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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坑”
——日本残杀中国矿工的铁证

2013-12-02薛世孝

关键词:矿工煤矿日本

薛世孝

(河南理工大学,河南 焦作 454000)

“万人坑”
——日本残杀中国矿工的铁证

薛世孝

(河南理工大学,河南 焦作 454000)

《“万人坑”——日本惨杀中国矿工的铁证》一文,在简述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历史之后,着重论述了日本在疯狂掠夺中国煤炭资源同时,惨杀中国矿工的血腥罪行,比较详细地记述了日本在抚顺、本溪、辽源(西安)、鸡西、鹤岗、阜新、北票、大同、淮南(大通)、井陉等十大煤矿制造 “万人坑”、“炼人炉”的历史,唤起人民牢记历史教训,用血的历史事实,教育子孙后代。

日本,“万人坑”,中国矿工

在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期间,由于在煤矿上推行“以人换煤”的“人肉开采”政策,疯狂掠夺我国的煤炭资源,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无穷的灾难,在众多煤矿制造了白骨累累的“万人坑”,成了日本残杀中国矿工的铁证。

在漫长的帝国主义侵华史中,日本帝国主义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其侵略气焰最为嚣张,对中国人民的统治极为血腥。日本经过明治维新走上资本主义道路之后,军国主义势力迅速发展起来,积极推行所谓的“大陆政策”,不断侵略中国领土。1894年日本挑起中日战争,日本从中国割让去台湾、澎湖列岛,侵占了基隆煤矿。1904年日本又在中国的领土上发动了日俄战争,日本取代了沙俄帝国在南满的侵略地位,攫取了东北抚顺、烟台、本溪湖等处煤矿。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4年日本宣布对德作战,出兵山东,乘机代替了德国对胶济铁路全线的控制,占领了淄川和坊子煤矿。1931年,日本发动了九一八事变,侵占了我国东北,占据大小煤矿80多处。1937年日本又发动了卢沟桥事变,侵占了华北、华东、华中、华南半壁河山,又侵吞了大小煤矿100多处。至此,中国近代化煤矿几乎全部落入日本侵略之手。由于日本侵略者锐意经营,1937年的煤炭产量为1 719万多吨,1944年为4 828万多吨,其中1942年曾达到5 920万多吨,为日本掠夺中国煤炭的最高产量,竟占我国全年煤炭产量的90.14%。仅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到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止,日本帝国主义十四年来共掠夺我国煤炭4.1亿多吨,如果按照1939年美国煤价一吨2.1美元计算,那么日本掠夺我国煤炭的价值就高达8.8亿美元。可见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煤炭资源掠夺之甚了。

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战争,给中国人民造成了深重的灾难。各地煤矿在日本侵略者推行极其残忍的“以人换煤”的血腥政策下,矿工凡下不了井,不管死活,都被扔到荒山野地、山谷沟壑或废旧矿井,日积月累,这些地方形成了白骨累累的“万人坑”。

一、抚顺煤矿的“万人坑”

抚顺是我国发现、利用和开采煤炭最早的地方之一。据对沈阳新石器时代新乐遗址出土的97块煤精雕刻装饰品和煤碎块的考评,早在六七千年前抚顺煤炭就已被开采利用了[1]。在唐代,开始用煤炭来烧制陶器、炼焦和冶炼铜铁。到了明代,已把煤炭作为日常燃料。进入清代,1901年,地方绅商王承尧、翁寿、颜之乐等人在千金寨(抚顺的旧称)一带集资开采煤炭。1904年帝俄侵入东北,强行占领了抚顺煤矿。1905年日俄战争结束后,日本攫取了抚顺煤矿,便迫不及待开凿杨柏堡新井。1907年4月,日本设立的“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简称“满铁”)接管抚顺煤矿,立即订立了雄心勃勃的开发计划,在继承和改造原有的千金寨、杨柏堡、老虎台三处矿井的同时,又新开了八处矿井和四个露天矿(后来合并成两个),还建立了电厂、机械厂,兴办了煤气厂、焦炭厂、炼油厂、特殊钢厂等附属工厂。据抚顺煤矿档案资料,1944年有职工近10万人。由于日本的锐意经营,1907年煤炭产量仅有23.3万吨,到1911年就突破百万吨大关,年产量达133万吨。1913年突破二百万吨大关,年产量达到210万吨。1920年突破三百万吨大关,年产量达到330万吨。以后几年,接连突飞猛进,年产量超过四百万吨、五百万吨、六百万吨、七百万吨、八百万吨,直到1936年产量竟达到962万多吨,占全国的煤产量30%,占全东北煤产量的77%[2]。被誉为我国的“煤都”,是中国第一大矿,也是东亚最大的煤矿。

日本帝国主义霸占抚顺煤矿后,特别是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不畏强暴的东北人民纷纷揭竿而起,抗日图存。1932年初,驻沈阳的日本关东军第十师团的混成旅团,对沈阳、抚顺地区的抗日武装开始武力镇压,遭到人民的反抗。在九一八事变一周年的前夕,辽宁民众抗日自卫军第六路军2 000多人,于9月15日中秋节的夜晚,袭击日本经营的抚顺煤矿,击毙了杨柏堡采炭所所长日人渡边宽一,烧掉了老虎台矿的安全灯房、汽油库和无线电台,并打死日本守备队员10余人,带走了大把头郑辅臣。翌日黎明前,为了保存力量,抗日自卫军转移到新宾一带。

驻抚顺的日本侵略军对这次“抚顺袭击事件”,极度恐慌。9月16日清晨6时,日本奉天独立守备队抚顺守备队第二中队队长川上岸大尉来到抚顺宪兵队办公室,主持召开了首次秘密会议,策划“平顶山惨案”。 根据日本档案记载,参加会议的有四人,他们是守备队队长川上岸、抚顺宪兵分遣队队长小川一郎、日本参事官山下满南、外事秘书兼县长翻译于庆吉。川上宣布:“昨晚大刀会进攻抚顺,平顶山老百姓未向我们警察分驻所报告,应以‘通匪’处置!”山下满南问:“怎样处置?”川上嚎叫地答道:“统统地杀光!统统地烧光!”并问山下:“你们有什么意见?”山下回答:“我们同意,没有意见。”会后,小川一郎按照决定,抽调镰田、武田军曹,岛峰、龟田宪兵等八人全力准备平顶山的烧杀行动。

9月16日8时,在抚顺炭矿会议室召开了第二次秘密会议,即“机关首脑会议”,阴谋策划平顶山惨案的计划和具体执行方案。参加这次会议的:日本军方有川上岸、小川一郎;警方有日本警察署长前田信二;煤矿方面有矿长久保孚;伪满县署有日本参事官山下满南、原田庆幸、指导官立田寅太、伪满抚顺县长夏宜、伪警务局长佟世勋、外事秘书兼县长翻译于庆吉。会上,川上再次嚎叫:“大刀会的出现,平顶山居民的,没有向我们警察分驻所报告,按‘通匪’罪处置,把他们统统地杀光!统统地烧光!”并声称:“抚顺治安由军方负责,谁不同意杀光,再发生类似昨晚的‘袭击事件’就要由他负责”!说完后,立即部署行动方案,命令守备队、宪兵队执行屠杀任务;动员日满军警的所有“密侦”、翻译全部出动,想尽办法把居民统统哄骗出来到平顶山东山坡去“听守备队长讲话”;屠杀场地在平顶山东山坡,由守备队准备;在屠杀的同时,把居民的所有财物和房屋烧光[3]。就是这样,一场骇人听闻的血腥大屠杀在紧张地准备着。

