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皮祖细胞对急性肺损伤保护作用的研究进展

张京臣 翁杰 周飞 李媚 杨万里 龚裕强

内皮祖细胞对急性肺损伤保护作用的研究进展

张京臣 翁杰 周飞 李媚 杨万里 龚裕强

内皮祖细胞（EPC）是一种多潜能细胞，主要来源于骨髓。外周血EPC可以参与修复多种血管内皮细胞损伤的疾病。目前研究证实EPC通过动员、迁移、归巢和分化等步骤在受损的肺组织处参与内皮细胞修复，调节失控的炎症反应，增强抗氧化能力，对修复和维持肺泡毛细血管屏障的完整性起着重要作用。EPC在心血管疾病和组织工程领域应用研究的成功，为EPC在急性肺损伤的治疗提供了新的思路。

内皮细胞；干细胞；急性肺损伤；炎症；毛细血管通透性；修复

急性肺损伤（acute lung injury，ALI）是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acute respiratory distress syndrome，ARDS）的早期阶段，是由感染、大量输血、烧伤等各种非心源性肺内外因素所引起，虽然近年来在治疗方面展开了较多的研究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其死亡率仍高达到40﹪[1]。ALI/ARDS的病理生理特点是广泛的肺泡上皮和肺毛细血管内皮细胞的功能失调、坏死、凋亡并导致肺泡-毛细血管膜的损伤、通透性增加、炎症因子渗出[2-6]，因此在ALI治疗中，修复受损的肺泡-毛细血管膜是治疗的关键并受到广泛关注。

内皮祖细胞（endothelial progenitor cell，EPC）是一种能够分化为内皮细胞的多潜能细胞，目前研究证实EPC可以通过修复内皮细胞、抑制炎症进展、调节细胞凋亡等方面对ALI的治疗起到一定的作用。美国胸科医师协会通过对多项动物实验进行统计分析，进一步证明了多潜能细胞移植在肺损伤中有一定的修复作用[7]。在此基础上展开了一些将EPC作为治疗的新靶点实验研究，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为ALI的治疗提供了新思路[8]。现将EPC的动员机制及其对ALI/ARDS的保护作用机制方面的研究进展综述如下。

一、EPC的特点

EPC是一类可以从骨髓中动员出来，迁移到外周血中，能够增殖分化为内皮细胞的多潜能细胞，Asahara等[9]在1997年首先利用免疫磁珠技术分离出CD34+和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受体-1标记的具有分化为血管内皮细胞潜能的活体细胞并命名为内皮祖细胞，证明其属于造血干细胞中的一类。此后研究发现EPC与造血干细胞有共同的细胞标志如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受体-1、血管生成素受体-2和CD34等，更加证实了这一说法[10]。实验室中培养的EPC呈圆形，形态学中无法与其他细胞相鉴别，其鉴别主要依赖细胞表面标记和功能。目前EPC的鉴定需要的细胞表面标记物如AC133、CXCR4、CD34、c-Kit以及干细胞标志物，但其特异的表面标志物尚缺乏统一意见[11]。

EPC可以参与出生后血管形成、内皮损伤的修复和再生[12]。健康成人外周血中EPC数量极少，而当组织在缺血、缺氧等刺激下，多种细胞因子可趋化EPC从骨髓进入外周循环中发挥作用。随着研究的深入，人们不仅在缺血性疾病如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脑梗塞等研究中证实EPC细胞治疗的疗效肯定，同时开始将其引入肺部疾病治疗中[13]。近年来国外研究者在肺炎、脓毒症及ALI患者在排除其他干扰因素下，外周血中检测到大量的EPC[14-15]，并发现ALI患者的预后与血循环中EPC量值存在一定关联。在脑中风、冠心病、肢体缺血等动物模型的研究中发现EPC参与新生血管的形成，并且有效的促进了受损血管内皮的修复。Hur等[16]发现EPC体外培养可形成毛细血管管腔样结构，说明EPC有分化及修复新生血管内皮作用。上述疾病模型均有一个共同的病理生理过程：内皮损伤参与了血管功能受损而引起组织损伤。这均提示EPC可以参与受损内皮的修复。

