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刀锋》的女性形象分析

黄明秀

在现代英国作家威廉·萨默塞物·毛姆（William Somerset Maugham，1874-1965） 的所有作品中，《刀锋》是读者最喜爱的一部小说之一。《刀锋》讲述主人公莱雷执著地探索人生的道路，在印度的宗教中找到了人生的归宿。作品中毛姆刻画的女性角色，使人印象深刻：传统的资产阶级妇女代表伊莎贝尔，过度追求自由、堕落的索菲·麦克唐纳和风尘女子苏珊·鲁维埃。在《刀锋》中他通过对这三位女性的描摹，反映了资本主义社会女性精神的空虚，也表达了他对女性、人生的独特感受。

一、《刀锋》三位女性人物

（一）物质女性——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莱雷的未婚妻，一心追求物质生活。毛姆是用反讽的笔法塑造了伊莎贝尔这一享受型女性。伊莎贝尔以对莱雷的一片痴情的少女出现，她不顾母亲与舅舅的反对坚持跟莱雷来往，还特意等待了两年，让莱雷去巴黎找寻心灵的慰藉。当她要莱雷放弃理想追求回归物质社会追求中产阶级的时候说：“你这样不切实际！你不知道你是在叫我干什么。我年轻，我要生活得有意思。凡是人家干的事情，我都要干。我要参加宴会，我要参加舞会，我要打高尔夫球，我要有马骑。我要穿上等衣服。”[1]72伊莎贝尔不仅不理解莱雷，还贪图享受，跟莱雷分手也是迟早的问题而已。当她逼莱雷不成，分手时“她没有哭。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只不过她不嫁莱雷罢了。她几乎不相信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并且无可挽回”，“她感到失望，但同时又因为他们表现得这么文明而略感满意”。[1]77

但她最终还是和莱雷解除了婚约，并于当年六月嫁给格雷。追求物质享受或许是她结婚的首要目的。但是她后来却说：“我过去所以要放弃莱雷，唯一的原因就是我不想妨碍他。”[1]213多么动听的理由！叙述者明白地说“算了吧，伊莎贝尔。你放弃他是为了一粒方方正正的钻石和一件黑貂皮上皮”。[1]213伊莎贝尔和格雷的貌似的幸福婚姻在毛姆对伊莎贝尔庸俗、残忍、冷酷本性的入骨刻画中，变得不值称道了。

她极力想方设法阻挠莱雷娶索菲时，其残忍、冷酷本性的一面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她不仅是一个物欲狂，还是一个情欲狂。“她的眼睛傻愣愣地看着他那长着金色汗毛的坚韧的手腕和他那细长却有力的手，我还从来没有在人们的脸上看到过这样如饥如渴的情欲。这简直是一幅表演好色的面具。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决不会相信她那美丽的面庞会表现出如此不可抑制的情欲。”[1]194

虽然，她一直苦恋莱雷，在得知她真正失去莱雷时，也大哭过一场。但一杯鸡尾酒一饮而尽后她说道：“要是我再哭下去，我的两只眼睛就会不成个样子，而今天夜里，我们还要出赴宴会。”[1]317亲爱的莱雷，再见了，伊莎贝尔的晚饭更为重要。

毛姆整篇小说对于伊莎贝尔无不用尽挖苦的本事，表达对于虚伪、爱慕虚荣、贪婪的女性的厌恶。从伊莎贝尔的身上仿佛看到毛姆妻子西莉的影子。

（二）过度追求自由、堕落的索非

索菲，作为伊莎贝尔的同学，首先是一个腼腆的少女出现。嫁给律师鲍勃，育有一儿，过着略为清贫但甜蜜的生活。因丈夫和儿子在车祸中丧命，索菲无法接受失去挚爱的事实，开始酗酒，放纵自己。后来被夫家放逐到巴黎来过着堕落生活。莱雷在巴黎遇到索非，为了拯救堕落的索非，重新找回那个天真纯洁写诗的女孩，甚至于愿意牺牲自己，要跟索非结婚。虽然由于伊莎贝尔的蓄意破坏而最终没有实现，但莱雷那颗善良的心却得到最好的说明。索非继续投进无休止的堕落的生活里面，最终被不发分子杀害。

