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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人》主题的文学伦理学解读

2014-02-18吴辻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4年3期
关键词:中岛牛人左传

吴辻

(吉林大学珠海学院)

《牛人》主题的文学伦理学解读

吴辻

(吉林大学珠海学院)

中岛敦的《牛人》取材于中国的《左传》,但是却创造了一个与《左传》完全不同的文学世界。在《牛人》中,作为家臣的庶子竖牛,在取得父亲叔孙豹的信任后,通过离间,使其先后失去两位嫡子,而最后,同样是因为竖牛的恶意,叔孙豹被活活饿死。中岛敦着力创造了一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叔孙豹感到了彻骨的寒意。而本文,将从文学伦理学的角度对作品中出现的伦理事件进行归类梳理,并通过与《左传》的对比客观解读中岛敦对素材取舍的意图,进而把握《牛人》的主题。

《牛人》 主题 《左传》 伦理学 世界的冷酷恶意

中岛敦 (1909-1942)于昭和十七年在二月刊的《文学界》上发表了以《古谭》为大标题,实际包含《山月记》和《文字祸》这两篇作品,并由此登上文坛。他的许多作品是取材于中国的古典题材,如短篇小说《山月记》(是日本高中语文教材的常选篇目)、《盈虚》,长篇小说《弟子》、《李陵》等。其中,《牛人》一篇取材于《左传》昭公四年“传”的部分,于昭和十七年七月发表在《政界往来》上。《牛人》讲述了作为家臣的竖牛,在取得父亲叔孙豹的信任后,通过谗言离间叔孙父子,杀害了其同父异母的兄孟丙,并驱逐了孟丙的弟弟仲壬,最后满怀恶意地饿死其父亲的残忍经过。

关于作品的主题,国内外研究者持有不同的意见。毕复云认为《牛人》中反映了人类最大的弱点是过于相信自己,人类自身所带有的恶最终会让人类自身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①小川由香里提出了《牛人》所反映的是人类悲剧性的生存形态,②而越智良二与李俄宪则强调毫无次序可言的外部世界的恶意才是作者的创作意图。③究竟哪一种意见更接近作者中岛敦的真实创作意图,本文将从文学伦理学的角度对作品中出现的伦理事件进行归类梳理,并通过与《左传》的对比客观解读中岛敦对素材取舍的意图,进而把握《牛人》的主题。

作品《牛人》中出场人物的关系如下图所示。叔孙豹在与大夫国氏的女儿结为夫妻之前,曾与一位美妇人有过一夜情,并诞有一子(一开始呼为牛,后称竖牛)。正室所生的孟丙、仲壬两兄弟最后一个被竖牛杀害,一个被竖牛驱逐。而作为父亲的叔孙豹最后却落得一个饿死的结局。

具体说来,《牛人》中包含了三层被破坏的伦理关系,即为夫妻、父子、兄弟。在夫妻关系层面上,“鲁国的叔孙豹在年轻时,曾经一度为避乱出奔齐国。当途径鲁国北部边境庚宗之地时,遇到一位美妇人。一见倾心,共度了一夜。于次日清晨告别后入了齐国。等到他在齐国安定下来,娶了大夫国氏的女儿为妻并生下两个儿子后,当年路旁的一夜恩爱早已忘到脑后了”。④而当叔孙豹因故国政变只身回国,待他作为大夫立于鲁并想接家人团聚时,他的妻子“已经与齐国某位大夫私通,一点都不想回到丈夫身边。结果,就只有孟丙、仲壬两个儿子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鲁国”(11)。一夜情虽然有悖于当代社会的伦理思想,但是事情发生在春秋时期也无可厚非,毕竟也是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下产生的。那么就只有妻子的私通破坏了夫妻间需忠诚这一条伦理准则。

