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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藏大臣奎焕评述

2014-03-03平措达吉中德吉旺宗

关键词:驻藏西藏地方达赖喇嘛

平措达吉,中德吉,旺宗

(1.西藏大学 文学院,西藏 拉萨 850000;2.西藏大学 师范学院,西藏 拉萨850000)

奎焕,字章甫,蒙古镶白旗人,监生出身。光绪十六年(1890年),升泰擢升为驻藏办事大臣,帮办大臣职位空缺,清政府当年任命山西布政使绍缄为驻藏帮办大臣,但绍缄于1891年在上任途中病死。当年,清政府“赏(奎焕)记名副都统、副都统衔,往藏办事。十二月抵藏,补绍缄未到任之缺,为驻藏帮办大臣。”[1]1892年9月24日,升泰因喉疾死于仁进岗。1892年10月l日,清政府命驻藏帮办大臣奎焕接续办理续约工作(即在签订《中英会议藏印续约》过程中的相关事宜),立赴藏边。10月22日奎焕抵达仁进岗,陪同的还有几名噶伦。不久,奎焕擢升驻藏办事大臣。

奎焕担任驻藏大臣期间,主要忙于战后签约之前与英国代表在印茶入藏问题上的交涉、藏哲边境勘界事宜和瞻对事件的处理。由于英国第一次侵略西藏时清朝中央政府的妥协政策使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之间的间隙越来越深,导致西藏地方僧俗官员对驻藏大臣的办事能力产生怀疑。到奎焕一任,以西藏商上和达赖喇嘛为代表的西藏地方统治集团与驻藏大臣奎焕之间的矛盾日渐加深,造成奎焕在西藏地方处理各项事务阻碍重重。特别在与英国代表惠德一同勘定中国西藏与哲孟雄边界的过程中,始终遭到西藏僧俗官员的大力反对,使得《中英会议藏印续约》中议定的勘界问题一直没能妥善解决,并且拖延至自己卸任回内地也未能有结果。

一、《中英会议藏印续约》签订交涉中的奎焕

1893年初,奎焕上奏清政府“全藏对议约已无异议,只有藏人仍然要求约文上一定注明英人来藏贸易只到亚东为止,不能逾关半步”[2]。还请求总署考虑如何进一步同英使交涉。此外,他还向清政府说明升泰还留下了一个没有处理完的问题,即约稿中本有双方可以各自禁绝何种商品入口一款。前文在评述升泰时已有记述,藏族僧俗官员极力主张藏茶按习惯仍然输出至印度,但是印茶则禁止入藏。而印茶入藏对于英印政府来说是通商中利益攸关所在,因此绝对不可能同意。在此之前,英人赫政曾给升泰出主意:一是把这问题先放在一边,不列入约章,等日后再说;二是同意印度茶叶入口,但订约后,中方仍可以下令禁止西藏地方贩卖印茶作为抵制,因这是中国内政英人不能干涉。但不知道什么缘故,在他病重时却向噶厦行文说赫政已经同意将约章上印茶列入我方禁止入口货物名目之列,在边的噶伦即传达此意至拉萨。光绪十九年二月初六(1893年3月23日),奎焕接到总署咨文说,印度总督仍然坚决主张印茶依平等原则应贩入西藏。他再次与身边的噶伦们商议,于是在大功垂成时,又发生因前后两位驻藏大臣渝语不同,在边噶伦无法再向拉萨交代的问题。“由于川茶在藏行销一直由三大寺垄断,印茶入口必将严重损害上层的收益,所以藏官讲:三大寺僧众人人都以此为第一要件,坚决要求禁止印茶输入。甚至清帝已经批准总署所呈商约,西藏这边驻藏大臣仍然在追查升泰行文的经过,反复向藏人做无止无休的劝导。最后,总署饬令赫政与印度政府磋商,达成折中的协议,大意是亚东开关五年后印茶方可入藏销售,中方将课之以重税。”[3]1893年12月5日,中方以赫政、何长荣为代表,英方以柏尔为代表,在大吉岭签订了《中英会议藏印续约》。

《中英会议藏印续约》签订后,奎焕便开始着手《续约》中规定的通商事宜,1894年5月1日西藏亚东如期向英印政府开关通商,“奎焕奏设西藏洋务局,月支经费四百两,并开亚东为通商口岸,设税官,置理事同知驻靖西,监督亚东及裁判藏印通商事宜。”[4]亚东口岸的如期开埠,本应使中英双方遵照《中英会议藏印续约》之规定开展相关事宜,但英方派往亚东代表惠德又横加挑剔,出现了新的问题,即重新勘定藏哲边界问题。

