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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政府消费需求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基于中国省际面板数据的分析

2013-12-19付志刚

商学研究 2013年4期
关键词:居民消费促进作用效应

付志刚

(湖南商学院数学与统计学院,湖南长沙410205)

一、引言

自从金融领域指出大国与小国汇率决定存在差异开始,不同经济规模总量的国家:大国与小国,开始得到重视并有相应的研究。中国学者从大国经济的角度对中国问题进行分析起步比较晚。如林毅夫、蔡昉、李周(1999)指出,大国能够充分利用自己的资源优势进行计划经济,而小国如日本、新加坡和韩国等无法充分集中足够的资源进行计划经济;王永钦等(2007)从分权式改革的角度对中国的大国经济发展进行了分析;蔡昉等(2009)从产业结构变迁的角度对中国经济增长进行了分析。近年来欧阳峣等(2011,2012) 对大国特有的经济特征(产业结构、工农业结构等)进行了一系列开创性的研究。但大国消费方面的特征却少有研究,本文从政府消费的角度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进行分析。

另一方面,消费需求在经济增长过程中表现出来的问题比较突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历了持续快速的经济增长。国内生产总值以不变价格计算年均增长9.91%(1978~2010年),大大超过国际的平均水平。然而,在快速增长过程中,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中消费需求与其他一般国家消费需求相比较而言,处于严重偏低的状态。具体而言,从水平上看,代表性的发达国家消费率都在70%以上,发展中国家消费率一般在65%以上,欠发达国家消费率大多数在80%以上;而中国1978~2011年的平均消费率仅为59.6%,远远低于一般国家的水平。

消费需求分为政府消费和居民消费,其中在中国居民消费需求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方面有较深入的研究,而在中国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方面缺乏深入的研究;且现有研究中,基于模型和数据的不同,其结论存在较大的差异。

基于此,本文就中国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进行分析。余下部分结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为文献综述,对政府消费需求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进行梳理;第三部分基于经济增长的分析框架,利用面板数据模型进行实证分析,指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第四部分对中国政府消费的结构进行分析,指出政府消费的构成;最后部分是结论与展望。

二、文献梳理

从理论上而言,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可能是促进,也可能是阻碍,具体表现如下:一是促进作用,表现为政府部门通过对私人部门正的外溢效应,从而促进经济增长。因为政府能够提供类似于国防、社会保障和社会凝聚力这样的纯公共物品和服务,这些公共物品有助于促进私人部门生产率的提高;同时政府也能提供类似于物质基础(如公路、通讯网络等)和人力资本基础设施(如教育和培训)这样的服务,而这些服务能够作为私人部门生产过程的额外投入。二是阻碍作用,表现为维持政府部门支出,需要对社会进行税收,而税收将扭曲市场信号,从而引导资源配置偏离最具生产效率的状态,因而有可能产生负的外溢效应 (Baily,1980;Feldstein,1980)。

对于理论上的不同作用机制,国外学者做了大量的实证研究,其经验研究的结果存在较大差异,具体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很多学者认为政府消费促进经济增长(如 Barro,1991;Devarajan et al,1996;Bose et.al,2007; Ramey,2011等)。Bose et.al(2007) 利用 30多个发展中国家的面板数据,结果认为政府资本支出对经济增长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即时支出的作用不显著;Ramey(2011)利用向量自回归模型对美国的数据进行分析,结论认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乘数作用在 0.6至 1.2。Casiles和 Dowriek(1990) 对OECD国家研究得到的结论是:“我们拒绝政府规模减少经济增长的假设,并且政府在社会某些领域的支出有提高经济增长的趋势”。Ran(1986)利用115个国家在1960-1980年的数据研究发现政府规模对经济增长有正的影响且政府规模对经济的其他部门有正的外在影响。

其二,与上述观点相反,很多学者认为政府消费对政府增长有阻碍作用(Landau,1983,1986;Aschauer, 1989)。 如 Aschauer(1989) 利 用 美 国1949~1985年度数据,结论指出政府消费中非军备公共资本存量对产出起决定性作用,军备资本与产出无关;基础设施的资本对产出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总体而言,净公共资本对产出起阻碍作用。Landau(1983)利用104个国家1960~1977年的数据,发现政府规模降低了经济增长,并且在Landau(1986)对65个欠发达国家1960-1980年的数据进行回归,其研究结果也得到了相同的结论,即“不包含军事和教育支出的政府消费支出显著地降低了经济增长”。

最后,也有少数学者认为两者不相关或弱相关(如 Kormendi&Meguir, 1985; Levine&Renelt,1992;Engen&Skinner,1992等)。