二、EPC移植治疗ALI/ARDS

1.EPC的动员：EPC主要定植于骨髓中，少量存在于外周血、脐血、胎儿肝脏中。当机体在缺血、缺氧、感染等刺激因素下，EPC可在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VEGF）、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等趋化因子刺激下进入外周血中[17]。研究发现，许多诱导EPC分化增殖的细胞因子如VEGF、FGF、EGF等在ALI初期时即可出现明显增高[18]；Yamada等[19]研究发现肺炎患者的外周血中72 h以内即可检测到EPC的存在，进一步体外培养实验发现肺炎组患者克隆集落数量明显多于对照组，由此可以推测EPC可能在损伤早期即可增加并参与肺部损伤的修复。此外Burnham等[20]在以往研究基础发现ALI患者外周血EPC数量明显高于健康人，而且EPC数量与患者预后呈正相关，因此推测EPC数量可作为预测患者预后的指标。上述研究表明EPC的数量与ALI患者预后呈一定相关性，因此可以作为ALI生存率的一项评价指标。目前对EPC动员的机制尚不明确，但已有一些基础研究对此进行探索，Kähler等[21]发现损伤的组织可以释放多种趋化因子促进单核细胞聚集并释放HIF-1α进一步促进VEGF和SDF-1表达增加从而引起EPC细胞膜上水溶性Kit配体激活，从而使EPC从骨髓动员到外周血。后续研究发现SDF-1、PDGF等因子也有促进EPC动员的作用[18]。此外有研究指出他汀类等药物可促进骨髓EPC进入到外周循环中，通过PI3K/AKT通路诱导外周血中前体细胞分化为内皮细胞，参与内膜修复[22]。另有报道指出iNO可以促进EPC动员并参与内皮修复从而减轻肺损伤[23]。

2.EPC的归巢和分化：ALI患者外周血中的EPC受到多种刺激迁移、定居于缺血组织，后通过滚动、减速和嵌入最终进入受损血管中分化为内皮细胞而发挥作用。这个过程包括两个重要因素，（1）血管内皮的完整性受损，纤维连接蛋白、胶原蛋白等暴露；（2）有诱导因子的存在，使血管受损部位的一些免疫球蛋白表达，如选择素、整合素等，由此，EPC可以黏附到激活受损的内皮，但是不会黏附到正常的内皮[24]。Kähler等[25]发现外源性EPC可以定植在损伤的左肺并参与重建内皮细胞的完整性，而右肺及其他器官则很少，说明EPC可以在早期特异的归巢到损伤部位参与修复；国内学者毛梅等利用Y染色体探针示踪技术进一步证明了上述观点[26]。EPC的归巢过程包括化学吸引、黏附、移行分化的多个环节，Ceradini等[27]研究发现SDF-1α在损伤部位和骨髓之间存在浓度梯度从而引导EPC从骨髓迁移到损伤部位参与修复；进一步研究表明EPC这种迁移与CXCR-4受体有关，利用基因技术阻断该受体可减少EPC的聚集。另有研究发现损伤部位VEGF的增加能促进EPC向损伤部位的聚集，提示VEGF也是一种促进EPC归巢的重要因子[28]。此外有国外研究指出干细胞因子（SCF）、酪氨酸激酶分子（C-kit）、集落刺激因子（CSF）等也可刺激外周血中的EPC归巢到损伤部位发挥作用[29]。

EPC除可分化为内皮细胞外，还有向多种细胞分化的潜能。目前研究证实SDF-1和VEGF是影响EPC分化的主要因子[30]。EPC除了分化为成熟内皮细胞以外，有研究表明，EPC有向肺泡细胞、心肌细胞、骨骼肌细胞分化的潜能，提示EPC可向多种组织细胞分化的潜能，而具有广泛的修复功能。随着研究的进行，更多影响EPC归巢和分化的因素被发现，但其确切机制尚不明确。