二、藏哲边界勘定过程中的奎焕

惠德来到亚东后,认为这里地势不好,房屋简陋,有意将商埠向东南移至仁进岗。在英印官员里,惠德属于非常激烈的侵略派。他与其他一些侵略派一直觉得已经缔结条约中所补偿给英印的远远不够战争中的付出,一直要并吞中国西藏自亚东北至帕里的春丕谷地带,所以要求把亚东的商埠移至仁进岗,甚至要深入至帕里。“不久遂借口藏人在甲冈设戍一事发难。惠德把这个设戍事件说成是藏人有意挑衅,重演隆吐山旧事,鼓动英印政府向驻藏大臣奎焕提出抗议。甲冈一向主要是藏人牧场,并非居民点,藏人何时设戍不明。”[5]惠德认为,甲岗地区依据1890年签订的《中英会议印藏条约》第一款应属于锡金(哲孟雄)的最北境。因此,英印总督额尔金在1894年8月4日为此致函奎焕,“建议中英双方派员会勘边界线。”[6]由于勘界问题在1890年签订的《中英会议藏印条约》和1893年签订的《中英会议藏印续约》中没有明确规定,为了减少争端,奎焕立即照复同意,并告知印方在1895年5月1日进行。奎焕还将此事译告西藏地方商上,要求西藏地方派员参加勘界工作,但西藏地方上层僧俗对此反应激烈,提出强烈反对。

为什么会出现两次合约签订后中英双方仍然存在对藏哲边界的不明确呢?1890年升泰在大吉岭与英国交涉哲孟雄归属问题时,英国人赫政作为受雇于中国帮助清政府直接同英国交涉的一员,曾经与升泰商量条约,升泰提出,“须依照中国旧档,将从支莫挚山,经过咱利山口,折向西北至廓尔喀(尼泊尔)边上的藏哲旧界上的地段山名一一写入条约。”[7]那时升泰可能想到条约上不写明白,将来必会出问题。但赫政说英方拒绝写上山名,这些地点等立约后双方再行勘定画图。总署也不同意升泰的主张,结果升泰与英印政府签订的《中英会议藏印条约》第一条便是“藏、哲之界,以自布坦交界之支莫挚山起,至廓尔喀边界止,分哲属梯斯塔及近山南流诸小河,藏属莫竹及近山北流诸小河,分水流之一带山顶为界。”实际上,多杰才旦等人在《元以来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关系研究》中详细说明了清朝时期历任驻藏大臣对藏沿边界的验勘上一直比较混乱,导致英国驻亚东代表惠德在此问题上故意挑衅。再加上升泰在上奏中对勘定藏哲边界问题也存在含混不清的情况,且升泰在交涉中给西藏上层僧俗的说明当时是按照清乾隆五十九年勘定的边界为准(从诸多相关著述来看,以乾隆五十九年旧有的鄂博一地为据进行划勘,对中国损失最小)。但是,这又与上述条约内容规定不符,导致西藏地方僧俗对奎焕答允英国代表重新验勘藏哲边界的极力反对,纷纷要求奎焕必须按照乾隆五十九年所立为准发给他们盖印的执照,并予以书面保证,他们才肯派出藏官配合查勘。“奎焕觉得碍难照准,多次劝说,藏官不但不听,而且不给派出的边务委员支应人夫马匹,奎焕只得命委员独锡勋先去咱利山,晤见英印委员惠德。在当地依旧址两人共同树立界碑,因为地方上藏官接到拉萨来札,不许供应夫马、而且严禁独锡勋自己雇觅,独锡勋遂不能依约定偕同惠德再往其他地方。惠德即擅自在他所至之处即咱利山口东北树立界碑。这样单方面树立界碑,违反了驻藏大臣与英印总督之间的协议。不久,这两处界碑被人尽数拆毁,惠德小题大做,归咎于西藏商上所为,禀告印督。在双方交涉中奎焕则说那是无知商民所拆,查不出事情真相,没有如惠德所说的那样造成了“严重事件”。藏人对英人的专横跋扈更加愤恨。

