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M走到互联网的岔路口

张由之

CoreBrand依托对全球大型企业上万名高管的调研结果编制了最新一期《美国最具影响力品牌》排名名单，IBM依然位列苹果、微软之上。这或许有点让人大跌眼镜，同时也意味着不同于消费IT市场的一马平川，亚马逊和阿里巴巴们刚刚攻陷的城堡不过是企业级IT市场漫山堡垒的一角。

其实，互联网变革面前大象也惊慌，一连串的业绩下滑让IBM战战兢兢，企业IT市场的变革已经开始，已不是什么前夜了。IBM能否成功转身，完全取决于是否能踩准企业级IT市场变革的鼓点儿。但这个鼓点现在似乎还没人听得准。尽管落后者注定出局，但早一步者是先驱，早两步者就是先烈。企业级IT市场的变革显然有着自己的节奏。

虽然百年老店IBM拥有一整套经过多年实践的自我革新方法论和路径指南，但比上次郭士纳时代变革艰难的地方在于，上次IBM抓住“服务经济”的机会、由硬件转型到“软件+服务”时，面对的尚是一个行业内问题，而今IBM和其他IT企业面临的，则是整个互联网时代来自行业外部的冲击，还是全方位的。

作为多年来的IT行业领袖，大象有可能继续领舞吗？这需要它仔细思考和定夺在互联网时代的企业变革路径，需要重新定位美国市场和新兴市场的关系。当然，期待这场成功的，不止IBM。

互联网伸向前端的手

向前，向前，向前……在如今的广泛连接的移动互联网时代，互联网商业变革的本质是互联网公司用不断伸向前端的手抓住用户， 挟用户以令天下。而很多传统产业一旦被互联网公司把自己的用户隔绝开，则或者俯首称臣，或者自生自灭。

在美国，Facebook为基础的社交化搜索和购物建议让资本市场对谷歌的期待一度降低，直至谷歌的移动广告平台略见起色、Google Glass等未来项目的推出。在中国，将杀毒软件免费的奇虎360打败了瑞星、金山等传统杀毒软件软件企业，数以亿计的杀毒软件市场短时间内消失。在PC时代依靠与微软的稳固联盟，多年称雄，但在移动互联网冲击下，英特尔始终没找到跟ARM对抗的合适手法：以高性能著称的英特尔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暂时输给以低耗能为特色的ARM阵营。

互联网的冲击亦不仅限于IT行业。被管道化的电信业、被几大电商巨头改写的零售业、被互联网金融“侵扰”的金融业、被小米们挑战的手机制造业……

互联网伸向前端的手已经越来越强大了。

在上世纪末本世纪初互联网公司使用的基础设施和系统仍然是传统IT企业提供的——互联网行业服务个体消费者，而IT企业则为互联网企业或者有大量网络化需求的传统企业提供服务。但让人忧虑的是，近几年，互联网企业开始抛弃传统的IT企业的设备，自己搭建技术平台。

互联网公司随着自身IT规模的急剧扩大在基础架构层面去IOE，以开放架构和开源产品实现更低的运营成本和更自由的创新环境。其典型代表非阿里巴巴莫属。2013年5月17日，阿里巴巴的最后一台小型机下线，阿里巴巴的去IOE化正式完成。从2009年开始，阿里巴巴用PC Server取代了IBM的小型机和EMC存储，用MySQL和Hadoop平台取代了Oracle数据库。阿里巴巴希望能以自己为实例，来为阿里云背书。

互联网伸向后端的手

当亚马逊和阿里巴巴们开始向后台的企业级IT提供云服务的时候，互联网公司的另一只手已经开始伸向后端的企业用户。IBM希望帮助后端企业客户嫁接前端，借助前端之手更好地抓住属于自己的用户。而这条路能否成功，依然未知。

