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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政治与诗意之间的选择叙事

2014-02-11许嫩红

天中学刊 2014年3期
关键词:孙犁抗战诗意

许嫩红



孙犁:政治与诗意之间的选择叙事

许嫩红

(郑州大学 文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孙犁的小说,因其创作时代的特殊性而带有浓郁的政治色彩,又因对抗战生活的独特书写从而具有了浓郁的诗意,呈现出孙犁对主流话语的疏离和他徘徊于政治与诗意之间的创作姿态。无论其作品行走于历史还是当下,都展现了孙犁独特的艺术手法。

孙犁;政治;诗意;徘徊

孙犁作为中国解放区文艺的代表性作家之一,以其《荷花淀》《芦花荡》等众多描写抗日战争的经典性作品,给人们展现了一幅幅壮丽、清新的文学图画。他的这些作品以思想的深刻、文体的创新、艺术风格的鲜明,在国内外产生广泛影响。他的小说,因其创作时代的特殊性而带有浓烈的政治色彩,又因孙犁对抗战生活的独特书写,从而具有浓郁的诗意。历来,评论者一直围绕孙犁小说的政治倾向和诗意抒写两个方面展开论述与研究,或认为孙犁的小说是革命的,或认为是诗意的,或以为孙犁的小说是政治背景下的诗意抒写。他们的这些观点的确概括出了孙犁的创作特点,但对孙犁在诗意与政治之间的徘徊却鲜少提及。孙犁的小说既带有浓郁的政治色彩又具有浓郁的诗意,呈现出孙犁对主流话语的疏离和他融合政治与诗意的创作姿态。

一、疏离于主体话语之外

作家的作品离不开他所生活的时代,我们解读孙犁的作品同样需要与时代背景结合起来。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政治风云急遽变化的战争年代,道德和良知要求作家必须与时代同行,自觉地担负起时代赋予的使命,描写他所理解的那个时代,发出时代的最强音。孙犁也不例外,继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之后,孙犁陆续发表了《荷花淀》《芦花荡》《麦收》等短篇小说,新中国成立后又陆续写了《风云初记》《村歌》《铁木前传》等作品,描写了冀中地区的农民踊跃参加抗战,农民获得土地后喜悦的精神风貌,赞扬了人民战争的伟大,歌颂了根据地人民英勇、乐观的精神。这些作品的主题都与抗日战争或土地革命等国家政治有关,遵循了《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宗旨,符合文艺服务于政治、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要求。

但需要指出的是,孙犁的作品并不只是时代与政治的传声筒,而是适应时代召唤、追求文学本质的结晶。孙犁的小说,和20世纪40年代的那些仅仅将文学作为服务政治的工具的作品不同,他的小说从不用大量的笔墨来渲染政治事件,也没有大规模战争场面的描写,甚至没有比较突出的英雄形象。孙犁写战争而又不深入战争,描绘的仿佛是一幅幅战争背景下解放区人民生活的风情画。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孙犁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政治的影响,疏离于主体话语之外了。那么影响他创作的因素有哪些呢?以往的评论者多从孙犁个人的成长历程等客观因素来研究孙犁创作上的独特性,然而笔者认为孙犁的创作亦有其主观因素的影响。

(一) 对政治的独特理解

从《荷花淀》《芦花荡》等孙犁的代表性作品中,我们看到孙犁所描写的抗战生活不那么像抗战生活,战争场面仅几笔带过,而对优美的芦花荡、水生嫂们、老头子的言语心理做了细致入微的描述。但他写的又的确是人民的抗战,歌颂了农民的勇敢、农村妇女的识大体以及他们对抗战的全力支持。孙犁这么处理抗战生活源于他对政治的独特理解。

孙犁在《文学和生活的路》中讲:“既然是政治,国家的大法和功令,它必然作用于人民的现实生活,非常广泛、深远。文艺不是要反映现实生活吗?自然也就要反映政治在现实生活里面的作用、所收到的效果。这样文艺就反映了政治。”[1]也就是说孙犁所理解的政治不是标语式的而是溶解在生活中的政治,他的小说创作正体现了他的理解。在《荷花淀》中,他描绘了“月夜织席”“夫妻话别”“中途遇险”“苇塘歼敌”四幅生机盎然的抗战生活图,这是抗战生活的一隅,更是政治在生活中的表现,这一幅幅图景是政治的、生活的,又是诗意的。

孙犁对政治的独特理解源于他对文学现实主义的追求。孙犁忠于现实,写生活中的政治,写人民大众所理解的政治和自己眼中的政治,这是孙犁四五十年代小说的一个突出的特点,也是其区别于其他解放区文学的显著特征。对政治的独特理解以及对它的生活化处理,既表现了崇高的政治主题,又在富于生活化的场景中弥漫出浓浓的诗意,因此孙犁的小说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政治性,疏离于主流话语之外了。