可以看出,奎焕既没有按照清政府的要求尽快完成勘验事宜,也未能满足西藏地方僧俗官员的要求,他夹在中央政府、西藏地方僧俗官员与英国人惠德的无理挑衅之间左右为难,一直周旋于三方之间,未能谋定出可行的勘界方法。这与当时清政府的妥协退让、西藏地方僧俗的合理要求及英人惠德的挑衅有着直接的联系,但同时也表现出了奎焕的无能,因奎焕与西藏商上之间在勘界问题上的分歧,使双方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西藏掌办商上第穆呼图克图承担着十三世达赖喇嘛未亲政前的西藏地方政教事务,同时也是驻藏大臣与西藏地方僧俗官员之间沟通的桥梁。1895年,第穆呼图克图因病请求辞退,奎焕上奏清政府后,上命十三世达赖喇嘛亲政。由于十三世达赖喇嘛亲政后也坚决反对奎焕答允英国代表惠德及英印总督额尔金重新勘定藏哲边界,至此,关于勘界问题驻藏大臣奎焕与商上存在的分歧变成了驻藏大臣奎焕与十三世达赖喇嘛之间的分歧。

驻藏大臣奎焕为能顺利同英国代表会勘,曾向十三世达赖喇嘛提出,先由我们自己勘查不失为一项妥当解决问题的办法,只不过最后要中英双方再次联合勘明议定,如此勘界一事总会有一个结果。①“他们(驻藏大臣奎焕和帮办大臣讷钦)对商上讲:条约内所指的分水岭同乾隆时所立的鄂博到底有无差距,不是大家在拉萨凭空揣度就能断言的,必须委派能干的藏员一齐先往当地查看,并且向商上保证、‘如有不符,万不令英人擅自定界’,‘均由汉官一力担承’。勘定之后参差之处,如何办理,再请旨定夺。倘若我方爽约,英方不平.一旦开衅,则不堪设想。”多杰才旦等著《元以来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关系研究》,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5年第一版,第707~708页。但遭到达赖喇嘛的拒绝,“1896年春,奎焕接到印督额尔金的来文,承认甲岗一直是西藏人民放牧牲畜的地方,决定派遣惠德与中方汉藏官员实地考察,核实西藏所有权的凭据,并且建议一次性把藏哲南北的边界查勘一遍。奎焕再次告知达赖喇嘛,希望利用这一时机,达赖仍然拒绝。”[8]1896年3月,清朝中央政府将驻藏大臣奎焕调回,任命文海为驻藏大臣。在文海未到任期间,驻藏大臣职权暂交由帮办大臣讷钦办理。但是,驻藏帮办大臣讷钦“就以他是副职,不能担负全部责任来拖延不理英印方面多次提出的会勘要求。英印总督额尔金重视亚东开埠所带来的商业利益……觉得等待新任驻藏大臣文海莅任后再谈也好,暂时撤走咱利以西纳荡的驻军以示和缓,于是勘界一举再次拖延下来”[9]。

三、瞻对事件中的奎焕

奎焕在西藏任期的最后一年,还因瞻对事件同西藏商上及达赖喇嘛之间出现处理瞻对问题上的分歧。主要原因是西藏地方统治阶层与驻藏大臣之间的矛盾日渐凸显,使西藏商上和达赖喇嘛拒绝接受和支持驻藏大臣奎焕在瞻对问题上的处理意见,把国内的瞻对问题同国际上派人会合勘界问题搅在一起,使当时的局势变得相当复杂。

关于瞻对问题的历史根源,在评述驻藏大臣长庚时已有初步介绍。但是,到了驻藏大臣奎焕一任时,瞻对问题出现了新的变化。主要原因是同治年间将瞻对地区从四川划归西藏地方管理后,瞻对一地同四川管辖下的土司和寺院之间在关于土地和民户归属的问题上经常发生纠纷,当纠纷达到不可调节时便出现了械斗事件。从1881年到1884年间,四川总督丁宝帧会同驻藏大臣色楞额曾各自派人,通过不懈努力,划清了瞻对与四川土司之间的界址,并且严令双方今后禁止越界生事。就在1890年之后,驻藏大臣长庚在入藏途中又奉旨处理瞻对事件,并拟定了关于对瞻对轻减赋役的章程,在一定程度上调和了藏族官员与瞻对民众之间的对抗关系,但所产生的效力不大。瞻对地区继续越境干涉四川的明正土司、德格土司以及乡城寺院的内部事务,“俨然成为四川东部藏区中的诉讼裁判者、众土司的至上主宰,与川督争夺这大片地区的治理权。”[10]1893年,四川总督刘秉璋向驻藏大臣奎焕发文协助,希望奎焕通过西藏商上,将瞻对的两员藏族官员予以撤职,听候查办。但是,以西藏商上为代表的僧俗官员对驻藏大臣在与英国人谈判交涉过程中采取的妥协退让耿耿于怀,迟迟不予理会撤出瞻对藏族官员一事。1894年,“瞻对番官对堆多吉侵占明正土司所属瓦述三村,率领兵众,越境滋事。”[11]1895年鹿传霖奉命调入四川,接替刘秉璋四川总督职务后,要求驻藏大臣奎焕配合处理瞻对问题,并提出了处理办法。“一方面四川委员会合西藏委员察明瞻对同明正土司纠纷以便公平裁断,一方面还要西藏撤走跋扈不服的两名瞻对藏官,易换新人。”[12]奎焕之前与西藏商上在撤换官员一事上受到阻力后,只能通过清政府取得支持,在接到鹿传霖的咨文后上奏清政府,请求革去这两名藏族官员职务,1896年1月清政府批准了奎焕的请求,并要求奎焕让西藏商上另派贤能人员接管瞻对事务。由于达赖喇嘛于当年亲政,因此奎焕将清政府的旨意交付达赖喇嘛处理。由于奎焕与达赖喇嘛、西藏商上在派人勘界问题上的分歧和矛盾,达赖喇嘛和西藏商上没有答应撤换瞻对的藏族官员。直至奎焕交卸回京之时,撤换瞻对藏族官员一事也没有得到解决。