根据Gartner预测，全球与云相关的市场规模到2015年将突破2500亿美元。相比之下，企业的整体IT支出在2013年预计将达到3.7万亿美元，云计算仅占总体 IT投入的6.8%。IBM内部的一项调查研究也表明，2013年只有60%的企业预计将采用某种形式的云计算，且实现范围有限。对企业级IT市场而言，云的步伐并不像目前其在外部环境中所表现出的那样快。

百年企业IBM比外界更早意识到问题所在，不过，比之当年郭士纳带领IBM开始“服务经济”的转型相比，这次的转型挑战更大。从互联网伸向前端之手来看，互联网行业正经历从分散小公司到寡头垄断的大公司，再到垂直细分公司的过程，但是创新与颠覆又在随时发生，现有格局时时面临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也正是互联网吸引大众眼球和吸引资本之处。

而从传统企业来看，也在经历着从被动互联网化到主动利用互联网的阶段。IBM在企业市场上多年积累的深厚行业经验，无疑有助于IBM抓住这两股趋势所创造的巨大商机。IBM再次转型的轨迹也将集中定位在帮助传统行业把后台企业IT系统桥接到互联网的前端，抓住互联网变化的机遇。而这样的转型之路，也将直面来自亚马逊和阿里巴巴们的竞争。

尽管以IBM、微软、Oracle、SAP等老牌传统IT巨头面向云的转型略显迟缓，但是这些企业在传统行业上自有其优势，它们深深知道每个行业水有多深，行业与行业之间的壁垒有多高，甚至同一行业不同企业也通过不同的信息化手段搭建出与众不同竞争壁垒。

这些行业壁垒是天然的，并被传统IT所强化。因而，这不是很多单纯的互联网信徒所想当然的什么技术壁垒，互联网无法将它们荡平，如果它们愿意进化。

帮助传统企业解决这一问题的人选是谁呢？尽管互联网企业有着前端优势，但是传统IT企业却们更加了解它们的后端以及行业。这将是一个巨大的市场，IBM为代表的企业IT公司其实也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

企业级IT的互联网之路

行业和企业后台的IT系统迈向互联网的道路显然会有着不同的节奏。几十年之后全都搬到互联网上的最终目标是无需置疑的，但是不想充当后人成功的铺路石，就要循序渐进。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

对于很多行业和企业用户而言，转型的第一步或许就是阵地前移，尝试把一部分应用搬到IaaS的公有云基础架构上去。未来哪些SaaS公有云成熟了，再考虑也为时不晚。现在IaaS公有云不过是从初期走向成熟的过程，SaaS公有云还是很早期的阶段，只有少量企业应用是成熟可用的。

亚马逊在IaaS公有云上无疑是有一定代表性的，IBM 公有云SCE的关闭无疑说明其失败。当然，不是技术本身的失败，是设计过于超前而成为了先烈。不过对于IBM这样的巨无霸，对于认定的方向从来都不是只押一注定输赢。在未来模糊的时候，IBM有能力多处下注——收购公有云服务的SoftLayer又是一例。

公有云虽然是未来，但是现在的商业模式并不清晰，IaaS还只是披着互联网行业光鲜外衣的苦力，未来依然如此。秉承高价值业务的IBM看透了这一点，过去数年IBM在公有云上的投资大多集中在SaaS上。而今年6月收购SoftLayer不过是调整投资步伐的一个征兆，毕竟公有云要从IaaS起步。

大象下一场舞蹈的风格和节奏已经有了。互联网冲击不仅成为大象新的舞台，而且还有机会把日益迫近的同质化竞争者再次远远甩开。

仅仅看到一时的业绩下滑就马上开始唱衰一个企业可能是偏颇的。企业的发展的确要用长远的眼光，成熟的角度去看事情。IBM公司创始人老沃森说得好：“想要描绘IBM的未来，你必须首先知道IBM的过去。”从IBM的发展历程来看，这是一家严谨和低调的公司，有着学习、思考和创新转型的内在基因。目前的新一轮创新转型任务艰巨，我们相信她能够稳健地走出通往成功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