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微博在当代中国互联网治理中的社会功能研究
——以北京政府新闻办公室主任王惠微博为例
2014-02-12冯波张三娇
冯波 张三娇
官员微博在当代中国互联网治理中的社会功能研究
——以北京政府新闻办公室主任王惠微博为例
冯波*张三娇**
社会治理是当前我国重要的战略任务。随着互联网以虚拟社会的形式走进人们的现实生活,学术界再也不能忽视其对于个人和社会生活的重要影响了。社会治理的外延中必然包含着互联网治理。互联网治理和社会治理一样,其主体也是多元的。其中,官员微博是众多互联网治理主体中的一维,本文以某官员微博为例,探讨官员微博在互联网治理中所能发挥的社会作用,并从互联网治理的角度借鉴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提出了改进建议。
社会治理 互联网治理 官员微博 政治沟通 交往行动
一、引言
社会治理是当前我国重要的战略任务。目前,我国处于经济建设、社会建设、文化建设、政治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并重的阶段。社会治理任务艰巨而迫切。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第十三条揭示了社会治理的目的:“创新社会治理,必须着眼于维护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最大限度增加和谐因素,增强社会发展活力,提高社会治理水平,全面推进平安中国建设,维护国家安全,确保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安定有序。”社会治理的核心,在于由不同的治理主体——国家力量与社会力量,公共部门与私人部门;政府、社会组织、公民来共同治理社会。在网络治理方面,《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要“坚持积极利用、科学发展、依法管理、确保安全的方针,加大依法管理网络力度,加快完善互联网管理领导体制,确保国家网络和信息安全”。
在社会治理概念中包含着全新改革理念的升华。它强调“权利社会”与“社会本位”,要求“政府本位”让位于“社会本位”,政府与社会共同治理。政府应适当退出,建立有限政府与服务政府,让民间社会成长,政府与民间社会理性、适当参与。强调自治与服务,平等与合作。十八届三中全会之前,“社会治理”概念一直由“社会管理”所替代。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将“管理”置换成了“治理”,“从管理到治理,一字之差,体现出社会体制改革的实质性变化。管理注重管理者对被管理者的约束或控制,是一种从上到下的控制,上层发出指令,下属必须服从,突出的是公共权力在决策、执行、管理和服务方面的全面责任和全面主宰。治理则是特定范围内有关公共事务相关主体之间的多向度相互影响,突出的是包括了各类权力部门、公共部门,以及各类企业和社会组织,对于国家和社会事务的平等参与关系。社会治理更加强调了双向互动;更加强调了多元参与;更加强调合作、协商;更加强调法治;更加重视公开、透明;更加重视体制机制上的创新。从管理到治理,一是反映我们党治理理念的变化,二是反映我们对社会运行本身的规律、社会结构特点的认识也在不断地深化”[1]王秋波.社会体制改革怎么改[N].学习时报,2014-03-03.。
随着互联网以虚拟社会的形式走进人们的现实生活,学术界再也不能忽视其对于个人和社会生活的重要影响了。社会治理的外延中必然地包含着互联网治理。1994年,互联网正式进入中国。2000年以后,网民数量逐渐增加。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11年7月发布的《第2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1年6月,中国网民规模达到4.85亿,较2010年底增加2770万人。手机网民规模达到3.18亿,较2010年底增加1494万人。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14年1月发布的《第33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中国网民数量达到6.18亿,手机网民规模达到5亿其中,90%是青年人、中年人。这就意味着,网民队伍占中国总人口的45.8%,接近一半的人口数量。中国社会生活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网络化。在大城市乘坐公交工具,我们会看到很多人手中都拿着手机上网。