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下的独舞

何梦洁

她的眼睛是飘忽不定的，像梦一样的。

很小的时候她就被诊断为自闭症，因此她是个不合群的女孩儿。她总是一个人静静的，一个人享受着自己那一片纯净无瑕的心灵世界。没有人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就像她永远都搞不清人与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一样。

有时候，她会独自坐在窗前听雨；有时候，她会在纸上胡乱地描画出奇异的图画；有时候她也会突然跳起舞，当然，那是她高兴的时刻。

太阳快落山了，依稀露出半边脸，她不想就此失去它，因此她换上了那双黑色的皮靴，准备去把它找回来，可是等她跑过了熙熙攘攘的街市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皮靴破了一个洞，而且她没有能够留下那最后的一缕夕阳的余晖，天说黑就黑了。

天黑了，她穿着破了一个洞的皮靴继续在街市上行走着，梦似的目光飘忽不定。

突然，一只硕大的风筝从天而落，落在了她的脚边。

望着那只硕大的绘着彩燕的风筝，她的心中涌动起一种爱意。于是，她轻轻地俯下身将风筝捡了起来，举过头顶，幻想着风筝载着她飞的感觉。

那是她七岁生日的夜晚，她一个人度过，因为她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她捡了这只风筝，她在想着，这该是天上的奶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吧！这样想着，她的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朦朦胧胧地，她似乎又看见了奶奶。她好想走近去摸一摸奶奶笑满皱纹的脸。可是还没等她走近，奶奶就不见了。

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她想起了安徒生的童话，想起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想起那个故事里的奶奶说的一句话。天上落下一颗星星，地上就会死一个人。她刚好看见一颗流星，但她却感到那很美。

这时，她的父亲来了，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高大健硕。父亲把她带回了家，吩咐她不要乱跑。于是，他开始为她庆祝七岁生日，为她点蜡烛，为她唱生日歌。

她不说话，但是她浅浅地微笑着，静静地吹蜡烛、切蛋糕。

“默儿，爸爸祝你生日快乐。”

她依然不说话，双手紧紧地抓住那只硕大的风筝。

“默儿喜欢这只风筝啊？”她的爸爸又说。

默儿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放风筝！放风筝！”她开始嚷嚷起来。

“这么晚了就不放了吧！”她的爸爸劝说道，“今儿个晚上星星很好，明天准是个好天气，明天爸爸陪你去放吧！好吗？”

她嚷嚷得更厉害了，几乎是扯开了喉咙：“一定要放风筝！一定要放风筝！”

最后，她的爸爸妥协了，随她去了广场，可怎么都放飞不了风筝。好不容易风筝飞了起来却挂在了大厦的塔尖上。

默儿没有哭，相反地，她乐得直拍手叫：“风筝挂在天上了！风筝挂在天上了！”

对此，父亲不忍心告诉她风筝是挂在了塔尖上。

“爸爸，你说奶奶会看到默儿放在天上的风筝吗？”默儿仰起天真的脸问。

“一定的，奶奶看到一定很高兴，因为默儿长大了，会放风筝了。”爸爸说。

“噢！噢！”默儿笑着说，“爸爸，今天我七岁了，如果奶奶能够看到默儿长高了就好了。”

听了女儿说这话，默儿爸爸的心里很不好受，他想起老母亲在世时的情景。因为默儿从小就没有母亲，可以说奶奶是最疼默儿的了，她总是抱着默儿给她讲安徒生的童话故事。

“会的！而且她会很高兴呢！”默儿爸爸说，“今天晚上的星星就是她看着你的眼睛。”默儿爸爸说。

“噢！奶奶什么时候长出这么多眼睛了？”默儿问。

默儿爸爸只是笑，他说：“因为她想念你所以就长出了好多好多看你的眼睛。”

这时，一阵飘渺的笛音穿透了这夜，像一股清泉一样袭来。

“真好听！”默儿喃喃道，便轻轻地踮起了脚尖，一个人忘情地跳起舞来。

星辰在夜空里闪烁，默儿好像一个小小的天使，虽然她没有翅膀，那画面却显得那样美好。

默儿爸爸在吹着笛子，静静地欣赏着默儿跳舞快乐的样子，嘴角浮现一丝微笑，他在想星星的孩子，也许真的是人间的天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