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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耕耘,秋天收获

2013-12-27利言

妇女 2013年11期

山里的天冷得早,我去那所北方的山村中学报到的时候,虽然是九月初,但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我知道,更深的凉意,来自我的心底,因为那儿并不是我所向往的地方。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们这些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师专毕业生很抢手。可是,我这个班里学习成绩第一的学生,却被分配到最基层。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原本并没有计较,因为我的理想就是当教师,在哪里当无所谓。但我们班里有个女生却很失望,她希望我分配到县里,那样,她也好跟随我进县城。可自从到这所山村中学报到后,她就不再与我联系。这让我非常非常的痛心——她是我的初恋啊!我因此对这个本就陌生的山村增添了一些怨气,挥之不去,尽管我知道这种情绪毫无道理可言。

每天,除了上课,我就坐在学校前面的河边吹笛子,空洞地望着远方,想她。

校长可能是看我闲了,又给我加了一门课,这样,我就得教毕业班的政治和历史两门课。一开始,我的心思很难集中到教学上,但想想这些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学生面临着高考,我不能误人子弟,于是赶紧开始认真地备课、讲课。我渐渐成了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教毕业班很辛苦,也很充实。在日复一日的忙碌当中,失恋的痛渐渐不治而愈。

不久,校长找我谈话,给我戴了一堆“高帽”,然后说,学校的一位老师生病请假,让我把她的语文课也兼任下来。

我当着校长的面不好意思拒绝,从校长那出来,心里却老大不高兴,校长这不是熊人吗,看我年轻,没背景,让我一个人兼着这么多的课!我是不是也应当学会说“不”?

我觉得自己不能逆来顺受,得寻求解决的途径!周末,我骑上自行车,找到我中学时的恩师齐老师,向他诉说我心中的苦闷。其实我心底里还有一个小心眼儿,齐老师和我们的校长很熟,我希望齐老师能和我们校长打个招呼,照顾着我点。

可没想到,齐老师听了我的叙述后,却笑了,他说:“你不是还想考大学吗?”

我忙说:“是啊。可现在我一个人兼着三门课,哪还有时间复习啊!”

齐老师说:“你在给学生讲课的时候,要备课、讲课,这不正是复习吗?”

我哑口无言。因为他的话的确有道理!

有些工作,当你排斥它时,就仿佛走进了一条“疑无路”的死胡同,可是换个角度想一想,也许就会发现“又一村”就在眼前。

当天晚上开始,直至这个学期结束,我每天在那个四面透风的宿舍里备课直至三更。虽然睡眠严重不足,但给学生们讲课时我绝不马虎。除了教学生们课程外,我还带着他们打篮球、跑步、唱歌,教他们吹笛子。我可不想只培养书呆子,我坚信良好的兴趣爱好对提升学习质量有益无害。那学期的期末考试,我所教的学生,在统考中,两门课程考了全县第一,一门课程全县第二。刚刚参加工作半年的我,被评为校、乡、县三级的先进工作者!

教课的过程,也是复习的过程。我和我的学生们一起在进步。第二年,我考取了理想的大学。

在大学里,同学大都是从高中直接考上来的,只有我,是从工作岗位来上大学的。同学们认为好不容易结束了紧张的高考,都想好好放松一下,因此对学习不那么上心。可我好像是被一种力量召唤着,非常珍惜这个学习机会,如饥似渴地吸取着知识。期末,我不但被评为优秀学生,还被评为优秀学生干部。

大学毕业那会儿,我很是春风得意。我不但得到了我们班最漂亮女生的爱情,事业上,好几家机关和企事业单位向我伸出橄榄枝。

可是,做教师是我从小的理想,我发现这并未随着学历的升高和视野的开阔而改变。我的心,还在校园。我选择了市里升学率最高的一所重点高中,又开始了我喜爱的工作。

可是没过多久,浪漫的爱情在柴米油盐中遇到了考验。随着结婚生子,我们的生活越发拮据。当时,社会上经商浪潮普遍,妻子希望我能借助她父亲的力量,也下海经商。实话实说,我不是没有动过心,那时教师是一个很清贫的群体,我也希望能多赚点钱改善家里的生活状况。

可是,最终我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在我看来,生活固然重要,但工作何尝不是生活重要的组成部分!我更希望能在自己喜欢且擅长的领域奋斗。我相信,对一份事业的喜爱,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而且我也相信在这个领域里,我一样可以通过努力让我生活得更好!

我把自己的想法向妻子和盘托出。我本以为这场争论会是一场“持久战”,没想到妻子很快鸣金收兵。很多年后,我问她,当年为什么会接受我的意见,她说,当时她从我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

我想,这种叫做“坚定”的东西,就是对一份事业的热情和决心所构筑的吧。

在那之后的十年里,我所在的学校瞄准市场的需求,针对分数未达重点高中录取线的学生创办了一所“分校”。可重点高中的老师谁都不愿意去教那些“低分”的学生。校长找到我,我同意了,我相信我的能力。筹备新学校的过程中,校长发现,我除了有出类拔萃的教学能力,还有很强的组织能力。于是,半年后,我被破格提拔为分校的负责人……

在分校创业的过程,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因为学苗质量与重点高中的学生有差距,所以教学计划不能照搬原来的。我针对这些学生的特点不断研究改进教学方法,越发感受到其中的挑战性。我的工作虽然艰辛,但有滋有味,丰富多彩。看着他们一点一点进步,尤其是一些学生甚至赶超了总校的学生们,我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二十多年后,学生们还常回来看我。他们由衷地感叹,高中时我倡导的寓教于乐的教学方法让他们享受到了青春本该有的快乐,也让他们收获了受益终生的做人理念。

将那所学校办得风生水起的同时,我对教育的感悟也有了质的飞跃。曾经,我的理想是做一名教师,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理想更具体地变成了“做一名最成功的教师”。如今,我觉得,我真正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那天,妻子说:“怎么越过越觉得你这个人好呢?虽然你没挣到大钱,但是,你总是有一股向上的劲儿,让人觉得生活有向往。”她的话让我很欣慰,其实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所谓的成功并非是过上多么富有的生活,而是心中总是充满动力和希望。

回想自己的人生之路,结论只有一条:有梦就要去追求,坚持你的理想。春天努力耕耘,秋天定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