利益诉求的分众时,单一媒体很难满足不同身份、不同生活方式、不同价值观的群体或个体的表达需求,多元社会行为决策对信息产生巨大需求,准确而又多样的横向沟通必不可少。

横向社会结构与纵向媒体结构的不匹配使得民众极度缺乏制度化利益表达机制的问题日益突出。就实质而言,传媒的话语表达就是利益表达。在威权社会,精英阶层掌握主流媒体话语权,不存在所谓的微观公共领域,草根媒介可有可无。但在民主政体中,它的不在场效应会被放大,因为在以扁平结构存在的社会中,与之相配的是信息的横向而非垂直流动,也就是说,依靠平等的对话而不是发号施令,社会自身才能正常运转和长远生存。

公共问题的解决有赖于群体力量和智慧。公民在真实或者虚拟空间的聚集、讨论需要借助合适规模的媒介才能让社区决策最大化地体现民意,让民主概念落地。中国住宅小区的设计缺少居民间可以互相交流的实体公共空间,目前面向特定范围人群、给他们提供沟通平台的社区媒体也相当不成熟,其结果表现为:普遍的个体原子化生存状态,没有人际互动,缺乏共识,自治当然也就无从谈起。

二、用社区报促进“微观公共领域”构建

作为最具理性的媒介,报纸对政治议题的呈现相对于其他媒体具有一定优势,因而它所承担的社会责任也更重。社区报是在小范围内实现群体间理性对话的最理想、最可行载体,其存在会让居民产生“我的声音会被听见、我的意见能够表达、我的权益得到保障”的安全感。这是他们走出自我封闭的小圈子、参与公共事务、实现自治的前提条件之一。社区报在参与微观公共领域的构建时,具体作用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提炼公共问题

作为一个政治概念,公共领域的终极目标是为了解决公共问题、创造集体福利,因而公共问题是公共领域得以形成的必要前提。但能够被主流媒体所有受众认同为公共问题的基本上都是远离个体层面的宏观论题,它们既无力让各个群体面对的公共问题都得到同等程度的曝光,更不可能长期跟踪微观问题直至解决。

在微时代,只有与之相匹配的微媒体才能承担起告知民众有关身边人和身边事的职责,让公民走出“灯下黑”的盲区,关注个体切身利益。由此媒体作为一种公共产品的功能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体现。只把焦点对准特定地理范围的社区报关注的是限定地域范围内的人和事,当读者这个公约数变小的情况下,每个个体的价值和需求才有可能被置于突出位置。媒体的探照灯功能使社区报一旦聚焦某一话题,更易引起基层政府和公民的共同关注,正是由于它心无旁骛,才有条件持续跟踪报道社区公共问题的产生直至解决的全过程。事关某一社区的公共话题放到全城背景下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对相关的人而言,与自己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事怎么会是小事呢?

2.提供公共交流平台

对1982年以来的文献分析发现,受众对大众传媒反映最为强烈的是“反映群众意见和呼声不够”,其根本原因在于媒体结构布局失衡。普通公民利用媒介发出自己的声音,通过媒介展现自己的意见,与他人进行沟通,共同讨论公共事务,导致社会共识往往很难实现。

当读者由大众转化为分众的时候,普罗大众“近用”媒体的必要条件是媒体不再是稀缺资源,只有在草根媒体数量足够多、覆盖对象足够对口的时候,公众表达个人观点和直接参与政治的愿望才能得到满足。

提出公共问题的目的是为了使追求更好生活的愿景得以实现,但解决问题的关键是要达成共识,行动的一致必须以观念的趋同为导向。比如采取行动的方案、对未来的预期等,在此基础上,才能形成集体行动。在今天的中国,随着经济发展和社会的多元,公共空间已经出现,但公共讨论却没有形成。相对于报纸,在匿名状态下,网络更是一个适合宣泄情绪的媒介,但却少见基于事实的、以解决问题为指向的理性讨论。

微观公共领域的基本特征是对话、交往、理性论辩,从而追求公共利益的实现。

保证公民能参与到讨论过程中的前提条件是他们有近用数量众多、覆盖面广的微观媒体的可能。作为社区常设机构之一,社区报的存在能保证公民制度化、常态化的表达渠道,为有公共责任感的公民提供对话、沟通的公共平台,为其进一步参与、介入公共事务创造条件。即使在远离国家政治中心的基层社区,通过微观公共领域的存在和发挥作用可以使社区居民影响公共事务决策,这一点是民主实践不可或缺的因素。

公民从一个被动的新闻消费者到主动的意见分享者和新闻制作的参与者,揭示了社会进步的深刻内涵。

3.践行公共监督

有权力的地方就有腐败,不管是哪一级政府概莫能外。但对于遥不可及的局势,大众能够采取直接行动的方式非常有限,个体的政治无力感导致对政治的疏离,使得个体参与公共生活的欲望大大降低,事实上排除了普通公民参与监督的可能性。

让个体承担起与自己能力、社会角色相适应的义务需要政府作出制度性安排。社区报的在场就是一个重要部分。社区公共事件与宏观问题相比不值一提,但这种微观的、可触摸的、与日常生活相关的小事对生活于其中的个体而言都是天大的必须面对要解决的大事,这将促发公众参与监督的热情。社区报可以通过报道公共事件真相、发表评论文章、刊登读者来信、开展专题讨论等在一定范围内形成舆论压力,督促社区政府更好地为公众利益服务。

如果说公民个体对基层政府的监督居于监督的基础地位,但孤立无援的监督代价让人望而却步,与媒体结合的舆论监督才能达到最大效力是一个共识。监督基层政府扮演好公共产品提供者的角色需要付出各种成本,公众借助社区报纸之力则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对社区政府进行自下而上、零距离、全过程的动态监督则可以在问题萌芽状态时就能得到关注,有了社区报这个居间中介,居民意见见报的可能性逐步增大,政府对公民意见作出回馈的时间也大大缩短。相应地,也能迅速地按程序及时矫正和调整施政方案,最大程度地防止重大决策失误,遏制腐败现象产生,避免被动的事后监督;如果居民每一次参与社区事物都能以看得见的效果表现出来,作为政治人的成就感会大大激发后续行动。社区居民主体性得到充分发挥,自治才有可能落到实处。

任何一个社会都会面临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问题,若微观公共领域的媒体监督落实到位,这将是一种比较温和的社会变革方式。自下而上、润物细无声式的变革虽然不会立竿见影,却是一种对改革的小修小补,没有集体讨伐、没有下不了台面的困窘、没有不可收拾的对峙,因为它在最微观的层面上初步确立了理性对话的影响力对于政治权力的制约作用。如果有望接近理想状态的话,天罗地网式的防患胜过亡羊补牢。

① 汪晖、许燕:《去政治化的政治与大众传媒的公共性——汪晖教授访谈》,《甘肃社会科学》,2006年第4期。

② 余建清、强月新:《我国当前传媒与公共领域问题研究现状与反思》,《西南交通大学学报》,2007年第12期。

③ 张菊枝、夏建中:《微观公共领域与中国社区自治实践》,《学术交流》,2011年第7期。

④ 彭立群:《论广义公共领域的内涵、类型和价值》,《学术界》,2008年第4期。

(作者单位:中国传媒大学外国语学院)

【责任编辑:李 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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