尤其重要的是,当代社会,人们大量的工作是在网上进行的,网络行为已经成为广大社会成员的一种主要活动方式。网络社会不是虚拟社会,而是刘少杰所概括的“缺场的真实社会”。网络现实是社会现实的重要组成部分。“人类社会已经进入网络化时代,手机、计算机和互联网触及社会生活各种层面的网络化发展,向人们展现了十分复杂的变化,但其中最突出的变化莫过于缺场交往的快速发展、传递经验的地位提升和社会认同的力量彰显。而这三方面变化的共同性在于它们已经深入到社会心理结构的变化,是社会结构内在的深层变化,这预示着人类社会将发生一场工业社会以来空前深刻的社会结构转型。”[1]刘少杰.网络化时代的社会结构变迁[A]//包智明.社会学名家讲坛[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75.换言之,网络化已经催生了一种新的社会形态——信息社会或网络社会。社会的本质是交往活动的进行和交往关系的展开,交往的变化是最普遍、最深刻的社会变迁。传统社会交往行为主要是在场交往,而网络社会中的交往则是缺场交往。网络社会中的交往方式、交往意识、交往原则、交往资源、交往权力和交往功能都发生了深刻变化。在这种在场交往向缺场交往转化的大趋势下,包括社会学在内的人文社会科学应当及时调整自己的学术视野,在缺场社会与在场社会的联系中,更深刻地揭示中国社会变迁,推进中国社会发展。
互联网治理和社会治理一样,其主体也应是多元的。官员微博是众多互联网治理主体中的一维。本文以某官员微博为例,利用实证的方法,探讨官员微博在互联网治理中所能发挥的社会作用。
二、微博互联网治理的基本概念
2009年8月,中国门户网站新浪推出“新浪微博”内测版,这是门户网站中第一家提供微博服务的网站。从此,微博正式进入中文上网主流人群视野。2010年因此被称为中国的微博元年。“微博,即微博客的简称,是一个基于用户关系的信息分享、传播及获取的平台”。官员微博是“党政机关或者官员个人通过微信平台向社会公众发布属于职务行为、涉及公共事务且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消息的政治沟通手段。”[2]欧阳龙辉,等.基于互联网的政治沟通机制的创新研究——以‘官员微博’为例”[J].学理论,2012,(15).在当代社会,官员微博行为正在悄然重塑现代官员的形象,改进中国官民互动方式,形成一种新的网络政治生态。
关于官员微博的研究成果,目前在国内学术界并不多见,实证研究成果更是有限。欧阳龙辉等概括了官员微博的特点和政治沟通作用:官方信息发布迅速,具备时效性;官民沟通门槛低;营造公民积极参政议政的氛围。官方微博具有权威性,能及时辟谣、化解舆论危机;增加透明度,提高政府公信力;加强民主监督、促进官民互动;为公民创造一个全新的参政议政表达方式。卫金桂、王绍兰从微博对官员作用的角度认为,官员微博作为中国微博大军里的特殊支队,改善了部分官员的形象;成为官员有益的工作平台;提高了官员素质。同时,官员微博也推动了中国的政治进步。与这两篇一般性的论述文章不同,冯伟、王国华等对官员微博从微博传播与评论者行为关系的角度进行了实证研究。他们“以官员度祖海的新浪微博为研究资料选取样本,采用内容分析法对微博及其评论的时间、内容、指向、态度等进行多维度考量。”[3]冯伟,王国华,王雅蕾,邓海峰.官员微博传播与评论者行为:一个实证研究[J].情报杂志,2012,(8).
关于互联网治理的国内研究成果现状如下:曾润喜、徐晓林指出了互联网治理研究的重要性:“随着互联网的高速发展,人类已经踏入了信息社会。互联网疆域已经成为主权国家继领土、领海和领空之后的‘第四领土’。网民规模不断扩大,其活跃度也在提高。在此背景下,互联网社会开始‘波涛汹涌’。各类信息横流交织,不仅影响着网络社会,也对现实社会产生了重要影响。因此,互联网治理问题研究对于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具有重要意义”[4]曾润喜、徐晓林.社会变迁中的互联网治理研究[J].政治学研究,2010,(4).。他们强调,在中国的互联网发展过程中,网民的困境在于权利和义务的不对称,政府的困境在于:想有效治理,但由于全能式的管理,反而管出越来越多的网络暴民。因此,加快互联网治理的研究迫在眉睫。他们认为,“如果我们将互联网视作一种公共领域,那么,网络协商民主则是一种可选的治理方式。”当前,大多数互联网治理研究都集中在如何引导与管制方面,很少有人深入到互联网内部,探讨从互联网深层机理入手,实现互联网的治理。目前,中国互联网治理研究中存在的问题有:“实证研究尚不够系统;用中文发表的研究成果以描述分析居多,解释性研究较为缺乏。为了推进相关理论研究的发展,还需要更多详细的个案研究,以提供更加精致、准确的理论分析。”[5]曾润喜、徐晓林.社会变迁中的互联网治理研究[J].政治学研究,2010,(4).
