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马里海盗，“好日子”已到头？

近日一些西方媒体报道称，索马里最臭名昭著的海盗头目之一、绰号“大嘴”的穆罕默德·阿布迪·哈桑宣布“退休”，并劝诫其他同伙“金盆洗手”，交出劫获物资、船只和武器。“大嘴”从事海盗行业已有八年，干过多起惊天大案，2008年沙特“天狼星”号超级油轮和2009年乌克兰“芬娜”号货轮被劫均与其有关。“大嘴”此番改邪归正，令人深感意外。

自2005年以来，索马里海盗盛极一时，他们在亚丁湾和索马里海域烧杀抢掠，获得大量赎金，过上了当地人心目中的荣华富贵生活，海盗在当地一度成为让人崇拜的职业。据国际海事局“海盗信息报告中心”等部门统计，2009年索马里海盗一共劫持了46艘船，2010年是47艘船。最高峰时，索马里海盗手中同时扣押的船有30艘，人质有600人，而单艘船索得的赎金高达1100万美元。不过，自2011年起，海盗的“收获”持续减少。2011年，索马里海盗先后发动了176次袭击，但只扣押了25艘船。2012年，海盗先后发动了69次袭击，仅得手13次。哈桑“退休”背后反映出索马里海盗目前的低迷态势，属于他们的“美好日子”似乎已到尽头。

多重因素促成“海盗业”低迷

索马里海盗目前的低迷态势并非偶然，而是国际社会和各国近年来共同努力的结果。

国际海军护航行动取得巨大成功。自2008年12月至今，索马里海盗劫持船只已涉及83个国家，成为国际社会一大公害。为此，国际组织和各国纷纷出兵加强q57/zE5fNl6T6kFJphOXZA==在亚丁湾和索马里周边海域的护航行动，北约、欧盟以及美国、俄罗斯、中国、印度和日本等国纷纷参与。其中，北约508编队、美国151编队、欧盟465编队和中国海军的作用尤为明显。目前，亚丁湾和索马里周边海域每天约有来自22个国家的30艘军舰护航。各国通过协商，制定共同的反海盗行动策略，采取派舰监控海盗据点、遏制海盗出海活动，以及建立适合各国商船航行的安全通道等机制保障航行安全。同时，各国舰队逐渐采取以情报为主导的护航机制。比如，欧盟海军就可同时收到来自北约、国际海事中心和英国海上贸易行动中心等部门的多种信息。通过情报预判和互享，对护航行动做有针对性部署，各大舰队可迅速和商船联系，及时掌握商船内部情况，降低商船遇袭机率。经过四年多的磨合，各国海军护航机制如今更为成熟，协作更为密切，给海盗带来了极大威慑，使其一见着各国军舰都会放弃行动马上返回母巢。

海盗在军事打击下损失惨重。一方面，索马里加大了对海盗老巢的打击。受非盟等支持，索马里政府多次对海盗藏身的加罗韦和基斯马尤港等地进行军事打击。此外，索政府还招安有影响力的海盗头目，给予他们外交豁免权和外交护照，从内部瓦解海盗网络，像哈桑去年6月就获得了索时任总统授予的外交护照，吸引大量海盗积极效仿放弃海盗活动。另一方面，欧美各国开始主动出击。此前，因受《联合国海洋法》和各国法律限制，只要海盗不惹事，商船的安全航行不受威胁，各国海军常常对海盗网开一面。但近年来，各国海军开始对海盗“痛下杀手”。2010年3月，欧盟国家国防部长们授权欧盟海军以追捕和击沉海盗母船的方式打击海盗。即：如果欧盟海军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是海盗，这些海盗将被拘留并移送至肯尼亚或塞舌尔；如果没有足够证据，欧盟海军将摧毁海盗母船和小船，但保证海盗有一艘小船返回索马里。2010年12月，法国通过一项关于打击海盗的法律，重置“海盗罪”，根据该法案赋予法国海军搜查可疑船只、开火及逮捕海盗的权力。去年3月，欧盟外长会议又发表声明，宣布欧盟批准扩大反海盗行动的范围，即“可包括索马里沿海领土以及索马里领海和内陆水域”。同年5月，欧盟出动武装直升机对索马里陆上海盗窝发动攻击，摧毁海盗多艘船只，打死多名海盗，瓦解了海盗的沿岸补给线。此外，美国也提出了打击海盗的多点计划，海豹突击队曾解救丹麦货轮美国籍船长并击毙三名索马里海盗。近五年来，各国共抓获1089名海盗，在肯尼亚和塞舌尔设有关押海盗的基地，有近20个国家对海盗进行审判，海盗的新陈代谢受到掣肘。