平顶山位于抚顺市南郊,西露天矿的东部,距市区约4公里,原是一座土山。过去,这里是抚顺矿区一个较为繁华的煤矿工人居住的村镇,全村共住有1 000多户人家,约3 000多口人,大多是煤矿工人及其家属。9月16日中午十二时,日本守备队长川上岸、宪兵队长小川一郎,从八个小队中,选出六个小队194名官兵,荷枪实弹,分乘四辆卡车,架设八挺机关枪,武装包围和封锁了平顶山。这天,从吃午饭时开始,宪兵队、警察署所派汉奸、特务、密探汇集于平顶山村,挨家挨户,哄骗全村男女老幼到东山坡下集合,胡说什么:“为庆祝平顶山村未遭大刀会的袭扰,皇军要给平顶山人照像纪念。”一个小时后,平顶山村3 000多人扶老携幼被用刺刀驱赶到屠杀场地。这天下午一点多钟,当人群刚刚站定,守备队长川上岸猛一挥手,狂嚎一声:“哈基梅(开始)!”用红布蒙着的“照像机”揭开了,竟是八挺机关枪!顿时,八挺机关枪由北向南疯狂地扫射过来,同时守备队的二百多支步枪和手枪也从四面八方向人群开火。这时,人们如梦初醒,妇女儿童的哭叫声,人们受伤后的惨叫声,对日本侵略者的怒骂声,连成一片。有的和残暴的日本侵略者展开了搏斗,甚至奋起冲上去夺枪,只有几个人死里逃生。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屠杀,整个草坪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还有人在呻吟、蠕动,日本侵略者又用刺刀挨个捅死,其中包括婴儿。与此同时,日本侵略者又用汽油把全村七百多间房子和财产全部烧掉。次日,日本侵略者为了掩盖罪行,毁尸灭迹,又残忍地用汽油浇毁遗体,并用炸药炸毁山崖,掩埋这些遗体。日本侵略者的这一暴行,共屠杀中国无辜人民3 000余人,其中有三分之二是妇女和儿童,七八十岁的老人、襁褓的婴儿,也未能幸免。这就是震惊中外的“平顶山惨案”。日本侵略者在东北制造的第一个“万人坑”。从此,平顶山变成了一座人骨堆积的荒山,天长日久,风吹雨淋,山崖底下掩埋的人骨,不时地露了出来。人们悲愤地流传着一首歌谣说:“当年平顶山人烟茂,一场血洗遍地生野草,拣起了一块砖头,拾起一根人骨,日寇杀死我们的父母和同胞,血海深仇永难消!”[4]

为了悼念殉难同胞,1951年4月5日,抚顺人民在西露天矿东部的一座土山上建立起“平顶山殉难同胞纪念碑”。从1970年开始,对惨案现场进行发掘和清理,经过一年多时间,搬走了一万多立方土石,出土遗骨800余具,同时重建“平顶山殉难同胞纪念碑”。1972年9月16日,在平顶山惨案40周年时,“平顶山殉难同胞遗骨馆”和新建纪念碑落成。1973年3月5日,正式对外展出。

“平顶山殉难同胞纪念碑”为方型平顶凸式重叠结构,碑高为19.329 15米(为纪念惨案日:1932年9月15日特定此高),碑的基座面积为1 026.6平方米,碑身用白色花岗岩修建,镶嵌着黑色大理石的碑文:“平顶山殉难同胞纪念碑”。 碑前广场开阔,翠柏掩映,三面环山,青松怀抱,庄严肃穆。

“平顶山殉难同胞遗骨馆”建筑面积为1 430平方米。馆前,沿着平顶山的断崖,修建了宽阔的石阶137级,馆内,仅在80米长,5米宽的范围内就有遗骨80多具,纵横交错。有父母用身体掩护孩子的三层白骨、母女紧抱的白骨、怀孕妇女的白骨、襁褓中的婴儿白骨;也有惨遭枪杀留下累痕的肩胛骨和刀迹犹存的头骨,惨像使人目不忍睹。同时,馆内还展出死难同胞的遗物和杀人强盗留在惨案现场的子弹壳、汽油桶等罪证[5]。

抚顺煤矿在日本帝国主义侵占的39年间,共掠夺两亿多吨优质煤炭,获得利润2.6亿多元,完全是建立在中国矿工累累白骨之上的。1917年1月11日,大山坑发生了瓦斯爆炸事故,日寇为了使煤矿少受破坏,竟灭绝人性的将坑口全部封闭,除了170余人逃出外,其余917人被活活烧死。1923年10月8日,老虎台坑内发火,同样被日寇密闭了坑口,坑内67名工人全部惨死。1928年4月9日,大山坑发生透水事故,井下透水达80万立方米,482名工人全部淹死。1940年4月2日,龙凤坑发生瓦斯爆炸,一昼夜连续爆炸43次,死亡80多人,伤150人。日本人就把死亡矿工的尸首往煤矿附近的荒山、秃岭、沟岔等山沟里一扔,后来把山沟就扔满了。千台山、南花园、青草沟、茨沟等的“万人坑”就是由此而得名的。像这样的“万人坑”,抚顺煤矿竟有30处之多。中国社会科学院现近代史研究所资深研究员齐武(曲跻武)根据日寇留下来抚顺档案资料作了一个计算:自1907年抚顺煤矿从沙俄手中转移到日本侵略者手中到1945年止,共39年。这一期间共产煤量为20 2329 859吨,因事故伤亡工人271 350人。这个数字,与1948年抚顺解放时的全市人口(约28万余人),几乎相当[6]。这是何等的触目惊心啊!

二、本溪煤矿的“万人坑”

本溪煤矿位于东北松辽大平原的东南部,太子河两岸,风景秀丽的“溪湖盛境”畔,是全国驰名的“煤铁之城”。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汉朝,居住在山区附近的先人,就把露头的煤块捡回家中烧饭取暖。唐代开始用土法开采煤炭。明代已用煤炼“骸炭”(即焦炭),供应本溪附近威宁城“铁坊百户所”使用,后来成为辽南铁器制造业的供应地。到了清代从事采煤者极盛时达三四千人。1910年开始大规模开采,船队通过太子河将煤运销各地。随着冶铁业的发展,本溪的采煤业呈现较为繁荣的景象。

1904年日俄战争后,日本帝国主义攫取了帝俄在我国东北南部的权益。1905年,日本财阀大仓喜八郎禀请关东总督府准许,用重金贿买窑主的“龙章标”,窃取了本溪煤矿的开采权。后几经交涉, 1908年5月,大仓喜八郎买来一块“合办”的招牌,于1910年创立了“中日合办本溪湖煤矿有限公司”。在合办之初,又窃取了本溪附近庙儿沟铁矿。1911年,把原来的牌子换成了“中日合办本溪湖煤铁有限公司”。所谓“合办”,实际完全由日本人操纵垄断。由于日本人的锐意经营,煤炭产量逐年上升,1912年年产量只有13万多吨,到1930年就达到58万多吨。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大仓喜八郎侵吞了中方股金,改为“本溪湖煤铁有限公司”,进行单独经营,产量持续上升,到1942年产量达到80多万吨,1944年产量跃到95万多吨,成为我国一座现代化的煤矿。从1907年至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前,日本从本溪煤矿共掠夺煤炭2 236万吨,榨取利润3 962万银元[5]603。

本溪煤矿在日本经营的30多年期间里,之所以能够得到相当大的规模发展,完全是以煤矿工人的累累白骨作基础的。日本为了掠夺本溪煤矿资源,以支持侵略战争,推行了“以人换煤”的“人肉开采”政策,煤矿里工人劳动条件之差,灾害事故之严重,是骇人听闻的,把本溪煤矿变成“天天有死人,处处闻哭声”的人间魔窟,残杀中国矿工10万余人,出现南天门、太平沟等6个“万人坑”。1942年4月26日,本溪湖炭矿柳塘煤矿的瓦斯煤气大爆炸就是这种残杀中国矿工的典型事例。

4月26日,是星期日,天上连绵不断的淅沥着春雨,矿上管事的日本人,大部分照例在家休假。清晨天还没亮,两千多名矿工在手持棍子的二把头吼骂监视下,从本溪茨沟的老三坑和柳塘下层坑下井,开始连续14个小时以上的牛马不如的奴役劳动。上午11点39分,地面变电所出了故障,以致全矿停电。到下午2点修复后,首先给各井口扇风机送电;2点8分给井下采区送电。就在这时,从井口传来一声巨响,霎时,滚滚黑烟从茨沟、仕任沟、柳塘等五个通往地面的斜井口喷出,直冲云霄,瞬间整个矿区淹入煙海之中。两个在井口修理轨道的工人,被爆炸冲击波抛到100米以外的支撑绞车钢丝绳的混凝土架子上,这是最先发现的事故牺牲者。柳塘下层坑和一坑两台100马力的扇风机防爆门同时被摧毁,矿井的通风系统被破坏了,井上井下的通讯也中断了。

