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币的中国故事

孟睿思 杨一婧

全世界的想象力都被比特币的崛起所抓获。去年比特币价值的暴涨吸引了各大媒体的关注，其交易价格在去年11月间一度突破1200美元，创历史新高。

中国无疑是比特币迅速崛起的重要因素。在中国政府于去年12月宣布中国的银行禁止交易比特币之前，成立于2013年6月的BTC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比特币网上交易所。BTC中国获得了超过全球交易量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在BTC中国的交易价格远超在美国交易所（世界第二大比特币网上交易所）的交易价格。

图1显示的是2013年以来，在新浪微博上有关比特币的发帖量。4月初，比特币价格创历史新高，引出第一个热烈讨论的高峰。微博上的谈论数量则随比特币的价格而波动，11月的增幅更是超过600%，在银行禁令公布后达到最高峰。

为什么比特币在中国如此受欢迎？中国普通大众是如何看待数字货币的？他们在多大程度上认同官方所说的比特币只是另一种投机手段的观点？我们分析了新浪微博上的有关内容，以评估网民对比特币的观点在过去一年中的变化，以及中国政府对比特币发出消极信号以后，大众对比特币的热情是否消减。

我们的结论是，中国政府禁止银行业使用比特币的规定，并没有为大众阐明比特币的前景。事实上，这创造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很可能会增强投机热情。因为人们仍可以自由地交易比特币，即使银行不被允许这样做。

比特币在中国网民中的认知

有关微博的研究数据始于2013年1月。我们发现有关内容可分为三大类：一般信息性的介绍文章、有关投机性交易的帖子、对比特币货币前景观点的帖子。

投机性交易

比特币的批评者们认为，比特币特有的“挖掘”机制——比特币的生产将于2040年被停止——会创造人为的稀缺性，并造成通货紧缩。换句话说，比特币实际上并不鼓励交易和投机，它不是真正的货币，也不是一种“网络股票”。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泡沫风险是没有威慑力的。比特币可能是一个可低成本买入、和别的投机博弈类似的投机游戏。单个比特币的成本不超过100元人民币。

微博上的相关内容表明：比特币的价格暴涨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铸造了很多“百万富翁”。越来越多的人正尝试进入这一领域。

展望比特币

比特币在人们迫切需要更多地方来存储钱的国家里更有投资潜力。数字货币还可以躲避通货膨胀，假设比特币不是泡沫，要实现以上好处，它需要稳定的价格。比特币的波动将引发对其未来前景的不同看法。支持者认为比特币是革命性的，会带来彻底的改变并颠覆传统的权威。有些人甚至认为比特币将很快得到广泛的应用。其他人则怀疑货币的实用性，声称没有黄金储备的功能和政策监管，数字货币只是一个庞氏骗局。

去年12月5日银行禁令公布之后，人们对比特币的未来也变得更加悲观，这并不奇怪。

在中国政府颁布禁止银行参与的禁令之后，比特币价格暴跌。因为银行的存在仍然是必要的，以便让人们将比特币转换为交易货币。除了可在五道口的酒吧和咖啡店使用之外，比特币离成为交易媒介还很远。2013年的比特币热主要基于它能够得以广泛接受的预期。的确，中国文化和线上交易的复杂平台是适合电子货币生存的自然土壤，而且中国也有能够引领广泛采用比特币的技术资源。但是，中国政府对比特币的禁令为交易造成了一些不确定性：虽然商家愿意接受比特币，但是没有银行的支持令交易更加困难，尤其是对中国著名的互联网公司如百度、阿里来说，它们初期本想与比特币合作。除非有更多的零售商愿意接受，否则比特币就难以证实其存在。

有人依然乐观

然而有趣的是，从比特币开始暴跌以来，网上评论家的乐观情绪没有真正减少。实际上乐观帖子仅下降1%，中性帖子下降32%，悲观帖子增长33%。网民似乎出现了分化，他们正在做出自己的判断。

最为狂热的比特币支持者似乎就是那些最为乐观的人。中国比特币公司CEO李宝智在一个采访中说过，他很乐于看到政府对比特币交易进行调控，因为调控对消费者来说是好事。李宝智似乎认为监管就意味着认可，而且监管最终会带来比特币成为购买商品服务的手段所需要的法律认可，这样它就能够成为真正的货币。

到目前为止，禁令似乎没有对抑制投机起到多大作用。在去年12月的低点之后，比特币价格迅速回升至约900美元，它变得更加难以获得。中国不是限制比特币传播的唯一国家，许多亚洲其他国家，尤其是资本控制严格的国家采取了类似措施。现在，投机依然是大多数人能做和想做的事情。

对于中国人来说，现实就是拥有比特币依然比持有人民币更有吸引力（也更有风险），比购买海外上市公司股票、外国债券或外国企业更容易。比特币之所以流行，是因为它绕过了中国严格的资本约束。在资本管制松动、能够为人民提供更多由实际资产支持的投资机会之前，限制比特币只能让持有比特币变得风险更大。

难怪央视最近播出了一期节目，叫做“疯狂的比特币”，节目中充斥着大量玩比特币的人损失财产的唬人故事。但是过去一次次证明，央视的否定最后一定会自打嘴巴，就像央视对星巴克和苹果的报道一样。时间会决定比特币能否成为真正的货币，或是成为本世纪另一个郁金香泡沫。大量网民的持续乐观和在世界其他地区的积极发展显示，比特币的故事远未结束。中国必须决定是否参与这个故事的书写。

（作者分别为哈佛商学院副教授、哈佛商学院研究员，本文由《中国经济报告》编辑王艺璇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