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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高治疗消渴特色探析❋

2014-01-26朱美香吴小明

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 2014年8期
关键词:猪肚病证方药

朱美香,吴小明

(1.衢州职业技术学院,浙江 衢州 324000; 2.浙江中医药大学,浙江 杭州 310053)

消渴病是由于先天禀赋不足,复因情志失调、饮食不节等原因所导致的以阴虚燥热为基本病机,以多尿、多饮、多食、乏力、消瘦或尿有甜味为典型临床表现的一种疾病。一般认为,消渴病与现代医学的糖尿病基本一致。王旭高(1798~1862),字旭高,江苏无锡人,世居西门外梁溪之坝桥下,故其居名环溪草堂、环溪西屋,书斋名西溪书屋,著有《西溪书屋夜话录》、《环溪草堂医案》、《医学刍言》等。王旭高舅父高锦庭为清代外科大家,明清外科三大派之“心得派”代表人物,王旭高习医先以疡科行,尽传舅氏之学,及锦庭殁后,渐浸及内科,求治者日众,名闻江浙。即如其论治消渴,虽以三消分治,又随症而变,其中多有可师法处。

1 对三消的认识

消渴的病因认识,最早可以追溯到内经,《素问·奇病论》云:“有病口甘者……名曰脾瘅……此肥美之所发也,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治之以兰,除陈气也。”《灵枢·五变》说:“五脏皆柔弱者,善病消瘅……怒则气上逆,胸中蓄积,血气逆留……血脉不行,转而为热,热则消肌肤,故为消瘅。”认识到饮食不节、胃肠热结、情志失调、气血郁滞、五脏虚弱等为消渴病的致病因素。《金匮要略》立消渴专篇,提出胃热、肺胃津伤、肾虚等病机,所创方药为后世三消的治疗奠定了基础。此后医家在内经、金匮基础上,大多以三消分论,然其病机性质则一,王旭高在《医学刍言·消渴》中,把它总结为“消渴,火证也”[1]。

本病有上、中、下消之分,“此古法也”,王旭高将其总结为“口渴不止为上消”、“食入即饥为中消”、“饮一溲一为下消”[1]。但在实际临床上,从王旭高治三消医案看,不仅三消症状往往同时存在,而且兼夹他症,表现为复杂的证情,如有兼肝气、肝郁者,有兼中焦、下焦湿热者。即使其火证也有阴虚之火、阳明之火、心肝之火、少阳胆火等之分,故其治法也应随机而变。

2 三消治法特色

2.1 壮水以制亢阳法

王旭高认为,三消的主要病机就是火证:“一水不能胜五火之气,燔灼而成三消,上渴,中饥,下则溲多”。对此,其治则应当“壮水以制亢阳”,并一再强调:“夫三消,火病也,火能消水,一身津液皆干,惟水可以胜火。”具体治法是在补水养阴的同时兼以清火,认为“大养其阴,大清其火,乃治本之图”[2]。养阴时方药多用大生地、麦冬、沙参、五味子之类,清火时多选用天花粉、石膏、知母、黄连之属。

2.2 寓清泄于补正法

消渴的病因和病机较为复杂,除火证以外,血虚气郁也可以导致消渴病的发生。血虚气郁、口渴消饮,又会进一步引起“血日干而火日炽”,此时其证既有火证而兼以正虚血虚,故其治应“寓清泄于补正之中”。方药选择上,血虚补正用四物汤,气郁清泄选用淡芩、川连、黑山栀等。至于兼有血瘀,唐容川在《血证论》分析病机说:“瘀血在里则渴,所以然者,血与气本不相离,内有瘀血,故气不得通,不能载水津上升,是以为渴,名曰血渴,瘀去则不渴也。”对此,王旭高的方法是处以另服“大黄虫丸,早晚各服五丸”(《环溪草堂医案·消渴》,如此汤丸并用,其主旨则不离“寓清泄于补正之中”。

2.3 养气血化湿热法

虽然三消为火病,火有余,由水不足,但如果是兼夹湿热的病人效果就不理想。王旭高曾治一人:“十余年来常服滋阴降火,虽不加甚,终莫能除。然年逾六旬,得久延已幸。今就舌苔黄腻而论,中焦必有湿热。近加手足麻木,气血不能灌溉四末,暗藏类中之机。”对于这种气血亏虚夹有湿热的病人,王旭高认为治法当“疏一方培养气血之虚,另立一法以化湿热之气”[2],如此标本兼顾才有希望获效。补气血之虚方药,如大生地、当归、麦冬、洋参、龟板等,化湿热选用茅术、赤苓、川连、黄柏等。