噩耗传开,矿工家属拼命直奔矿井,凄惨的哭声喊声“直升千云霄”。下午3点多钟,管事的日本人藤井渡、山下寿等人才陆续来到矿上,他们看见中央大斜坑仍在冒烟,认为井下可能发生了火灾。当时的采矿所长藤井渡和保安课长山下寿害怕火势继续扩大,为了减少煤矿损失,竟不顾井下矿工的死活,悍然命令尚在继续运行的老三坑和柳塘上层坑两台主扇停止送风。这就使一些尚有希望生还的矿工,几乎全部闷死在井下。这时,煤矿的最高负责人炭业部长(煤矿部长)今泉耕吉赶来,得知亲戚、二坑坑长上野健二还在井下时,立即给第一批下井的日人矿山救护队员发出命令,要救护队从柳塘下井搜寻上野健二;并指示说,如果发现是牺牲了,也要立即把尸首运上来。第一批救护队大约是在下午三点半钟下井的。

当时,灾害复旧指挥所是设在柳塘机电班小房子里,由藤井采炭所长任总指挥,保安课长和机电课长做助手,受设在公司办公楼内的总指挥大贯理事的指挥领导。规定现场指挥所每隔十分钟向总指挥汇报一次。

救护第一小队从柳塘大斜坑下井,刚前进百余米,因烟火很大,无法前进而折回,改由柳塘下层坑下井,行进二百米到西风道岔口,同样因浓烟弥漫,搜寻行进困难。当即向指挥所汇报后,四点半钟指挥所下达命令各井口主扇恢复运转。这样,柳塘斜井和下层坑风向立即改变向下流,经西风道短路入下层回风道排出地面。救护队再沿柳塘下层坑绞车道往下探查,经东七道转大斜坑到井底电车道二坑井下办公室。据汇报,一路上尸体纵横,惨不忍睹。柳塘大斜坑情况更惨,死难矿工尸体都成碎段,没有一具完整的。接着,救护队第二小队从柳塘下层回风道下井,经西风道折向柳塘下层坑,在东七道口与第一小队回合。据第二小队汇报,西风道和西一道几个掘进工作面的工人都倒在工作面上,有的还在呻吟。救护队逐个查看了面孔,没有发现上野健二,而对有生息的矿工并不理会。最后,在下层八道以上绞车道旁发现了上野健二,当时脸朝下躺着,呼吸已经停止,脉搏还有微动。救护队把他抬上井来,很快就苏醒复活了。这是瓦斯爆炸后唯一被抢救生还的人。而其他许多中国矿工在瓦斯爆炸当时并未死亡,而是爆炸后中毒未及时抢救,以致惨遭牺牲。至于受伤而未被抢救的,更是不计其数。

到晚上6点多钟,井下烟没有了,指挥所的人员才由柳塘下井,经电车道从茨沟中央大斜坑上来。这时发现从电车道柳塘大斜坑车场子以东一个独头掘进工作面走出来14个人,领头的姓孙,他说刚听见轰的一声,就被震晕了,醒过来以后想往外走,因为浓烟,又退回去了,他们就在独头工作面坐了四个小时,直到听见外面有说话声才出来。这14个人是距离爆炸中心最近而侥幸生存的。从这个工作面出口往东不到200米,就是爆炸最剧烈的地方。这里有一列满载煤炭的矿车被炸得四零五散,牵引力10吨的电车横卧在轨道上。在这一地段东西300米的范围内,事故当时只有少数人在工作;爆炸后,除了电机车司机被碾在机车下面尸体还算完整外,其余的人都粉身碎骨了。再往东,有多处混凝土墩被崩垮。在一坑车场子外边,就是在原来的压风机房出口附近,有200多具尸体匍匐堆积在一起,多数人的嘴上还绑着毛巾。这些人,都是在爆炸当时并没有牺牲,而是在脱险途中因停风而中毒遇难的。再到一坑采区下山去看到西二道口小房,室内外也有百具尸体,都是中毒而死的。其中有29名日本人,是福岗煤矿学校的实习学生,他们都是坐在板凳上死的。在一坑东二道二平上里边一个掘进工作面,有6个工人事故后没有离开现场,而是躲在里边约六个多小时,也安全脱险了。当时全矿五个采区,除在最东部的五坑和最西部的四坑这两个采区,没有受到爆炸影响外,其他三个采区当天所有下井的矿工,仅有极少数生还者,绝大多数都蒙难而死。事故发生后的10多天中,总共清理运出尸体1 549具,其中除56名是日本人以外,都是中国矿工[7]。据事件的亲历者、幸存者张洪崑1984年回忆:他是1941年12月毕业于本溪国民高等学校采矿科,翌年3月6日在本溪湖煤铁公司就业,被安排到公司炭业部保安科保安系任乙种雇员,从事井下通风保安见习工作。他后来说:“1942年4月26日本本溪湖煤矿发生了震惊世界的瓦斯煤尘大爆炸事故。这是世界采煤史上最惨重的事故,共死伤1 795人,其中死亡1 527人,重伤44人,轻伤244人。在死亡人员中,除有31名日本人外,其余均为中国劳工[8]。这次瓦斯煤尘事故,究竟死亡多少矿工,还有各种说法。这是日本侵略者制造的世界煤炭工业史上一次最惨重的最大的煤矿灾难性事故。

这次亘古未闻的惨绝人寰的大惨案,震惊了世界。日本侵略者在舆论的压力下,被迫通过伪满洲国政府于5月1日午后三时在盛京日报上发表了“本溪湖炭矿瓦斯事件”的经过,胡说“灾害极轻微”、“现已恢复原状”。这样大的事故,公司只给公司炭业部长今泉耕吉一年罚薪百分之十的处分而敷衍了事。5月4日,在四坑口外山角下挖了一个大坑,把尸体装入薄板棺材,层垛叠起来,胡乱的埋了。这就是现在的茨沟“万人坑”。事后,日本侵略者为了掩人耳目,同年8月,在埋葬矿工的“肉丘坟”上立了一块墓碑,纪念死亡矿工,美其名曰“本溪湖煤铁公司产业战士殉职墓碑”,在其碑文中只承认“于康德(伪满洲国的年号)九年(1942年)四月二十六日午后二时八分,柳塘炭坑内瓦斯被风所袭,猝然爆发是也,因施救困难,不幸在作业中之一千三百二十七名产业战士壮烈殉职”,还恬不知耻地说什么“筑神祠托把幽魂,诸君九泉有知想当含笑瞑目也”[9]75-76。让这些孤苦无依的死难矿工家属,以后如何维持生活,怎能使死难矿工“含笑瞑目”!

事故后20多天,部分采区恢复生产;大约一个半月以后,全矿井才恢复生产。至于事故的原因和性质,经日本九州直方市煤矿班长预防实验所中西信所长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调查,并取了煤业做实验,认定本溪的煤尘是能够爆炸的,最后确定了事故的性质是瓦斯煤尘联合大爆炸[7]。

日本投降后,1946年南京国民政府曾派两名官员来本溪进行调查。据说,苏联在联合国对日本帝国主义这次罪行进行了控诉。后来,日本帝国主义由于受到美国的庇护,调查工作也就草草了事,事情也就没有了下文[9]68-72。

三、辽源煤矿的“万人坑”

辽源煤矿的前身是西安煤矿,位于吉林省辽源市。这里原是满清皇室的猎场,因而煤矿开发较晚。1911年开始由当地群众实行土法开采。之后,当地建立了宝兴、利华、同庆、大成、裕兴、全益、富业、宝华、富海、永记等10个煤矿公司。1916年,日本资本侵入矿山,名曰合办,实为“日本东洋炭矿株式会社”出资经营,成立泰信,健元、健兆三个公司。1927年,中国经营的十个公司合并,改为官商合办的西安煤矿公司。此时,官商合办和外资合营各据半壁江山。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者武力强占西安煤矿,成立西安炭矿股份有限公司。嗣后,由“满洲炭矿株式会社” (简称“满炭”)经营,改为“西安炭矿”,下设泰信、大成、富国、东城等四个煤矿。到1944年,年产量达到209.5万吨。在东北沦陷期间,日本侵略者从辽源共掠夺煤炭1 549万吨,遗留下6个“万人坑”和1个“煤人炉”,残害中国矿工10万多人。

