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党史文化”概念的界定

吴侃民，罗国华

（1.萍乡高等专科学校，江西萍乡337000；2.南昌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南昌330031）

何谓“概念”？概念是“反映对象的本质属性的思维形式。人们通过实践，从对象的许多属性中，撇开非本质属性，抽出本质属性概括而成”。[1]由此可见，党史文化的概念其实就是人们对中共党史的本质属性的认识。对党史文化概念的界定影响着人们对党的历史以及党的形象的认识。目前学术界对党史文化概念的认识还很肤浅，也不一致。本文从界定党史文化的基本要素和基本要求入手，在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进一步探讨党史文化的概念，并提出我们对党史文化概念的界定，期望以此来推动学术界对党史文化的研究。

一、界定党史文化概念的基本要素

任何事物的概念都是从“内涵”和“外延”两方面来理解。要界定党史文化的概念，就必须了解党史文化的内涵和外延，这是界定党史文化概念的两个基本要素。

（一）党史文化的内涵

党史文化的内涵是指党史文化所蕴含的内容，它主要包括以下几方面：

1.党史文化的时空内涵。从时间上来说，党史文化应该从中国共产党成立开始，一直伴随着党的成长和发展的全过程，伴随着中国革命、建设与改革的全过程。从空间上来讲，党史文化是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为实现民族独立和国家富强而形成的中国共产党所特有的文化形态。

2.党史文化的主体内涵。从创造者的角度来说，党史文化是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人民共同创造出来的。它深刻反映了一定历史背景下，中国共产党人的理想信念、思想情感和人生价值追求，中国共产党既是党史文化的创建者，又是党史文化的传播者。从主从关系的角度来看，党史文化是中国共产党历史自身所蕴含的文化，党史文化的发展历史就是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它的主体是党史，文化只是党史的载体和表现形式。

3.党史文化的思想内涵。中国共产党是在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过程中成立的先进的革命政党，可以说，没有马克思主义就没有中国共产党，也就没有党史文化。马克思主义是党史文化生存、发展的指导思想，决定了党史文化的性质及其发展方向。

4.党史文化的政治内涵。党史文化主要集中体现中国共产党人在社会政治活动中所形成的政治思想、政治观点、政治要求，具有鲜明的无产阶级特征。积极弘扬党史文化，开发和利用其政治和社会价值，促进对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的探索和回答，深化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不断赋予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鲜明的实践特色、民族特色、时代特色，是当代中国共产党人建设党史文化的内在要求。

（二）党史文化的外延

党史文化的外延是指党史文化外在的表现形式。党史文化内蕴了物质、制度、精神等层次，是中国共产党历史的内容和形式、精神和载体的有机统一。

1.物质文化。物质文化可以归结为两大类：器物文化和经济文化。党史器物文化主要体现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人、物、事”。其中，“人”是指在革命时期对革命有着一定影响的革命志士和为革命事业而牺牲的革命烈士；“物”是革命志士或烈士所用之物，也包括他们生活或战斗过的革命旧址和遗址；“事”是有着重大影响的革命活动或历史事件。党史文化的物化形态构成党史文化的客观载体，是党史文化主体参与政治活动的显性部分。对于当代或未来的中国人来说，党史物质文化业已升华为中国共产党人在革命年代所铸就的党史经典的象征性符号或标志。这些象征性符号或标志已成为一种极富于感染力和震撼力的历史文化资源。从党史经济文化来说，中国共产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各个不同阶段所提出的新民主主义经济思想的各个方面、各个要点，构成了系统而完整的新民主主义经济思想和理论体系；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各个不同阶段所提出的社会主义经济思想的各个方面、各个要点，构成了系统而完整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和理论体系。党史自然包括党的经济革命史、经济建设史、经济改革史，这些方面也就构成了党史的经济文化资源。