基于中国的经验研究起步比较晚,文献较少(李景睿、岳鹄,2010;王萍萍,2011;杨华、陈迅,2011),得出的结论不一致,且在分析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作用时,没有考虑居民消费的作用,导致估计的结果可能存在偏差。具体而言,王萍萍(2011)基于1978~2009年全国数据,利用VAR模型研究政府消费的变化对经济增长的冲击,结论指出并不能明确得出政府消费性支出对GDP的促进作用并不显著;李景睿、岳鹄(2010)根据珠江三角洲城市数据,利用面板数据模型进行分析,指出地方政府消费与经济增长两者之间呈倒U形关系。杨华、陈迅(2011)根据1998~2008年各省数据,选择面板门限模型进行分析,结果表明政府消费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单一门限的非线性关系,先是阻碍后是促进经济增长。

三、中国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实证分析

居民消费与政府消费的关系,Barro(1980) 指出,政府支出通过三个渠道影响私人消费(即居民消费)需求。①预算平衡条件下,政府购买支出的增加,会提高税率,从而导致居民永久可支配收入下降,从而政府消费挤出了居民消费,两者具有替代效应;②直接替代效应:政府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替代居民消费;③通过当期和预期税率的改变导致替代效应。

从上可以看出,对中国问题的分析中,都忽略了居民消费的影响因素,忽略这个变量可能会导致模型估计误差。本文在考虑居民消费的因素后,基于经典的经济增长框架对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进行分析。

1.模型建立

根据经典的经济增长理论,经济增长主要有三个构成要素:劳动力、资本和全要素生产率,其中全要素生产率在模型中表现为残差项。对于面板模型而言,其关系式如下:

其中,yit为省际经济规模总量,Kit为省际资本存量水平,Lit为省际劳动力总量,uit为随机干扰项,β0,β1,β2为未知参数。

本文基于以上经典模型的扩展,分析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同时考虑居民消费的影响,具体需要估计的关系式如下:

其中govit为核心变量,即政府消费水平,consit为主要控制变量,即居民消费总量。

2.变量、数据选择及模型估计

被解释变量为经济规模总量。一般而言,衡量国民经济整体产出的指标应该是按可比价格计算的国内生产总值或国民生产总值(看是否计算国外资本和劳务)。这两项指标都可以直接从有关统计资料中获得。本文采用国内生产总值作为衡量经济增长的基本指标,基础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09》及《新中国55年统计汇编1949~2004》,并且按1978年不变价格进行换算。

核心解释变量为政府消费水平。政府消费水平为支出法GDP核算结构中的政府消费支出。具体数据来源于中经网数据库,时间区间为1978~2010年。

关键控制变量为居民消费水平。居民消费水平为支出法GDP核算结构中的居民消费支出。数据来源于中经网数据库,时间区间为1978~2010年。由于价格指数的难以获取性,政府消费水平和居民消费水平都用现价进行分析,在稳健性分析中考虑用不变价。

其他控制变量为资本和劳动力水平,具体分析如下:

劳动力水平指标。在经济增长因素分析中,如果严格按照理论的要求,应当是一定时期内要素提供的“服务流量”,它不仅仅取决于要素投入量,而且还与要素的利用效率、要素的质量等因素有关。就劳动投入指标而言,是指生产过程中实际投入的劳动量,用标准劳动强度的劳动时间来衡量。在市场经济国家,劳动的质量、时间、强度一般是与收入水平相联系的,劳动报酬能够比较合理地反映劳动投入量的变化。而在中国,由于正处于由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过渡时期,收入分配体制不尽合理和市场调节机制不够完善,而且我国目前尚缺乏必要的统计资料。根据数据的可获取性,本文采用历年社会劳动者人数作为劳动投入量指标。数据资料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09》及《新中国55年统计汇编1949~2004》。

资本指标。国内外有很多学者对中国资本存量(capital stock)进行了估算。其测算资本存量的基本方法是由Goldsmith于1951年开创的永续盘存法,现在被OECD国家所广泛采用。邹至庄(Chow,1993)、贺菊煌(1992)、王小鲁和樊纲(2000)、黄勇峰等(2002)等都对中国的资本存量进行过估算。本文根据一般论文的做法,并不对资本存量进行估计,而是采用中国经济增长与宏观稳定课题组(2010)的资本存量数据进行分析。

以上数据中,考虑到1990年代中期重庆从四川分离并设立直辖市,新疆数据难以获取,因此排除四川,重庆和新疆的数据,这种小部分的排除并不会对结果造成根本性的影响。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1。