2.4 清火化湿并用法

对于心肝之火极炽而又久有脚气,湿热蕴于下焦之症,王旭高认为应当“清心肝之火,而化肾与膀胱之湿”。其中化湿热之法,王旭高在疏方之外配猪肚丸另服。猪肚丸,王旭高在《医方歌括》中写道:“猪肚丸著刘松石,牡蛎白术苦参益。猪为水畜肚属土,厚胃泄水功偏捷,咸寒清热苦坚阴,甘温健脾而胜湿。湿热遗精用因灵,瘦劳服此亦肥白。”猪肚味甘、微温,《本草经疏》说:“猪肚,为补脾之要品。脾胃得补,则中气益。”以五行配五畜,猪属水,故称“猪为水畜肚为土”。《世医得效方》亦载有用猪肚治消渴方,可与王旭高用法互参:“治消渴,日夜饮水数斗,小便数,瘦弱:猪肚一枚,净洗,以水五升,煮令烂熟,诹二升已来,去肚,著少豉,渴即饮之,肉亦可吃。”

2.5 清胃凉胆润肠法

《素问·气厥论》记载了一种叫“食亦”的消渴病证:“大肠移热于胃,善食而瘦又谓之食亦。胃移热于胆,亦曰食亦。”王冰注曰:“食亦者,谓食入移易而过,不生肌肤也。亦,易也”;吴昆《素问吴注》云:“谓之食亦者,虽食而亦瘦也”,这种病证其实就是以多食而消瘦为临床表现特点的消渴。王旭高认为这种“食亦”的消渴病证,常伴有大便“坚结而不通,胃移热于大肠也”,或因“胆移热于心”,又有“心跳、头昏”等证,故治疗时“拟清胃凉胆为主,安神润肠佐之”。方耕霞在王旭高此案后加按曰:“此似消非消之证。胆腑郁热移胃,传所不胜,故用苦寒直泻胆火。”方药选择上,王旭高以龙胆草、淡芩、猪胆汁等苦寒药直泻胆火,以酸枣仁、茯神等安神,以火麻仁、郁李仁、枳壳等通便。并叮嘱说“此病服此方五六剂后,用滋阴如二地、二冬、沙洋参等煎胶,常服可愈”。

2.6 补不足而不可泻有余

自《内经》提出“有余泻之,不足补之”之后,即成为中医重要的治疗原则。但王旭高针对“脾阴虚而善饥,肾阴虚而溲数,肝气不舒则腹中耕痛,胃气不降则脘中痞窒”的“二有余二不足”之消渴病证,提出了“有余不可泻,不足则宜补”[3]的观点,因为“肾充则肝自平,脾升则胃自降”,也就是说肝木虽有余,不必伐之,伐之则肝阴受伤,相火越炽,而肾水充足则肝木自平;胃气不降,缘于脾气不升,不必降胃,降胃则胃液受伤,胃火越张,而脾升则胃自降。这也正是王旭高反复强调的“三消为火病,火有余,由水不足”观点的体现。故此方药选择时,主要采用脾肾药物如党参、怀山药、冬术、大熟地、枸杞子、五味子、麦冬、红枣等,以体现“肾充则肝自平,脾升则胃自降”的特点。

3 结论

总之,王旭高临证严谨认真,不仅在肝病证治方面,其在消渴病的治疗方面也是既有继承又有发扬,形成了自身的特色。他认为消渴虽多表现在脾胃,然应多责之于肺肾。故多饮而不能润其烦渴,多食而不能充其肌肤者,实由肺金治节无权,脾土虽转输运化,肺不能洒陈散精,以充灌六腑五脏,营卫失滋生之本,致愈食愈瘦,并不能通调水道,膀胱气化失其常度,小便如膏如油,致愈饮愈渴。他制定的消渴病证治疗法则及所选择药物,对今天的糖尿病防治仍有值得学习和借鉴之处。

[1] 王旭高.王旭高医学遗书六种[M].北京:学苑出版社,1996:24.

[2] 王旭高.王旭高医案[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10:194-196.

[3] 王旭高.王旭高临证医书合编[M].太原: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09: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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