2.制度文化。“制度是文化分析的真正单元。”[2]从宏观到微观不同层次的制度之间，保持一致的相互联系，体现一以贯之的基本价值准则，有共同的基本特征和表现，这些就构成一定的制度文化。制度文化是党史文化结构的中间层次，它可以从党史政治制度文化、党史经济制度文化和党史文化制度文化三个方面来理解。党史政治制度文化是中国共产党为维护和巩固人民民主政权所建立的各种政治规则和管理制度所体现出来的文化本性；党史经济制度文化是中国共产党为维护和巩固新型生产关系的发展要求而确认或创设的各种有关经济问题的秩序、规则、措施所体现出来的文化本性；党史文化制度文化是指中国共产党为维护自身意识形态而创设的各种文化举措和文化成就所彰显的文化本性。三者都具有鲜明的民族性特征和时代性特征。

3.精神文化。精神文化是指人类文化的精神形态，包括人的全部精神生活领域──知识和经验、思想和观念、情感和意志等意识活动的方式和内容特征。人的心理活动、意识和潜意识、人生体验、科学知识、思想道德、学术见解、文学艺术、宗教信仰、民族传统、生活情趣、社会风气等等，无不蕴涵着人自身历史发展的一定特征，即构成一定的精神文化。具体来说，共产主义理想信念是维系人民团结和共同奋斗的精神纽带，构成党史文化得以传承和发展的基石；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革命英雄主义为核心的革命精神，集中体现了党和革命群众的内在品质、精神风貌、价值取向及其人生追求，构建了党史文化维系和发展的动力源泉；以集体主义为原则和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核心的革命道德，是党和人民群众判断行为得失、确定价值取向的基本准则、价值标准和行为规范，构造了党史文化社会化的道德基础。

物质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构成了党史文化的一个完整系统。作为革命文献、文物、文学作品和革命战争遗址、纪念地会议遗址、革命领袖故居等形式出现的是党史文化物质产品的现实体现，这些实物的文化形态是党史文化外在显型部分，见证了无产阶级革命者进行中国革命和建设的每一个历程，是党史文化活动方式的载体；在这些实物的党史文化形态上所体现的革命精神、革命传统以及中国共产党体现在革命战争年代中的政治、经济、文化形态思想和党史风情等是党史文化的观念形态和精神指向，是党史文化深层内在的文化形态，这些文化形态是党史文化的主体精神和精髓。

二、界定党史文化的基本要求

对党史文化做出科学界定，离不开历史唯物主义的文化观。从马克思主义的视角理解文化的本质规定性，关键要把握两点。一是作为上层建筑的组成部分之一，文化是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产生并被该经济基础所决定的，对文化“必须从物质生活的矛盾中，从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现存冲突中去解释”。[3]而经济基础又是人类社会实践的产物，从这个意义上说，文化是人类社会实践的产物，文化本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二是马克思主义认为，文化具有相对独立性，文化结构的变化发展与经济结构的变化发展并非亦步亦趋，文化把不同集团、阶级，尤其是统治阶级的利益要求内化为人们的思想、感情、意志，以支配人们的行动，从而影响社会的经济结构和政治结构。正如毛泽东所说：“一定的文化（当作观念形态的文化）是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的反映，又给予伟大影响和作用于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4]由此看来，要对党史文化做出科学的界定，必须把握以下三个基本点：

第一，把握党史文化的历史性。任何一个时期的文化都是历史的产物和人类社会实践的产物，党史文化也不例外。党史文化作为中国共产党历史的文化积淀，作为社会发展方向的引领，首先要解决的是中国共产党“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作为上层建筑组成部分之一的党史文化，它的产生、存在以及它的发展，都不能只从它本身得到说明，而“必须从物质生活的矛盾中，从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现存冲突中去解释”，[3]即从中国共产党“不断为实现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国家富强、人民幸福而不懈奋斗的历史”；从“不断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革命和建设道路、推进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推进理论创新的历史”；从“不断经受住各种风险和挑战考验、发展壮大的历史”[5]中来认识、来探究。由此看来，科学界定党史文化首先必须深入阐述中国共产党所走过的辉煌历程、所建立的丰功伟绩、所开展的理论创新、所形成的优良传统、所积累的宝贵经验。

