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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传文学中的先秦“名优”们

2014-01-28吴远飞武汉大学文学院武汉430072

名作欣赏 2014年23期
关键词:孙叔敖名优里克

⊙吴远飞 [武汉大学文学院,武汉430072]

史传文学中的先秦“名优”们

⊙吴远飞 [武汉大学文学院,武汉430072]

先秦的史传文学《国语》《左传》《榖梁传》以至后来汉代司马迁的《史记》、刘向的《新序》中都出现了一系列优的形象,他们形态各异,围绕着各自的君王和主子展开了一系列活动。有的在君王身边充当戏谑调笑的角色,有的在君王身边充当讽谏者,有的则成了宫廷阴谋的罪恶帮凶。本文通过对这些史传文学进行梳理,仔细地分析了这些先秦“名优”们的形象特点,将他们一一清晰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先秦史传文学优

所谓“优”,本义是一种戏谑调笑的行为,《左传·襄公六年》:“宋华弱与乐辔少相狎,长相优,又相谤也。”杜预集解注释:“优,调戏也。”①又《左传·襄公二十八年》:“陈氏、鲍氏之囿人为优。”孔颖达《正义》解释说:“优者,戏名也……戏为可笑之语,而令人之笑是也。”②后来,优的意义得到延伸,将专门从事戏谑调笑行为的人统称为“优”。先秦的史传文学如《国语》《左传》《梁传》以至后来汉代司马迁的《史记》、刘向的《新序》中都出现了一系列优的形象。

《国语·周语》中有周景王问钟律于优州鸠,以及优州鸠劝谏景王铸大钟的故事。这个故事记叙了周景王欲制大钟,单穆公从节用以宽民力的角度着眼,劝谏景王修德、爱民,勿铸大钟,景王不听,询问优州鸠。州鸠向景王详细地介绍了有关音乐的知识,同时,通过分析音乐与教化的关系,劝谏景王勤政、爱民,勿铸大钟。在这个故事中,优州鸠的身份是乐官,并充当了一个劝谏者的角色。

颊谷之会,孔子相焉。两君就坛,两相相揖,齐人鼓噪而起,欲以执鲁君。孔子历阶而上,不尽一等,而视归乎齐侯,曰:“两君合好,夷狄之民,何为来为?”命司马止之。齐侯逡巡而谢曰:“寡人之过也。”退而属其二三大夫曰:“夫人率其君与之行古人之道,二三子独率我而入夷狄之俗,何为?”罢会。齐人使优施舞于鲁君之幕下。孔子曰:“笑君者罪当死。”使司马行法焉,手足异门而出。③

故事中的优施,身份大体相当于唐宋时的优伶,主要以戏谑调笑为业,本来齐王让优施在鲁君账前起舞以达到羞辱鲁君的目的④,没想到被一向主张“仁者爱人”的孔子以“笑君者罪当死”的名义给杀掉,可见优施的地位多么卑下。

刘向的《新序》记载了一个优莫讽刺赵襄子饮酒的故事:

赵襄子饮酒,五日五夜不废酒,谓侍者曰:“我诚邦士也!夫饮酒五日五夜矣,而殊不疾。”优莫曰:“君勉之!不及纣二日耳。纣七日七夜,今君五日。”襄子惧,谓优莫曰:“然则吾亡乎?”优莫曰:“不亡。”襄子曰:“不及纣二日耳,不亡何待?”优莫曰:“桀、纣之亡也,遇汤武。今天下尽桀也,而君纣也。桀纣并世,焉能相亡?然亦殆矣。”⑤

赵襄子五天五夜不停地喝酒,还自豪地对下属吹嘘说自己五天五夜喝酒却不疲劳,真是国家的人才。优莫讽刺赵襄子,认为他还应该努力,因为纣王喝了七天七夜的酒,而他才五天五夜,还赶不上纣王。进而,优莫更为大胆地说,因为天下都是桀纣,因而赵襄子这个商纣才没有灭亡,不过也危险了。在这个故事中,优莫的讽谏是多么的大胆而辛辣,尤其是天下尽是桀纣的讽刺,以一语而兼刺天下之君,足可见出当时社会的黑暗。