三、EPC参与ALI的修复

在ALI/ARDS发生发展过程中肺血管内皮细胞是受损的主要靶细胞，因EPC能修复受损的内皮细胞，现已成为治疗ALI/ARDS新方向，目前关于EPC对损伤血管的修复和再生能力已在多种动物模型中得到证实。Chen-fuh等[31]通过自体移植EPC在兔ALI模型中的治疗观察，结果显示EPC减轻了肺动脉的内皮功能障碍，并且肺水肿、肺内出血减少以及PMN浸润减轻；Benburg等[32]研究发现，在ALI时，肺内的许多细胞因子和炎症介质增加并能诱导内皮祖细胞的增值、分化和动员，分化为成熟的内皮细胞并参与血管内皮修复。这些研究进一步证实EPC可以改善血管内皮功能并维持肺泡-毛细血管屏障完整性，对ALI有一定的保护作用。Balasubramaniam等[33]发现骨髓源性血管生成细胞作用于氧中毒小鼠模型，可以重塑肺泡结构，减少肺泡间隔纤维增殖及血管密度，从而对损伤肺组织进行修复。但目前对EPC对ALI的具体作用机制不明确，本文从以下几点可能的机制进行简述。

EPC抑制ALI时炎症反应的发生：研究表明ALI的发生发展是肺内失控的炎症反应导致肺泡上皮细胞及血管内皮细胞损伤的过程，促炎介质和抗炎介质的失调是促进ALI发生的重要机制。Rafat等[34]发现脓毒症患者外周血EPC的数量显著升高，并可以作为判断预后的一项指标；Yamada等[12]在内毒素肺损伤鼠模型中发现了EPC并参与肺损伤的修复，而在后续的临床研究中，发现肺炎患者中外周血中EPC数量少的患者后期肺纤维化严重，这些均提示EPC的数量变化不仅是对炎症的反应，而且EPC也在炎症修复中起到重要作用。Xu等[35]研究发现，内毒素小鼠ALI模型注射多能干细胞后6 h病理切片下可见炎症细胞较对照组明显下降，在24 h时两组对比更加明显，在进一步研究时发现多能干细胞能降低TNF-α、IL-1β等炎症介质的浓度从而起到减轻肺损伤的作用。研究发现EPC可以降低内小鼠内毒素ALI模型中TNF-α水平，同时ALI组实验动物的IL-10、ET-1和iNOs水平上升[36]，提示EPC可以抑制炎症因子并提高抗炎因子水平。本课题组前期研究结果显示，EPC可以通过抑制NF-κB mRNA的转录，减少TNF-α、IL-1的表达[37]，并减少肺组织肺部炎症物质渗出，由此推测抑制NF-κB通路的表达是EPC治疗ALI的重要机制，但其上游通路仍未明确，故下一步研究重点将集中在这一点上。