(二) 叙述视角对主流话语的刻意反叛

我们知道抗战小说一般避免不了宏大的战争场面、高大的英雄形象、悲壮惨烈的环境等描写。然而读孙犁的小说,不难发现他小说中的抗战生活只是一个个小场面,没有血腥风雨,也没有高大的英雄形象,甚至环境描写也是清新美丽的,比较突出的是一个个心灵美好的农村妇女形象,这是孙犁从叙述视角刻意地反叛了主流话语。

孙犁是以一名文艺战士的身份参加抗日战争的,他曾说自己没有实际的作战经验,不知道如何描写宏大的战争场面,于是只能选取一些小的场面来叙述。实际上,孙犁并不是不会写宏大的战争场面,而是有意回避了宏大战争场面的血腥和惨烈。孙犁曾说:“善良的东西,美好的东西,能达到一种极致……我经历了美好的极致,那就是抗日战争。我看到农民们的爱国热情,参战的英勇,深深地感动了我。我的文学创作,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我的作品表现了这种善良的东西和美好的东西。看到真善美的极致,我写了一些作品。看到邪恶的极致,我不愿意写。这些东西我体验很深,可以说是镂心刻骨的,可是我不愿意去写这些东西。”[1]

孙犁有意回避了残忍的、激烈的血腥战争场面,不无风趣地为我们展现了水生们“苇塘歼敌”、老头子“苇塘复仇”等有趣的抗敌场面,让我们感受到的不仅是战争的残酷,更多的是广大人民在抗战中的伟大。不管在《荷花淀》《山地回忆》还是在《风云初记》《铁木前传》中,都有大量对环境的唯美渲染:白洋淀的苇园风情、山地人家的淳朴民风、滹沱河畔的风云抒写,无不饱含着孙犁浓郁的思乡之情。孙犁在这些作品中还塑造了一系列美好的农村妇女形象:识大体的水生嫂、心地善良的妞儿、勇敢加入抗战的春儿,踊跃加入互助合作社的六儿等。孙犁有意反叛了主流话语,回避了对伟大英雄形象的描写,而是以其独特的视角表现了另一种抗战生活:敌后微小的斗争场面和人民在战争中的成长,这和沈从文颇有相似之处。沈从文主张远离政治,但却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民族、国家的热爱,孙犁也主张和政治远一点,所以他的小说看起来和20世纪40年代流行的政治小说格格不入,于此表现出了对主流话语的疏离。

二、政治与诗意的融合视角

对政治的独特理解以及其叙述视角对主流话语的刻意反叛,使孙犁的小说疏离于主体话语之外,同时他的小说也弥漫着浓浓的诗意,这些似乎和解放区文学的政治标准格格不入,但身在解放区政治语境下的孙犁又怎能不受主体话语的引导和制约呢?

纵观孙犁20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小说,一般都从人民的抗战生活和土地改革等一系列与国家政治有关的主体话语展开叙述,这说明孙犁的创作是围绕着政治展开的。孙犁多次提到抗日战争是他创作的源泉,曾说:“我是信奉政治决定文艺这一科学说法的。即以文集为证:因为我有机会参加了抗日战争和土地改革,我才能写出一些反映这两个时期人民生活和斗争的作品。”[2]307基于此,孙犁从时代召唤与主体诉求出发,因着主体话语之下的诗意书写,从而在解放区的政治语境中找到了契合时代召唤的自我表达,完成了现实主义之下的诗意书写。但其在创作中表现出的在政治与诗意之间的选择,体现了其对政治与诗意如何融汇于文学创作的不同理解。

(一) 现实主义之下的诗意抒写

孙犁曾在一篇文章中强调:“可以说,我走的文学道路是现实主义的,有些评论家,在过去说我是小资产阶级的,现在又说我是浪漫主义的。他们的说法不符合实际。”[1]由于时代不同,评论家对孙犁的创作进行了不同的定位和批评,孙犁都一一纠正,指出他创作的初衷来自于现实主义的文学追求。孙犁在《现实主义文学论》中指出:“现实主义的作品,对于社会,不但要指出灭亡的部分,而必要指出新生的部分,充满斗争、热望、最后胜利的前途。”[3]103在这里孙犁虽没有明确指出什么是现实主义,却界定了他的现实主义表达范围,即现实主义源自于广阔的社会生活和斗争,倾向于对美好生活的赞美和向往。