各国大幅提升商船的安保能力。一是升级船上防护装置。国际社会和造船行业纷纷提升安保标准，制定安全航行细则对商船加以指导。同时，各大商船开始使用铁丝网、高压水龙，装置先进的情报通讯网，以及设立可以扛住轻武器扫射的“避险室”，增加海盗登船的难度。二是雇佣私人安保公司保驾。因涉及复杂的国内和国际法等问题，私人武装保安最初不被看好，但近年来逐渐被远洋航运公司、保险公司、联合国海事组织和部分国家接受。航运公司每年雇佣安保公司的花费高达10亿美元，全世界至今约有140多家公司聘请了2700多名海上武装保安。安保公司成员大多由退役军人组成，武器先进，有的还有政府背景，不仅可为船员进行安保培训，更增加了商船的武装抵抗能力。据统计，有海上武装保安的商船至今没有一艘遭海盗成功劫持。

海盗的吸引力在下降。一是民众不再支持。之前，不少当地居民见海盗事业有利可图，纷纷加入其中，获取赎金后修建房屋和改善生活，有的人家还招海盗当上门女婿，并涌现出多个“海盗村”，海盗藏身于民更加如鱼得水。如今，海盗赎金锐减，短暂繁荣的“海盗经济”恢复原样，索政府不仅打击海盗，还打击整个海盗产业链，包括为海盗提供武器和庇护的许多部落头目也成为打击对象，居民生活常遭连累。海盗在当地声誉下降，不少民众开始拒绝接受辖区内的海盗行为，有的甚至与政府合作共同打击海盗。二是海盗出现转行趋势。因行情不景气，风险太大，部分海盗开始弃海登陆，一些海盗头目从商漂白资产，一些海盗在岸上从事抢劫、绑架等有组织犯罪活动，还有一些海盗重新打渔或从事农业活动。

打击海盗无法一劳永逸

目前，国际社会打击索马里海盗取得了一定成果，但这并非代表可以一劳永逸，索马里海盗远未得到彻底根治，其滋生蔓延的环境仍存，国际社会需持续用力，否则局势可能逆转，索马里海盗恐卷土重来。

一是索马里乱局未取得根本好转。海盗问题的根源在陆上。自1991年西亚德政权垮台后，索马里一直处于缺乏有效中央权威以维护基本社会秩序的无政府状态。至今，索马里仍为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失败国家”，其传统经济主要依赖游牧业和渔业，受气候变化、国际非法捕鱼与非法废毒物倾倒等因素影响，索马里传统经济遭遇严重冲击，人民生活无所依靠。近年东非发生严重干旱，索马里陷入严重粮荒，许多民众被迫从事海盗求生。此外，索马里还饱受恐怖主义威胁，成为海盗升温的催化剂。索马里“青年党”是“基地”组织在非洲之角的分支，已经出现与海盗相互勾连的新趋势，海盗因此可以轻易获得武器弹药，武装能力大为提升。

二是亚丁湾和索马里海域的重要战略地位使得海盗仍有利可图。索马里拥有非洲最长的海域线，长达3025千米，亚丁湾则是世界上最为繁忙的水域之一，每年至少有2万艘船只运载着世界12%的石油通过这里，为海盗袭击提供了众多潜在目标。虽然现在海盗袭击难度增加，但海盗也在调整袭击战术和增加高精武器，且该海域太广，船只太多，国际护航行动难以全面覆盖，并非所有船只都聘有费用高昂的安保公司保驾，海盗活动有重新高发的可能。

三是几内亚湾成为新生的高危海域，可能分散国际社会的注意力。几内亚湾海盗近年袭击次数猛增，范围不断扩大，较索马里海盗“更加暴力”，目前已成为仅次于索马里的第二大海盗出没区域。分析认为，该海域为世界重要石油产区，沿岸国海上安保力量薄弱，无法有效管控海上安全活动，若该水域海盗持续肆虐，国际社会恐调整护航海军部署，索马里海盗面临的压力也会相对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