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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梦”的现实与幻象——影片《三傻大闹宝莱坞》意识形态分析

2014-01-13石知非

戏剧之家 2014年1期
关键词:宝莱坞印度教育

石知非

(中国传媒大学 戏剧影视学院,北京 100024)

一、影片概述

影片《三傻大闹宝莱坞》(2009年,维诺德·乔普拉影业公司出品)改编自印度畅销书作家奇坦·巴哈特的处女作小说《五点人》。由印度导演拉库马·希拉尼执导,印度著名演员阿米尔·汗,卡琳娜·卡普,马德哈万等主演。影片在印度打破了票房纪录,并在印度国内外屡创票房奇迹。并且荣获孟买电影博览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编剧等六项大奖,还获得国际印度电影协会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剧情、最佳摄影等十六项大奖。

影片讲述了印度帝国工程学院的三个学生的成长故事,兰彻是一个富裕家庭的仆人的儿子,从小因天资聪明并且爱好读书,被安排来代替主人的儿子到帝国工程学院攻读学位,在学校,他特立独行、挑战教育制度,顶撞院长,做出许多出格的事。他结识了两个兄弟法汗和拉杜。并用自己的热情善良和智慧影响着两个兄弟,帮助他们找回真正的自己,勇敢地实现梦想。同时,兰彻还以他个人独特的魅力征服了院长的小女儿皮亚,两人终成眷属。

影片以倒叙的方式,由寻找兰彻开始,逐步展开他们学生时代的生活情景,影片由查尔图的寻找开始,查尔图又名“臭屁王”,他找兰彻的目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成功,法汗和拉杜寻找兰彻的目的,则是出于友情,皮亚则是为了爱情而从婚礼上逃婚,去寻找自己心爱的人。他们目标相同,但各有目的,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插入当年他们在学校上学时的情景,成为影片贯穿始终的悬念。

二、“印度梦”的幻象

印度是有着10多亿人口的发展中国家,印度宝莱坞电影也是世界著名的电影生产基地。从影片产量上讲,印度早已是第一电影大国。宝莱坞有着一套成熟的电影工业体系。从某种意义上说,近几年印度电影产业已经渐渐从“内需型”产业走向了“出口型”,印度电影在东南亚、中东、及非洲的影响力正在逐渐扩大。

《三傻大闹宝莱坞》是印度电影工业体系中产生的一部极具代表性的作品,影片从三个大学生的成长故事出发,表现了印度社会体制之一的教育制度的问题,反映了印度社会的人生百态。

从影片片名中的“三傻”这个关键词来看,影片讲述的正是一个类似于《阿甘正传》(1994年,美国)的社会神话。讲述的是普通印度人的奋斗史,通过个人的奋斗历史,把反映了印 度各社会阶层的生存状态。天才的兰彻是一个富贵家庭仆人的儿子,出身卑微,家庭贫困,唯一的爱好是读书,而主人正好看中了兰彻的这一特点,采用“狸猫的换太子”的方式,让兰彻代替主人的儿子读书获得学位。从这主仆二儿的关系中,我们可以解读出的影片内涵,并非两个阶级之间,不可调和的社会矛盾,恰恰是主人对仆人的一种善良和同情。这种同情弱者的情怀,消解了主人的这一违背社会原则的作弊行为。他让占社会大多数的穷人找到了一点尊严,和一丝改变生活和命运的希望。

影片虽然处处在反对教育制度,却处处通过这种穷人在教育制度中的奋斗,印证了唯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的道理。它为处于下层社会的人指明了一条方向,正如影片中所说的“只有顺利毕业,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才能在申请信用卡,才能买房子、结婚。”这一主流社会价值观,影片中以这三个傻瓜对现行教育制度的反叛,并非对现行教育制度的全盘否定,恰恰相反,它所强调的正是这种制度的存在,对于弱者改变现状是有着普遍意义的。从这种意义上说,它反过来强化了这种意识形态的存在。

在对穷人阶层的描述中,拉杜一家的生存状况是影片中较为突出的一个段落。从视听语言上看,当影片开始展现拉杜一家的场景时,画面色彩开始转为黑白,并辅以旁白,将其比喻为1950年代的电影景场,“他家就像50年代黑白电影拍的一样,一个狭小昏暗的房间,瘫患的老爸,咳嗽的老妈,还有嫁不出去的老姐,发霉的沙发,破旧的天花板露个不停,老妈是个退休教师,是个喋喋不休的怨妇……”配以流畅的剪辑,将拉杜一家的生活境况生动有趣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这一组让观众记忆犹新的画面,展示的不仅仅是一个贫困家庭的情境,它也是广大普通市民的生存状态的缩影,代表的是贫穷阶层在社会中形象。然而,这种表现方式,并不象批判现实主义传统所擅长的对社会无情的鞭挞和抨击。相反,它却被一种友爱和互助所消解,当拉杜的父亲心脏病发作时,是兰彻骑着皮亚的摩托车将拉杜的父亲及时地送去了医院,最终将其父亲救活。身处上层社会的皮亚在兰彻的劝说下,也参与了这场救援。这在无形之中,消弥了两个阶层之间的隔阂。又一次实现了意识形态的社会修复功能。