在父子关系层面上,又涉及叔孙豹与孟丙、仲壬和竖牛这三对关系。虽然叔孙豹受到竖牛的挑拨,最后咬牙切齿地命令竖牛“将逆子打入大牢。如有抵抗,但杀无妨”(13),但是孟丙对待父亲叔孙豹却没有大不敬的行为。同样,面对竖牛的谎言,叔孙豹对仲壬的“辩解充耳不闻,命其立刻退下闭门思过”(14),仲壬害怕自己会与哥哥一样,当晚便逃到了齐国。尽管后来叔孙豹向竖牛下了命令,想召回仲壬,却因竖牛屡次从中作梗,最后父子天各一方。站在仲壬的角度上,他没有对父亲做出任何不孝的举动,而叔孙豹的行为,也是在特殊情况下产生的,并非故意想损害父子关系。那么竖牛和叔孙豹之间呢?叔孙豹虽然一开始早忘记了竖牛及其母亲的存在,但是在他母亲拿着山鸡来拜访后,叔孙豹“突然想起,这是几十年前流亡齐国途中在庚宗之地共度一夜的女子”(11),其后“母子二人立刻被收留下来,少年被擢为竖子(童仆)中的一人”(12)。再往后,竖牛“极受叔孙豹的喜爱,当长成后遂被委任操持叔孙家的所有家政”(12),叔孙豹本人对竖牛也有着无限的信任。但是,竖牛却没能对叔孙豹的信任给予相应的回报。他不仅在孟丙和仲壬需要向父亲叔孙豹询问时,同时对两方撒了谎,而当叔孙豹起疑心后,竖牛便开始了他残忍的行为。他“不再让病人进食了,送来的饭菜全都自己吃掉”(15),“无论病人怎么述说饥饿,牛男只是默默冷笑,不屑于回答”(15)。最后,叔孙豹因饥饿而死。竖牛不仅没有尽孝,反倒促成了父亲的死亡,因此他违反了父子间的伦理关系。

在兄弟关系层面,一开始竖牛对“从齐国迎回的孟丙、仲壬二人,他总是采取极尽殷勤的态度”(12)。等叔孙豹染上风寒卧床不起后,“竖牛对孟丙等公子的态度,却愈发恭敬”(13)。在这样的铺垫下,当意味着孟丙是继承人的钟铸好后,孟丙需要向叔孙豹询问宴会日期时,竖牛便耍起了两头欺骗的花招。“竖牛受孟丙之托走进病室,对叔孙豹却什么都没禀报。马上又走了出来,向孟丙随便说了一个日子,作为主君的指示”(13)。孟丙按照假指示广招宾客盛宴款待,这事被叔孙豹知道了后,竖牛“在旁更添上一句,说是孟丙公子在齐国的母亲也派人员到来贺”(13),这无疑是在叔孙豹的愤怒上火上浇油,竖牛最后仗着叔孙豹的命令,直接处死了孟丙。作为弟弟的仲壬也遭遇了类似的陷害。召公无意间见到了仲壬,颇为喜欢便赐了玉环。诚实的仲壬想征得父亲的许可再佩戴,于是在这样的传话过程中,竖牛又说了谎。不仅如此,几天后,竖牛故意说起此事,还夸大其辞说仲壬“做儿子的已经打定了主意,早就开始面见主公了”(14)。这使得仲壬被父亲命令闭门思过,最后逃到齐国,尽管叔孙豹有意接仲壬回国,但是,这份心意始终没能传达到仲壬那里。竖牛不仅在传话过程中对父亲叔孙豹和兄弟孟丙仲壬说了谎,还直接造成了孟丙的惨死以及仲壬的逃亡,这明显违反了兄弟间应兄友弟恭这一伦理准则。

取材于《左传》的《牛人》,通过一系列事件向我们展示了叔孙豹的家庭,是一个妻不忠、子不孝、兄不友的伦理关系被破坏殆尽的家庭。那么《左传》中所描绘的叔孙豹的家庭,是否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又或者有哪些不同,而这些肯定是中岛敦在创造《牛人》的过程中为了表达某种倾向而进行的删减添加。那么,这就有必要理顺成为作品《牛人》题材的《左传》中所包含的伦理事件以及所反映的伦理关系。

昭公四年“经”部分写道“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孙豹卒”⑤。“传”部分对此有较为详细的记述。在夫妻关系层面上,“初,穆子去叔孙氏,及庚宗,遇妇人,使私为食而宿焉。问其行,告之故,哭而送之”(《左》)。这是对叔孙豹在出奔齐国途中遇见一妇人的描述,也是对后来竖牛出现所做的铺垫。与《牛人》相比,《左传》仅对这一事件做了客观简单的记录,而在《牛人》中,中岛敦更强调了“一美妇”(10),“一见倾心,共度一夜”(10)等词。关于叔孙豹妻子的叙述,叔孙豹回鲁国后,“公孙明知叔孙于齐,归,未逆国姜,子明取之。故怒,其子长而后使逆之”(《左》)。《左传》中写的是叔孙豹回国后没有派人接妻子国姜回鲁国,而叔孙豹在齐国的朋友公孙明就娶了国姜,因此导致叔孙豹大怒。而《牛人》中似乎隐约在为叔孙豹为何不接妻子回国辩解,等叔孙豹在鲁国站稳了脚跟想一家团聚时,妻子已与别人私通,不愿回到叔孙豹身边了。不管是《左传》中别人娶了叔孙豹的妻子,还是《牛人》中妻子主动与别人私通,在夫妻关系上,叔孙豹的妻子都没有维持应有的伦理关系,没有忠于自己的夫君。

