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学生

曹丽丽

预备铃响，我站在一年级教室门口。

学生有的在高声说话，有的在嬉笑打闹，有的在玩着铅笔，小嘴儿齐动的情景真像窗外唧唧喳喳的麻雀。

这就是一年级学生，只要我不出声，他们能够旁若无人地玩闹一节课。眼前孩子的幼稚与混乱让我更加想念那些刚毕业的孩子，那些孩子做事多有条理，多么善解人意呀。

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我准备上课了。正在这时，一个尖利的童音破空而出：“你赔我练习册！”宛如正在行驶的车辆都来了个紧急刹车，“唰”的一下，小嘴儿全都闭上了。教室里霎时安静，目光都聚集到说话的女孩那里。

“不是我弄脏的！”更大的一声突然冒出，同桌的男孩开始反击了。“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女孩一口气说了几个“就是你”之后，就趴到课桌上大声地哭开了。男孩还站在那儿，一脸的不服气：“不是我，就不是我，我就不赔！”看来导火索是掉到地上的练习册。眼前的一幕忽然感觉那么熟悉，哦，对了，这样的情景在两年前曾经出现过……

记得那天，伴着《运动员进行曲》，做完广播体操的学生开始回到教室。走进教室的我蓦然发现我的练习册掉在地下。地面刚刚用拖布拖过，不但很湿，而且有泥，前面几个进教室的学生没注意已经在练习册上面留下了自己的足迹。我看着躺在地上脏兮兮的练习册，沉声问道：“是谁把老师的练习册弄到地下了？”学生一看我的脸色，听到我的语气，立刻噤声。今天课间操做值日的小男孩小宇站起来，胖胖的脸蛋上，一双小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一个女生说：“老师，是欣欣弄掉的。”“你胡说八道，是你碰掉的！”“不是我，谁看见了我碰的？我就看见你碰掉的。”“你……老师，他推我的，他胡说！”两个人你来我往交锋几次，没有一个认错的。这二人你推我搡的理直气壮让我有些生气，现在的孩子遇到事情只想推卸责任，缺乏担当的勇气与魄力。我不想耽误时间继续追究谁弄掉的练习册，俯身捡起练习册，我挥挥手，让他俩回座位。欣欣狠狠地看了小宇一眼，小宇也瞪了欣欣一眼，二人气呼呼地回到座位上。

转过身，我刚要板书，就听到后面欣欣的声音很大很刺耳地传入耳畔：

“你说的不是人话！”

“人话就像你这样说呀？”

小宇的反驳毫不示弱。二人坚硬的话语使我按捺住的火气再次升腾，我示意学生坐好。

“同学们，对不起，耽误大家一点时间，关于练习册，老师只想问两个问题：1.自己做的事为什么不敢承担责任？2.为什么看到练习册掉到地上却不捡起来？”

我不再说话，默默地注视着表情各异的学生们，默默地注视着那两个“当事人”，他们还在不服气地小声嘀咕着……

这时，小南走出来，这个成绩并不出色，发言也不大胆的孩子轻轻走到我的面前，拿着自己干净的练习册轻声说：“老师，我的给你！”感动，一瞬间代替了怒气，温暖充盈了我的心田。接过那干净的练习册，我感受到一个孩子发自内心的关怀。拉起小南的手，我真诚地道谢：“谢谢你，谢谢你！老师不要你的练习册，老师不是因为练习册脏了而生气，老师多么希望我们的每个同学都能做一个真诚的人，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人，一个知错就改的人！”转回头，我看到，刚才剑拔弩张的那两个人都低下了头。

下课后，小宇挤到我面前：“老师，对不起，是我先推的欣欣。”欣欣站到后面，脸微红，没出声。我摸摸他俩的头笑了……

“老师，我看见了……”身边的孩子扯着我的衣角，扯回了我的思绪。看来他想做“目击证人”。看着眼前稚嫩的小脸，我拍拍手，示意同学们安静。我拿着自己的练习册，走到那个哭泣的女生面前，“老师想，他不是故意的，把老师的给你吧。”“我不要。”“老师把我的给她！”“用我的！”小嘴儿又开始七嘴八舌。我看到那个同座的男孩低下头悄悄地说：“对不起！”“没关系！”女孩带着泪花笑了。

“同学们，老师给大家讲一个练习册的故事吧，故事的主人公是两个大哥哥和一个大姐姐……”

窗外，小鸟正在欢唱，天空蓝得像宝石，晶莹、澄澈……

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学生，在这似曾相识却又完全不同的时空转换中，教育的故事延续着，传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