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神话、仙话故事研究

摘 要：《搜神记》是魏晋志怪小说的代表作，在神话发展与仙话形成时期它收录了大量的神话、仙话故事，从故事构成上就可以看出此书内容和思想的丰富性，《搜神记》中的仙话故事依托于神话故事形成并区别于母体，神话故事也展现了与远古神话不同的特色。

关键词：《搜神记》；神话；仙话

作者简介：赵智萍（1989·12·09-），性别：女，民族：汉族，籍贯：重庆市涪陵区；学校：四川大学；专业：美学（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古代美学思想与审美文化。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2-0-02

《搜神记》是晋代干宝所编著的一部志怪小说，收录了晋代以前以及当时流传的各种神仙鬼怪故事，是精心为神仙鬼怪立传的产物。从今本《搜神记》故事内容来看，主要宣扬神仙术士的神通、精灵古怪的多变、山神妖怪的奇异等等神话、仙话故事，这些千奇百怪的与“神”有关的“异说”可以与《山海经》相媲美。袁珂在《中国神话史》中就说道：“如果说《山海经》是保有中国神话材料最丰富的一部书，那么晋代干宝的《搜神记》其保存神话材料的丰富，就要算是第二了。”[1]因此《搜神记》虽是一本志怪小说，但是在对神话、仙話上具有很重要的研究价值。

一、《搜神记》故事分类

从现存的《搜神记》的四百六十余则故事来看，故事内容可以分为三类：关于自然异化故事、仙话鬼话故事、对生命规律认识的神话故事。

1、具有人性的自然异化故事

在《搜神记》中关于自然异化的故事在书中有很大的比重。这些故事中充分展现了晋时人们对自然神和异化神的崇拜，并区别于先秦神话里不可接近、神性高傲的神仙特征，而具有人性特征。如泰山府君、彭泽湖神的知恩图报；泰山之女、庐山神君对德行、仁义的敬重；天使搭乘糜竺的便车，即私自为其减除部分灾祸，正所谓积善者必有余庆，相反如国像沛国戴文谋那样，对神灵心存疑窦，不能“祭神如神在”，其结果便是众神远离，与福报无缘。这些故事中的自然神多是可爱又可敬的形象，在高傲的神性背后沾染了人性的特征，与先秦及之间所载的人物形象有所区别，并且用异化表现阴阳五行消长万物变化，同时把异化看成是自然为之。如《马化狐》“周宣王三十三年，幽王生。是岁，有马化为狐狸。”[2]《女子化为丈夫》“魏襄王十三年，有女子化为丈夫，与妻生子。京房《易传》曰：‘女子化为丈夫，兹谓阴昌，贱人为王。丈夫化为女子，兹谓阴胜阳，厥咎亡。一曰：‘男化为女宫刑滥，女化为男妇政行也。”[3]展现古人对这异化的泰然处之，认为这些异化都是自然的，没有鬼神之怪，天地鬼神与我并生。这些故事也与时政相，充满了人性的思考。

2、贴近生活的仙话、鬼话故事

仙话是围绕神仙活动展开的故事，神话的基础上加入神仙思想而产生。仙话产生神仙家向统治阶级宣扬神仙长生不死思想，用仙话来鼓吹他们学习道术炼丹求药，仙话由此形成。在魏晋南北朝时，人们也开始追求和向往无拘无束、异化逍遥的生活，这就成为这一时期仙话的主要内容。在《搜神记》中有很多这样的故事，如卷一的《王乔飞鸟篇》讲王子乔善变，曾“化为大鸟，幡然飞去”[4]逍遥自在；书中也有讲神农、赤松子、宁封子、彭祖、师门、葛由等得道的神仙，这些神仙都能够长生不老、驭使鬼神、羽化飞仙不受形神的限制，这种能够长生逍遥的生活成为当时很多人的追求，仙话故事在这个时期就有许多故事开始贴近人们的生活，不再千篇一律的高大上，让人们逐渐意识到普通人通过修炼也可以得道成仙、自由逍遥。在《搜身记》里有一类仙话非常特别，就是神女与世间凡人相恋的故事，在另一个侧面反应出人们对沟通仙凡的期望。如《董永》天地感叹董永的孝行，派织女到人间与董永结为夫妇助其还债，数十天后又飞身而去留给人们遗憾万千；再如《杜兰香》、《园客》、《弦超》、《河伯婿》等都讲是女仙与凡人的恋爱，韩重与紫玉、辛道渡与秦女、谈生与睢阳王女、陆充与崔氏女温修之间的人鬼情未了，女仙们不受道德伦理的束缚，大胆追求爱情，将人性发挥到极致，这类仙话反映了当时人们对生命的永恒性、享乐的无极性的迷恋和追求。

总的来说《搜神记》中仙话、鬼话故事所表现出来的神、鬼都都贴近于人们生活，是世间情爱的一种反应，表达了人们想要认识神仙、阴阳鬼界的无限期望。

3、对生命规律认识的神话故事

《搜神记》中的神话故事内容比较复杂，有《蒙双氏》、《狗祖盘瓠》古人对天地万物天真烂漫富有想象力解释的神话故事，又有动物喂养人类孩子的《谷乌菟》、《齐顷公无野》，也有人类生养异类物种的故事《窦氏蛇》、《金龙池》，还有转述古老神话的《马皮蚕女》、《嫦娥奔月》，当代异事《羽衣女》等等。这些故事可以说是从一个十分特殊的角度，阐述了人类对于生命规律的特殊认识。在先秦神话传说故事中，虽然都有幻想成分，但大多都是古朴的，反观《搜神记》，他就收录了许多民间流传的故事，其中虽有先秦传说但大部分都已经过改造，如人神关系的加深，原本只是因为惧怕或者崇敬自然界而幻想出来的神，在这里已经变得更加亲近，于是创造出人、神互相沟通的故事。这也验证了《搜神记》作为《山海经》之后的一本重要神话材料典籍的重要性。

