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疑母字在曲阳方言中的今读研究

董 钊 廖珍珠 (广西大学文学院 530004)

曲阳县隶属于河北省保定市，在《中国语言地图集》（1987）和钱曾怡《汉语官话方言研究》（2010）的语言区域划分中，两者都将曲阳方言划为北方方言冀鲁官话的涞阜小片。曲阳方言，南部与石济片方言相接，东部与保唐片方言相邻，西部和北部相接之处仍为涞阜小片方言。本文将对涞阜小片曲阳方言中影疑母字的今读音进行描写和分析。

一、影疑母在曲阳方言中的今读

本文依据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编的《方言调查字表》中的影疑母字来讨论曲阳方言影疑母的今读。我们依据《方言调查字表》，选取了曲阳方言日常使用的188个影疑母字，其中影母字113个，疑母字75个。

《切韵》声母曲阳方言今读 例字阿阿哥倭、倭、踒踒了脚、窝、蛙、乌、污、煨、蛙、委、威、畏、慰、豌豌豆、剜、碗、腕、挖、弯、湾、温、瘟、稳、汪一汪水、枉、握、甕、屋ø影母鸦、丫丫头、桠、亚、倚、椅、医、意、衣、依、妖、邀、腰、要要求、要想要，重要、么么二三、吆吆喝、优、幼、鸭、押、压、淹、阉、腌、音、阴、饮、荫、揖作揖、轧被车轧、烟、燕燕京，姓燕、燕燕子、噎噎住了、央、秧、约、应、鹰、亿、鹦、樱、英、影、婴、缨淤、迂、冤、怨、哕干哕、熨哀、埃埃及、爱、蔼和蔼、挨挨住, 挨近、矮、隘、奥、懊、袄、奥、懊、坳山坳、欧、瓯、呕、殴、沤久浸水中、怄怄气、庵、揞手覆，揞住、暗、安、鞍、按、案、恩、恶善恶、扼n 蔫食物不新鲜、蔫花萎?ø疑母我、卧、瓦、吴、蜈蜈蚣、梧梧桐、五、伍、午、误、悟、外、危、魏、玩、顽、杌杌子，杌凳牙、芽、衙、宜、仪、义、议、疑、毅、咬、尧、验、严、业、眼、颜、雁、谚、言、研、银、乐音乐、迎鱼、语、愚、遇、元、原、源、愿、月、岳、玉、狱? 蛾、鹅、俄、饿、讹、碍、艾、熬、傲、藕、偶、岸、昂、额n 倪、牛、孽、仰、虐、疟、凝汤凝成冻了、逆顺逆，逆风? 阮姓

从上表我们可以发现，影母字在曲阳方言今读开口呼、合口呼、齐齿呼和撮口呼四呼前都可以是零声母。但有例外，影母字今读开口呼除“阿阿哥”一字之外，其他开口呼影母字都读作“ŋ”。另外，在齐齿呼中也有两个字“蔫食物不新鲜”和“蔫花萎”不读零声母，而读作“n”。疑母字在曲阳方言今读中，也有类似的分布现象。疑母字在今曲阳方言除开口呼之外的合口呼、齐齿呼和撮口呼前都可以读零声母。在曲阳方言今开口呼前，疑母字今读“ŋ”且无例外。疑母字在部分齐齿呼字前读“n”，另外在合口呼的“阮姓氏”这个字前比较特殊，读作“ ”。

二、影疑母的历史演变研究

任何关于语音演变的研究，都无可避免地要研究汉语零声母的来源，谈到零声母又不可能不牵涉到影疑母的语音演变。从不同时代学者的著作来看，也是这样的。学者们研究语音的演变，一般都是以《广韵》为连接的，从《广韵》可以上推上古时代的读音，可以往后联系到近现代。在《广韵》声母系统和守温三十六母中，影母和疑母都是对立的。大多数学者认为到《中原音韵》，疑母已经开始从普通话里消失，和影母和喻母合流读为零声母了。王力、高本汉、郑张尚芳、杨耐思、丁邦新、叶宝奎、孙立新、陆志韦等学者都对与影疑母有关的语音历史演变做了研究。

