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低头党”
2014-02-14王宏宇石悦杜雪
王宏宇+石悦+杜雪
成了手机的奴隶
杨华宁手里时刻都在摆弄一部精致的智能手机,在上面刷刷点点,偶尔抬一下头。
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更像是一台精准运行的机器——面对不断被推送到手机上的最新信息,他会每隔30秒打开锁屏查看一次,再过30秒,则会查看一次邮件,而此后则要查看微信和微博等等,然后再重复上面的动作,周而复始。
“没办法,已经成了习惯。”过去5年中,杨华宁每天夜里都会被手机吵醒,白天去任何地方,都要携带3个充电宝为手机充电。随时拍拍口袋看看手机在不在,已经成为他的标志性动作。在任何一次或长或短的出游计划中,他扮演的角色都是同一个—— 一个永远低头看手机的旅行者。再到后来,即使再重要的场合,他也没有办法放下手机,直视着别人完成一次对话。
杨华宁的状态并非一个智能手机使用者的个案。中国工信部最新发布的一项数据显示,中国使用手机上网的用户已经超过8亿人,其中超过3亿人,是和杨华宁一样的3G智能手机用户,后者还在以每月将近1000万人的速度迅速增长。
国外的情况也并未好到哪儿去。《英国每日电讯》援引babies网站的一项调查说,他们发现为数不少的英国父母,居然会让这些不到1岁的婴儿每天玩4个小时iPad——他们每天醒着的时间只有大约10小时。
智能手机的普及显然给很多人带来了困扰。湖北一名少女因走路看手机而掉入深坑坠亡;南京一名男子玩手机过铁道口“逼停”火车。重庆的一位学生家长,则为儿子所在的学校捐赠了40万元的非智能手机,希望创造一个没有智能手机骚扰孩子的“正常成长环境”。
杨华宁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的看法与拉里·罗森在他的《i成瘾》一书中定义的情况基本相同,即这是一种典型的“多重任务疯狂症”,是指智能手机用户时不时要打开手机处理相关讯息的一种现象,最典型的症状是,“在收到信息的两分钟内,就强迫自己回复”。
制造者讨好用户的竞赛
智能手机业者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这些问题。轰轰烈烈的讨好用户行动,正在中国手机厂商中像病毒一样传染着。例如,中国的一家智能手机厂商OPPO,最近推出了新款手机,它拥有夸张的外貌—— 一个可以前后旋转的摄像头和背部的触摸感应器,此外,相比于苹果iOS系统动辄数百项改进而言,它的系统还“根据用户反馈进行了4775项体验改进”。
有道笔记(一款非常好用的云同步笔记应用)的负责人蒋炜航说:“任何一款应用,都有一个类似的共性,即用户是有使用成本的,用得越久,要放弃它的代价就越高,这一点与手机用户的年龄、性别、背景无关。”他举了一个例子,一位50岁的黑龙江公益组织负责人,把这家机构的所有办公文档全部分门别类存到了有道笔记里,以便自己可以随时随地使用手机查看。“他对我说,他一天都离不开手机了。”
很难想象,这样的巨大变化,实际上只在短短的两三年间发生。
如何看待智能手机
关于智能手机成瘾的讨论,看起来更像是几年前“短信成瘾”的一种延续。2009年,美国曾因为加州一位13岁少女每月发1.5万条短信的新闻,引发激烈的辩论,但4年过去了,那位少女并未成为问题少年。
《卫报》最新的一篇文章则认为,智能手机的使用可能对青少年有益,文章引用皮尤研究中心的研究说,新技术总是会引起“代际恐慌”,电台曾被称作“控制小孩儿的无形的手”,而索尼随身听曾被评价为“产生类似高潮的节奏”,但它们并未真的带来那样的现实。
手机也是这样。这份研究发现,手机社交并未给青少年带来超出常规的困扰,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即使是再沉迷手机的青少年,也仍然愿意花时间面对面交流——他们只是在学习一种新的社交技能而已。
同样严肃的科学研究之所以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不是因为具体做什么事,而是因为用户“主动”和“被动”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对心理的影响可能恰恰相反。
杨华宁的故事最后有了个光明的结局。在休息一个月后,他选择了传统行业的IT部门,改用非智能手机,虽然继续从事老本行,但不需要对手机24小时待命了。
在有严谨的科学结论之前,不妨先把手机看作随身听,甚至收音机,看看究竟最后会怎么样吧。
(摘自《南都周刊》2013年42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