在辽源煤矿太信煤矿的西南方,有个“方家坟”矿工墓地,这是日本遗留下的“万人坑”中,比较典型和集中的一处。这个“万人坑”是1963年9月,太信矿1 300多名矿工扫墓时发现的。在“方家坟”的东南坡上,有一处296平方米的沟里,竟埋葬了三排179具矿工尸骨。在这里,人们看到:“……土层里,尸骨成排,每具骸骨的间隔,不到一拳头远。这些矿工的遗骨,有不少带着刀伤,有的头骨碎裂,有的肱断臂折,有的口中塞满炮线,有的被钢丝绑着”[11]。1964年,辽源人民为悼念死难矿工,在“方家坟”墓地前修建了一个墓碑,正面刻着“日伪统治时期辽源煤矿死难矿工墓”,背面刻着“永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10个大字。2001年,在对矿工墓维修保护时,在这里修建了一座1 055平方米的展览大厅。现在矿工墓有8处尸骨陈列馆,保存着不同历史时期及不同内涵的179具完整的死难矿工遗骨及20余具零散的矿工遗骨。在周围的山坡上还建有3 000多座矿工坟。据老矿工1963年回忆,“方家坟”是从1941年开始埋人的,一年零八个月就填满了。从那以后,日本侵略者1943年在墓地的西坡修了个“炼人炉”,成百上千的矿工尸体和未咽气的活人,就被拖在这里烧成灰烬。迄今为止,虽然经历70多年的风吹日晒和水土流失,“炼人炉”遗址骨灰和煤焦的骨渣仍有一尺多厚。“方家坟”究竟吞噬了多少矿工的生命,已经无法找到精确的数字。流传在辽源(西安)煤矿有两首歌谣说:“方家坟,方家坟!不埋一个方家人;说是万人坑,何止一万人!”“炼人炉,狼狗圈,杀人害命不眨眼,矿工身死无完尸,日本鬼子罪滔天。”

在东北的煤矿里,都是实行封建把头制。因此,矿工遭受着日本侵略者和封建把头的敲骨吸髓的双重剥削。据史料记载:西安(辽源)煤矿1941年(康德8年)一个采煤工每天要劳动12至14小时,生产煤炭1.88吨。按一个月30天计算,每个工人每月可以生产煤炭56.4吨。那时,每吨煤市价22.65元,这样一个工人能够创造价值1 277.46元。可是,工人的每月工资只能得到50元至60元,平均月工资约55元,仅占创造价值的4%,1963年《从从一张工票看旧社会矿工所遭受的阶级剥削——方家柜的罪恶》里有详尽的记录。可是,日本侵略者和封建把头还采取经营宿舍、食堂、商店,甚至开设赌场、妓院、烟馆来劫去工人的最后一分钱。1963年,闻名全国的牛世清的“一张工票”,深刻揭露了日本侵略者敲骨吸髓剥削矿工的罪恶史。1963年底,在“方家坟”东坡一个坑清扫三具骸骨浮土时,突然在中间那具骸骨的右胸部,发现了一个用装炮药的蜡纸,包了一张工票,上面有方家大柜的印记。据老工人回忆,牛世清是天津纺织厂的失业工人,1941年被封建把头骗招到西安(辽源)煤矿方家柜的。西安煤矿方家大柜工票:“康德”为伪满洲国的年号,“九年”为公元的1942年——作者)。

在这张工票上写着:牛世清在11月份做了30个工,只得工资32.34元。据资料记载和当时给工人计算工资的人说,那时煤矿工人工资应得50元至60元,这说明方家大柜在给牛世清开工资时,已经首先扣去了18元至28元。在工票上的“引去金额”栏就是扣款栏,在这个栏里一共有18项扣款,而牛世清就有10项扣款,其中扣除“共济金”(即医药费)1.2元,“铺底费”(即工人被招骗来时的旅费花销)2元,“坑长费”(即给看守工人的坑长的钱)4角,“伙食费”7.5元,“饭票”12元,“理发费”4角,“车牌罚”(即任意扣除工人的罚款)1.5元,“石炭贷”(即烧煤钱)1.1元,“事务印刷”(即方家大柜的办公钱)5角,“菜金”(即过年过节改善生活的菜金)6角。这样,本月应扣27.2元,加上上月的欠款9.38元,这个月工资不但分文未领,还欠方家大柜4.24元。从这张工票被扣的“铺底费”、“坑长费”来分析,可以判定牛世清是个独身汉,没有家庭负担,像这样的煤矿工人像牛马一样劳动了一个月,经过日本侵略者和封建把头的层层剥削,却仍然不免于负债,哪里还有矿工的半点活路!牛世清的这张工票,现作为国家的一级文物,保存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工票的复制件现在在辽源矿工墓展览大厅内展出。

辽源煤矿矿工墓陈列馆是一处爱国主义教育展览馆。1983年吉林省人民政府将其确定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5年11月,中宣部确定为第三批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2008年3月25日,正式向公众免费开放。

四、鸡西煤矿的“万人坑”

鸡西煤矿位于黑龙江省东南部,是北满的重要矿区。这里由于薪柴丰富和封建朝廷的禁矿政策,直到1916年才发现煤炭。随后,在1918年始建密西煤矿,后改为裕边煤矿,煤炭产量较少。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者于1932年侵占鸡西矿区。经过勘查,1935年6月成立满洲炭矿株式会社(简称“满炭”)密山炭矿,开发鸡西煤田。1938年日本吞并华资裕边煤矿,改称鸡西炭矿。到1941年,“满炭”建成滴道、恒山、城子河、麻山等4个煤矿。同年7月,鸡西煤矿脱离“满炭”,成立密山炭矿株式会社,年产煤炭250万吨。1944年,达到290万吨,加上穆棱和鸡西煤矿,总产量达到344.7万吨。由于日本侵略者推行“人肉开采”政策,在鸡西修建了10个“死人仓库”,遗留下了7处“万人坑”、5个“炼人炉”,共掠夺1 636万吨优质煤矿,而死亡矿工人数高达3万多人。

在日本帝国主义侵占鸡西煤矿期间,1941年由于瘟疫流行和矿井事故,工人大量死亡。据史料记载:1940年,滴道矿老二坑内火药库爆炸,死亡300多工人。1942年6月18日端午节滴道矿河北老一坑瓦斯爆炸,日本以保护煤田为名堵死井口,造成200多工人死亡。1943年6月12日,滴道矿二坑再次发生瓦斯爆炸,死亡矿工145人。同年,鸡西煤矿发生瘟疫,仅麻山矿就死去矿工就1 700多人。为此,日本侵略者在滴道、麻山、恒山、城子河矿先后修建了10座临时存放死亡矿工的“死人仓库”。“死人仓库”存放的尸体开始是用两付活底棺材往“万人坑”抬,后来死的工人越来越多,就用牛车或汽车往“万人坑”送。城子河老矿工人张生就曾经在1942年被日本人派往训练所“死人仓库”拉死人。据张生的回忆:凡是死难的矿工,把头都把衣服扒光卖掉,然后把尸体成垛成垛地码在“死人仓库”里,他每天赶着大车从“死人仓库”里往“万人坑”或“炼人炉”拉死尸。日本人把拉尸的车叫“白条车”,一车装十四、五具尸体。夏天,“死人仓库”存放的尸体三、五十具不等。冬天,每天要存放上百具尸体。把这些尸体拉到二太堡的“万人沟(坑)”后,五、六十具尸体垛在一起,然后浇上火油烧掉。从1942年至1945年,仅城子河煤矿这三座“死人仓库”就拉出尸体5 000多具[12]。滴道矿有4座“死人仓库”,14岁就被抓到滴道煤矿当矿工的王志义回忆说:“我亲眼看见从‘死人仓库’运尸体的情况,整个‘死人仓库’像码柴垛一样堆满尸体。因尸体冻在一起,只得用铁钎子撬开。有的尸体被撬的七零八碎,真是惨不忍目”[13]。日本侵略者和封建把头,甚至竟把有病的活人送到“死人仓库”。1942年被日军从山东临祈县抓来城子河当矿工的聂志平,因为染上重感冒,日本人竟说他是伤寒病,命令把他拖到“死人仓库”,多亏他的叔叔冒险把他藏起来,才幸免躲过。滴道矿老工人赵同山是1943年抓来的“特殊工人”,下井没几天就得了伤寒病,被日本人和把头连踢带打的拖到“死人仓库”。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死人仓库”的活底棺材里,爬出了“死人仓库”,在工人的照顾下,才得以脱离死亡线。