关于自杀问题,影片中呈现了三起自杀事件,第一起来自毕业生乔伊的自杀,乔伊因为毕业设计——一架电动直升机,被院长斥为“毫无用处的花哨的东西”,没能得到认可,无法毕业,他承受不了来自家庭的压力和无法毕业这一事实,选择了自杀这一方式来脱离痛苦。第二起自杀事件则是拉杜的自杀未遂。同样,通过皮亚与父亲的一段争吵,我们也得知,皮亚的弟弟因为不能学习自己的喜爱的文学艺术,而选择了告别这个世界。这一问题,是对印度社会高自杀率的一个侧面反映。同样,为了使这一社会问题得到“想象性解决”,意识形态工具仍在运行着,院长的二女儿莫娜临产时,在兰彻等人的帮助下,莫娜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婴,这时一向刚愎自用的院长抱起自己的外孙,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这一脚踢得不错,想当足球运动员吗?”而不是之前人们所预料的:“他一定会是一个伟大的工程师!”这种个体化的解决,从现实的角度讲,并不能彻底地改变整个教育体制。然而却让观众接受了这样一个假象——作为教育权威的院长的改变则意味着整个体制的改变。然而,事实上,这一教育体制并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这只是意识形态机制的又一次成功运作。影片的结尾,兰彻创建自己的学校的梦想,也是一种乌托邦式的解决,“他挑战传统教育,挑战权威,整个影片中,他教育了同学,教育了老师,教育了院长,也教育了整个教育。”同时,还建起了自己的学校。

而这种种的意识形态功能,都在指向同一个事物,一个类似“美国梦”的东西,在印度或许可以称之为“印度梦”,一种广泛存在于印度社会之中的成功之路,一条连“傻瓜”也能成功的梦想之路。

三、普世价值的呈现与社会现实的遮蔽

在影片《三傻大闹宝莱坞》中,友情、爱情、亲情在影片中同样演绎得精彩而动人。可以说影片的戏剧前提即是以友情开始。当得知兰彻要回来的时候,正在飞机上的法汗为了能够见到兰彻,在飞机上假装晕倒,迫使飞机返航。当拉杜得知兰彻要回来的消息时,连裤子都没有穿上就告别老婆,和法汗一起去找兰彻。这是怎样的一种友谊能让他们如此狼狈地要准时去见他们的朋友呢。在回忆中,一步一步地将答案呈现在观众面前,因为正是兰彻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而毕业后他却突然消失了,然而,他们的友情却通过回忆得以展现。

拉杜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他好不容易被录取到帝国工程学院,为的是能够顺利地毕业,获得一份好工作,以改变贫困的现状,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姐姐能够嫁出去。然而,他在学校碰到了兰彻,兰彻带给他一些学校无法给他的品质。最终让他悟出学习的真谛。切切实实地改变了他的人生。

兰彻和皮亚的爱情,也是影片中亮点之一,两人不打不相识,从误会到和解,两人最终互相倾慕。相对于皮亚姐妹们的婚礼场面,被遮蔽的却是另一种婚姻现实,拉杜姐姐——一个待嫁闺中的剩女。印度的嫁妆制度一直是困扰印度社会的习俗之一。“在印度,对年轻女性的烧伤很多人都心照不宣……这种难以想象的悲剧原因在于妻子无法满足丈夫和其家人索要更多的财物,即嫁妆。”

同样是对于理想的追求,被遮蔽的还有作为学校行李搬运工小莫罕的命运。他出身卑微、依靠在帝国工程学院给学生搬行李、抄作业为生,他也希望能够像其他学生一样,能够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但却因为出身问题而无法实现,但他的命运通过兰彻得到了想象性的解决,同是佣人出身的兰彻,最终将莫罕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影片对于印度城市的交通状况也进行了有意无意的展示,拉杜的父亲生病时,他的母亲抱怨了一句:“2小时前就叫了救护车,这个国家比萨外卖30分钟就到了,但救护车……”作为总裁的查尔图,处处展示自己有多么成功,但是,在西拉姆,他们找到兰彻的主人后,查尔图却不拘小节地在路边开始小便。尽管镜头给我们看到的是一个隔着栅栏的全景,但也透露出印度,这个人们所认为的没有地方小便的国家的形象。“作者丑化本国形象,将一些问题夸大,既有自嘲的成分在里面,但同时确实也符合西方眼中的印度形象。作者创造出一个西方人期待视野中的印度,创造出一个他们眼中的‘他者’。”

这些方面,都为我们呈现了一个想象中的印度,一个在意识形态的运行机制下,重新书写的印度社会的面貌。同时也成功地屏蔽了来自现实社会中印度社会无休止的宗教矛盾、种性冲突和贫富对立,并试图做出某种修复的尝试,从效果上看,这种重新书写无疑是成功的。

四、结语

影片《三傻大闹宝莱坞》作为一部在印度国内外票房和口碑双赢的影片,在意识形态机制运行中,成功地运用个人化的表述,将印度社会的风貌呈现在公众面前,在绘制“印度梦”的同时,彰显了普世价值。同时成功地选择性呈现或遮蔽了印度社会存在的大量社会问题,如刻板的教育体制、高自杀率、贫富分化等,并且通过一个杂糅了喜剧、爱情、励志等主题的故事得到了公众的广泛接受,成功地将意识形态植于电影艺术的内核中,实现了意识形态腹语术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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