综上所述,奎焕在西藏地方行使驻藏大臣职权处理藏事的最终结果是失败的,既未能维护西藏地方和中国政府的根本利益,也未能妥善处理瞻对事件。这既与当时奎焕所处的西藏地方局势有关,也与奎焕本身的办事能力有关。

四、驻藏大臣奎焕始终未能妥善处理藏事的原因

奎焕担任驻藏大臣期间,在处理琐碎藏事的同时,主要是处理战后签约之前与英国代表在印茶入藏问题上的交涉、藏哲边境勘界事宜和瞻对事件。但是,三件事情都没有处理圆满。这里的“圆满”主要是针对当时的情况而言,“英印政府的茶叶在奎焕的交涉中最终未能入藏销售;通过中英双方派人对藏哲边界的勘定和奎焕的交涉,最终明确以乾隆五十九年旧有的鄂博为据进行划界;在奎焕与西藏地方商上和达赖喇嘛的协商处理下,对瞻对的两名僧俗官员革职查办,并换用贤能之人接任,使瞻对与四川土司之间的矛盾暂时得到了缓解。”但是,历史事实是不能假设的,在奎焕处理藏事过程中导致“亚东开关五年后印茶可以入藏销售、藏哲勘界事宜迟迟未决、瞻对藏族官员未能及时撤换”。如前所述,驻藏大臣奎焕在举步维艰中既未能维护西藏地方和中国政府的根本利益,也未能妥善处理好瞻对事件,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西藏地方上层官员对驻藏大臣的不信任

从清政府对支持西藏人民抗英斗争的文硕进行革职查办,到升泰彻头彻尾执行清政府对帝国主义侵略者的妥协退让政策,再到奎焕的无能,致使西藏人民抗英斗争失败,同时在同英印政府的交涉过程中丢失了中国的附属国哲孟雄、亚东被迫开关通商、印茶五年后入藏销售、重新勘定藏哲边界,这使中国政府特别是西藏地方政府失去了大量利益。虽然升泰在平息战争和同英印政府交涉的过程中付出了巨大努力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但是,升泰的忠君思想和他处理藏事的基调始终是以奉行清政府的“妥协退让”政策为主线。因此,在《中英会议藏印条约》和《中英会议藏印续约》中清政府和西藏地方丢失大量利益是必然的。这就导致了西藏地方僧俗官员对中央政府离心情绪的产生,并且开始对中央政府派往西藏地方的驻藏大臣及其办事能力产生怀疑。奎焕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了西藏。所以,驻藏大臣奎焕在处理藏事过程中始终没有得到西藏地方政府上层统治集团的支持,使其在处理各项事宜过程中举步维艰,处处受阻。