正是在此基础上,孙犁创作了《荷花淀》,小说一开始就为读者展现了白洋淀的诗情画意:“月亮升起来,院子里凉爽得很,干净得很,白天破好的苇眉子潮润润的,正好编席。女人坐在小院当中,手指上缠绞着柔滑修长的苇眉子。苇眉子又薄又细,在她怀里跳跃着……这女人编着席。不久在她的身子下面,就编成了一大片。她像坐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也像坐在一片洁白的云彩上。她有时望望淀里,淀里也是一片银白世界。水面笼起一层薄薄透明的雾,风吹过来,带着新鲜的荷叶荷花香。”[4]90−97在月美荷香的夏季傍晚,一位心灵手巧的农村妇女边织席边等丈夫归来,多么美好的一副清新明媚、诗意盎然的白洋淀风情图!如果不读后面的文字很难想象到这竟是残酷抗战生活的一个小片段。这正是孙犁从现实主义出发,通过描写普通的日常生活,将白洋淀淳朴的民风民情展现出来,使整篇文章氤氲着化不掉的诗意。纵是写战争,孙犁的笔法也是巧妙的,诸如水生们在水中巧妙歼敌,老头儿智斗鬼子们……无不妙趣横生,散发出积极向上的生活气息。由此,孙犁完成了现实主义之下的诗意书写。

孙犁写的是真实的抗战生活和真实的军民抗战情感,他写出了在特殊年代妇女、农民以及战士对祖国利益的捍卫,也写出了具有生活气息的抗战生活,在朴实的文字下流淌着诗意的河流。抗战生活是残酷的,但孙犁却发掘出了美好的、鼓舞人心的东西,诗意由此生发。

(二) 政治与诗意的融汇与选择

“孙犁所创作的以《荷花淀》为代表的战争小说,从淳朴而秀美的普通农村妇女形象的塑造、诗情画意的环境描写、旁观者目击的非血腥的战斗场面的描写等三个方面,用诗性的方式切入战争,从而消解了战争的残酷性。”[5]孙犁的小说完成了现实主义之下的诗意书写,虽然讲的是政治,反映了抗日战争时期根据地人民的抗战生活,歌颂了广大人民的抗战精神,但却是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切入战争和政治的,表现出冀中平原的环境美、女性美、战斗美,从而消解了抗战小说浓烈的政治色彩,反而溢出一股清新芳香。政治与诗意在文学中历来互不相容,但却在孙犁的小说中相生相长。

孙犁曾多次强调并一直践行“政治决定文艺,文艺服务政治”的理论观点。但细读文本我们会发现孙犁的小说表现出了作家对政治与诗意的理解与选择。我们知道《芦花荡》是孙犁对《琴和萧》多次修改的结果。在《琴和萧》中,孙犁写了残酷的战争对人民生活的迫害,琴箫合唱的夫妇被战火分离,两个美丽的女孩也因为战争成为孤儿,全篇弥漫着化不掉的忧伤和沉痛,整篇文章的基调是哀伤的。然而到了《芦花荡》,由于孙犁“很不愿意作品给人以伤感的印象”[6]111,这种哀伤的基调已经被清新欢快的基调所代替,两个小女孩的身世被一笔带过,着重写了老头儿为小女孩的复仇,谐趣而欢快。“这种抒情文字,既是孙犁本人不忍面对现实的残酷而排遣内心巨大哀痛的方式,同时也是他顺应主潮、使作品具备‘讴歌光明’、‘鼓舞斗志’主旋律特征的一种努力”[7],表现出孙犁在政治与诗意之间的选择性叙述。

孙犁曾说过,“我写的作品离政治远一点,也是这个意思,不是说脱离政治。政治作为一个概念的时候,你不能做艺术上的表现,等它渗入到群众的生活,再根据这个生活写出作品。当然作家的思想立场,也反映在作品里,这个就是它的政治倾向。”[1]写政治而又要远离政治,这反映了孙犁在政治与诗意之间的两难选择。既要反映政治,又要写出具有艺术性、思想性的作品,于是孙犁选择了弱化残酷和血腥,强调生活与政治的自然融合。从表面上看孙犁似乎疏离了政治,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进行自我的情感表达,然而,孙犁又能通过独特的艺术处理和对美好人性、英勇抗战的歌颂,鼓舞广大人民加入抗战这一伟大行列。“用诗意消解战争的残酷性”正是孙犁作品中诗意与政治的碰撞[5]。

孙犁对政治与诗意的书写,既承担起了时代赋予作家的责任,又实现了自己对文学本质的追求。然而正因为孙犁对政治与生活的独特理解才使他的小说区别于解放区其他作家的作品,在时过境迁之后依然备受瞩目。

