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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健如何讲电影

2014-01-28田倩

时代人物 2014年11期
关键词:崔健骨头蓝色

田倩

10月17日,“摇滚教父”崔健导演的第一部长片《蓝色骨头》公映。这部影片已经被期待了太长时间,2010年即开始启动,期间某知名社交网站电影频道曾透露影片将于2011年上映,至今已经3年,观众才得以看到这部在崔健自己看来“保持锋芒并屏蔽风险”的、不投机的片子公映。

这部饱含崔健个人风格的电影,虽未赢得票房上的胜利,但获得不少崔健忠实拥趸的掌声。对于崔健来说,他也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是不是我们有一种误区,我们要大明星大导演,大的工作团队大的影院,都在为首周票房而拍电影,我觉得很可怜。如果按照这种模式下去的话,我觉得电影这个行业就会变成假大空。”因此,在叛逆的崔健的考量中,小众的默契、理解与赞许,绝对重于绝大多数的欢呼。

据崔健的朋友透露,早在2001年,崔健和香港城市当代舞蹈团合作了现代音乐舞剧《给你一点颜色》,在2005年又发行了CD《给你一点颜色》,崔健就一直想要讲这个故事。

最后呈现出的电影,主要由两条叙事主线展开,一条是城市中二青年钟华,虽无正式工作,但热衷摇滚、电子音乐,自己写一些非主流的歌曲,借助网络平台和世界各地的音乐爱好者组成虚拟乐队,自娱自乐引发网友关注。他也靠制作网络病毒、用密钥解除病毒获取微薄收入。后来为了帮助罹患睾丸癌的父亲治疗,不得已为音乐公司的老板打工,包装一个看似“有胸无脑”的女歌手萌萌。在和萌萌陷入爱欲不明的感情中,钟华通过一个邮包挖出了父亲和母亲当年的往事。这也是本片的第二条主要线索,即在“文革”时代大背景下钟华父母之间发生的故事,当中还牵扯了母亲施堰萍在文工团的一系列遭遇,包括被地方军队首长的儿子看上,包括喜欢上同团的男舞者孙洪,而孙洪则爱着另一名男舞者陈东,而后因热爱摇滚音乐的施堰萍和陈东合作完成了歌曲《迷失的季节》孙洪为此舞蹈,节目被批为“毒草”歌舞,三人分道扬镳,施堰萍在绝望中嫁给了首长司机,却无意中发现丈夫是所谓的特工。这让她信念崩塌,意图自杀,结果并没有死成,却因重创而失忆,从此远去异国。

崔健说,“我跟我的剪辑说,第一,讲激情。第二,讲故事。第三,想技术。我这种剪辑方法可能满篇都是越轴、不合理的闪回等等,根本不讲逻辑。”的确,崔健没有将两条叙事线索分别较为完整地去线性呈现,而是有违常规地将其统统打碎,通过多个强烈的平行蒙太奇表现,将现在的某个场景通过一声枪响或一个重击,暴力地将画面冲撞至过往某个不同时空却情景相似的镜头。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反学院化拍摄技巧,有点类似于鬼才导演昆汀·塔伦蒂诺。昆汀利用剪辑将电影的时空顺序打乱,将传统类型片的叙事元素拆分开来,按天马行空的想法把这些元素重新进行洗牌组合。同时,他又利用剪辑的手法将结构中重复的段落连接起来,使前言不搭后语的影片情节一样可以连贯。崔健在《蓝色骨头》中运用了类似的剪辑办法,因此,看似庞杂迷乱的碎片,也不难让人看懂两个不同时空所发生的不同的故事。并且,在暴力的碎片拼合中,观影者所产生的冲击力,更与崔健摇滚教父的气质高度吻合。

将两条线索贯穿起来的,则是音乐《迷失的季节》。从施堰萍写词,到陈东谱曲,孙洪舞蹈,再到后来时空变幻,拿到这首歌的青年钟华,面对自己的处境以及周遭改变了的环境,在《迷失的季节》基础上,将其改编为《蓝色骨头》。从“太可惜,也太可气,我刚刚见到你,你是春天里的花朵,长在了秋天里”到“并不可惜,也并不可气,我经过基本的努力,接受了基本的教育,我就是一个春天的花朵,正好长在一个春天里”,其中的变化悄然被道出,它们隔空而奏,仿佛一首交响诗,表达着对独立和真实的追求,张扬,桀骜,又释然。

崔健在此前的访问中也坚持说,“这种东西,像散文诗,但又很有节奏。如果有人看不懂,是风格问题,听交响乐的人受不了流行乐。我的电影是交响诗。”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担当本片摄影的是“亚洲金牌摄影师”的杜可风,他对光线的运用近乎宗教般的虔诚,加之他与崔健多年老朋友所形成的熟稔以及默契,要表达崔健意图不难,也更能凸显出一种不规整的美感,使交响诗更具画面感。

影片前半部分的“文革”段落中,诞生了《迷失的季节》。施堰萍、陈东、孙宏的三人关系图谱虽然只展示了十来分钟,却是这部电影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段落。尤其是《迷失的季节》初啼之际,伴随着施堰萍演唱的释放、陈东弹琴的渴慕和孙宏伴舞的压抑,声音、画面、电影情绪以及演员的表演结合得极其完美,浑然一体。电影从真实空间神奇地滑入梦幻的舞台空间,随着领导的一声驳斥,又转回到三人分道扬镳各自落魄的现实当中。古旧的军绿色和触目惊心的红色大字报,立刻将那段历史推到观众面前。

因此,《迷失的季节》象征的是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一代人迷失的青春岁月,而《蓝色骨头》象征的则是浮躁的网络时代年轻人的叛逆个性,它们通过“青春”相关联,在“迷失”和“叛逆”方面类似。所不同的是,“蓝色”不是骇人,而是梦幻;“骨头”不是懦脆,而是坚硬,同时,未来属于“蓝色”,生存需要“骨頭”。

为什么叫“蓝色骨头”,崔健在和作家周国平对谈时曾经提到,他认为“人的脊椎很重要,是你的精神通天的途径。”但在采访时,崔健已经忘了自己说过这个。他强调,重要的是“蓝色”,而非骨头。

而之前,对于摇滚歌迷所熟悉的崔健的《一块红布》也好,《红旗下的蛋》也罢,他的摇滚乐总是给人“红色”的印象。而这次的《蓝色骨头》中,“蓝色的天空给了我无限的理性。看起来却像是忍受。只有无限的感觉才能给我无穷的力量。爸爸,我就是一个春天的花朵。正好长在一个春天里。因为我的骨头是蓝色。”崔健的颜色突然跳到了蓝色。

崔健在接受采访时也曾解释过,“骨头有骨气的意思,蓝色是天空、海洋的颜色,也是一种自由,是我个性的体现,蓝色给我无穷的力量……”

影片除了用音乐穿插,还有一个极强的崔健式表达:大量带有剖析性质的旁白。“仅有坟墓比生命长久”、“孤独是穿越时空的途径,浪漫是穿越时空的目的”、“浪漫都是虚拟的,而孤独才是真实的”、“天是蓝色的,只不过空气很脏,所以看到的就是灰色的”……《蓝色骨头》的台词犀利、发人深思,更多体现的是人生智慧。

这是属于崔健的情怀,迷茫惆怅,抑或是独立自由,在《蓝色骨头》中都被刻画了出来:“我的电影不是那种走马观花的节奏,不光有音乐、风景,而是一直在表现情绪。我觉得电影就像一个‘生命’。如果我不做,它就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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