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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中国“改文风”的政治修辞解读

2013-12-29刘东建

新闻爱好者 2013年4期

【摘要】政治修辞也是执政力,一定时期的政治修辞反映了执政者的执政能力和国家的文化软实力。中央新一届领导集体上任伊始,就在文风方面率先垂范,改进文风,务求实效,成为全党、全社会的共识。“改文风”是政治修辞主体对政治文化领导权的深刻认识与把握,是党对优良政治修辞传统的继承与发展,是对政治合法性的加强与提升,是政治修辞“框架”的重构,是一场政治修辞的“革命”。十八大以来,我国媒体在“改文风”上已经迈出坚实的一步,我党的执政力和国家软实力必将随着这场政治修辞的革命获得进一步的提升。

【关键词】改文风;政治修辞;执政力

2012年11月19日11点50分,注定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被载入史册。这不仅是因为这一刻,备受关注、万众瞩目的中国共产党诞生的新一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正式进入世界各国媒体的视线,更因为习近平总书记的开篇演讲——从开始一句略带歉意的“让大家久等了”,尽显亲切、平和,到对中国梦的阐释,平实无华,却又令人倍感振奋,没有了八股文的刻板,多了口语化的表达,可以说一下子拉近了党的领导人和人民群众之间的距离。这种文风的改变,标志着中国政治修辞及政治新时代的到来。

十八大之后,在紧接着召开的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中央宣讲团动员会上,习近平同志又提出,十八大精神宣讲要“深入浅出”“入脑入心”。此后,各地各层次所开展的形式多样的宣讲活动,在推动广大干部群众把思想统一到党的十八大精神上来、把力量凝聚到实现党的十八大确定的各项任务上来确实起到了重要作用。可以看出,新一届领导集体上任伊始,就在文风方面率先垂范,践行实干兴邦。此后,改进文风,务求实效,成为全党、全社会的共识。因此,从政治修辞的视角,透视十八大之后文风的改进,对于提升我党的执政能力意义重大。

一、“改文风”是政治修辞主体对政治文化领导权的深刻认识与把握

一般来说,政治修辞是指修辞在政治过程中的运用,是政治主体围绕政治权力而进行的修辞活动,其目的是为了实现政治说服,达到某种政治目的。[1]因此,可以说,政治修辞就是政治主体利用政治语言进行政治说服的过程,旨在唤起民众的自愿服从和拥护,赢得民众的认同,维系权力的合法性。

政治修辞对实现政治文化认同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任何一种政治体系都要维护和弘扬一种政治文化,以便说明和论证国家统治的合法性,用以维系一个政治体系的稳定,进而保证经济社会的稳定性。有西方学者说国家与民族是“想象的共同体”。“一个民族既是一个想象到的群体,也是一个记忆中的群体;若丧失这一记忆,也就会不成其为一个民族了。”[2]如果说政治文化是实现这个“共同体”的基础与内容,政治社会化可以说就是构建这个“共同体”的过程。正如美国著名政治学者罗伯特·达尔所言,政治权力一旦披上合法性的外衣,就会获得一种特殊的影响力——政治权威,这种政治权威能使统治者以最少的政治资源进行对社会的控制。“与用强制手段相比,用权威手段进行统治要经济得多。”[3]文风的改进可以看作是对政治文化领导权的重新把握与深刻认知。因为“语言本身就是一种政治,不仅是政治工具,还是政治本身。我们依靠语言建立秩序,借助语言定义世界与自我,根据语言展开我们最重要的行动。20世纪的语言哲学揭示了语言的本体意义,揭示了人作为语言存在的实质,修正了我们从前对于语言的浅薄认识”[4]。

政治文化在一定时期内具有稳定性、继承性,同时也需要根据时代的发展对其重新诠释、刷新,只有这样,政治文化才能得以维持、传播、继承、发展和改造。因此,改文风体现了政治修辞主体对政治文化领导权的重视与把握,也只有牢牢把握了政治文化的领导权,才能实现国家与社会的更有效治理。