三、行走于历史和当下

(一) 解放区文学的新鲜血液

孙犁描写的侧重点不在战场,而在朴实简单随处可见的抗战生活,他以对人民抗战生活的书写来反映时代强音,用诗意抒写抗日战争中的民族气节,从而完成了时代召唤与主体诉求的使命。孙犁的这些创作手法为解放区文学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使处于两端的政治与诗意得到了和谐的统一。叶诚生认为:“作为解放区文学的别样抒写者,孙犁还为新文学的语言建构添加了清新健康的血液。他的文学语言有内在的文人情致与传统风味,也有自然的乡土气息和时代新质。在他的笔下,日常情趣与诗意笔墨、朴实语调与细腻修辞、明快简易与浓墨工笔,均有难得的一致性”。并进一步指出:“实际上,这股文坛的清新之风着实影响了一些作家的艺术道路,刘绍棠、韩映山等同样在河北、天津等地活动的青年作家先后接受孙犁的文学影响,形成文学史上习称的‘荷花淀派’。”[8]以孙犁为首的这些作家的创作,弥补了抗战文学的不足,将抗战中很少提到的故乡风情、敌后抗战、日常生活、女性形象以独特的方式展现在读者面前,为解放区文学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从而丰富了解放区文学。

(二) 当下的多重阅读

抗战文学的时代性决定了它的局限性,即在抗战期间备受推崇,但到了和平年代却缺少了可以让读者产生共鸣的东西。孙犁在政治与诗意之间的选择成就了孙犁小说的独特性,“就是说,孙犁文学内容具有鲜明的现代民族国家所要求的发展方向,但其风格则具有相当古典、民族性、精英文学的素雅特征。”[9]孙犁在政治和诗意之间的选择,隐去了抗日战争的残酷、血腥,将广大人民的抗战生活以诗意的方式展现给读者,让读者在血液沸腾的同时,与小说中美的形象形成一种情感的共鸣。

孙犁抗战小说的多义性也由此产生,不同时代的不同读者对孙犁的小说也有多重理解。有人认为孙犁的小说是战时的产物,所描写的生活距离我们的时代甚远,在当下不具可读性;有人却认为孙犁的小说是经典,即便在当下也能因其清新的描写吸引众多读者,让读者切身感悟历史的伟大;也有读者从文化、民族的角度出发解读孙犁的小说,认为孙犁的小说于抗战中表现出民族文化的伟大气节。

当然,我们阅读文学作品不能局限在一个角度,而应力图发掘作品的多层内涵。阅读孙犁的小说正是如此,不要只局限于政治或诗意的一点,而要去发现孙犁的创作姿态与表达视角、诗意与政治的展现方式以及它们是如何在作品相生相长的,从不同视角理解作品的内涵,完成孙犁小说的再解读。

孙犁将政治与诗意融合,成就了孙犁的独特文学风格,使他在解放区文学中熠熠夺目,也使不同时代的读者有不同的审美感受。孙犁的独特之处在于他不仅响应时代的号召,而且从文学的本质出发,自觉承担起时代赋予的责任,将原本不可协调的审美诗意与严肃残酷的抗战政治在文本中共同展现,体现了一个作家对民族、生活和文学的责任感。因此,在阅读孙犁以及与孙犁风格相近的作家作品时,一定要从当时的语境和文学的本质出发,充分把握孙犁等人的创作姿态和心境,从而充分把握孙犁等人的风格特征。

[1]孙犁.孙犁文集:4卷.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

[2]孙犁.云斋梦云:文集自序[M].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2006.

[3]孙犁.孙犁全集:10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4]孙犁.孙犁文集:1卷[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2.

[5]周新颖,郑桂花.从《荷花淀》看孙犁战争小说创作的艺术追求[J].文学教育,2010(2).

[6]刘金镛,房福贤.孙犁研究专集[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

[7]杨联芬.孙犁:革命文学中的“多余人”[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98(4).

[8]叶诚生.“问题叙事”与“诗化抒写”:解放区文学实践中的个性表征——以赵树理、孙犁为中心[J].东岳论丛,2011(11).

[9]李展.孙犁抗日小说审美情趣探析[J].黄石理工学院学报,2011(2).

〔责任编辑 杨宁〕

SUN Li: Wandering between Politics and Poetics Narrations

XU Nen-hong

(Zhengzhou University, Zhengzhou Henan 450001, China)

SUN Li’s novel, with the particularity of its creation era which contains powerful political color and with the unique way SUN Li describes the war which has the rich poetic flavor. So his novels show a creative attitude: alienating from mainstream discourses and wandering between politics and poetry which make his works past or present demonstrating the unique artistic style of his own.

SUN Li; politics; poetics; wander

许嫩红(1986―),女,河南登封人,硕士研究生。

2013-11-16

I207.425

A

1006−5261(2014)03−008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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