表1 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本文利用Stata12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在处理的过程中,考虑到随机干扰项可能与解释变量是否存在相关性,解释变量是否为内生性,分别采用固定效应模型、随机效应模型和GMM方法进行估计。具体结果见表2。

首先利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分析,得到的结果见列(1),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系数为4.510,控制居民消费的影响结果见列(3),结果显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仍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减弱为2.250。

其次,固定效应模型对系数具有很大的约束性,因此考虑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分析,得到的结果见列(2)与列(4),可以看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仍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进一步,考虑到经济增长会反过来促进政府消费,即政府消费可能存在内生性因素,则采用GMM方法进行估计,结果见列(5)和列(6),显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大大减弱,但仍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表2 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回归结果分析

总体而言,比较表中的列(1)、(3)、(5)可以看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有显著的正效应,其中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模型在5%的水平上显著,考虑到内生性其系数也在10%的水平上显著。

进一步,考虑居民消费的影响因素后,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作用的回归系数呈现不一致的变化。具体而言,考虑居民消费因素后,对于固定效应模型,政府作用的回归系数从4.510下降到2.250;对于随机效应模型,政府消费作用的回归系数从5.633下降到2.304;而GMM估计中,政府消费作用的回归系数从0.037上升到0.148。考虑列(6) 中居民消费的回归系数不显著,并不能利用此模型来分析政府消费的作用,因此总体可以认为,考虑居民消费的影响因素后,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显著降低。政府消费与居民消费存在一定程度的替代作用。

3.稳健性分析

以上分析结果显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但其缺陷是居民消费和政府消费用的是现价衡量,这在价格指数影响不大的前提下是成立的,实际中价格指数可能会造成根本性的影响。因此,本文进一步对剔除价格指数后的不变价政府消费和居民消费进行研究。

就理想状态而言,分别构建政府消费价格指数和居民消费价格指数,然而,中国统计核算体系正处于调整和完善的过程中,要获取以上数据难度非常大。实际处理中,一般选择选取两种价格指数即消费者价格指数和GDP折算指数进行处理。

具体而言,对于消费者价格指数,数据来源于中经网数据库,数据区间为1978~2010年,其中少数省份个别年限的数据缺失,此处利用全国的数据代替,得到省际居民消费者价格指数;对于GDP折算指数,GDP折算指数的计算方式为现价GDP除以不变价GDP而得到,其中不变价GDP的计算方式同上。

不变价政府消费和居民消费分别利用现价除以居民消费者价格指数与GDP折算指数。根据上述数据对模型(1) 进行分析,得到的结果见表3,分别为不变价一和不变价二。

从表3的结果可以看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回归系数总体上仍呈现显著为正。具体而言,对于不变价一和不变价二的结果,利用固定效应模型、随机效应模型结果显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考虑内生性,利用GMM方法进行估计,不变价一与不变价二的结果产生差异,其中不变价一结果显示显著的促进作用(如列6回归系数为0.791),而不变价二结果显示显著的阻碍作用(如列6的回归系数为-0.614)。考虑到所有结果中只有不变价二GMM的估计结果显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呈现显著的副作用,其他都显示显著的促进作用,因此总体认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呈现促进作用。

进一步,考虑居民消费因素后,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的结果显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回归系数显著降低;不变价一GMM估计结果显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回归系数显著降低,而不变价二GMM估计的结果显著提高。总体可以认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表3 基于两种不变价的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回归结果

四、结论与展望

本文基于经济增长的框架,分析了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主要有以下结论:

其一,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分析中,居民消费与政府消费是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忽略其影响对模型的估计会产生有偏性。

其二,控制居民消费的因素,利用固定效应模型、随机效应模型和GMM的估计结果显示,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考虑居民消费前后的结果显示,居民消费的加入降低了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作用。

其三,利用两种不同的价格指数(居民消费者价格指数和GDP折算指数)得到不变价的政府消费和居民消费,结果仍与上述结果一致,这说明结果具有较好的稳健性。

自2008年经济危机以来,政府消费和居民消费在经济增长中的地位尤为突出。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导致中国的出口需求大幅度缩减,传统的依靠出口需求而内需乏力的增长模式受到了现实的挑战,如今欧洲国家仍旧在经济危机后的政府债务的阵痛下,其需求短期内不可能恢复。因此,可以通过增加政府消费,特别是生产性的政府消费,促进经济增长,从而保证宏观经济平稳增长。

当然,本文有以下方面还需要完善:其一,政府消费的结构中,哪些因素是有利于经济增长、哪些因素不利于经济增长还有待于深入挖掘;其二,由于缺乏足够数据的支持,政府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居民消费与政府消费替代效应,其作用机制并不明了,还需要从理论上结合中国国情进行分析。以上都是以后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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