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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之路:古考古学、大地艺术和觉悟

2014-01-26MaryAnnDonnell徐云涛

世界建筑导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新石器文明人类

(文)Mary Ann O'Donnell (译)徐云涛

The architectural boundary between inside and outside a building is a fertile site for exploring the predicament of being human within and despite civilization. In“Pool – The Alchemy of Blue” (2013), for example, Earth artist Lizzie Buckmaster Dove (Australia) explores the human yearning to re-enter natural fl ows. Dove fi rst repurposed the concrete remains of a swimming pool to evoke a full moon at the Coledale Rock Platform. She then used wire, fishing line, nails, and aluminum to install those same bits and blocks of concrete at the Wollongong City Gallery,Australia.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two installations evoke the constitutive tension of civilization and its discontents. At Coledale, the landscape itself lifts rubble into a sublime representation of life, while in the Wollongong City Gallery,engineering and fi shing line evoke sublime possibility. In contrast, Cornelia Konrads(Germany) offers a surreal interpretation of the necessary absurdities that constitute civilization and ongoing projects to modernize humanity. Konrads installed “Shelter”(2007) on a sloping fi eld next to a country road in Corbigny, France. At night and over several seasons, she treated the wall as if it were part of an actual country home. The resulting images reveal the fault lines between everyday life, celebrating the divine and the natural world. Indeed, “Shelter” is a startling reminder of the unnatural vulnerability of human existence – we depend upon buildings for shelter,and yet we understand how frail and displaced the built environment actually is when compared to the uncomfortable eternity of a cave.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更是人间好时节。

这首诗偈出自《无门关》,一语点醒我等众生,意识到自然与觉悟之间深刻而亘古不变的联系。在早已佚名的诗人看来,随四时之流变感人世之佳境,也就是体验诗中所谓:春有百花秋有月。《无门关》意在点化人们对现世的觉悟,简而言之即是体验当下,而非驱寒避热。《碧岩录·第四十三则》中也有相似的文段,山僧问洞山良价禅师:寒暑到来时如何回避?洞山云:何不向无寒暑去?僧问如何是无寒暑处?洞山云:寒时寒杀阇梨,热时热杀阇梨。偈语甚是简单,践行却颇有难处。之所以会感受到夏热冬寒是由于常人希望夏可凉冬可暖,而禅者则会试图去体悟作为世间一部分的人类,正是因为认识到冷暖便是四时流变而致,也就有可能不觉痛苦了。事实上,很多禅者远离尘世,隐入洞窟修行,泰国林居传统中仍有禅修者如此。然而,与世界其他文明相比,佛教贴近自然的追求不甚相同——纵观历史,无论哲人、建筑师、政治家还是商人,无不致力于扭转世界,从而夏可凉冬可暖。

新石器时代的大变迁

在佛教看来,人类出走文明才更接近完整的人,这一观点在古考古学的考古记录中也得以证实;作为一种生物,人类的迁徙史远比文明史久远,而我们的穴居与艺术创作时期也比市井生活要早很多。

“走出非洲”理论(“out of Africa”theory)认为,从解剖学意义来讲,发现于图尔卡纳湖(Lake Turkana,位于现埃塞俄比亚与肯尼亚之间)的人类化石,是现存最早的现代人类——即“智人”(homo sapiens)——化石,距今195,000年。分子生物研究证明,现代人类与共同祖先的分离大致发生在200,000年前。接下来的150,000年里,智人在没有鱼叉、餐具、艺术创作、甚至连工具都没有的环境中生活着。换言之,也就是我们认为人之为人的必要因素——文明直到50,000年前才出现在化石记录中。10,000年之后,才有了卡卡杜(Kakadu)、卡斯蒂略金字塔(El Castillo)和拉斯科克斯(Lascaux)等地的岩洞壁画。农业文明以及人类社会的形成则很靠后了,要过上30,000年才出现,也就是所谓的新石器时代。进入新石器时代的人类开始驯化、培育各种动植物,而这已经到了距今12,000年前的全新世地质时期。事实上,人类文明历经了从采集狩猎到农耕的转变,并最终出现了明确的社会分工,居无定所的人类也逐渐安定下来。人类生活渐趋稳定,便开始建造村庄、城镇,也迅速介入到周边的自然环境中,例如培植粮食作物以获取固定的食物产出(包括灌溉和食物储存技术等)。这些变革成为大部分人类定居的前提,同时人类社会也出现了更为精细而复杂的分工,随之而来的还有贸易经济、建筑、不可移动艺术和文化的发展,集权统治、政治体制、意识形态以及去私人化的知识系统(例如产权制度、文书写作)也逐渐诞生。大致而言,新石器时代大变迁最早出现于两河流域的新月沃土(11,000年前),然后是长江黄河流域(9,000年前)、新几内亚高地(9,000-6,000年前)、墨西哥中部地区(5,000-4,000年前)和北美地区(4,000-3,000年前)。