日本侵略者在侵占鸡西煤矿期间,在恒山矿的山南沟里、滴道矿三坑的北沟里及城子河矿一井附近,都有遗留下了“万人坑”、“万人沟”的遗址。其中,滴道矿三坑的北沟里,日本挖的一个“万人坑”,面积达81 000多平方米,如今挖开黄土,尸骨还是一层又一层。有的老工人回忆说,有的矿工还没有咽气,就被埋到“万人坑”里去。恒山矿一井老工人孙金山回忆说:1943年5月,我因劳累成疾,病情越拖越重,大把头王娜硬说我得了传染病,让人把我扔进了“万人坑”,待苏醒后用尽全身力气,向着坡下的小河沟爬去,一天傍晚,工友刘作春下班路过这里,发现我没有咽气,就把我背到家里。后来,我才知道在“万人坑”里熬过了五天五夜,才幸免一死。为了使后代牢记阶级者,不忘血泪仇,后来,在恒山矿“万人坑”修建了纪念牌,其正面碑文是:“纪念日伪统治时期死难阶级弟兄,血海深仇,永志不忘”。背面碑文是:“日寇侵占东北后,为掠夺丰富资源,于1938年开办了恒山煤矿,用骗招、派劳工、抓浮浪的罪恶手段,使我无数同胞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在那悲惨的人间地狱,我们的工人兄弟被剃去眉毛,圈入电网,驱入毫无安全设备的矿井;他们吃豆饼、橡子面,穿更生布、披麻袋片,受尽日寇、把头、警察、特务、矿警多方蹂躏,病困交加,饥寒交迫,致使矿区尸横遍野、白骨成山、野狼成群、路断行人。回忆情景,悲愤难忍,仇恨难消。”其题词是:“回忆过去,仇恨难消,展望未来,发愤图强。”

随着矿工死亡人数的增加,各处“万人坑”、“万人沟”的饱和,1941年日本侵略者又在滴道、城子河、恒山等矿设置了5座“炼人炉”和“烧人场”。在滴道矿中暖和河北的两座“炼人炉”中,其中单是中暖“炼人炉”从1941年至1945年秋,就焚烧死难矿工尸体达5 000具。“炼人炉”炼人时,将矿工尸体放到炼溜子铁板上,由小铁轨滑入炉膛;以煤为燃料,两小时可以炼化;人油顺着溜子槽流出,滴入专用的桶中。然后,用人油炸丸子卖给不知情的工人吃。滴道矿立井老工人白玉瑞的好友徐长青还没断气就被活活烧死在“炼人炉”。这是多么惨无人道啊!真是人间地狱!矿工们悲愤地说:“炼人炉的炉火啊,你白天炼,黑夜炼,日夜不停地炼,你烧尽了我们矿工的骨和肉,你结下了我们矿工的大恨与深仇。(鸡西煤矿阶级教育展览馆解说词)”现在,这种“炼人炉”现存在鸡西煤矿的矿史馆里。

五、鹤岗煤矿的“万人坑”

鹤岗煤矿地处东北边陲的小兴安岭南麓。1918年11月,组建商办兴华煤矿公司,正式开采煤炭。1920年1月改为官商合办,易名为鹤岗煤矿公司,到1931年年产煤炭29.5万吨。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1932年8月被日本侵略者占领,开始由伪满洲国接管,1934年改由“满洲炭矿株式会社”(简称“满炭”)经营,成立鹤岗炭矿株式会社,有兴山、东山、南岗、陆镜、石头等5个煤矿,年产煤炭267万吨。到1945年8月日本投降时,日本共掠夺1 300多万吨煤炭,死亡矿工3万多人,留下两处“万人坑”。

东山“万人坑”是鹤岗煤矿较大的一个“万人坑”。在日本侵占时期,这里是长满桦树、榨树的乱尸岗子,尸体遍野,野狗狼噬,惨不忍目。1945年8月鹤岗煤矿光复后,对死难的矿工多次进行祭扫活动。1946年8月1日,鹤岗煤矿职工总会为日本侵占时期的死难矿工举行追悼会。8月20日,东山矿工会成立后的第一件工作,就是发动工人钉木箱,去拣死难矿工的尸骨。工友们用了三天时间,将拣到的大量尸骨埋入了七个坑里。从此才有“东山万人坑”的名称。坑址在东山区之东岗路北侧,现新一煤矿办公大楼东约800米处,面积达8 000余平方米。1986年10月,挖掘了“万人坑”一角,仅在长10米,宽8米,深2.5米的小小坑内,就堆积着死难矿工的尸骨千余具。同时,建筑了保护性的房屋和围墙,辟为“鹤岗矿务局阶级教育展览馆”,供群众凭吊,以永志不忘。伪满洲国皇帝爱新觉罗·傅仪在他所著的《我的前半生》一书中,满怀忏悔之心,对“东山万人坑”做了记述,1972年老工人李怀玉参观阶级教育展览馆后,悲愤地说:“煤黑,没有鬼子把头的心肠黑;瓦斯毒,没有鬼子把头毒;井深,没有我们矿工的仇恨深。”1981年,经黑龙江省人民政府决定,东山“万人坑”被列为省重点革命文物保护单位。鹤岗煤矿另一个较大的“万人坑”是大陆 “万人坑”。1942年秋,日本侵略者在大陆煤仓对面,建立了一座牡丹江总监狱鹤岗分监狱,又称为鹤岗刑务署,主要关押所谓“国事犯”、“政治犯”、“思想犯”。这些“犯人”受到惨无人道的摧残,衣不遮体,食不饱腹,每天要下矿井被迫从事12小时以上的煤矿繁重劳动,更令人发指的是实行肉体的刑罚,有的被活活的吊死、打死。所死的人就被扔到大陆煤矿露天坑东面的下山岗上。据《鹤岗矿务局志》记载:这个监狱关押的人就有3 700多人,但到1945年光复前夕只剩下了1 000多人。这些人都被扔到了这片乱葬岗子上,后来被称为“大陆万人坑”。当时有一首歌谣说:“刑务署是阎王殿,只见活人进,不见好人还,人死无其数,白骨堆战山”[14]。就是指的“大陆万人坑”。

六、阜新煤矿的“万人坑”

阜新煤矿位于热河省阜新县(今辽宁省阜新市)。阜新煤田发现较晚,清末当地乡绅始办了一批小煤窑。1914年,日本人大日方一辅等三人在阜新县苇子沟被枪杀身死,日方向北洋政府交涉,强行占领了新邱矿区。1915年,以中日合办的名义,成立大新公司、大兴公司,实为日本控制。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两公司年产煤炭约1万吨,1934年“满洲炭矿株式会社”(简称“满炭”)成立后,两公司即行兼并。以后,先后建立新邱、城南、高德、孙家湾、太平、五龙、平安、八道壕等8个矿井,产量扶摇直上,1937年年产煤炭突破百万吨大关,达到127万吨。1944年,脱离“满炭”,成立了阜新炭矿株式会社,年产量突破400万吨,达到412万吨。从1934年至1945年共掠夺煤炭3 000多万吨,遗留下“万人坑”4个,死亡矿工13万多人。

