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部开展“百乡万户调查”活动调查组赴河北专题调研

向朝阳，颜起斌，万强，张 毅

（1.农业部兽医局，北京 100125；2.中国动物卫生与流行病学中心，山东 青岛 266032）

专题一：“春防”的困扰

3月7日，农业部全面部署春季重大动物疫病防控工作。为了解春季动物防疫情况，“百乡万户调查”赴河北调查组在唐山和秦皇岛两地，对散养户、规模化养殖企业、市县两级动物疫病预防与控制中心等进行了调研。总的来看，所到之处动员部署到位、防疫物资准备充足、村级动物防疫员队伍稳定，各类养殖场所的免疫工作正在紧张有序地推进。调查组在基层调研中，也发现了一些有代表性的问题。

一是养殖场户的责任怎么落实。在滦南县司各庄镇果园村，正在张英东家免疫的46岁村防疫员张仲新领着调查组进了门。见到调查组，张英东说，家里养了2头猪，每年防疫员免费来给打两次针；还有6只貉，疫苗都是自己打，啥时候政府能把貉的针也给包了？抚宁县农牧水产局总兽医师苏士光有个困惑已久的疑问：动物防疫法明确规定饲养动物的单位和个人应当按照兽医主管部门的要求做好强制免疫工作，但怎么就变成了政府包办的了？

二是集中免疫的模式怎么转变。滦南京东种猪养殖有限公司，实际以销售肥猪为主，年出栏肥猪1.1万头左右。该公司将生猪分为后备公母猪、生产公母猪、保育猪、仔猪、育肥猪等7类，制定了不同日龄不同疫病免疫方案。在调查组问及是如何制定的免疫方案时，该公司合伙人，也是唯一兽医技术人员的贾贵存憨厚地说，都是按摸索的程序免疫，该免什么免什么。扒齿港镇黄家河村的杨正宇养了7年猪，目前有4头母猪、6头肥猪。杨正宇对调查组说，政府发的苗效果很好，自己拿到苗就及时打，但前些年发生过临出栏和运输途中肥猪发病的情况。

三是疫苗采购的渠道怎么调整。抚宁县宏都养殖有限公司负责人王宝星反映，由于部分兽药企业销售人员的误导，一些养殖场不愿使用政府提供的疫苗，疫苗浪费比较严重。该公司一直使用政府提供的疫苗，效果是有保障的。目前公司遇到的最大问题是，政府招标的疫苗往往今年一家，明年又一家，免疫效果要重新验证。抚宁县茶棚乡小黄金山村的殷晓辉5年前和正大集团签订合同开始养殖白羽肉鸡，一直采用正大提供的疫苗和兽药，目前一年出栏18万只。他一直不知道政府统一招标强制免疫疫苗并免费发放。

四是散养畜禽的防疫怎么保障。张红光与往常五六十岁的防疫员不同，27岁的他充满活力。因为祖传三代做兽医，4年前他从石家庄外贸专科毕业也回乡做了防疫员。张红光说，家里养了50头母猪，还有B超仪等设备为邻居提供服务，收入不少，但打针是爷爷传下来的，不能丢。在抚宁县城关镇下庄村，57岁的村防疫员马义成带着儿子和儿媳妇正在给余成德家的绵羊打针、夹耳标。马义成说，乡里乡亲的养点啥，都盼着咱来给打个针，所以传给儿子，不能断。前几年，滦南县、抚宁县兽医部门都重新核定了村防疫员人数。现在基本2～3个村一名协防员，3～4名协防员负责几个村散养户的强制免疫工作，防疫员的任务饱满了，收入也提高了。同时，市场化的兽医服务也在萌芽。留守营镇好马营村的陈静说，需要防疫就花钱请收费的专业防疫员来，交了费有保障。