本文从互联网治理的角度,通过实证的方法,探究官员微博作用问题,有一定的创新性。
三、从社会认同角度看官员微博
(一)研究目的、研究方案
网络信息权利的本质是社会认同。本文从社会认同的角度利用实证的方法研究官员微博,研究其内容及属性、转发量、评论量、评论内容以及本人与粉丝的互动状况等问题。本研究的目的是探究以下问题:官员微博在民众中的认同度如何?是否真正发挥了其作用?这种作用从互联网治理的角度应该作怎样的解释?
研究对象方面,本文以北京市政府新闻办公室主任王惠的微博为例,分析微博的内容及其公众认同状况,并针对存在的问题尝试提出建议。王惠于2011年11月17日正式开设个人微博,开博时间较早,截止到2013年8月20日,共发布微博2310条,粉丝有3054895人,关注275人。
研究方法方面,由于研究所涉及的微博数量较多,所以本研究按照时间分段对研究对象运用了分层抽样和等距抽样相结合的方法,按照时间长度,选取部分微博作为样本进行研究。每两个月分为一组,截止到2013年7月17日共10组,又从每个小组中第三十天开始抽取连续五天(即第30到第35天)的微博作为最终的样本。由此,本研究中共抽取了210条微博作为样本进行统计分析。数据组成如表1、图1所示。
(表1)
(二)研究发现
1.样本总体构成情况。本研究通过分层抽样和等距抽样的方式,选取了其中50天的共210条微博作为样本进行分析,日均发博量为4.2条(这与其他部分官员相比并不高,比如伍皓日均14条,医生哥波子日均6.1条),平均每5天发布21条(图2为以5天为单位,博主发博频率变化图),现在发博频率趋于稳定。
(图2)
研究中根据微博内容将其大致分为:A提供信息类(包括A1国家政策信息和A2民生生活信息),B健康知识类,C生活类(包括C1生活记录和C2生活感悟),D社会热点事件类,E公益类五大类别,各类微博数量及所占比重见表二和图3所示。
(表2)
(图3)
从上图表可以看出,在微博内容上,博主以提供信息为主,且多为与民生有关的信息,同时关注社会各方面问题,这与博主身为北京市新闻办公室主任能够及时获得各方面信息的便利离不开,同时也体现了博主关心民生的心态和强烈的角色意识。这正显示了微博传递信息的作用,在官员和百姓之间架起了信息沟通的桥梁。
总体来看,在210条样本微博中,有164条微博为博主原创,原创率达78%,在转发的微博中,也多会加上自己的话语,体现了博主负责任的态度和较强的主体性,并非只是随手转发别人的内容。从时间上的变化来说,图4显示出博主一直以来发博内容原创率的变化,虽有起伏,但均稳定在一个较高数值。
(图4)
从其微博内容分析得出,博主发布的内容展示自己观点的内容少,多为信息类,涉及民生政策、天气、教育、就医、社会服务、城市活动等多个方面,关注民生,这正体现了官员微博传递信息,了解民意,促进官民沟通的作用,符合其职能要求。从一开始的笼统发信息到后来自己形成自己的发博习惯,对所发内容进行分类,比如“惠关注”、“惠提醒”、“惠说北京”等,更利于民众了解,事实上也获得肯定,粉丝在评论中多次提到“惠生活”,“惠说北京”等。在发布微博时使用的语言较生活化,几乎没有艰涩难懂的词汇,且提供的信息及时有用,利于其传播和被理解,认同度高,粉丝在评论中多次提到博主的微博很及时实用,感觉很温暖。
在对特定事件[1]“特定事件”指标分析官员博主在持续关注或传播某个特定事件中的具体言行,考察在特定事件中官员微博发挥的作用。的关注方面,博主关注早并且持续时间较长,期间会不断为民众提供较新的信息。比如2011年北京冬季的暴雪,2013年4月雅安地震,博主都及时发布大量信息让粉丝在较短的时间内了解更多的灾情,依靠自身新闻人的有利身份优势及时获得最新信息并传达给民众。
2.粉丝互动(包括评论、转发、赞)状况分析。210条微博共获得209次赞,以5天为单位,总赞量最高时,34条微博共达到78次,样本统计中有四个时间段总赞量为0。(具体情况如图5所示)
(图5)