在父子关系层面上,孟丙和仲壬两兄弟的举动没有违背孝的伦理,但父亲叔孙豹同样是因为竖牛的关系怀疑了自己的孩子,只不过在《左传》中,叔孙豹直接派人杀了孟丙,“宾出,使拘而杀诸外”(《左》),并亲自下令驱逐了仲壬“遂逐之,奔齐”(《左》)。而在《牛人》中,叔孙豹对竖牛下了将孟丙“打入大牢,如有反抗,杀了无妨”(《左》)的命令,对仲壬仅写道叔孙豹直接命其思过,由于害怕他连夜逃往齐国。很明显,由于谗言,叔孙豹对待儿子的残暴程度从《左传》到《牛人》是有所降低的。笔者认为这一方面让叔孙豹这一形象更显真实,有血有肉;另一方面也凸显了执行命令的竖牛的残酷。而庶子竖牛,虽然叔孙豹依旧很宠爱他,且等他长大后还让他主管家政,“有宠,长使为政”(《左》),可他打的却是夺权的算盘,“竖牛欲乱其室而有之”(《左》)。这就可以解释竖牛之后为什么要说谎以及为何要饿死叔孙豹了。

在兄弟关系层面上,《左传》中没有记载孟丙和仲壬对竖牛不友善的地方,倒是《牛人》中淡淡地写了一句“孟丙和仲壬对这个男子则只感到几分恶心和十分轻蔑。之所以对他得到父亲的宠遇并不觉得嫉妒,也许是因为对彼此人格的差异抱有充分自信”(12)。竖牛因为私心想强行与孟丙结盟占有叔孙豹家,孟丙不肯,“强与孟盟,不可”(《左》)。他又找到了仲壬,仲壬也拒绝了他,“牛又强与仲盟,不可”(《左》)。面对这样的拒绝竖牛便用谎言离间了孟丙、仲壬和父亲叔孙豹之间的关系,造成了他们一个被父亲杀害、一个被父亲驱逐的恶果。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知,《牛人》与《左传》中所描述的三组被破坏的伦理关系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在《左传》中他们之间的因果关系已经较明确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因为叔孙豹回国后没有派人接妻子回国,所以妻子再婚后也不愿意回到他身边了。只因为竖牛想独霸家业,所以他想方设法挑拨叔孙豹与孟丙、仲壬之间的关系,并借叔孙豹之手铲除了不合作的孟丙和仲壬。而面对最后的阻碍叔孙豹,竖牛利用之前取得的信任活活地饿死了他。可是,故事并没有在这里结束。昭公五年“传”的部分写道昭子即位后召集族人讨伐竖牛,竖牛闻风逃往齐国。最后“孟、仲之子杀诸塞关之外,投其首于宁风之棘上”。⑥这个结局很明显是《左传》作者主张维护人伦关系,劝善惩恶思想的具体体现,而这样的思想基调与《春秋》精神也是一致的。

但是在《牛人》中,我们看到的是摸不清头绪的家庭基本伦理准则被践踏的事件。中岛敦去掉了各个事件的原因,在夫妻关系上强调的是妻子与齐国某位大夫私通。而对父子关系、兄弟关系的破坏者竖牛,一开始让他展现出了莫名的友善,在梦中救叔孙豹于水火,面对父亲和兄弟表现出了异样的恭敬。可是当叔孙豹因病倒下后,叔孙家族的悲剧事件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竖牛态度转变的原因究竟何在,如果说中岛敦仅是在《左传》的基础上将生硬的历史记载稍加润色写成了《牛人》,并没有改变其主题的话,那么竖牛暴走的原因和其最后被杀的结局为何又刻意隐藏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引起了笔者注意的是《牛人》前后呼应的两个梦境。

在作品一开始出现的梦境中,当屋顶上面黑漆漆的天以磐石之重压向叔孙豹压得他不堪忍受的时候,是竖牛拯救了他,而在最后,由于没有进食身体虚弱等原因,叔孙豹又梦到了类似的处境。“睡着的身子正上方的屋顶,像不知何时的梦里那般,又在徐徐地下降”(16)。只不过这一次,站在身边的竖牛面对叔孙豹的求救,仅仅只是“默然站在那里冷笑”(16),当叔孙豹再次呼救时,竖牛“忽然变成了不悦的凝固表情,眉毛也不动一下,从上面直盯盯地俯视”着叔孙豹(16)。叔孙豹惊醒后发现,“竖牛充满了非人的冷酷”(17),“他的脸已经不像人脸,而是像一个扎根在最黑暗的原始的混沌中的东西”(17)。叔孙豹寒彻骨髓,他对这种“世界的冷酷恶意”(17)感到谦逊的恐怖,并再也没有力气对竖牛举刃相向了。