二、“改文风”是党对优良政治修辞传统的继承与发展

中国共产党历来重视对政治修辞的运用。毛泽东可谓政治修辞的大师,其独特的政治修辞能力,鲜明地体现出他话语权力所产生的巨大吸引力和冲击力,可谓独步当代。今天的政治文明研究,在经历了一个“语言学转向”并途经“解释学转向”之后,进入了一个“修辞学转向”。毛泽东讲究修辞的“气势”,形成了霸气天成的“毛式语体”。[5]毛泽东的政治修辞影响了几代人、教育了几代人,至今大家对毛泽东的“文风”耳熟能详,深受其益。近年来,中央一再强调改进文风,党和国家领导人大力倡导清新文风并身体力行,即使是党的代表大会的报告和《政府工作报告》等重要讲话,都力求用语质朴,如“不折腾”“打铁还须自身硬”“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等,就是群众口头语。

十八大后,中央提出“八项规定”,其中有三项规定都跟文风问题有关,即讲话要简短,力戒空话、套话;文件简报要精简,有实质内容、富有实际作用和意义;新闻报道要根据工作需要、新闻价值、社会效果决定是否报道,且报道要简短精悍凝练。可以说,这三项规定分别从会风、文风,乃至文件简报和新闻报道等方面对文风提出了明确要求,和其他五项规定共同反映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精干高效、亲民为民的新的执政理念,以及对我党优良政治修辞传统的继承,体现了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身体力行,率先垂范,端正党风政风,坚定不移地以群众利益为中心,走群众路线的优良作风。

文章历来被认为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文风的好坏体现的是党的思想作风和工作作风,关系到方针、决策的贯彻落实,同时也体现出对群众的态度与感情。而人民群众也是通过文风洞悉党风,进而决定对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态度。因此,我们必须从端正党风的高度来认识改进文风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为培养生动活泼的马克思主义文风而躬身实践。当然,“多说普通人说的话,多用大众语说话,多把意识形态概念复归白话,必能广泛有效地整合精气神,积蓄强大的执政能量”[6]。

三、“改文风”是对政治合法性的加强与提升

合法性是指民众对现存政治统治的信任、支持和认同,其关注的主要问题是统治、政府或政权怎样及能否在社会成员心理认同的基础上进行有效运行。德国著名哲学家尤尔根·哈贝马斯就认为:“合法性就是承认一个政治制度的尊严性。合法性要求同用社会一体化力量来维护社会的由规范所决定的同一性相关联。合法性是用来实现这种要求的,也就是说,合法性是用来表明,怎样和为什么现有的(或推荐的)制度是适宜于行使政权,从而使对社会的同一性起决定性作用的价值得以实现。”[7]一个执政党是否拥有合法性,就看其是否能得到人民的拥护及其拥护的程度,用邓小平的话说就是“人民支持不支持、拥护不拥护、答应不答应”。一个政权要继续维护自身的稳定性,就必须改进执政方式,重塑政治系统的合法性基础,而政治修辞的有效使用,对政治合法性的提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亚里士多德认为:“一种政体如果要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必须使全邦各部分(各阶级)的人们都能参加而且抱着让它存在和延续的意愿。”[8]在他看来,合法性是指政治体系获得社会成员源于内心的认同、支持与服从,并维持对它的“合法性”信仰。可见,对于执政者而言,合法性是十分重要的。无论是争取人民的理解和支持,还是秉承执政党的责任和使命,都要求我们对政治修辞在认知上有新考量,在运用上有新气象。中国共产党早在延安执政时期就非常重视文风的改进,1942年,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就提出改进文风的问题,其实质也是改进党的作风。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从革命党转化为执政党,需要对党的任务与使命有新的定位,进而提升其执政的政治合法性。当前,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重新提出“改文风”,既是改进党的作风,同时也是进一步深化与加强党的政治合法性。

四、“改文风”是政治修辞“框架”的重构

十八大以后,“改文风”可以说是对政治修辞“框架”的重构。在美国社会学家E·戈夫曼看来,“人们是将日常生活的现实图景纳入框架之中,以便对社会情景进行理解与反映。人们借助于框架来识别和理解事件,对生活中出现的行为赋予一定的意义,否则这些行为和事件就没有任何意义。”[9]人们所选择的叙事框架就是一种表达、呈现事物的架构,经过对社会事实的选择和信息加工,进而赋予其特定的内涵,表达某种思想和认识。这样看来,语言就不仅是简单地反映一定的社会现实和社会结构,同时也对社会结构产生重要影响,并在一定程度上建构着社会现实,因此,文风问题就显得至关重要。

