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明:探索30年,拓展笔墨本体语言
2014-01-16李书喜
文 _ 李书喜
吴山明:探索30年,拓展笔墨本体语言
文 _ 李书喜
栏目主持:李书喜
吴山明,中国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委员,教学督导,中国画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画学会顾问,浙江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杭州市文联名誉主席,杭州市美术家协会主席,浙江省政府参事,杭州市政府文化顾问,浙江省中国画研究会会长,西泠书画院院长,民进中央开明画院副院长,浙江开明画院院长,文化部文化艺术品评估委员会委员。曾任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副主任、主任,中国美术学院造型学部主任,第八届全国人大代表,浙江省第九届、第十届人大代表、常委,中国民进促进会中央委员、民进浙江省副主委,国家邮电总局邮票评审委员,兼任浙江大学教授、浙江理工大学教授、浙江师范大学终身荣誉教授、上海同济大学教授。
诗人徐志摩
Q=李书喜,A=吴山明
Q:您从1964年毕业留校任教,至今已有半个世纪了,可谓桃李满天下,您的学生中成名的也不少。请您谈谈自己的艺术教育理念。
A:我有两种身份,既是教师,也是画家。作为教师,我教给学生更多的是基础、规范,以及有规律和共性的知识。我既是老师,又是学生的朋友。我不主张他们学习我,但是他们可以研究我。学生研究老师的同时,可以寻找自己的新路。学生要有自己的面貌,要有自己在学术上的定位。我对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的教学,一直遵循着“教他们和导师不同”这种原则,在培养他们对中国传统绘画研究和探索的自觉性、自律性的基础上,再有创新和发展。
Q:我们知道在将越南磨漆画的色彩引入中国写意画方面,您做了长期的探索,请介绍一下自己的艺术探索过程。
A:我有两次大的艺术探索。20世纪60年代抗美援越,举办支持越南抗战的大展,我思考如何去画。用中国画表现越南的氛围不太适合,所以我想到了磨漆画。大块的金、红、蓝、黄里面镶嵌很多金属和漆,一些偶然和必然的因素交织在一起,把艺术最好的一种状态呈现出来了。学校的其他老师都觉得我的探索很有意思,很看重。那是我的第一次大的艺术探索。“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我意识到如果画家放弃写生,离开生活,作品的鲜活性就不够,而鲜活性是作品的生命力所在。我当时去全国好多地方写生,受到生活的启发,受到所描绘对象的启发,我画了一批画。我第二次改变风格是因为我在草原写生时带的墨变了性,胶和墨分离了,在我的笔墨经历中重新发现它的张力,这种墨如果用得好,会很美,很有特色。追求变革的大环境促使我探索这种变异,这一探索就是30年。我最近在北京和浙江办了大展,人们都认为这是在传统笔墨本体语言上的一种拓展,是很有意义的求索。
道法自然 125×125cm
Q:我们知道您是浙江最重要、最具代表性的画家,您在创作上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请谈谈您个人的艺术理念。
A:我喜欢画基础的、基层的东西。我基本上是用平常心去看待各个阶层的人,我觉得最感人、最有深度、最能激发情感的总是最平凡的东西。“习以为常中,不习以为常”,我追求的艺术就是这种方式。比如,我画潘天寿先生,画的是他在黄山的迎客松下面,后来把迎客松的特征也去掉了,就画了一个老人在松树下面拄着拐杖思考,题目叫“一览众山小”,整个黄山都在他的脚下了,表现出潘老自身的高度。画黄宾虹是画他在写生。我在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参加少先队活动,下山的时候碰到一个老头儿戴着睡帽在那里写生。一两年后,我考进美院附中,才知道他是黄宾虹。
Q:您很喜欢黄宾虹,他对您有哪些影响?
A:黄老的艺术风格对我影响很大。他的画都是很自然的,我比较喜欢那种状态。黄老也是把变性的墨挖掘出来,他晚年的画作追求的是又浓又透又有灵性的宿墨状态。我没有继续走他的路,我画的宿墨是往淡的方向发展。虽然我画淡宿墨不是受他的启发,但是黄老做的事情我也在做,我认为自己的探索也是对黄老精神的一种发扬、一种延伸。
Q:我听说黄宾虹先生不用别人给他研的墨,他自己随身带着墨丸子。他让自己的父亲开了墨坊,用墨非常讲究。您是怎么用墨的?
A:现在市面上的墨汁和墨块大家一般都会用,宿墨是变性了的墨,其他的墨都是正常的墨。宋代的时候就有人研究宿墨,因为墨变性了不好掌握,也不好看,真正用它的人不太多。我念书的时候就知道宿墨。后来我去西北写生,西北天气变化很大,墨就变性了。我觉得可以对宿墨再做深入的研究。我试着画了一些画,觉得还挺好,就继续探索,一画就是30年。
Q:您的作品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藏族人物,您曾多次去甘南等藏区写生,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描绘西部人物?
A:南方人物我也画。什么入画就画什么,喜欢什么就画什么。我去过藏区几次,觉得那里的人性格豪放,整个氛围比较雄浑,这些是画家比较喜欢的东西,可以放开了画。我劝画家刘文西去藏区就是这个道理,他画陕北老农画得很好,如果去藏区更会有这种心灵感受。
香格里拉(局部) 743×52cm
鱼 44×44cm
Q:作为新浙派的领军人物,审视全国画坛,您觉得未来的艺术地图是什么样的?
A:艺术地图?这是个新问题。
Q:类似于以前讲的画派,比如地域性的海派、浙派、长安画派等。
A:画派需要有几代人的传承,形成一种艺术思想和理念,并产生一批很优秀的作品。到了我们这个时代,各种画派已经交融了,变得复杂了,所以对画派的研究是个很重要的课题。今后的画派不一定以地域性来划分,它可能以学术性为主,以志同道合为主,所以这个地图现在很难划分了。我相信今后的地方性画派会慢慢淡化,学术性画派会丰富多彩。
Q:很高兴看到您的身体很健
康,创作精力也很旺盛。我们现在认识的“吴家样”(中国画的一种淡着色风格)在未来的10年、20年会发展成什么样?
A:我自己也不知道。无论怎么变,我会坚持现在的基本方向,造型、笔墨、意境、人文精神是我永久的课题,这几种元素相结合的完美性也是不断在发展的,我会画到老,学到老,追求到老。我心中也有没解决的课题,就是笔墨和色彩的关系,虽然我已经画了一批,但我觉得还可以再深入思考。还有题材的选择,可以和笔墨结合得更加自然,更有意思。我将来要画一批画,呈现我心中的山河和花草,画我喜欢的大自然。
Q:近百年来,中国画经历了巨大的变革,在您看来,这一阶段的中国画在整个历史中处于怎样的位置和状态?
双博 34×61cm
A:我从教50年,从艺60年,大半辈子是在学校里度过的,从未离开过。我觉得这是中国画变化最大的一个时期。一个世纪以来,几代人致力于在继承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基础上通过变革来体现当代的高度和广度,以及时代特色。当代的绘画是很多个性的组合,是很多优秀画家创造性的组合,这就是时代性。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我觉得人物画肯定是处在美术史上很重要的历史阶段,山水画、花鸟画也同样处在很重要的历史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