竖牛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作为叔孙豹和美妇的儿子,生得一张“呈现出非人的奇怪的残忍的脸”(12)。他莫名作恶,屡屡破坏父子间、兄弟间的伦理关系。他这样的行为已经跳出了《左传》劝善惩恶的主题,甚至没有办法通过科学遗传进行合理的解释。他以滑稽残忍的人形存活在世界上,但又是一个非人类的存在。中岛敦借用了《左传》中的伦理事件,却让这些事件脱离了原本善恶报应的主题,成为竖牛一个又一个的恶意的体现。而他本身就是中岛敦在作品最后所指出的来自外部“世界的冷酷恶意”。

中岛敦这种对善恶无果报、充满恶意的外部世界的认识,在其他作品中也有体现。在昭和十一年脱稿的《狼疾记》中,小学四年级的三造听了老师关于地球冷却,人类灭亡,生活是毫无意义的论述后,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与不安中。三造觉得“只有地球呀宇宙呀还能这样继续存在下去,即使自己要死去,我也能安心地作为一个人类死去。但是,如今真的像老师说的那样,那我们的出生、人类以及宇宙存在的意义不都没有了吗?到底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呀?从那以后没过多久,13岁的三造就变得神经衰弱了”。⑦三造所担心的不是自己作为一个人类的命运究竟该何去何从,而是这个世界如果消失了该怎么办的问题。这也隐约透露了中岛敦对外部世界的认识。

而在昭和十七年发表的《名人传》中,中岛敦借子路之口道出了自己对善恶问题的看法。“人们总说恶即使称快一时最终总会遭到报应。也许的确有那样的例子吧。但是,那难道不是人最终总会衰亡这种普遍性现象中的一个例子吗?善人得到最后胜利这种事,不知道从前怎样,至少在当今世上几乎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他用捶胸顿足的心情,思考天是什么,天都看到了什么,如果是天制造了这种命运的话,自己只能反抗天了。就像在人和兽之间不设区别那样,天在善和恶之间也不设区别的吗?”⑧

通过以上两篇作品,可以看出中岛敦并不是一时兴起,仅在《牛人》中涉及了善恶与世界的恶意这一问题,也许在他短暂的32年生命中,在他与哮喘抗争的过程中,在他经历了接二连三的失去亲人的痛苦之后,他也不由得去考虑这些问题。在《牛人》中,中岛敦构筑了一个没有常理可言的伦理尽失的黑暗世界,而生活在其中的叔孙豹面对来自世界的恶意也只能以谦卑的姿态恐怖着,无力反抗。笔者希望能通过本文,客观地展现中岛敦创造《牛人》的意图,而这种意图的产生发展以及变化,将作为笔者今后的课题,继续研究下去。

注释

①畢復雲.「世界のきびしい悪意」の真相:中島敦の「古俗」.『Comparatio2 Kyushu University』,1998:127-146.

② 小川由香里.「古譚」と「古俗」:「古俗」の成立を中心に.『大妻国文』第15号,1984:133-142.

③ 越智良二.「牛人」の基底.『国語国文論集』第9号,1988//李俄宪.日本文学的形象和主题与中国题材取舍的关系——以中岛敦《牛人》的创作与出典《左传》的关系为例[J].外国文学研究,2008(2):124-132.

④日文原文参见:中島敦.『山月記·李陵 他九篇』[M].岩波文庫,1994:251-259.中文译文参见:中岛敦.山月记[M].韩冰,孙志勇,译.北京:中华书局,2013:10-17.中文译文的引用,笔者有适当修改,文责自负,以下只注明页码,不再一一说明.

⑤李梦生.左传译注(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950.第二部分中的《左传》原文均引用于此书956-957.以下若有引用,仅标注作品名,不再一一说明页码.

⑥李梦生.左传译注(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967.

⑦日文原文参见:中島敦.『山月記·李陵 他九篇』[M].岩波文庫,1994:269.笔者从日文译成中文,文责自负.

⑧中岛敦.山月记[M].韩冰,孙志勇,译.北京:中华书局,2013: 73-74.

[1]中島敦.『山月記·李陵 他九篇』[M].岩波文庫,1994.

[2]李梦生.左传译注(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3]小川由香里.「古譚」と「古俗」:「古俗」の成立を中心に.『大妻国文』第15号,1984.

[4]越智良二.「牛人」の基底.『国語国文論集』第9号,1988.

[5]畢復雲.「世界のきびしい悪意」の真相:中島敦の 「古俗」.『Comparatio2 Kyushu University』,1998.

[6]李俄宪.日本文学的形象和主题与中国题材取舍的关系——以中岛敦《牛人》的创作与出典《左传》的关系为例[J].外国文学研究,20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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