在日本侵占阜新煤矿期间,随着煤炭产量的增加,矿工死亡的越来越多,人死了就暂时往“死人仓库”一堆,等存多了再用大车往外拉。特别到了冬天,死尸积成堆,压成垛,屋里盛不下,就堆在房头,大车来了,几个人往上抬,就像码秸秆似的,一颠一倒地码起来,一台车装10多具死尸。因此,煤矿常年有挖坟坑的工人,由于冬季上冻,须在夏秋两季,提前控好坟坑,留着冬季埋人。当时的坟坑一个挨一个,一连半边山头。就是这样,单个埋还不够用,后来日本人叫挖大坑,一个大坑几十米长,四五米宽,一埋就是上百个尸体。有的坑还有连续埋两层的。后来大坑埋满了,拉来的死尸就往山沟里一扔,任野狗随意吞噬。工人们辛酸地说:“煤黑子活着见不着粮,粗糠烂菜混肚肠,煤黑子死了不用埋,野狗肚子是棺材”[15]。到了1939年,周围零散的坟坑已坟满为患,矿工死亡已难觅埋坟之地,所以各矿才自选地段,建立了“满炭墓地”。据史料记载:当时矿区有四大墓地,即1939年8月,新邱矿在新隆沟屯划地8万平方米,设立“满炭墓地”;1940年5月,太平矿在孙家湾南山划地20多万平方米,设立“满炭墓地”;1940年11月,平安矿区五龙南沟划地17.5万平方米,设立“满炭墓地”;1941年,城南矿在城南米家窝铺划地4.5万平方米,设立“满炭墓地”。这四块墓地,分别成为新邱兴隆沟墓地、孙家湾南山墓地、五龙南方墓地、城南米家窝铺墓地,共占地504 120平方米。每块墓地均立有石碑为记,碑高约2米,碑宽约0.5米,上刻“满炭墓地”[15]。这些墓地日本称是“满炭墓地”,矿工则说是残害中国矿工的“万人坑”。

1968年,孙家湾南山墓地经阜新矿务局筹建为阶级教育馆,发掘了三个群葬墓地,在原地保持原葬形态建起两个展馆,一个是“抗暴青工遗骨馆”(亦称“东馆”),一个是“死难矿工遗骨馆”(亦称“西馆”)。两馆相距1.5公里。东馆墓长16米,宽2米,北高南低,等深不足1米。这个坑原埋137人,生前是参加1942年9月2日新邱夏菜园子大暴动的“特殊工人”和关押在矫正院具有反满抗日行为的矿工。原埋形态可分为五组,有的单层堆放,有的垛成上下五层。发掘后裸露尸体或外露头骨可见者有83人。西馆原为南北两个大坑,间距22米。南坑是顺沟坡挖就,东高西低,高低差约1米,长11.1米,宽3.5米,等深不及1米,坑内埋尸52具,掩埋时双行摆放,下肢交叉相压。北坑平底,长13米,宽3.5米,深1米许,坑内埋尸58具。两坑尸骨“有的下肢被断,有的头颅被击穿,有的脊骨被扭抟”,特别是“有具尸骨双手撑地,两腿紧蹬,上身崛起,头微扬,呈前爬之势,显然是被活埋的,当时尚想爬出而未果”[16]。据老工人回忆,当时许多人都是还活着就被扔进了“万人坑”。1942年5月,孙家湾露天掘进工任长胜被折磨得病倒了,把头和医生硬说他得了“传染病”被抬进了“死人仓库”。但在老工人张传坤及其孩子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夜里终于爬出了“死人仓库”。1942年,河北唐山青年张井林被骗招到孙家湾矿干工,不久得病,还活着便被装进薄皮棺材,扔到了南山“万人坑”。碾盘沟齐占明的母亲路过这里,发现有人呼救,就回屯里招呼人,把他救出来,给他捎来吃的穿的,送回矿里。但由于无人照料,不久就死了,被第二次扔进了“万人坑”。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1945年8月日本投降时,日本为了毁灭罪证,将全部档案销毁,致使“万人坑”所埋人数无资料可查。据老工人回忆:在四座“万人坑”中,仅城南一座墓地不及万人,其余三座墓地,都在万坟以上,孙家湾南山墓地埋人最多,有的说3万有余,有的近4万人。《阜新煤矿史料》估算:从1936年至1945年十年间,惨死于“万人坑”的矿工达13万人[15]。这是多么触目惊心的数字啊!正像在阜新煤矿流传的一首歌谣说:“煤矿工人悲剧多,矿工血泪流成河。只见矿车天天转,不见矿工几人活!”

七、北票煤矿的“万人坑”

北票煤矿位于辽宁省西部的北票市,原属热河省朝阳县管辖。据《满蒙全书》记载:清光绪年间 ,发现岳家沟东北的小札兰营子、兴隆沟、木多土鄂顿、大梁岗子四处有煤,遂由都统(地区最高行政长官)下令,领取龙票(即开采执照)四张,由于此四地皆在朝阳县北,故曰“北四票”,后简称为北票。1917年京奉铁路总局着手勘探北票煤田,1921年掘凿冠山竖井,设立了商办北票煤矿股份有限公司,到1931年共采出煤炭265万吨。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于1933年1月侵占北票,遂霸占了北票煤矿,不久改组为日满合办的北票炭矿股份有限公司,日人正式参加经营。1936年4月,和“满洲炭矿株式会社”(简称“满炭”)合并,成立北票矿业所,下设冠山、台吉、三宝等三个矿。1941年原煤产量突破百万吨大关,1944年产量达到128万多吨。从1932年至1945年日本共掠夺煤炭1 055万吨,遗留下“万人坑”5座,死亡矿工3.1万多人。

北票煤矿在日本残酷的血腥统治下,每天都有一批工人死亡。在台吉矿的“报国寮”里,设有“死人仓库”,名叫“收尸所”,配有专人专车负责收尸、运尸。据老工人回忆:开始时,被残害致死的矿工只给一个五分板的“狗碰”(狗一碰就破)的木匣装尸,以后死人多了就用席头卷尸,单个的或两三个地扔在坑内,盖上一层落土了事。后来,死人越来越多,特别是1943年以后,平均每月死亡二、三百人,冬天腊月死亡达三、四千人,就用大车往外拉尸首,把尸首一个一个垛起来,一车拉20多具尸体,往大沟里一扔了事。这样,在北票煤矿的南山、城子地、台吉的南山、三宝的窑沟都是尸骨满壑,野狗出没,扰得路断行人,使人不寒而栗。后来,日寇为了缓解矿工的反抗情绪,1943年2月19日(正月十五日),便令外包工头修景连找到宋家杖子农民金凤堂、李万平等15人,到台吉南山的东山坡挖了两条长15米,宽2米,深1米的大坑,用来掩埋矿工尸体。此后,就先挖好这种一排排的深坑,用木栏装尸,一般平列五具尸体,然后盖上一层土。待又有矿工死亡时,就在原有位置上将尸体颠倒而置,加高一层,再盖上一层薄土。这样,层层加高,逐步放满,形成了“人窖”[17]62。后来,人们把这用矿工死尸填满的山沟叫做“万人坑”。像这样的“万人坑”,北票煤矿就有5处,其中比较大的有北票城子地附近的“万人坑”和台吉南山的“万人坑”。1968年,北票矿务局进行发掘,仅在台吉南山不到17 000平方米的地方,就挖掘出6 500多具遗骨[17]62。

更惨无人道的是日本侵略者不仅把折磨死的矿工扔进“万人坑”,而且还把有病或受伤未死的矿工也拖进“万人坑”。1942年春的一天,在“万人坑”埋死人的“杂役夫”,看到一个被扔进坑中的矿工睁着眼睛,嘴还在动,于是这位“杂役夫”便给这位矿工饮了几口水,就活过来了。据幸存的老矿工回忆:1943年夏秋之际的一个傍晚,给地主放牛的老崔头和他的老伴,赶着牛下山回家,忽然听见山洼里有呼救声,他们匆忙跑到山洼里去看,见一个赤身裸体的青年人正在和一群吃红眼的恶狗搏斗,老崔头打跑了狗,脱了一件下衣给这个青年人穿上,使他死里逃生。类似这个青年人的情况何止他一人!从台吉“万人坑”挖掘出土的遗骨形态上看:“有的尸骨足骨上还带着脚镣子,或用粗铁丝捆着;有的头骨有明显被利器挫伤的空洞;有的腿骨有明显的痕迹……”[17]62。这说明这些矿工都是还活着就被埋进“万人坑”的。