当然,在史传文学记载中最有名的三个优是晋国的优施、楚国的优孟以及秦国的优旃。

优施是先秦时期最早有名字、时间以及具体事迹可考的优,他生活于晋献公时代,故事主要记载于《国语·晋语》。说起优施,他跟晋国历史上一件非常有名的历史事件——骊姬之乱有关。发生于公元前656年(鲁僖公四年,晋献公二十二年)的“骊姬之难”是晋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此事直接导致了太子申生自杀、诸公子出奔以及晋国近二十年的政治动乱。这件事《左传》《国语》《史记》诸书均有记载,而尤以《国语》中的记载最为详细,事件的大致经过是这样的:晋献公讨伐骊戎,俘获骊姬姐妹而归,立美艳的骊姬为夫人。后来骊姬生子奚齐,受宠有加。为了让奚齐继承王位,骊姬唆使献公废黜太子申生,改立奚齐。献公顺从骊姬之意,欲废申生,于是故意称病不与祖庙冬祭,使奚齐莅事。我们知道,春秋时期“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这一抬升奚齐地位的明显举动导致了晋国争嫡之乱的开始。骊姬为进一步达到目的,与献公身边一个叫施的俳优私通,计议废除太子并将公子重耳、夷吾驱逐出去,从而为奚齐登上太子之位扫除障碍。优施贿赂献公的两个佞臣“二五”,让他们向献公进谗言,行使离间之计,促使献公将诸子赶出都城。进而优施再使离间计,教唆骊姬告申生有杀父谋反之心。献公听信谗言,太子申生被迫自杀。为进一步扫除障碍,骊姬又诬告公子重耳、夷吾与太子同谋,公子重耳和夷吾被迫逃亡外国,奚齐终于登上太子之位。但骊姬所为已犯众怒,献公刚死,奚齐就被大臣里克所杀,继而里克再立骊姬妹妹所生卓子为太子,旋亦被杀,骊姬最终亦被诸臣处死。这场动乱直到公元前636年公子重耳重回晋国即位为君才告结束。

此事件中,优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人物,可以说他跟骊姬合谋造成了晋国历史上的这个动乱。骊姬在获得献公废申生而立奚齐的承诺后,一步步展开实际行动,优施也积极地为骊姬出谋划策,一步步参与到陷害太子申生的行动当中。《国语·晋语》详细记载了这一过程,首先是“优施教骊姬远太子”:

公之优曰施,通于骊姬。骊姬问焉,曰:“吾欲作大事,而难三公子之徒如何?”对曰:“早处之,使知其极。夫人知极,鲜有慢心;虽其慢,乃易残也。”骊姬曰:“吾欲为难,安始而可?”优施曰:“必于申生。其为人也,小心精洁,而大志重,又不忍人。精洁易辱,重偾可疾,不忍人,必自忍也。辱之近行。”骊姬曰:“重,无乃难迁乎?”优施曰:“知辱可辱,可辱迁重;若不知辱,亦必不知固秉常矣。今子内固而外宠,且善否莫不信。若外惮善而内辱之,无不迁矣。且吾闻之:甚精必愚。精为易辱,愚不知避难。虽欲无迁,其得之乎?”是故先施谗于申生。⑥

在这里,优施首次出场,《国语》介绍其为“公之优”,并且“通于骊姬”,即和骊姬有不正当的私通关系。骊姬想废嫡立庶,篡夺国权,问计于优施,优施作为献公的嬖臣,同时又和骊姬有着不正当的暧昧关系,于是积极地为骊姬出谋划策,首先让她以太子申生为打击对象,利用其“内固而外宠,且善否莫不信”的地位,内惑献公,外结宠臣,将太子排除在外,为奚齐登位搭桥铺路。这段文字充分暴露了优施善于揣测别人心理、阴险狡诈的教唆者嘴脸。接下来“优施教骊姬谮太子申生”,二人合谋采取了进一步行动,据《国语·晋语一》记载:

优施教骊姬夜半而泣谓公曰:“吾闻申生甚好仁而强,甚宽惠而慈于民,皆有所行之。今谓君惑于我,必乱国,无乃以国故而行强于君。君未终命而不没,君其若之何?”……公曰:“尔勿扰,吾将图之。”……

虽然先前献公已经口头表示要立奚齐为太子,但是毕竟没有行动,这次在优施的唆使下,骊姬夜半在献公面前泣诉,吹枕边风,直到献公亲口答应将采取行动废除申生方才罢休,即文中献公所答应的“尔勿扰,吾将图之”,这就表明献公接下来将要采取具体行动对付自己的亲生儿子。最后,在优施的具体谋划和参与下,骊姬终于达到了杀太子立奚齐的目的,《国语·晋语二》记载:

骊姬告优施曰:“君既许我杀太子而立奚齐矣,吾难里克,奈何!”优施曰:“吾来里克,一日而已。子为我具特羊之飨,吾以从之饮酒。我优也,言无邮。”骊姬许诺,乃具,使优施饮里克酒。中饮……优施出,里克辟奠,不飧而寝。夜半,召优施,曰:“曩而言戏乎?抑有所闻之乎?”曰:“然。君既许骊姬杀太子而立奚齐,谋既成矣。”里克曰:“吾秉君以杀太子,吾不忍。通复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优施曰:“免。”