索菲跟毛姆也算认识，叙述者毛姆说：“她丈夫和孩子的遇难对于她来说就等于整个世界都完了。我想她是想报复如此残酷虐待她的命运，因此她毫不在乎自己会成个什么样子，于是她饮酒、胡搞，投入于可怕的堕落生活。她原来生活在天堂，天堂失去之后，叫她坠到地上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她受不了，于是绝望之中，她一头栽进地狱。”[1]203-204从中可以看出作者对于索菲是同情的，对于索菲真诚坦率、不畏世俗的个性是欣赏的。

（三）风尘女子——苏姗·鲁维埃

法国女子苏姗·鲁维埃17岁的时候，被一个在她们村上画风景画的画家诱奸了。之后跟随画家到巴黎做了他的模特及情妇。在画家养不起她后，流连于画家们之间做模特兼情人。她还爱上一个纳维亚人，并跟他生了一个女儿。在苏珊得伤寒无法自立自足的时候，是莱雷接济了她及女儿，还指引她走上爱好文学之路。她差点爱上莱雷，她对莱雷的评价：“你恋他还不如恋水中的倒影、一丝阳光或天空的一片浮云。我差一点陷了进去。甚至现在回想起来，我还为那时冒的风险不寒而栗。”[1]186后来做了里尔一个制造商阿希尔先生在巴黎的情妇，还因此有了时间与精力从画画中找到了乐趣。在阿希尔太太过世后，得以跟阿希尔结婚，从而得到了生活保障。

对于卖笑女子苏姗，毛姆是蕴含着同情与热忱。在整部作品中，苏珊竟是难得有好归宿的一个。虽然她连最终的归宿都只能靠婚姻来获得，但她以自己独特的舞步，诠释出在当时整个资本主义男权社会的大环境中女性的压抑、悲哀。

二、总结

从毛姆《刀锋》三位女性人物出发反映了资本主义社会里丑恶的社会现象，揭示出这样一个真理：发达的物质文明，也无法弥补精神的空虚。三位都跟莱雷有过密切的关系，伊莎贝尔作为莱雷的未婚妻，放手让莱雷去追求，转而投向有雄厚财力的格雷怀抱。索菲让莱雷找到救赎的对象，愿意“以身相许”来拯救其堕落的灵魂。莱雷在苏姗大病一场连客户都没有的时候接济了她及女儿。三位女性不仅从侧面衬托出莱雷的圣洁，而且为莱雷的精神探索之旅起到了良好的铺垫作用。

毛姆对于三位的描写既来源于当时的社会环境也跟其自身的经历有关。“毛姆把生活和作品看做是互为补充的，相辅相成的。他作品的品质和生活的品质相联系着。”[2]376毛姆母亲过早的过世，让他没有完整地享受母爱，又由于自己口吃等原因，导致其恋爱生活一直都不顺。因西莉怀孕而被迫才结婚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充满着矛盾，其婚姻一直充满着争吵和相互仇恨，最终以离婚告终。而直到西莉过世，毛姆依然未放下对她的憎恶。“如果我从这方面假装说为了西莉的死而十分悲伤，那我就是虚伪了。从开头起我到哪儿她都不放过我，而且是我像在地狱里一样难受。”[2]636他和西莉的婚姻不仅没有带给他幸福，反而增加了他对女性的恐惧和反感。

从毛姆《刀锋》三位女性可以看出毛姆存在着轻视、歧视女性的倾向。毛姆曾在1929年回复一位女研究生关于女性形象问题时答道：“这个时代的妇女一般地……既无她母亲的优点，也无她女儿的优点。她是一个解放了的奴隶，可是不了解自由的条件。她没有受过良好教育，她不再是家庭妇女，但还未成为一个(好)伴侣……”[2]376毛姆作为一个同性恋者，又饱受婚姻折磨，毛姆渴望摆脱婚姻和女人。他不正常的性取向和强烈的厌女情绪使他认为，婚姻是人性的枷锁，女人只会束缚了男人的自由，就如伊莎贝尔、索菲和苏姗都束缚了莱雷一样。所以在《刀锋》女性形象描写印证了他的女性观。

[1](英)毛姆.刀锋[M].秭佩,译.北京:中国致公出版社,2003.

[2](美)特德·摩根.人世的挑剔者——毛姆传[M].梅影,舒云,晓静,译.湖南: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