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大历史

幽壹

究竟什么是历史？是官方出版的历史书上记载的东西，还是民间口口相传的东西，哪一种才是信史？其实，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都可能只是历史的某一面，而不是全景。真实的历史，绝不仅仅是历史书上那些冷冰冰字句，它更多的是由历史进程中一个个鲜活的人和一件件真实故事汇集而成。每个人，都是历史中的一部分。

现在，关于1949年以后历次运动以及“文革”十年，我们从正史上所了解到的东西，十分简短，往往只是交代了个大略，就一笔带过。另外还有一些文献记载，也大多只局限于大人物的沉浮，而缺乏对当时社会上一些小人物命运浮沉的详细记述。这样记述下来的“历史”，显然是有严重缺陷的。

著名的法理学学者许章润先生著的《坐待天明》一书，由一篇篇短小精干的小文章组成（只有极少数是长篇的）。这些文章，除了部分是讲述他自己的遭遇故事，大多是记述他身边的小人物小故事。

尤其是该书的开头部分，记述的是在1949年以后的历次政治运动中，作者身边一些小人物的悲惨遭遇，记录了他们在大历史背景下的命运沉浮。假如从单个个体来看，作者所记述的人物故事一点也不足为奇，更谈不上精彩。因为，华夏大地上有成千上万个这样的人，大家在那段年月都是这样过来的，故事也大同小异。然而，如果把这些小故事一一串联起来，却又形成了一幅十分写实的社会风景画，把当时的历史场景十分逼真地展现给读者。纵览全书，作者用看似平淡无奇的笔触，写出了当时社会形势的惊心动魄，以及小人物面对政治波澜的无力挣扎，使今之后人读之，颇为感慨。

作者正是通过对这些普通人普通故事的记述，才使那段历史更加丰润，变得可读可信。这些普通小人物在那段历史中的悲惨遭遇，深刻地揭示了在当时的历史大背景下，面对一场场席卷全国的政治运动，谁也逃不脱被卷入政治洪流的命运，举国上下，上至国家主席，下至普通平民百姓，无一能够幸免。他们既担惊受怕，也在盲目跟随。他们不断地参与各种政治运动，同时又屡屡成为被运动的对象。他们既是被害者，许多时候又是参与加害的群体之一。

笔者认为，该书最为精彩的一部分，就是作者对上述那些小人物在历年政治运动中悲惨遭遇的记述，这将是未来可供后人参考的一段史料。可惜，这类记述只占了书中较少的一部分篇幅，记述的东西还不够多。如果能够多写一些这样历史背景下的小人物小故事，可能此书会更加精彩。

要说本书的缺点，最大的不足就是书中收录了一些作者此前写的短评。这些评论文章，且不去评说其所论是对是错，也不说写得精不精彩，单说它们的篇幅，实在是太短小了。往往连事情还没交待清楚，最基本的道理都还没摆明，作者就已经收笔了。客观来说，把这类文章收录进去，拉低了整本书的质量，使此书的可读性大大下降。为了收录而收录，或者说是为了使书加厚而充数，收录一些不该收录的文字，这不得不说是本书的一大败笔。

至于书中末段，作者对自己近年来身边人和身边事的一些记述，其遭遇谈不上离奇，故事也谈不上精彩，大多是作者自己对一些事一些人的看法而已。这种个人恩怨，可读性不强，属可收可不收之列。不过有兴趣的朋友，看看也无妨。

总的来说，此书的质量还算上乘，内容也还算不错，值得一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