政治修辞的框架会影响到受众想什么、如何想,还会影响受众如何处理和储存信息,将受众的注意力引到事实的某些方面,从而使其忽略其他方面。不改变文风,长期狭隘的程式化的文风或许会使人们产生“刻板印象”,导致媒体工作者的框架和受众个体的框架发生分裂,甚至会出现“各说各话”的现象。“改文风”可以说是对政治修辞“框架”的重构。

五、“改文风”是一场政治修辞的“革命”

随着媒介化时代的来临,文风问题变得更为重要。今年3月22日,工信部网站发布的《2013年2月份通信业经济运行情况》显示,仅移动互联网用户总量就超过了8亿,我国已成为世界上用户最多的互联网大国。网络媒体及各种新兴媒体的发展为受众提供了新的沟通平台。我们在经历着一场信息的革命,同时也在经历着一场政治修辞的“革命”。正如我国学者所言,“新媒体的诞生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的信息传播模式,由原来的传者本位向受者本位转变,传播主体由过去的一元走向多元,线性传播模式被打破。”[10]民众可以通过即时通信工具,方便快捷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对公共事务的关注。网络媒体语言体现为生动、直白、灵活,并富有强烈的感情色彩,而这种言说方式,一定程度上也形成了“倒逼”机制,促进了当下文风的改变。只有尊重群众的主体地位、只有坚守群众立场、只有以人民群众的话语体系为基础,我们才能彻底完成文风的转变。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群众对现实生活的新发现、新见解和各种利益要求能够迅速地在媒体上发表,提倡“短、实、新”,反对“长、空、假”,有助于发扬社会主义民主,提高党的执政能力。习近平早在数年前就非常重视借助媒体与群众进行交流,其曾以“哲欣”为笔名在《浙江日报》专栏上发表了232篇短论[11],以平等交流的语气,及时回答现实生活中群众最关心的一些问题,用群众的话说就是“用大白话,谈大问题”,很受欢迎。

“改文风”的实质是改作风,需要我们坚决摒弃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歪风邪气,勇于恢复共产党实事求是、密切联系群众的优良传统。由“改文风”进而带来的作风转变,使大家切实感受到了中共新领导人的“新风貌”——树立新党风以“真正赢得群众信任和拥护”。2012年12月5日,韩国《东亚日报》在题为“中国新领导集体正掀起反对形式主义和官僚作风的新风”的报道中称,中共领导层的“务实”“温暖”“新奇”“接地气”之风扑面而来。由“改文风”所引发的作风转变不胜枚举,近来大家广为关注的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的修订就是一例。国务院机构改革和职能转变方案公布后,“两会”内外对合并后的“国家新闻出版广播电影电视总局”机构名称有较多议论。很多人希望可以简短一点。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秘书处3月13日对外宣布,国务院机构改革和职能转变方案拟对此做出修改,将“国家新闻出版广播电影电视总局”改为“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体现了相关部门从善如流,善于倾听的好做法。听取民意改订政府新机构名称看起来是一桩“小事”,但说它是一种进步,并不为过。

政治修辞也是执政力,一定时期的政治修辞反映了执政者的执政能力和国家的文化软实力。十八大以来,我国媒体在“改文风”上已经迈出坚实的一步,新鲜的话语、平实的表达、强烈的现实观照,一场由“改文风”所引发的政治修辞的革命正悄然展开,我党的执政力和国家软实力必将随着这场政治修辞的革命获得极大的提升。

参考文献:

[1]刘文科.权力运作中的政治修辞[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3.

[2]塞缪尔·亨廷顿.我们是谁?——美国国家特性面临的挑战[M].北京:新华出版社,2005:147.

[3]罗伯特·达尔.现代政治分析[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78.

[4]李书磊.再造语言[J].战略与管理,2001(2).

[5]萧延中.大气、大师、大手笔——毛泽东的政治修辞学分析[J].社会科学论坛,2006(8).

[6]张雄.政治修辞也是执政力[N].光明日报,2012-11-30.

[7]尤尔根·哈贝马斯.重建历史唯物主义[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268.

[8]亚里士多德.政治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188.

[9]斯蒂芬·李特约翰.人类传播理论[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178.

[10]王灿发、曹光煜.中国特色社会责任理论的内涵及实践[J].新闻爱好者,2013(1).

[11]杨曙明.引发思考的“之江新语”[EB/OL].http://cq.people.com.cn/news/20121119/201211191135421566175.htm.

(作者为中国传媒大学马克思主义传播与大众化研究中心副主任、副教授、博士)

编校:郑〓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