八、大同煤矿的“万人坑”

大同煤矿位于我国北部边陲,是屏障京师的军事重镇。现今是我国最大的煤炭能源基地。大同煤矿早在汉代已被开发利用。到明、清时,煤炭采用土法已广为开采。20世纪初,山西人民在争矿运动中,从英国福公司手中赎矿自办,于1909年设立保晋公司大同分公司,所辖八处矿业,到1935年年产煤炭39万吨。1937年卢沟桥事变不久,日军于9月13日侵占大同,由日本“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简称“满铁”)接管大同各煤矿,除继续开采煤峪口、忻州窑、永定庄矿外,相继开凿了同家梁、四老沟、白洞矿,改造了白土窑、胡家湾井,还在怀仁县鹅毛口北开凿了昭和坑。1940年煤炭产量突破百万吨大关,年产133万多吨。1942年年产达到252万多吨。到1945年日本投降时,共掠夺煤炭1 400万吨,留下规模较大的“万人坑”20处,“炼人坑”“烧人场”2处,死难矿工6.2万人。

日本侵略者在大同煤矿实行“以人换煤”的残酷政策,使大批矿工由于非人的待遇、超强的劳动、矿井的各种事故而亡以及部分矿工因丧失劳动能力或沉疴染身而被日军虐杀。在矿区的山谷、沟壑和废旧矿井中,矿工尸骨堆积,形成了“万人坑”。根据老矿工的回忆和大同煤矿“万人坑”二战历史研究会的考察核实,矿矿都有“万人坑”,其中较大的竟有20处之多。这些“万人坑”是:煤峪口的“南山万人坑”(上、下洞)、“台山下一道沟万人坑”、“半沟万人坑”;永定庄矿的“瓦渣沟万人坑”和“烧人场”、“大小南湾麻地万人沟”、“后沟万人坑”;同家梁矿的“黄草洼万人坑”、“井寺沟(油场沟)万人坑”、“凡水湾万人坑”;四老沟矿的“城隍庙万人坑”和“烧人场”、“东西窑沟万人坑”、“井沟万人坑”、“三井沟万人坑”;忻州窑矿的“南山沟万人坑”、“南山梁万人坑”、“杨树湾万人坑”;白洞矿的“九洋沟(石人湾)万人坑”、“小店窑沟万人坑”、“郑家沟万人坑”;白土窑矿的“后店窑沟万人坑”等。其中,煤峪口矿的“南山万人坑”是保存的比较完整的,它位于煤峪口矿南沟的北山坡上,分为上、下两个洞坑。上洞宽5至6米,深40米;下洞宽3至4米,深70米。这两个洞坑中堆满了横七竖八、层层叠叠的死人和死人骨骸,其中有些死人还相当完整的变成了干尸[18]。从坑内尸骨的姿态来看,有相当一部分矿工是活着被扔进“万人坑”的。“他们死前的状态还在,甚至还保留着临死前痛苦的惨状,面部表情尚存,有坐的、有躺的,有抱着肚子的、有爬的,有想往起站的,有仰头张大嘴的;有的相互抱作一团,扭曲变形的尸体显出异常痛苦的样子;有的向前伸出手臂,还有渴望求生前倾的头颅;还有几个仍在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还是倒下了;有的头颅被击穿,有的四肢被砍掉,有的被铁丝捆绑着[18]。”这些状态、显然是还活者就被扔进了“万人坑”的。煤峪口矿“南山万人坑”的发掘和清理是在“文化大革命”的初期进行的。中科院曾参加发掘考证的专家王予予在1995年撰写由香港商务馆出版的《煤矿坑的故事》在“后记”中写道“大同煤矿煤峪口矿 ‘万人坑’的发掘清理、鉴定和建立纪念馆则是‘文革’初期学生的推动,并得矿务局领导的重视和支持后,经国家文物局博物馆研究所、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及北京自然博物馆等部门同意和批准进行的。”1966年12月,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等四个单位集中当时国内最权威的考古学、人体解剖学、病理分析学等相关专业的专家王振江、王予予等18位专家组成调查组和工作队,到煤峪口矿“南山万人坑”进行考察、遗骨整理和鉴定,到1967年1月20日方才结束,“确定了188具完全风干(因为这里海拔高、山风大、气候干燥、尸体没有腐烂,甚至衣服也没有风化)的尸体所死年限在20世纪30—40年代,死亡年龄最大的53岁,最小的只有14岁。”“科学家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万人坑’中的尸骨为日本侵略者占领大同煤矿时所抛弃。其中的绝大多数为非正常死亡”[18]。1967年5月中科院专家对煤峪口矿“万人坑”告一段落后,根据老矿工和当地人的要求,又挖掘了忻州窑杨树湾的“万人坑”。2005年5至7月,山西卫视、中央电视台第十套播放的《揭秘“万人坑”》电视专题片的解说词中说:“……本来要离开大同煤矿的北京学者突然决定,再发掘一处‘万人坑’。于是,1967年5月4日这一天,北京的学者们来到大同煤矿忻州窑矿一个叫杨树湾的地方。尽管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科学家们对大同‘万人坑’的残暴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杨树湾的挖掘仍令他们惊心动魄。这一天的情景被学者王予予记录了下来:1967年5月14日,中科院考古所大同工作队试掘了杨树湾山谷平地当年叫死人沟的‘万人坑’,任选一地,在20米乘20米的探方中,即发现横七竖八抛埋的矿工有数百人之多。深度不到一米最稠密处尸骸压有五六层,此处为大同最大的一处露天‘万人坑’,1938—1945年,这里被日本人虐死的中国矿工达3万人之多,野狗成群,大雨后人头如浮瓜,山野腥臭,路人断绝。”[18]

据《大同煤矿史》记载:大同煤矿除“万人坑”外,还有“烧人场”和“炼人坑”来残害荼毒矿工。“烧人场”长十多米,宽八、九米。场里架起炭火,把人扔在里面烧。“炼人坑”三米多深,把人扔进去,浇上汽油,然后点火烧。当时永定庄料炭沟、忻州窑的小南沟都有“烧人场”和“炼人坑”。被烧死的多是活人。1942年夏天,大同矿区发生瘟疫。当时,忻州窑每天都要烧掉几十人,但病人仍成倍增加。后来,就干脆认为凡是有病的,一律烧死。有一次,忻州窑就整整烧了四天[19]。

为了抢救和发掘日本侵略者在侵占大同期间残害矿工的罪行,2003年7月7日,受过日本残害的206名矿工在大同煤矿集团公司党委和工会的支持下,经大同市民政局、社科联批准,组织成立了“大同煤矿‘万人坑’二战历史研究会”,经过多年调查、寻访和核实,最终确定大同煤矿共有千人以上的“万人坑”20处,死难矿工6.2万人,并在考证和测量后,为“死难矿工遗址”树碑。从2009年起先后已为忻州窑杨树湾“万人坑”、白洞矿羊沟“万人坑”等处“万人坑”树了碑。在此基础上,编著了近50万字的《大同煤矿“万人坑”实录》的专著,由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以警后人。

为了揭露日本侵略者迫害大同矿工的罪行,1961年大同煤矿开启“万人口”洞口对职工进行阶级教育,1965年筹建了大同煤矿阶级教育展览馆。从2006年起,由中央、省政府和同煤集团出资,在煤峪口南沟占地33.7万平方米大规模重修和扩建了《大同煤矿万人坑遗址纪念馆》,被中宣部命名为“全国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入选全国第六批重点保护文物单位,被定为国家AA级旅游景点,是全国30条红色精品旅游线路和100个红色旅游景区之一。

九、大通煤矿的“万人坑”