冬春动物疫病高发季节，全面部署防疫工作，对于动员全国各地各方力量，有效遏制重大动物疫病暴发流行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但有的地方基层兽医人员和养殖户将春秋季防疫工作简单理解为集中免疫，甚至是政府免费打针，则有必要依照有关法律法规及时研究调整。对此，调查组向当地兽医部门提出，要按照农业部统一部署，切实做好强制免疫、监测预警、监督执法、应急准备等各项工作，统筹兼顾地做好人畜共患病和常见病防控工作。

专题二：开好兽医处方难点在基层

《兽用处方药与非处方药管理办法》（以下简称“《管理办法》”）已于2014年3月1日正式实施。为了解基层落实和执行的情况，“百乡万户调查”活动赴河北调查组对部分兽药经营企业和养殖企业进行了调研，并同滦南县兽药监管人员座谈。总体看，基层能够积极贯彻实施《管理办法》，但也存在一些实际困难。

滦南县是畜牧生产大县，虽然没有兽药生产企业，但兽药经营规模大，有兽药经营企业125家。近年来，滦南县高度重视兽药监管工作。不断完善监管体系、加强宣传培训、强化兽药质量监管、严厉打击兽药违法行为，保证了兽药经营的合法化、规范化，目前该县所有兽药经营企业全部通过GSP认证。县畜牧兽医局专门设置了兽药药政监督管理站，挂靠滦南县动物卫生监督所，负责全县兽药经营、使用监督管理，核定编制7人。全县12个基层兽医站也分别配备了2～3名专职畜产品安全监管人员。

近期，为落实《管理办法》，当地兽药监管部门做了大量工作，但限于当地兽药经营现状、执业兽医人数及执法队伍建设等情况，在落实《管理办法》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难题。

一是执业兽医人员少，难以做到处方笺均由注册执业兽医师开具。2013年，全县奶牛存栏13.91万头，生猪出栏125万头，肉鸡出栏1081万只。目前全县仅有执业兽医29名，且有近一半的执业兽医未经依法注册，执业兽医人数与巨大的养殖规模严重不匹配。同时，由于该县没有动物诊疗机构，执业兽医无法在动物诊疗机构注册或备案，不能对外开展执业活动和开具处方，养殖户难以合法购买处方药。

二是管理相对人对《管理办法》认识不够，购买处方药的固有渠道合法性存疑。我们在调研中发现，绝大部分养殖场均已形成较为固定的兽药购买渠道，无论是否配备专职兽医，都习惯于直接从兽药经营企业或者从兽药生产厂家直接购买兽药。《管理办法》实施后，再从这些渠道购买处方药，显然不符合法律法规要求。

三是宣传力度不够，部分兽药经营企业对《管理办法》不了解。在走访兽药经营企业时，我们发现这些企业对处方药和非处方药并没有分区、分柜放置，而且经营人员也不清楚哪些药是处方药，哪些药是非处方药。在该县上尚商贸公司检查时，其答复：“听说国家出台了一项兽用处方药管理办法，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执行”。询问是否知道处方药目录时，其更是一无所知。

四是基层兽药监督执法人员不足，制约了《管理办法》的监督实施。滦南县养殖量大，现有规模奶牛场144个、养猪场471个、肉鸡养殖场437个，兽药经营门店125家，兽药监管任务十分繁重。虽然该县设有专门的兽药监管机构，但是现有人员不能完全适应监管工作需要。

针对调研中发现的问题，在与当地畜牧兽医部门交换意见时，调查组提出了以下建议：一要引导种畜禽场、规模养殖场依法配备执业兽医或乡村兽医，依法开展诊疗活动。二要加强乡村兽医用药目录的宣传贯彻，充分发挥乡村兽医的作用。三要推进畜牧兽医综合执法，整合各类执法力量，切实加强兽药质量监管工作。

