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钱，照样打胜仗

安杰

鲁炅是唐代少有的读过经史的将军，他参与多次大战，到安史之乱爆发时，他已成长为朝廷倚重的大将。

天宝十五载（756年）正月，朝廷加封鲁炅为山南节度使，晋爵金乡公，并撥给他劲旅五万。附带的任务就是：“保住洛阳，保住东都！”洛阳不仅是大唐东都，更是大运河的终点，淮扬税赋、苏湖军粮都要在这里交割入库。一旦失去，唐朝的平叛大业必将因“贫血”而夭折。鲁炅不敢怠慢，日夜兼程赶到河南的滍水河畔，安营扎寨，重挖壕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果然，刚到五月初，叛将武令珣率领的十万大军就来了。面对敌众我寡的困境，鲁炅明智地下达了坚守营寨，拒不出战的命令。因为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先头部队，后续部队正在向溃水战场集结。再坚持几天，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必将像翻饼一样来个大逆转。兴奋中，鲁炅又想起了当年读过的经书。书中写道，这滍水两岸本是黄帝赐给一位功臣的封地，为表彰他战胜蚩尤的丰功伟绩才改名为“滍水”。莫非老天冥冥中要让他鲁炅在这里重现当时军队的神威？这样一想，连营外胡兵们骂阵的嘈杂声也觉得格外悦耳了。

谁知老天却给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后续部队前进的速度比蠕虫还慢，短短几天的路程竞走了半个多月。其间，武令珣命令手下朝唐营的方向顺风防火，春天饱含水分的草木虽不易燃烧却能产生滚滚浓烟。在浓烟的进攻下，唐军连眼睛都睁不开，完全丧失了战斗力。鲁炅只好指挥亲兵卫队头顶门板，手挥木棍闯营突围。饶是这样，还是有大批唐军死在了敌人密集的箭雨之下。

在溃败的过程中，鲁炅终于知道了友军行军慢的原因——他们都是紧急征调的市井子弟，是不折不扣的“少爷兵”。为保证自己一路衣食无忧，他们竟违反轻装快进的战争规定，随身携带了大量财宝。现在兵败如山倒，原来拿来炫耀的财富却成了逃生路上的绊脚石。一时间，路上竟出现了一座座被丢弃财物垒成的“宝山”！鲁炅气得咬牙切齿，他急匆匆地收拾部队，领着那些不争气的新兵蛋子们逃进了坚固的南阳城。

鲁炅本以为进了城就能高枕无忧，但被“宝山”惹红了眼的敌兵像逐腥的鲨鱼般循迹而至，将南阳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正当鲁炅绝望得想要抹脖子自杀时，他却惊奇地发现守城的士兵们竟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丢了财产更没了退路的新兵脸上没有了稚气与胆怯，反而浮现出幽燕老将式的沉稳和肃杀之气。他们迎着敌人的箭雨，凭借坚城高垒的优势一次次打退了势在必得的进攻。鲁炅决定坚守待援，谁知竟一守经年。不仅熬死了敌将武令殉，更使安禄山跃马中州、孤立洛阳的计划也成了泡影。

后来，南阳城中米麦食尽，连老鼠都卖到了每只400钱的天价。眼看“人吃人”的悲剧即将全面爆发，鲁炅不得已做出了全力突围的决定。就是这只缺衣少食的“病危之军”，在全无骑兵掩护的情况下奋勇冲突，几人共用一张弓，几人换使一把刀，竟然冲出了叛军风雨不透的“铁桶阵”，还和前来追击的安禄山某部大战两日，迫其无功而返。

编辑/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