大通煤矿位于安徽北部,淮河中游两岸。在明、清时代就有民间土法开采。民国初年,上海、浙江一带资本家邀集山东中兴(枣庄)煤矿公司集资兴办大通煤矿股份有限公司,开始使用机器开采。1930年3月,国民政府建设委员会成立淮南煤矿局,开始建设九龙岗矿,当年煤炭产量突破百万吨大关,达104万多吨。1938年6月4日,日本侵略军占领淮南,交给日本垄断财团三菱矿业和三井矿山公司经营,将大通、九龙岗两矿合并,成立所谓“日华合办淮南煤矿有限公司”,进行掠夺性开采,到1945年8月日本投降,共掠夺煤炭400多万吨,遗留了3个“万人坑”,残害矿工1.3万多人。

日本侵略者占领淮南煤矿后,成千上万的矿工由于繁重的劳役,难熬的饥饿、寒冷,野蛮的鞭打屠杀,恶劣的劳动条件,受尽了折磨,成批成批地死去。1942年秋,疾病流行的时候,有一天就死了180多人。当时的“福利课”门口,每天都堆着两人高的芦席,早上死个人还用一张芦席包着,到中午芦席光了,就随便把尸体摔在外边。沟旁、路边、井下和澡堂、厕所内,到处都有矿工的 尸体。有一座小桥底下,堆满了尸体,竟然堵塞了流水[20]!据史志记载:1943年春,日寇为了掩人耳目,强令工人在大通矿的南山舜耕山脚下挖了三个大坑,每个大坑长约30米,宽5米,深3米,埋葬这些死去的矿工。这三个大坑,就是后来人们所说的“万人坑”。有了“万人坑”后,有些矿工还没有断气,就被拖着活活扔进去[21-22]。河南籍矿工周玉生哀求:“他还活着,还没有咽气啊!他好了还能去干活啊!”鬼子和把头却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很很!”老矿工都来宾回忆说:当时工人干一天活,矿上只发给三斤半霉麸面。这种面又苦、又酸、又臭,一个馒头里能找出四五条小红虫。吃下去,肚胀的难受,再加上沉重的劳累,喝污水沟里的煤水,很多人上吐下泻,不几天就死亡了。这种病传染性很大,仅1939年就死去6 000人。居人村有个八道工房,住着500多人,不到两个月就死光了。当时流传着一首歌谣说:“吃的糠菜加霉粮,喝的是污水拌黑糖(煤渣水),穿的是透风麻织纺(麻袋),睡的是潮湿大土坑。”因而矿工得病而死的非常多。根据日伪当局档案资料的统计,“万人坑”共埋葬了13 000多人。老工人述说当时的情景说:“铺地盖天脑枕砖,白骨垒垒遍南山!”

20世纪70年初,淮南煤矿建立了大通煤矿“万人坑”阶级教育展览馆,还在馆中设立了以“矿工愤”为主题的“泥塑馆”,对职工进行矿史教育。1986年,经安徽省人民政府批准为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日本侵略者为了镇压工人的反抗,在淮南煤矿还修建了两个地下水牢;一个在煤矿的南门里;一个在大兵营的一个碉堡下面。参加修建水牢的18名工人,在建成后,全部被日本人装入麻袋,沉入淮河,杀人灭口。后来还将敢于反抗的260多名工人,以所谓“共产党嫌疑犯”,装进麻袋,用船运至淮河中心,沉入了河底,这就更加激起了中国煤矿工人的反抗。

十、井陉煤矿的“万人坑”

井陉煤矿位于直隶(河北)井陉县,素有“北方最良之煤田”之称。1894年中日战争后,井陉地主绅士张凤起伙同德国贵族后裔汉纳根,成立实为德国资本控制的所谓中德合营的“井陉矿务局”,煤炭产量逐年提高,到1936年,年产煤炭88万多吨。为了与德人抗争,井陉绅商杜希五创立了“保井公司”,不久,改名为正丰煤矿。1937年10月11日,日本侵占了井陉煤矿,收买了德国股本,改为“军管理”,委托兴中公司经营。1938年5月,日本又夺据了正丰煤矿,并入了井陉煤矿。1940年7月22日,成立中日合办的“井陉煤矿股份有限公司”,由“军管理”改为公司经营,到1942年年产达到95万多吨。据史志记载:自1908年至1936年德国资本家掠夺煤炭1 200多万吨,仅从1925年至1928年不完全统计,死伤矿工1.6万多人。从1937年至1945年日本就掠夺煤炭1 000多万吨,而残害矿工竟达3万多人。

井陉煤矿的南侧有条“南大沟”,经过长年累月被大雨、山洪冲刷而自然形成了约3米深,25米宽的一道深沟。从前两岸草木丛生,梯田交错,自德、日侵占井陉煤矿后,这里便成了乱坟岗、死人沟。“起初,矿工死后就埋在南大沟的南岸上。后来,特别是日本侵占时期,就将惨死在矿井下的矿工尸体以及被杀害的抗日志士和无辜群众乱扔在南大沟里,任凭狼啃狗咬。夏天腐臭难闻,冬天僵尸横野,白骨累累,令人触目惊心。那时,南大沟天天都有人的哭泣声,后来人们就把这个地方叫做‘万人坑’。”当时,井陉煤矿流传着一首歌谣说:“昔日井陉苦水流,一人卖命全家愁;千人愤、万人恨,下窑弟兄仇最深;春卖儿、秋卖女,千家万户血泪流;工伤病残无医救,拉到南沟喂野狗;累累尸骨堆成垛,矿工世代记深仇。”为了缅怀死难的矿工同胞,1971年井陉矿务局在南大沟建立了墓碑,墓碑的正面写着:“德日伪统治时期井陉煤矿死难矿工墓”,背面碑文是:“不忘阶级苦,永做革命人。”在墓碑的西侧和南侧,建立七座尸骨房,房内“陈列和保存着那些头颅被打穿,锁骨被打断,腿骨被砸折”[23]等各种惨状的尸骨。这是日本侵略者残害中国矿工的血海深仇。

苏联学者卢锡扬诺娃在评价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日本经济时说:日本“主要是靠‘杀人’工业的增长起家的。”[24]在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期间沦陷区的煤矿就是这种“杀人工业”。据统计:在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期间所占领的抚顺、本溪、西安(辽源)、鸡西、鹤岗、阜新、北票、大同、大通(淮南)、井陉等十大煤矿共掠夺煤炭3.35亿吨,像吞噬的怪兽惨杀中国矿工79.5万,遗留规模较大的“万人坑”82座,还有“炼人炉”、“烧人场”8个,平均每生产420吨煤炭,就死亡一位矿工(见表二)。1964年7月7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郭沫若在参观山西大同煤峪口“万人坑”后奋笔疾书:“万人坑是日本帝国主义占领大同期间,活埋煤峪口工人的地方。这些死难的同胞们,他们并没有死。他们每个人的口中都在发出雷霆的声音:同胞们!不要忘记这阶级仇恨!”[25]

表2 日本侵华期间部分煤矿的“万人坑”概况

这充分说明:日本帝国主义掠夺中国煤炭资源,完全是以累累白骨做基础的,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杀人工业”。 这是日本侵略者惨杀中国矿工的历史铁证,它所制造的这些“万人坑”所欠下的血债是罄竹难书。

以史为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为了还历史的本来面貌,教育人民和子孙后代,必须充分清算日本帝国主义掠夺我国煤炭资源,残杀中国矿工的血腥罪行,决不能让历史性的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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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晓雪]

TheMassGraves—theProofofChineseMinersKilledCruellybyJapanese

XUEShi-xiao

(HenanPolytechnicUniversity,Jiaozuo454000,Henan,China)

After a brief in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 of Japan’s invasion to China,the present paper focuses on the bloody crime committed by Japanese through crazy coal resources plundering and killing Chinese miners,it describes in detail the history of massive graves and people furnace made by Japanese in ten main coal mines which locate in Fusun, Benxi, Liaoyuan,etc. It is hoped that the present paper could remind Chinese people to remember our history and to educate our decedents with the truth.

Japan; massive graves; Chinese miners

2013-05-03

薛世孝(1931—),男,河南焦作人,教授,主要从事煤炭历史方面的研究。

E-mail:xueyi1954@yahoo.com.cn

K256

A

1673-9779(2013)04-044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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