专题三：屠宰入“农门”任重而道远

畜禽屠宰是连接农业和工业、农村和城市、农民和市民的重要产业，关乎肉产品供应和食品安全，确保其科学发展和加强监管任重道远。根据《国务院机构改革和职能转变方案》要求，畜禽定点屠宰监督管理职责已由商务部划入农业部。为了解基层畜禽屠宰监管工作的情况、遇到的难题及存在的漏洞，调查组与河北省各级屠宰管理部门有关人员进行了座谈，并赴屠宰企业、屠宰点和代宰点进行了现场调查。主要问题如下：

一是生猪以外的畜禽屠宰怎么管？按照改革要求，商务部取消生猪屠宰监管职能，农业部增加畜禽屠宰监管职责。2007年，河北省将牛羊鸡纳入定点屠宰管理。2013年，该省饲养牛羊鸡各391、3560、37586万头（只、羽），定点屠宰厂点共195家；出栏生猪3000万头，定点屠宰厂点537家。将屠宰纳入政府监管体系是保障肉品质量安全的基础。生猪以外其他畜禽纳入监管面临几个难题：一是我国生猪饲养量约11亿头，而牛羊家禽饲养量则达到170亿头（只、羽），都按照生猪屠宰监管的要求，监管任务将十分繁重，仅屠宰检疫就需增加近百万执法人员。二是实行牛羊鸡定点屠宰的地区，屠宰成本相应增加，未实行定点管理地区的产品对本地市场冲击大。三是如将犬科、马属动物等可食用的特种动物屠宰纳入监管，将面临动物保护、动物福利等多重问题。应研究针对不同动物的监管政策及其相应的市场准入政策；对特种动物主要由地方和企业根据需要制定屠宰标准。

二是屠宰厂和屠宰点怎么管？产能过剩是屠宰行业反应较普遍的一个问题。各地均以压缩厂点数量限制产能发展。河北在设置规划中要求每个县仅设定屠宰厂、点各1个，2001年以来，生猪屠宰企业由1700多家压缩到屠宰厂178家、屠宰点359个。但压缩规模的任务依然十分艰巨。调查组走访的几个县屠宰厂点少的5个，多的10余个。很多市县政府将大型屠宰加工企业作为招商引资重点，给予丰厚的优惠政策，设置规划沦为一纸空文。但为保障农村地区供应，又不能完全取缔屠宰点，种种原因导致目前屠宰企业“大的吃不饱，小的管不了”。应研究肉品卫生安全监管要求，将屠宰厂点监管要求统一在最基本的卫生安全要求上，研究不同品质肉品的不同市场准入政策。

三是代宰加工怎么管？河北省95%的生猪屠宰企业采用代宰加工模式。他们只收代宰加工费，不收购生猪、销售猪肉产品。这种模式，屠宰企业不是肉品的所有者，不是肉品质量安全的责任主体。委托代宰加工的个人和企业，数量大流动性强难以监管。代宰加工企业一般规模较小，设施设备落后，根本无力开展肉品品质检验，仅靠收取15-40元/头代宰加工费维持生存。因为没有品牌，产品又不属于自己，这些企业也不会顾及产品质量，是监管的难点。无视代宰加工的现状和简单取缔都不现实，应在保障肉品基本卫生安全的基础上，逐步压缩代宰加工直至取消这种方式。

畜禽屠宰行业发展和监管还有很多问题，如市县级屠宰职责划转，虽两部门都没有太大阻力，但保障行政管理体制、执法力量及基本建设、财政项目延续的任务十分艰巨；屠宰行业健康发展也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深入研究和破解。这些问题不仅是畜牧兽医部门面临的具体问题，更应作为各级政府研究解决的重要问题。

专题四：无害化处理亟需政策导向

病死动物无害化处理工作事关老百姓“舌尖上的安全”，也关系到畜牧业安全生产和环境保护等方方面面，日益受到各界的关注。2013年10月，农业部启动了病死猪无害化处理长效机制试点工作。为了解工作进行情况及遇到的难题，“百乡万户调查”赴河北调查组对部分无害化处理企业进行了走访和调研。调查组重点调查的滦南县、抚宁县都是全国生猪调出大县，也是全国病死动物无害化处理长效机制试点县。解剖“两只麻雀”，对推动长效机制的建立和完善颇具价值。