这里,虽然骊姬的阴谋一步步得逞,但是在面对支持申生,并且手握实权的里克时,她却犯了愁,这时优施又主动站出来,并且自信地说:“吾来里克,一日而已”,也就是说他不相信里克会坚定地支持申生,只要一天的时间他就能让里克转变态度。果然,优施酒席间一支即兴的演奏和一番充满暗示的话语,一下子就击中了里克的软肋。里克“不餐而寝。夜半,召优施……”最终采取中立态度,使得骊姬和优施的阴谋得逞。

回顾这个故事,优施作为献公左右的嬖臣,其特殊的身份以及阴险狡诈、能言善辩的特点使其能够接近献公和朝中大臣,游说其间;再加上他和骊姬之间的暧昧关系,于是他积极地为骊姬出谋划策,首先将斗争的矛头指向太子,到处散布太子申生的谣言;紧接着又教唆骊姬夜半泣诉于献公之前,大吹枕边风,使得献公下决心要对申生动手;最后,当骊姬为握有实权的里克的态度犯难时,优施又主动站出来,充分利用其“优”的身份和“言无邮”的身份认知,借酒作歌暗示和威胁里克,迫使其保持中立,从而为他们的阴谋行动扫除障碍。在这个故事中,优施是作为一个与骊姬狼狈为奸的反面人物出现的,其特点是善于揣摩他人心理,在进谗的过程中不乏练达和机智,但实则是一个阴险狡诈的政治小丑。

优孟是《史记·滑稽列传》中一个非常有名的人物,在《史记》中,司马迁花了大量笔墨记载了优孟的两个故事。据《史记》介绍:“优孟,故楚之乐人也。长八尺,多辩,长以谈笑讽谏。”⑦优孟生活于楚庄王时期,楚庄王是春秋时期一代霸主,但这样的政治人物往往也容易独断专行。他有一匹爱马,常常披着华丽的马鞍,住着华丽的马厩,卧着舒适的大床,啖着蜜渍的枣干,但是有一天这马突然病死了,庄王非常悲痛。于是让大臣以大夫之礼给他治丧,群臣当然认为不妥,于是上前进谏,无奈庄王下令:“有敢以马谏者,罪至死!”这时优孟仰天大哭地走进大殿,庄王惊问其故,优孟说:“马者王之所爱也,以楚国堂堂之大,何求不得,而以大夫之礼葬之,薄,请以人君礼葬之。”楚王大感兴趣,问他怎么办,优孟滔滔不绝地说了一整套葬马的高规格礼仪:雕玉之棺,文梓之椁,用名贵的树木做护棺的木头,用武装的士兵挖墓穴,并且让齐赵两国的使者在前面陪祭,韩魏两国的使者在后面护卫,用太牢祭祀,拨万户之邑来供奉香火。一席话说得庄王自感羞愧。优孟用欲擒故纵的手法劝谏庄王,使他一步步落入圈套,最后认识到了错误。

另外一则优孟扮演孙叔敖的故事更是千古流传。楚国贤相孙叔敖帮助庄王励精图治,富国强兵,最终成就了庄王的春秋霸业。但孙叔敖去世以后,家里却异常清贫,妻儿以打柴为业,艰苦度日。孙叔敖之子向优孟寻求帮助,优孟在了解情况之后回到家里,穿戴上孙叔敖生前的衣帽,模仿他的言谈举止,一年之后活脱脱一个孙叔敖复生了。在庄王的宴会上,装扮成孙叔敖的优孟上前祝酒,庄王大惊,以为贤相复生,想让他再次为相,伪装的优孟假意要回家同妻子商量。三天后他回禀庄王说妻子不愿他再次为相,原因是孙叔敖一心为国,死后家人却无立锥之地,所以,做这样的楚相还不如自杀呢。接着,优孟载歌载舞,详细描述了孙叔敖妻儿不幸的生活,庄王深感内疚,立刻召见孙叔敖之子,并且给他400户封地作为供奉,子孙绵延十代不绝。在这两个故事中,优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讽谏者,不仅大胆,而且善于讽谏,引得太史公大加赞叹:“优孟摇头而歌,负薪者以封……岂不亦伟哉!”⑧宋代的大诗人苏东坡也赞叹道:“不如老优孟,谈笑托谐美。”⑨