第二，把握党史文化的继承性。马克思曾经指出，“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6]由此看来，党史文化应该是中国共产党在一定的文化土壤上创造出来的文化。这里必须厘清党史文化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新民主主义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之间的关系。党史文化是继承和弘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和积极吸纳人类先进文明的产物。党史文化是中华民族精神和优秀传统文化的凝聚和积淀，传承而且发展了中国的民族精神，是中国共产党人优良传统和革命精神的具体体现，是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和党的先进性重要体现和保障，“体现了社会发展进步的要求，同时又具有重大的价值导向、思想阐释、道德规范及平衡社会等作用。”[7]党史文化生动地反映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时期的政治、经济的特点和人民群众的精神面貌。新民主主义时期是党的历史进程中的一个重要时期，新民主主义文化也就成为党史文化的主流。另外，党史文化的精神内核始终体现了先进文化的特色、始终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核心地位、始终保持民族性特色，并在继承优秀民族文化传统的基础上结合时代内容不断发展创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几个阶段成果的继承发展关系，是具有中国特色先进文化的集中反映。

第三，把握党史文化的价值性。党的历史不仅是中国共产党的宝贵财富，也是中华民族的历史瑰宝和中国文化软实力的重要内容，是可以转化运用于现实的重要资源。党史文化的价值主要表现在：一是历史昭示价值。党在历史上的各种经验教训，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以及各种精神，党史各类事件的来龙去脉，党做各项工作的方式方法，党在历史上形成的各种规矩、惯例，党解决各种复杂问题的智慧和艺术，不同时期不同方面的党史知识，以及通过研究而形成的对于党的事业和党的建设更好发展的规律性认识和理念，等等，都可以成为党史文化向世人传递的历史信息。二是精神凝集价值。党史文化对于广大党员干部，应当是一种精神上的内在需求、普遍需求，也是终生相伴的需求。党的历史，是中国共产党的宝贵财富，是可以转化运用于现实的强大精神力量。三是心理认同价值。90多年来，中国共产党紧紧依靠人民完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实现了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完成了社会主义革命，确立了社会主义根本制度并取得了社会主义建设的巨大成就；进行了改革开放新的伟大革命，完善和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三件大事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前途命运，彻底结束了近代以后中国内忧外患、积贫积弱的悲惨境遇，开启了当代中国沿着社会主义道路走向现代化、走向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党史文化具有其他政治文化所没有的国家认同、民族认同、文化认同、政党认同的独特价值。四是资政殷鉴价值。党在历史进程中的探索和努力、成功和挫折、经验和教训，都可以为我们推动科学发展、促进社会和谐、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提供历史借鉴，为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巩固党的执政地位和执政基础提供有益启示，为应对意识形态领域挑战、巩固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提供精神动力，从而，可以为我们的开拓前进提供无穷的智慧和力量。

三、如何科学界定党史文化的概念

目前学术界对党史文化概念的界定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党史文化是指中国共产党在领导革命、建设和改革实践中创造的全部精神财富，主要包括党在各个历史时期形成的正确的理论、路线、方针、政策；党的优良传统和优良作风；党在领导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统一战线、民族、教育、科技、文化、卫生、体育等方面所积累的经验、教训”。[8]另一种观点认为“党史文化就是为记录党的历史、宣传党的历史，弘扬中国共产党的革命精神和优良传统而形成的文化艺术；或者为再现党史中的某些重大事件，歌颂党和党的领袖，歌颂革命英模、先烈而形成的文化艺术。包括党史著作、革命历史文献档案、理论著作、文学影视作品以及为纪念党在革命征程中发生的某些重大事件、召开的重要会议等而形成的纪念馆、纪念碑、纪念地等”。[9]