从图中可以看出,粉丝对于该博主的微博多为评论和转发,且转发多于评论。以5天为单位,总转发量最多时,23条微博转发次数达1318次,此数目看似庞大但是相比其200多万的粉丝量,对比明显,多数粉丝持旁观态度或者甚至是僵尸粉,这说明与粉丝的互动和微博话题的传播效果方面并未达到很好的效果,在样本中单条微博转发次数多时可达200次以上,少时只有几次,这说明微博的内容是粉丝是否关注和转发的关键,社会热点问题或是国家重大政策解读发布多为粉丝关注的内容,这也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粉丝对博主微博的认同度不够高。在评论、转发的人群中,有很活跃的粉丝,比如“远方的橄榄树呢”(未认证用户)、“饮食者人之命脉”(认证用户,中国保健协会营养健康研究室)、“社科专家任世英”(认证用户,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等,这从另一方面反映出了该博主微博的实际作用范围小的问题,并不是所有的粉丝都真正关注参与。此外,从对评论者的分析来看,未认证用户出现数量多但次数少,而认证用户出现次数相对较少且集中。
3.博主与粉丝互动情况。总体上,210条微博中,博主互动次数共293次,若以互动率1的方式计算,互动率为10%,若以互动率2的方式计算,互动率仅为3%。
(图6)
(图7)
互动率1=博主互动总次数/总评论数;
互动率2=博主互动总次数/(总评论数+总转发数+总赞数))
从图6、图7中也可以看出,博主与粉丝互动次数少,互动率一直维持在较低的水平,从互动的内容看,博主在粉丝提出疑问或反映遇到的问题时,多是@相应的政府职能部门微博,充当一个中介,其余时候对于粉丝的回复多为“谢谢您的关注/支持”或仅是一个表情,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对于粉丝提出的问题几乎没有给予答案或是解决办法,对于持消极反对态度的粉丝评论,博主几乎没有互动回应。总体来看互动情况较差,效果甚微。
4.评论中粉丝的态度分析。本研究中,将粉丝在评论中的态度分为5类(见图8),分别是:积极的(对微博内容有明显认同倾向)、消极的(对微博内容有明显否定倾向)、中立的(对微博内容未做倾向性表述)、和微博内容无关的(所作评论与对应微博内容无关,多为反映自己遇到的其他问题)及提出建议的(针对微博内容提出自己的建议),以5天为单位进行统计分析不同态度在10个时间段内的变化趋势。
(图8)
总体来看,210条样本微博的评论中,各类态度的所占比重如图9所示。
(图9)
我们在图7中还可以看出,在评论中微博的支持率一直高于其他,说明大部分粉丝对于官员开微博、发微博的行为是支持的,认同度较高。持消极态度的比例虽少,但却起伏很大,这也体现了微博为民众能够真正反映自己的态度,说出自己的看法提供了途径。此外有很多人会在评论中提出自己的建议或反映自己遇到的问题,但是鉴于上一部分对其互动状况的分析,博主很少会注意到粉丝的这一部分声音,更不用说提供建议和解决办法,这不利于其微博了解民意、官民沟通及解决难题等功能的发挥和公众认同度的提高。
通过对微博内容和评论的对应分析,可发现粉丝对于民生生活信息类议题关注度较高,并且支持率也较高。
四、官员微博发挥的作用
通过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官员微博发挥了以下几方面的作用:
第一,官员微博作为一种社交媒体平台,开拓了官民沟通的新渠道,促进群众诉求表达,使社情民意更有效地上达;官员也可以有效的了解民情和汇集民智。博主通过微博这个平台向民众传递信息,民众通过其微博发表观点,提出建议和反映问题,利用微博跨越时间、空间界限的优势,实现官员和普通民众的对话。这一点体现十分明显,博主发博,粉丝评论转发表达自己的意见和诉求,微博在政府和民众之间充当了传递员的角色,互联网日益普及,微博使用率越来越高,微博不失为一个良好的沟通途径。