自然内外

大地艺术(Earth Art)再度唤起人们对生态的关注,早在新石器时代之前,生态环境就一直影响着人类生活,直到现在依然如此,地球的大气环境、人类的大型工程无不受其调控。大地艺术家采用土壤、岩石(基岩、巨石、碎石)、有机物(木棍、树枝、树叶)等自然材料和混凝土、金属、沥青、矿物颜料等人工材料创作雕塑作品。人工材料与自然物质之间的矛盾暗示着人类文明的困境。一方面,传统雕塑作品虽取材自然却并非展示于自然之间。大地艺术则恰好远离人类栖居之所,任由自然环境侵蚀,而这也是作品的一部分。另一方面,理解作品所应具备的哲学思维也是人类文明史的构成部分之一。混凝土、金属、沥青、绳索、塑料和布匹,正是有了这些,人类才得以在自然之外创造自己的世界。

在探讨人类文明困境的话题时,区别建筑内外空间的边界也是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例如澳大利亚大地艺术家利兹·布克玛斯特·德芙(Lizzie Buckmaster Dove)在其2013年创作的“水池——蓝之炼金术”(Pool—The Alchemy of Blue)中表达了人类再次回归自然的渴望。在寇勒岱尔岩石平台(Coledale Rock Platform)的一处废弃泳池旁,德芙制作了一个形似满月的装置。她还用鱼线、绳索、螺钉和铝片将同样的石块固定在伍伦贡美术馆(Wollongong City Gallery)里,制作了另外一件作品。两件装置的差异直指文明得失的结构性矛盾。在寇勒岱尔周边环境的烘托下,生命之崇高油然而生,而伍伦贡美术馆里的那件作品则是借着鱼线之类的工具来实现作品的意涵的。德国艺术家康奈利·康拉德(Cornelia Konrads)则相反,她以超现实的手法来表现文明和人类活动中的荒谬行为。2007年,在法国康宾(Corbigny)乡村小路旁的斜坡上,康拉德制作了一件名为“避难所”(Shelter)的作品。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这件作品是一间真实农舍的一部分。作品勾勒出日常生活、神圣仪式和自然世界之间的断层。“避难所”无疑是对人类缺憾的提点——为了躲风避雨,我们有赖于房屋,然而我们也十分清楚,穴居虽不自在,但与房屋易损的特质相比,洞穴可谓是永久不变的。

无门关

论及人类整体的进化历程,新石器时代尚在近前,人类的文明史远不及迁徙史长远。康拉德2007年创作的“通道”(Passage)也许不失为《无门关》的形象解读,在面对这些探讨自然与文明边界的艺术作品时,所萌生的神奇想法,也许只有心灵深处的本性才能解释得清楚。这件作品安放在一块林中空地上,整个装置由树枝、铁索和铁块组成。很明显,这是一件人造品,然而和澳大利亚大岩石上的舞蹈绘画、拉斯科克斯洞壁上描绘的野牛一样,“通道”无疑也散发出史前的气息。我们深知这不是一扇门,我们也意识到当走向森林深处时,留存在我们身体里那不变的人性本质。或者就像王维曾经在诗文中所表露的情怀: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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