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一次异域的逃脱
2014-03-02乔瑜驰宇风杂志编辑
□文/乔瑜,《驰宇风》杂志编辑
电影《脸谱》剧照
“这个片子是一个关于身份的思考,傩术里面说,戴上脸谱就是‘神’,脱下脸谱就是‘人’,然而在生活当中我们这些众生们,脸谱戴得上去,但是摘得下来吗?没有任何人可以知道。”
这是2013年3月30日219文化创意广场“民居与人”摄影展开幕式当晚,在二楼黑白灰摄影舍《脸谱》内部首映上,唐煌同大家说的话。
短短45分钟的内部首映剪辑片,由着一个法国人,一张脸谱,一个屯堡女子,意识流地演绎着一个极其私密的,深埋于童年阴影中关于自身,关于自我,自我掩藏又自我挣脱的心灵故事。
老贝从法国而来,只为一张脸谱,影片从一句法语开始,“Je n'ai pas pu ramener le masque de Guanyu,du coup,j'en ai spécialement fait faire un autre et j'ai ramenécelui-là.”(我没法带回那个关羽的脸谱,所以专门订做了一幅一模一样的带回来)老贝坐在椅子上,从桌上拿起大红的关羽脸谱,触摸着,陷入深思,久久难以放下。他寻觅而来,沉浸其中。当整个屋子的脸谱给他的直面撞击,以及那些魅影般的幻象,同他与小清之间的情感缠绕一起,将他从自我保护的脸谱下拉扯出来时,他惊恐,他抗拒,他抽搐……当他面对具象化为一张脸谱的自己,那个内心深藏/深锁紧闭的自我,又将何去何从。
可以想象影片中老贝对脸谱的沉迷。脸谱作为一种东方文化符号,具有一种天生的身份特性。每一张傩戏脸谱都有着它们各自的身份和意味,它可以成为每一个人,可以让每一个人成为它。藏于这脸谱下的,是千万种面孔,千万种私密,千万种人性。
影片中幻化的剪影,一个小孩被推倒在地,缱蜷,后退,一个大人向前,直立,逼近,一段来自老贝的法语的独白。这样一种非写实,意识化的表现手法,以及别于电影语言的或者说老贝的语言独白,将这段童年阴影对老贝内心的影响叙述得如此深刻。
老贝需要一个身份存放自己,需要一个身份呈现自己,需要一个身份释放、观待自己……而脸谱给了他极好的藏身之所。
老贝说,“这是我的故事,电影中的老贝,就是我。”老贝是导演唐煌的戏剧老师,教授他西方情景戏剧,带他到法国参加艺术节。在唐煌眼里,老贝既是老师,也是老爸。就像老贝说的,《脸谱》讲的是他自己的故事,《脸谱》是唐煌送给老贝的礼物。
看过首映剪辑片,理解老贝对脸谱的执爱,理解脸谱身份对老贝的意义。但真正懂得老贝说的“这是我的故事,电影中的老贝,就是我。”却是在最近唐煌导演给我看了一段剪辑视频之后。老贝一生的经历,童年阴影,流落街头,姑姑收养,母亲、姑姑相继去世……直至由律师投身艺术,在戏剧艺术上取得成就,直至《脸谱》拍摄中的一幕一幕。老贝的所有经历塑造了多重的他,而这么多的他,构筑了他自己。“这是我的故事,电影中的老贝,就是我。”老贝不是在拍电影,而是将自己呈现给大家来看,他是在用自己告诉大家“脸谱”之下的身份意义。《脸谱》就是他自己。
《脸谱》讲述的是一个关于身份的故事,整部片子是在拍摄过程中创作完成。一路拍摄,一路创作,故事情节是在即时的环境、空间、现场和即兴布景中发生的,保留了情景戏剧的内心真实。每个人在扮演某种身份的同时,又都自我安排、创造着自己的“身份”。
《脸谱》除了老贝的故事,还有一个只有导演、副导演、制片人、摄影师知情的整个拍摄过程的纪录片,两者一同剪辑存在于影片中。这种戏剧化情景即兴表达,和观者成为表演一部分的双线创作及拍摄制作手法,给《脸谱》的身份话题又加上了一层更深刻的身份意义。
傩戏是一种有关救赎的艺术。唐煌希望老贝能够通过这张《脸谱》,看到他自己的真实内心,希望他能够从童年的阴影中获得自己的超度。同时,《脸谱》也是一部中西方文化对话的独立艺术电影,也希望通过这个贵州脸谱故事同西方人身份故事的叠加,促进两种文化的交流,像老贝所希望的,让西方对中国文化有实质上的认知。
每个人都在自己创造或幻化出的各种身份中穿梭,挣扎,自我寻找和辨认,戴上这张《脸谱》,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真实的自己,获得自我身份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