第二,官员微博的个人化传播特征,不再局限于政府叙事的框架,更加灵活、亲民,增强了官员和人民的平等互动,拉近官员同人民的距离,利于政府和官员良好形象的建立和民主政治的发展。本研究中博主所发博文语言生活化,亦没有官方腔调,平易近人,易于理解,有利于树立博主和政府的良好形象。
第三,官员微博的开通,与普通民众的互动,提高了普通民众的权利意识和政治参与的热情。民众的关注,也有利于对政府官员形成监督,促使官员身份意识和行为规范意识的提高。普通民众也可通过微博参与政治,民众主人翁意识增强,同时也为官员提供了监督。
但是也可以从上述的分析中看出,官员微博虽有很多作用,但其并未得到充分的发挥,在官员微博的运行过程中依然存在诸多问题,没有达到在较高程度上的信息告知、解释问题、引导舆论等作用; 官民沟通也远未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从互联网治理的角度,这是有待于改进的领域。
首先,官员微博的转发量和评论量反映了官员微博内容的选择存在问题,微博内容是粉丝是否关注的关键,官员微博普遍偏低的转发量和评论量,反映出其微博内容不合粉丝期待的问题,很多是官员自说自话,一定程度上存在形式主义,并且有些官员怯于微博的公开性不敢真正发表自己的意见、态度(有一条微博评论其为政府的传话筒)。
其次,官员微博要真正发挥其作用与官员本人与粉丝的良好互动分不开。而以上的分析反映出的是官员和粉丝互动频率明显偏低的互动状况,官员本人对粉丝关注较少,对粉丝提出的建议和问题视而不见,若不能实现双向互动,微博发布再多的信息,粉丝再多,也难以真正提高官员微博的公众认同度和其功能的有效发挥。在本研究的样本中博主与粉丝互动率低正是这个问题的体现,很多微博中博主只是发一条微博之后便再无作为,对于该微博引发的质疑讨论等未能作出及时有效的回应。
第三,官员在发布微博时身份意识和行为规范意识不够强。微博是一个公共的空间,鉴于官员的特殊身份,民众会十分关注其行为和状态,官员的行为关系到自身和政府形象。这个问题在本研究中体现不明显,博主在这一方面做得比较好,但仍不能松懈,应该时刻注意,在样本微博中就有一次在台北花莲市大陆旅游团发生车祸时,博主未能注意用语,后专门发微博致歉说明原因。
五、实现官员微博社会价值的建议
官员微博作用的有效发挥依赖于其公众认同度的提高,所以要想真正实现官员微博的社会价值,需要从各个方面提高其社会认同度。
1.内容上。官员在发布微博时要充分考虑到粉丝的关注倾向,考虑其需要的内容和信息,真正发挥其“意见领袖“的作用,这也符合传播学上的使用与满足理论及议程设置理论。比如本研究中王惠可以根据之前自身微博的转发评论情况来了解粉丝关注的议题和方面,在之后发博的时候更倾向于这一类议题或信息,比如在她的微博中关注度较高的生活信息类。此外,要敢于说出自己的观点,对于怕被网友指责或是担责任而不敢亮明自己立场态度的官员行为,网友往往更厌恶。对于民众关注度不高的议题,可以考虑用更加吸引人的语言或方式来传递信息,获得关注和认可。
2.互动方面。官员微博为官民沟通提供了新的渠道,但是却并未真正实现官民沟通的作用。官员与粉丝互动,才能激发粉丝的存在感和积极性,提高其参与意识,也能够使官员更多地了解民情,汇集民智,长此以往,提高其公众认同度。官员要树立民本意识,真正关注民众的切实需求,积极回应其反映的问题,尽量解决其遇到的难题,实现真正的双向互动,只有真正为民办事,才能提高其公众认同度。官员虽有互动,但却着实不够,这方面应该特别注意,这也是提高自身微博认同度的一个很好的途径。
3.官员自身方面。作为政府官员的一个“形象代言人”,要有强烈的责任意识和较高的自身修养。要真正意识到自己为民办事的责任,不断提高自身能力,言行一致,不说空话而要办实事。在发布信息时要提高行为规范意识,提高自身修养。对于微博,要有积极的态度,并掌握使用技能。