优旃是春秋战国时期最后一位俳优,他的故事同样记载在《史记·滑稽列传》:“优旃者,秦倡侏儒也。善为笑言,然和于大道。”某天,秦始皇大宴宾客,碰巧天下大雨,殿阶下守卫的武士们被雨淋湿,瑟瑟发抖,优旃非常同情他们。为了帮助他们,优旃想了一个办法。向秦王敬酒的时候优旃凭栏大呼:“侍卫官员们……你们虽然长得高大,有什么好处?只有幸站在露天淋雨。我虽然长得矮小,却有幸在这里休息。”秦王知道他的话有所指,于是就准许卫士们减半值班,轮流休息。又有一次,秦始皇想要扩大射猎的区域,东到函谷关,西到雍县和陈仓。优旃赶忙说:“好啊。多养些禽兽在里面,敌人从东面来侵犯,让麋鹿用角去撞他们就足以应付了。”秦始皇听了这话,就停止了扩大猎场的计划。秦二世即位后,又想用油漆涂饰城墙。优旃说:“好。皇上即使不讲,我本来也要请您这样做的。漆城墙虽然给百姓带来愁苦和耗费,可是很美呀!城墙漆得光溜溜的,敌人来了也爬不上来。要想成就这件事,涂漆倒是容易的,但是难办的是要找一所大房子,把漆过的城墙搁进去,使它阴干。”秦二世听了这话,大惭,也取消了这个计划。

优旃虽然长得矮小,身份也很低微,但他善于利用自己俳优的身份巧妙地向帝王进谏。对于优孟和优旃这种角色,历史上称之为“优谏”,他们也获得了历史的极大认可,除了上述太史公和苏东坡的高度评价外,刘勰在《文心雕龙》中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及优旃之讽漆城,优孟之谏葬马,并谲辞饰说,抑止昏暴。”⑩

“优”本来是作为帝王诸侯专属的调笑戏谑之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博得主子一笑。但先秦的俳优们在现实生活中由于主动或被动的选择,往往从这种身份中脱颖出来,体现出自己的生命追求。他们身份卑贱,但是同样需要生存,于是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去争取生存的空间和地位,而这种个体生存的不同抉择,必然带来不一样的结果。在上述三个著名的先秦“名优”的故事中,优施是一个热衷于宫廷权谋的小人,他充分利用其“言无邮”即优言无忌、优言无罪的身份为所欲为,周旋于宫廷内外,捞取自己所渴望的东西。他们或许一时得利,却最终毁了自己的形象,受到人们的唾弃。同样作为优,优孟和优旃却善于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在君王身边充当讽谏者的角色,同种身份,不同的角色,高下立判。优孟和优旃以身边主子们能够接受的方式,或指陈时弊或规劝鼓励,他们在现实生活中以其自身的独特形式来完成和实现自己的社会责任,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甚至充当了士的身份。他们亦庄亦谐的讽刺艺术,充分展示出了自己的人格魅力。相比于优施的钻营,优孟和优旃们的优谏深得人们的赞扬,甚至被载入史册,相比于那些被湮没的众多默默无闻的同行来说,无疑他们是幸运的。纵览这些“名优”们的故事,对于个体生命的存在而言,他们的幸与不幸,都有着深刻的文化意味,留给我们的只有深深的慨叹和回味。

①②左丘明著,(晋)杜预注,(唐)孔颖达正义:《春秋左传正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517页,第655页。

④对于齐侯使优旃舞于鲁君幕前的目的,汉代的陆贾在《新语·辨惑》中说:“齐人使优旃于鲁公之幕下,傲戏,欲候鲁君之隙以执定公。”(见王利器:《新语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79页)此处提到了“傲戏”,可见优旃舞于鲁君幕前有戏弄、嘲笑鲁君的意思,这里优旃的所为也符合先秦优作为一种戏谑调笑之人的身份。但是后面陆贾又认为“优旃于鲁公之幕下”是“欲候鲁君之隙以执定公”,我认为结合上下文来看,前面齐人鼓噪而起欲执鲁君已被齐侯所制止,而且对于此行为,孔子的回答是“笑君者罪当死”,可见,这里齐人使优舞的主要目的是想借机侮辱鲁君。

⑤(汉)刘向编著,石光瑛校释,陈新整理:《新序校释》,中华书局2009年4月第2版,第814页。

⑥如果没有特殊说明,以下《国语》原文皆引自来可泓《国语直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

⑦⑧《史记》三家注本,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3200页,第3203页。

⑨张志烈、马德富、周裕锴主编:《苏轼全集校注》,河北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2941页。

⑩(南朝梁)刘勰著,王运熙译注:《文心雕龙》,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89页。

作者:吴远飞,武汉大学文学院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编辑:杜碧媛E-mail:dubiyuan@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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