1 前期摸索

过去，两个县主要采取深埋方式处理病死动物，既受土地资源制约，又存在污染地下水和病死动物被盗挖的风险。滦南县曾尝试改进传统深埋方式，在柏各庄镇试点建设了5个50立方米的化尸井，但不到一个月就全部被死猪填满，臭气熏天，不得不全部填埋废弃。土地资源占用少、环境污染小、处理效率高、副产品可资源化利用，成为两地选择无害化处理方式的必备要素。为此，两个县均于2012年建设了无害化处理厂，并按照“私人经营、政府补贴”的模式运作，但具体模式各有不同。

2 现时比较

在无害化处理厂建设上，滦南县完全由个人投资，抚宁县由政府和个人共同投资。滦南县的杨右岭从事畜禽产品物流多年，县畜牧局动员他利用现有厂房，投资近300万元，建成无害化处理厂，主体为批处理5吨的高温高压化制设备。抚宁县利用北戴河环境综合整治项目，财政投入200万元，单力军个人投入227.5万元，建成“广益畜禽无害化处理厂”，主体为批处理0.5吨的焚烧炉。

在病死动物的收集上，滦南县由兽医部门和无害化处理厂共同负责，收集处理量大；抚宁县完全由无害化处理厂负责，收集处理量相对较少。滦南县在12个区域兽医站设立病死猪收集点。数量较少的病死猪由养殖场（户）送收集点，无害化处理厂运输车每天巡回装运；数量多的，运输车直接到场（户）装运。区域站（自收自支单位）从病死猪无害化处理补贴中提取10元/头作为工作经费，补贴养殖场（户）40元/头。2013年，该县出栏生猪120万头，共处理病死猪10万头。抚宁县则由养殖场（户）直接联系无害化处理厂装运，病死猪数量由县动物卫生监督所驻厂兽医填报，补贴养殖场（户）40元/头。2013年，该县出栏生猪106.36万头，共处理病死猪3.8万余头。

在副产品价值上，化制的副产品有利用价值，焚烧则没有可利用的副产品。在滦南县，化制处理的副产品是油脂和肉骨粉。油脂可以作为生物柴油原料。肉骨粉按现行规定，不能作为饲料原料使用。经降解用于制作有机肥，与作为饲料的经济效益差距在3000元/吨左右。在抚宁县，焚烧处理的副产品几乎没有价值。

3 “秋后”算账

滦南县无害化处理厂主要靠补贴维持运转。年处理病死猪10万头耗电41万度计40万元，耗煤800吨计56万元，3辆运输车运行费用7.5万元，12名员工工资43.2万元，设备折旧30万元，加上水费、污水处理费、土地租金等费用，成本合计196.7万元。产出油脂10%、肉骨粉15%左右，单价分别按2200元/吨、500元/吨（有机肥价格）计算，计59万元；该县从病死猪无害化处理补贴中按20元/头给予补贴，计200万，收入合计259万元。照此核算，年盈余60万元左右。

抚宁县无害化处理厂完全靠补贴运转。年处理病死猪4万头耗油160吨计64万元，5辆运输车，16名员工，加上设备折旧、土地租金等费用，成本合计160万元左右。该县按40元/头给予补贴，收入合计160万。照此核算，没有盈余。

4 深化调整

滦南县打算继续采用化制方式。杨右岭投资正在新建10吨、5吨高温高压化制处理线各1条。抚宁县打算尝试生物降解方式，增加副产品产出。单力军利用有关厂家推广机会得到一台批处理1.5吨的生物降解设备，目前正在调试。新设备处理病死动物每吨成本500元左右，产生的有机肥每吨价格500元左右。但这种处理方式温度等参数是否达到相关技术规范要求尚待验证。

（调查组建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