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党”与记者操守

■ 柯昌礼

所谓“标题党”，是指现今网络上有那么一些人，喜欢利用各种颇具“创意”的标题吸引读者眼球，以期达到某种目的的行为。简言之，就是所发文章的标题或夸大其辞，或刻意曲解，或牵强附会，而其内容则与标题大相径庭甚至完全无关。其实早在民国时期就有这类“标题党”，流传较广的一则“标题党”趣闻是关于何应钦的：上世纪30年代何应钦任湖南省代省长时，一年清明节去岳麓山给母亲扫墓，当局要求各大报纸及时配发新闻，并指令标题为《何省长昨日去岳麓山扫其母之墓》。不料，第二天某报却把标题改为《何省长昨日去岳麓山扫他妈的墓》。改动三字而题意不变，却因巧妙嵌入国骂而令读者捧腹，这算是有哗众取宠之嫌但不失风趣的一则“标题党”。然观当前一些“标题党”，大都低级趣味，见多了，也不过一笑置之，说到底，只是一种无聊行为而已。不料近日遇到一“标题党”事件，却让我没能笑出来，反倒感到吃惊乃至愤怒。

事情要从一次座谈会上听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秦怡吐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段所谓真实访谈背后的内幕说起。原来，今年春节前，秦怡突然接到一个自称是“中央台的”记者的电话，要求采访她的生活，说电视台急着要用，正忙里忙外的秦怡拒绝了，不想过了两天，自称是“中央台的”一男一女两位记者直接上了门，秦怡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他们的采访。据秦怡自己讲，两位记者，一位负责摄影，一位负责谈话，一路从家里跟到电影制片厂。采访完了，记者走了，忙碌的秦怡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后来到了2月3日，看门的保安突然对秦怡说，今天的报纸上有一篇讲你的文章。秦怡拿来一看，着实吃了一惊，一个整版，上面一个醒目的标题写着《秦怡：90岁了，竟没什么好回忆》，然后紧跟着正文第一句就写：“两段不完美的婚姻、晚年承受丧子之痛、送别一个个至亲离开……秦怡和嘉宝一样，孤独是最终的命运。”更让秦怡气愤的是文章七拼八凑的内容以及文章里的那句“纵使头顶再多光环，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女人。”秦怡说，这位记者发文前根本没跟自己打招呼，整篇文章几乎全写的是自己的阴暗面，而且明显是东拼西凑的结果，里面有些话故意忽略自己当时说话的对象和场合，刻意曲解，连配发的照片也模糊不清，丑化自己。秦怡说，看到这篇文章，很多人肯定以为，九十岁的秦怡，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秦怡是我十分敬重和崇拜的表演艺术家，她在银幕上塑造的“林红”（《青春之歌》）、“芳林嫂”（《铁道游击队》）等一系列艺术形象曾是一代人的美好回忆；她几十年如一日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弱智的儿子而令无数人感动；她以耄耋之年而依旧致力于电影事业和各类社会公益事业，以九十高龄还自己创作反映青藏铁路修筑历程的剧本，向社会传递正能量，实在不能不让人感佩至极。对于这样一位德艺双馨受人尊敬的优秀艺术家，某些人或为哗众取宠博人眼球或为一己之私利而有意无意地进行抹黑，实在让人不齿。

当前社会，求关注、求点击，通过制造“热点”进行宣传炒作，作为一种行之有效的推广或营销手段，本无可厚非，新闻媒体更是熟稔此道，“标题党”充斥于各类网络、报刊平台即是明证。一些“标题党”秉持一贯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原则，挖空心思，做足噱头，吸人眼球，若行文真实客观倒也罢了，偏就有那么一帮子人，譬如某些记者，标题雷人不说，文章还满嘴狗血，把起码的为人节操和所谓的职业操守，弃之如敝屣。这种毫无节操、哗众取宠的行为，或许能博读者一时之喝彩，却让一些躺着中枪的无辜老实人受伤害，还混淆了公众视听，颠倒了是非黑白，到底是值得喝彩还是拍砖呢？我看，要狠狠地拍他几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