官员微博的强大作用不可忽视,但是我国的官员微博使用取得的实际传播效果并不理想,公众认同度偏低。要真正提高其认同度,实现其社会价值还需要官员、政府和民众的共同努力。但从根本的交往环境、理念上而言,应该借鉴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
哈贝马斯所提出的交往行为(communicative action)概念指行为者之间的以语言为媒介的互动。行为者使用语言或非语言符号作为理解其相互状态和各自行动计划的工具,以期在行为上达成一致。交往行为的基本特征是主体间性,相互理解是交往行为的核心。语言在交往行为中具有特别重要的地位。交往行为组成的世界是主体与主体之间以理解为核心基础、日常语言为媒介支撑的世界,这个世界哈贝马斯有一个专门的概念,即“生活世界”。交往行为同时也是一种言谈行为。言谈行为又分为三种有效的陈述:在涉及外部或主观世界方面,陈述是真实的;在关于规范关系或社会界定方面,陈述是正确的;在表明意图与主观感受方面,陈述者是真诚的。哈贝马斯认为:“合理性很少涉及知识的内容,而主要是涉及具有语言能力和行动能力的主体如何获得和运用知识。”[1]哈贝马斯.交往与社会进化(第1卷)[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4:22.也就是说“合理性概念仅涉及所描述知识的运用”[2]哈贝马斯.交往与社会进化(第1卷)[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4:24.,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中阐述这个概念时,引用了赖尔在《心的概念》(G·Ryle“The Concept of Mind”)中的阐释“这是一种‘知道如何’(know-how)是完全可以转化为‘知道为何’(know-that)的。
交往合理性实质上包含多层面的复合性的统一整体。哈贝马斯认为交往合理性是一个复杂的概念,“它不仅暗示我们理解话语行为的意义,而且也暗示了互相理解是产生于有关事实、标准、经验等交往中的参与者之间”[3]哈贝马斯访谈录:现代性的地平线[M].李安东、段怀清,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58.从参与者的角度来分析交往过程,交往合理性可简化为:主体与客体世界关系的合理性,主体与社会世界关系合理性,主体与主观世界关系的合理性。交往合理性就是要寻找交往行为的合理根据,而这种合理性根据必须到人的世界来发现,而不能到物的世界去寻找。因此,交往合理性的根据就是交往主体间普遍赞同、相互同意而且自觉遵守的规范。这就是哈贝马斯反复论证的交往行为必须遵循的三个有效性要求:即判断、陈述的真实性,遵循规范的正当性和表达自我的真诚性。他认为,只有交往行为才能把语言对客观世界的认知功能、在遵守社会规范中的协调功能、以及在传达情感和展示自我的表达功能统一起来,并把语言作为达成理解和共识的中介,从而提供合理性。交往合理性的核心是让行为主体之间进行没有任何强迫性的诚实的对话与交往,以相互承认的基础上达到“谅解”与合作。这里涉及到交往行为的理想境界问题,也就是说,首先要达到“社会合理化”,才能实现交往行为合理化。
若使互联网治理卓有成效,前提应该是创造本然的生活世界,实现哈贝马斯所强调的那些交往行为的条件。
1.卫金桂、王绍兰.中国官员微博特点及管理研究[J].甘肃社会科学,2013,(4).
2.张宁.官员个人微博: 一种政府公共关系角度的考察——以三个政府官员个人微博为中心[J].现代传播,2012.
*冯波,中国传媒大学政治与法律学院社会学系教授、系主任。**张三娇,中国传媒大学社会学专业2011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