(二)清政府在甲午战争中的失败导致达赖喇嘛对中央政府失去信心

在历辈达赖喇嘛中,第九、第十、第十—、第十二世达赖喇嘛由于西藏地方政府统治阶级内部的政治斗争导致英年早逝,都未能执掌西藏地方的政教大权。而十三世达赖喇嘛早年便表现出非比寻常的才能,20岁时便顺利掌管西藏地方政教事务,将西藏地方50年间旁落的政教大权榄在自己手中,始终依照自己的意志办事。在十三世达赖喇嘛奉旨掌管西藏地方政教事务之前,清朝政府在甲午战争中痛失北洋海军,并派遣李鸿章赴日,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中日《马关条约》。如果说在甲午中日战争以前清朝政府还可以以大国自居,那么自此以后,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声望便一落千丈。在《马关条约》中割让台湾之后,国内又发生了甘肃回民抗官暴动,外患内乱相继而至。甲午战争失败的消息传到拉萨,回民暴动蔓延到青海,并致使四川整饬军务,随时防备事态的扩张,风声也传到了西藏。面对这样的国内外局势,更使达赖喇嘛对清朝中央政府失去了信心,在行动上表现出不服从驻藏大臣的监督、不相信驻藏大臣所传达的朝廷指示,使西藏地方同驻藏大臣的关系变得非常紧张,更使驻藏大臣代表中央政府在西藏地方行使的权利架空,办事效率急剧下降。

(三)驻藏大臣奎焕未能妥善处理与商上和达赖之间产生的分歧和矛盾

奎焕一上任,还未能对西藏地方局势和上层僧俗官员的意愿进行调查了解,便马不停蹄地接手升泰与英人交涉过程中未完成的相关事宜。在印茶入藏销售的交涉中,奎焕最终的交涉结果是“亚东开关五年后印茶可入藏销售”。这一结果使西藏地方僧俗官员与驻藏大臣奎焕的关系紧张化。如果奎焕在此之后着力解决自己与西藏商上之间的隔阂与分歧,在重新对藏哲边界进行划勘的问题上尽最大可能争取西藏地方政府的利益,那么,在之后处理藏事的过程中有可能比较顺利。但是,奎焕在西藏地方办事受阻,便事事奏请清朝政府,事事奉旨处理等于是不顾西藏地方僧俗官员的意愿和利益,彻底奉行了对英印政府的妥协退让政策,坚持要重新派人勘查藏哲边界。至此,奎焕与商上和达赖喇嘛之间的分歧和矛盾再次加深,导致奎焕不管如何向西藏地方政府妥协都未能取得商上和达赖喇嘛对他的信任。

综上所述,奎焕在担任驻藏大臣期间,中国的内忧外患相继而至,西藏地方政府对中央政府的信任度降低,导致驻藏大臣权利架空,使奎焕的职权未能彻底行使,其在藏期间办事能力低下,直至离任时都未能解决派人重新勘界和撤换瞻对藏族官员的两件大事。造成西藏三大寺否认《中英会议藏印续约》,①多杰才旦等著《元以来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关系研究》载:“奎焕将要离职的消息传开后,拉萨三大寺僧人在三月二十五日(5月7日)趁着奎焕还没有走,向奎焕、讷钦呈交一份篇幅很长的报告,坚决不承认隆吐山之役藏兵失败,不承认西藏无力抗击英军,说撤军主和都是升泰传达上谕包办的;认为哲孟雄是西藏属下部落,其土地仍恳归西藏照旧管理,虽然过去升泰曾答应要以“仍照旧日”字样,注入条约,但条约正文—上并没有反映,反而注明哲孟雄归英印管辖;说不丹也是西藏属下小部落,除个别地方被英租用,其余尚能自保,以往要求在缔约中言明英印应允诺不得与不丹争论,升泰也不予采纳:升泰曾文字谕知西藏,总理衙门己在议约时同意将印茶列入禁止入口货物之内,而奎焕却说这是升泰因病昏瞀,办事错误,奎焕与英印所订立的章程仍然注明印度茶叶五年后贩行西藏;关于藏哲边界,奎焕的说法与做法前后不同,谕语“多变”,要求奎焕离开西藏之前,要与钠钦立下盖印文凭,声明藏哲边界以乾隆五十九年旧有鄂博为据,并在奎焕起程前发给。总之,升泰、奎焕任上同英印议立的条约、章程内凡三大寺等所未应允各节,无论如何,断不遵行。”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5年第一版,第709~710页。同时,瞻对地区与川西藏族地区的矛盾继续恶化,延续到继奎焕之后的驻藏大臣文海和裕钢在藏期间业绩平平,直至驻藏大臣有泰在西藏地方留下百年骂名。

[1][4][11]吴丰培.清代驻藏大臣传略[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80.228-229.

[2][3][5][6][8][9][10][12]多杰才旦.元以来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关系研究[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5.697,698,702,702,709,709,709,711.

[7]中国近代经济史资料丛刊编辑委员会.中国海关与缅藏问题[M].北京:中华书局.1983.136-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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