近几年来关于影疑母历史演变的也不少，同时结合现代汉语方言来研究的也不断出现。赵学玲(2007)把现代汉语方言影疑母字声母的分合类型分为北方型和南方型两大类，北方型方言影疑基本合并，根据读音又可分为北京型、济南型、天津型、洛阳型、合肥型五种。根据得到的数据，指出在四呼的每一呼里，北方方言影疑二母的读音都是相同的。张世方(2008)根据钱曾怡先生和徐通锵先生提出的语音演变可能出现重复的观点，从近代史料探究了古微母及影疑母在北京话中的演变，指出微母[v]和疑母[ŋ]在北京话中完成合流该读零声母后，部分微母字或影疑母字在当代出现了或在早些时候可能出现过向[v]和[ŋ]声母的逆向音变。任翔宇、范学建(2009)从不同时代的音注材料和现代汉语方言的材料分析了“疑”“影”母字的演变情况，并指出这种相混的现象反映了语言演变的历史层次。

除了对影疑母语音历史演变的规律和历史层次分布研究之外，也有许多学者研究影疑母字在现代汉语方言中的今读音研究，从而从现代汉语方言今读音去上推影疑母语音演变的轨迹。曹强，王玉鼎(2009)指出海原方言中疑影母演变的轨迹是，影母和疑母合流，然后由于介音不同而产生分化。

对影疑母语音历史演变的研究，从目前来说还不能完全推论出其演变的具体轨迹及具体时间。但结合语音演变的一般规律可以推断出影疑母演变的一般规律。王力先生曾指出影疑母合流趋同是语音相互影响的结果。这种观点在语音的普遍发展中也是存在的，所以语音之间的相互影响，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的变化都是语音演变的原因。

三、影疑母在曲阳方言中的今读分析

依据赵学玲在《汉语方言影疑母字声母的分合类型》中提出的分合类型，曲阳方言与北方方言小类型中的济南型和天津型中的保定分布点有关。其中在开口呼前的读音如下，

类型 分布点所属次方言 爱影 鹅疑 袄影 藕疑 安影 岸疑 恩影 昂疑济南型 济南冀鲁 ŋ ŋ ŋ ŋ ŋ ŋ ŋ ŋ天津型 天津冀鲁 n n n n n n n保定冀鲁 n n n n n n n n曲阳方言 ŋ ŋ ŋ ŋ ŋ ŋ ŋ ŋ

z材料中并未选择曲阳方言中开口呼依旧读作零声母的“阿阿哥”。除了这一特例外，其它都与其结论相同。然而，曲阳县隶属于保定市，从地理位置上来说， 曲阳方言距离保定分布点比济南和天津点更近，但却出现了保定点已经完全统一于泥母[n]，而曲阳方言还依旧是疑母[ŋ]。这是难以解释的，但也可能与曲阳地处山区与普通话等强势方言接触较少的因素有关。

如果依据历史语言学中，语言地理位置的分布可以反映语言发展的不同历史层次的原理。另外根据其他学者的研究，如高本汉在《中国音韵学研究》中谈到影母的时候认为：“大部分的北方方言在某几种元音起头的字的前面加上跟代表古疑母(ŋ)一样的音”。王力先生（1985）也认为“保定等地影母开口字转入泥母[n]，大约是先过渡到疑母[ŋ]，然后伴随着疑母开口字，一起转入泥母[n]的。所以这些地方的疑母开口字，今天也都转入了泥母。”那么影疑母字在现代汉语曲阳方言中在开口呼字前的今读音依旧是疑母[ŋ]，而保定点的影疑母在开口呼字前的今读音是泥母[n]，就是语音发展不平衡性的表现，反映了语音发展的不同历史层次。从而也就可以反过来论证王力先生提出的观点，即也认为“保定等地影母开口字转入泥母[n]，大约是先过渡到疑母[ŋ]，然后伴随着疑母开口字，一起转入泥母[n]的。”不过，从目前观察到的语言事实来看，曲阳方言影母开口字转入泥母[n]的可能性较小，一方面原因是语言习惯，另一方面原因是普通话的强势影响。

[1]中国社会科学院和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中国语言地图集[M].香港：朗文出版(远东)有限公司，1987.

[2]钱曾怡.汉语官话方言研究[M].济南：齐鲁书社，2010.

[3]赵学玲.汉语方言影疑母字声母的分合类型[J].语言研究，2007(4).

[4]张世方.北京话古微疑母字声母的逆向音变[J].语文研究，2008.2.

[5]任翔宇，范学建.论“疑”母、“影”母的演变[J].语文学刊，2009.2.

[6]曹强，王玉鼎.古疑影母在海原方言中的演变[J].安康学院学报，2009(5).

[7][瑞典]高本汉.中国音韵学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4.

[8]王力.汉语语音史[ 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