以上成果对我们研究党史文化的概念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它也存在以下不足：一是对党史文化的文化本质认识不深刻。第一种观点把党史文化看做是党的基本理论、党的优良传统、党的经验教训的总和，第二种观点把党史文化等同于表现党史内容的文化艺术作品。这些观点的实质是把党史文化看成是“党史”和“文化”的简单相加，认为党史文化就是党史中的文化内容，或者认为党史文化就是表现党史主题的文艺作品。这是一种浅层次的理解。二是对党史文化的内涵主体认识不全面。对于“党史文化”的内涵主体，从上面的观点来看，主要表现为理论、路线、方针、政策、传统、作风、经验、教训以及文艺作品、纪念馆、纪念碑、纪念地等。这些无疑是党史文化的重要内容，但党史文化的内容远不止于此。三是对党史文化的功能特征反映不充分。任何形态的文化都是对社会存在和社会生活的反映，又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和作用于社会存在和社会生活。作为中国共产党历史的浓缩和凝练，党史文化对于当前处于执政地位的中国共产党的社会价值和历史影响是什么？而中国共产党又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者和缔造者，党史文化在这一宏伟事业中的社会功用体现在哪里？这些都需要进一步明确。

综上所述，我们对党史文化作了一个探索性的界定，认为：党史文化是指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带领全国人民在认识和改造社会历史进程中创造出来的，能够体现党的历史发展主题和主线、主流和本质，一切有利于资政育人的文化现象、文化成果和文化规律的总和。这一界定表明：

第一，党史文化是中国共产党历史自身所蕴含的文化。中国共产党从成立开始，在长期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的伟大征程中，团结带领广大人民群众书写了人类发展史上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丽史诗。在中国共产党诞生、发展和成熟的过程中，蕴含着中国共产党人坚定的理想信念、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勇于拼搏的创新精神、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艰苦奋斗的作风。这些革命传统和优良作风，同共产党人的生活方式、思维模式、行为标准、道德情操、审美情趣、处世态度融为一体，具有鲜明的政党风格和民族风格，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它政党的显著标志。它告诉我们：党史文化不完全等同于“党的基本理论+优良传统+经验教训”；也不完全等同于“表现党史内容的文化艺术作品”。而是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人民在认识和改造社会历史进程中创造出来的，是中国共产党历史自身所蕴含的文化。

第二，党史文化是党的历史与先进文化有机结合的产物。党史文化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是中国共产党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思想武器和行动指南，理解和建设党史文化离不开这一理论旗帜。伴随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史进程的不断推进，党史文化也必将展现更为宏观的视野和更为广阔的文化内涵。党史文化展现了中国共产党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积极改造社会的伟大历程和探索中国社会发展和政治发展的伟大成就，是对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是中国先进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党史文化是一个动态的、不断发展变化的开放体系，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进步与变迁，世界文化的比较与融合，党史文化的外延、层次、要素、特性、结构、功能必将得到发展。党史文化的科学内涵是要能够体现党的历史发展主题和主线、主流和本质的先进文化，它不包括党史中的一切错误的、负面的东西，它是党的历史与先进文化有机结合的产物。

第三，党史文化的主要价值功能是资政育人。党史文化的资政育人功能就是要以史鉴今，把党史中所蕴含的一切有利于资政育人的文化现象、文化成果和文化规律的吸引力和感染力充分挖掘和发挥出来。在资政方面，党史文化要为贯彻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基本纲领、基本经验服务，为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服务，为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服务，为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服务。在育人方面，党史文化要坚持用党的伟大成就激励人，用党的优良传统教育人，用党的成功经验启迪人，用党的历史教训警示人。尤其是在世情、国情、党情发生深刻变化的形势下，党史文化是中国共产党经受住各种风险和挑战考验、提高党的领导水平和执政能力的强大动力，为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完成党的执政使命，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中继续谱写党的历史新篇章。

[1]辞海[K].上海辞海出版社，1979：1319.

[2]B·马林诺夫斯基.科学的文化理论[M].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9：65.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毛泽东选集（第2卷）[M].人民出版社，1991：663-664.

[5]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党史工作的意见[Z].2010-06-19.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85.

[7]曾丽雅.中国共产党精神文化发展历程论略[J].江西社会科学，2004，(8).

[8]高荣朝.关于党史文化的几点思考[J].世纪桥，2000，（4）.

[9]杨莉.切实搞好党史文化建设[J].世纪桥，20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