在干宝的收集整理以及改造下，《搜神记》中的神话反应的是魏晋时期以及之前人们对生命规律的认识，神话中的人物或是可以长生成仙，或是灵异幻化，或是翩跹逍遥造福人类，都反映出人们对神话人物的崇敬与渴望亲近的期望。

二、《搜神记》中神仙故事与神话的关系

中国的神话是大多都没有聚成专书，散见于很多古籍当中，但许多故事在叙述神话时，也涉及神仙故事。《搜神记》中仙话是依托神话而存在的，茅盾在对神话进行研究时首先就提出要将神话与仙话故事相区别，仙话故事大半不能“视作中华民族的原始信仰与生活状况的反映。”[5]这也道出来神仙故事与神话的区别。《搜神记》中收录了先秦以来很多口口相传的神话故事，在经过时代的改造神话也融入了很多新的因素，但仍可以被称为神话，每个时代都有神话。并不是说《搜神记》中就关于神话传说的故事都是仙话，书中的神仙故事与神话共同存在，下面就来具体谈谈《搜神记》中神话与仙话的问题：

1、由神话到仙话

在上面我们以及提及到仙话的产生原因，神话为仙话提供了母体，仙话从神话母体中诞生，但并不是所有的神话都能演变为仙话，只有那些本身具备仙话潜在因素的神话才能被仙话所吸取、所利用，并加以系统的改造然后才逐步脱离母体而走向独立。由于仙话的核心内容是：长生不死、逍遥自在，在《搜神记》中，这些上古神话在保留原本特征的同时注入了神仙思想，在人物上不仅仅限于神仙的上层人物，还包括许多有专属功能的神仙，以及凡人遇仙，凡人修炼成仙、救世渡人，仙话故事的内容比以前更为丰富。在这个时候神话向仙话的过度基本形成，但仙话对神话的加工与改造仍在继续。《搜神记》中很多仙话里的神人、仙人都已經从神话中演变而来，注重神话人物长生不死、法力无边、逍遥自在的特征，如《神龙鞭百草》、《彭祖仙室》等。由神话而来的仙话人物几乎都以追求长生不死、快乐自由为核心，以修道成仙为主题。魏晋时期仙人生活本身超现实幻想的刺激性、趣味性，干宝也受此影响把神话推向仙话。

2、《搜神记》中神话与仙话的区别

《搜神记》中的神话故事有些带有仙话的原型，如《河伯婿》、《彭祖仙室》，河伯的女婿在偶然的机会与河伯女结为夫妻，但是婚后要分隔十几年才能重新在一起，河伯女婿接受了河伯所赠的三卷药方在人间做了道人给人治病。这类故事很显然是在神话的基础上进行加工了的仙话，但是《搜神记》中还有很多神话并不与仙话有关，这里所要讲的就是这类神话故事与仙话故事的区别。

《搜神记》中仙话故事要么是神仙游历人间，要么是凡人得到成仙，如《雨神赤松子》“复为雨师，游人间。”[6]《葛由乘木羊》其追随者都得到成仙；《崔文子学仙》王子乔化身白蜺为崔文子送仙药；《弦超与神女》天上神女下凡与弦超结为夫妇并注《易经》七卷，后来弦超还用此来占卜预测吉凶，等等。这类故事与《搜神记》所收录的神话故事截然不同。如十四卷的《蒙双氏》男女同体而生的蒙双氏；《狗祖盘瓠》中讲述蛮夷的祖先是盘瓠，光着大腿系着围裙的都是盘瓠的子孙；《马皮蚕女》讲桑蚕的由来，还有《羽衣女》、《宋母化鳖》、《金龙池》等等。这些故事大多从一个特殊的角度来推敲解释一些事物的源头或转述记录古代、当下的奇异故事，这与仙话所要表现的长生不死、法力无边、逍遥自在不相符合，这也正是《搜神记》神话与仙话相区别的根本所在。

综上，《搜神记》中的仙话大多还依托于神话的母体，根据神话人物的特征来渲染长生不死、逍遥自在的仙人活动，同时也有很多故事讲述仙女、女鬼与凡人的沟通爱恋，这些故事很多都经过了文人们的改造，这种痴迷于神仙幻想的故事成为仙话小说一种新的题材。神话故事在此书中也有大量的收录，神话故事的丰富量能与《山海经》相媲美，虽然《搜神记》很多的神话故事都是转述或者当下形成的新神话，但它的想象力与远古神话是不相上下的，其中也暗含了当时人们对生命规律以及先祖的思考。所以《搜神记》中的神话、仙话故事内容、思想的丰富性是很值得我们研究的。

参考文献：

[1]袁珂：《中国神话史》，上海文艺出版社，1988年版，第202页。

[2][3][4][6]晋·干宝《搜神记》，马银琴等译注，中华书局，2009年版，第105、108、10、2页。

[5]茅盾：《中国神话研究》，载《茅盾说神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年版，第 116—117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