EPC改善ALI肺毛细血管通透性：肺毛细血管通透性是维持肺间质和肺泡内的水分、溶质稳定的重要因素，在ALI时肺泡-毛细血管膜受损导致肺血管通透性增加、蛋白渗出增加导致肺水肿等病理生理改变，进一步形成ARDS从而形成不可逆性损害[38]。其具体机制考虑：（1）炎症因子、内毒素、自由基等直接损伤肺血管内皮细胞，使毛细血管通透性增高；（2）内皮细胞通过合成和分泌部分血管活性物质如血管紧张素Ⅱ，可使血管平滑肌细胞过于收缩从而使微血管通透性增加；（3）细胞膜损伤、细胞链接变性、细胞骨架蛋白解聚等使细胞间隙形成，血管壁通透性增加；（4）DNA等核内遗传物质受损，导致内皮细胞受损，从而引起通透性增加[39-40]，最终导致蛋白大量渗出、肺透明膜形成等病理生理变化。目前国外已有研究证实EPC对ALI肺血管通透性起到一定的改善作用，Ishizawa等[41]研究发现在弹力蛋白酶诱导的肺气肿模型中，全反式维甲酸或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可以促进损伤肺组织结构的重建，而其作用是通过增加EPC在损伤部位的集聚，说明EPC参与肺泡毛细血管内皮的修复；Lam等[42]研究发现兔ALI模型经EPC治疗后，评价立体肺动漫的舒缩功能和肺损伤程度，显示肺动脉内皮细胞功能明显改善，提示EPC可维持肺泡-毛细血管膜稳定性从而达到治疗ALI的作用。Cao等[43]发现增加循环中的EPC可以明显增加IL-10及VEGF表达，减少IL-1β、ICAM-1、E-selectin等表达，从而得出EPC可以直接修复受损内皮。但EPC以何种方式作用于损伤的肺泡-毛细血管膜，机制目前尚不明确，可能原因：（1）EPC直接归巢到损伤部位，分化为内皮细胞直接参与修复；（2）通过自分泌或旁分泌机制，分泌VEGF和SDF-1等细胞因子参与调节炎症反应、细胞凋亡等作用[44]。

EPC的抗氧化作用：氧化应激是导致EPC 数量改变及功能受损的影响因素之一，同时EPC可以增强组织的抗氧化能力从而对损伤肺组织起到保护作用。Lam等[5]通过研究兔油酸ALI模型经EPC移植治疗后，肺组织通过产生锰超氧化物歧化酶和血红素加氧酶-1两种抗氧化剂并可以降低iNOs表达水平，从而达到抗氧化效应从而对血管内皮起到保护作用。而其后续研究中研究发现EPC治疗ALI模型兔后，肺组织髓过氧化物酶活性被抑制，从而提示EPC可以减轻ALI时肺部氧化损伤[42]。目前有国外临床研究表明EPC对体内氧化应激反应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但其具体作用机制有待进一步研究明确。

四、EPC治疗ALI中的不足和展望

目前对EPC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对其机制的研究目前开展的不多，通过本文的初步阐述，显示了EPC在抗炎、抗氧化等方面对ALI的损伤修复起到一定作用。尽管对EPC的研究取得了一定进展，但仍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首先，目前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参与修复损伤肺组织的细胞是纯化的EPC，仍需要进一步基础实验验证[45]。其次，EPC对ALI的具体作用机制不明确，除了抗炎、抗氧化及调节细胞凋亡等是否存在其他机制，最后，EPC培养扩增的条件、时间点等许多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如果这些问题得到进一步阐释，相信在ALI细胞靶向治疗的提供一个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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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gress of research on endothelial progenitor cells in protecting acute lung injury

Zhang Jingchen,Weng Jie,Zhou Fei,Li Mei,Yang Wangli,Gong Yuqiang.Emergency Center,Secon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Wenzhou Medical University,Wenzhou 325027,China

Gong Yu-qiang,Email: gyq192063@163.com

Endothelial progenitor cells (EPC),derived mainly from bone marrow,are pluripotent cells.EPC can participate in repairing a variety of peripheral vascular endothelial injury diseases.EPC participate in the endothelium repair by mobilization,migration,homing and differentiation.As an endogenous repair mechanism,the circulating EPCs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maintaining integrity of the endothelial monolayer by directly repairing the injury alveolar capillary membrane,adjusting antiinflammatory effect and improving antioxidant capacity.Researches of EPCs in the treatment of acute lung injury are reviewed.

Endothelial cells；Stell cells；Acute lung injury；Inflammation；Capillary permeability；Repair

2013-12-18）

（本文编辑：李少婷）

10.3877/cma.j.issn.2095-1221.2014.03.012

浙江省医药卫生科技计划项目（2010KYA141）

325027 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急救中心

龚裕强，Email：gyq192063@163.com

张京臣,翁杰,周飞,等.内皮祖细胞对急性肺损伤保护作用的研究进展[J/CD].中华细胞与干细胞杂志:电子版,2014,4(3):217-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