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奇葩老师们
2013-11-29曾欣
曾欣
大学课堂,那是铁打的学生,流水的老师。一打老师,每个学期总换那么半批,生脸多于熟脸,然而总有那么几位性格突出的老师能在我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究其原因,他们的身上都有这么一个相同的特点——奇葩。
“天真”老师,点名绝招
教食品加工的王唯芬老师,大家私底下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天真”,因为她一门心思搞学问不太关心外事。唯芬老师是博士,无论知识面还是经验都是实打实的,唯一的缺点在于她的课实在是太枯燥太呆板了,但她的实验课却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这要从一个同学在实验室里打破了试管说起。那时大家哪像现在这么老油条,试管的碎片撒在一向严肃呆板的老师脚下,那闯祸的就特别紧张。这里有个前提不得不提,那就是我们实验室的玻璃仪器更新换代得很快,而且一般来说研究生比试管贵,试管比本科生贵,很多老师因此对本科生很不客气,东西破了那是要记名要扣分的!不少同学在开学初就吃到了此等苦头。然唯芬老师竟反其道而行之,语态轻松地开始安慰那位同学:“打破个试管算什么,你们交这么多学费,放开了胆做实验知不知道?”边上的同学以为自己耳朵坏了,都盯着唯芬老师看,要知道这个老师可是课堂上的保守派啊!唯芬老师见状,睁大眼睛认真地说:“我是说真的!一个试管又不要几个钱的,不要紧的!”这句话引起了在场同学们强烈的共鸣。唯芬老师就这么正大光明地“怂恿”我们“破坏”实验仪器,让每一个学生都觉得做实验其实是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实验失误率反而奇迹般直线下降,从此我们都喜欢上了她的实验课,虽然她的理论课依然很枯燥,很呆板。
唯芬老师是外在严肃内在平易近人的,而周盛华老师则刚好与她相反。周老师在常态下时刻保持着一张平易近人的笑脸,但其实是时刻保持着老虎不发威的状态。老虎发威那是很可怕的,森林之王吼一吼,小动物们都要抖一抖,但是周老师这种介于发威和不发威之间的状态那才是最磨人的,这可以说是周老师的必杀绝技。周盛华老师说他不点名,的确,但是他上课随机抽学号让同学回答题目,如果该生回答不出来那么就按照学号顺序让下一位同学回答,所以每当有人回答周老师的问题时,其他人都开始在底下默默为他祝福——这也是为自己祝福。周老师喜欢一边讲课一边出随堂作业,除了随堂作业一般还有课余作业,上课安排也非常紧凑高效,总之让人感觉时光仿佛一下子倒回了中学。周老师的精力也十分旺盛,百来个学生的作业他一周批两遍并且当周就会发下来,每张作业上还注明分数,也不用助理帮忙,有时还会亲自帮你把错误改出来,简直是老师中的战斗机。因为周老师上课很精神,而且他的课也是所有课中最伤脑筋的,所以整堂课台上台下都很精神。周老师的大学物理是物理中的地狱,地狱中的物理,但是唯有在期末考试那天,面对那些考题,你会由衷地在内心感受到周老师散发出来的神圣光芒——我自高二以后就没考过这么高的物理分数了。当然我们都是考完试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教科书的主编是周老师,作业本的主编是周老师,所以说,周老师万岁!
我们远哥
除了主修课老师,选修课老师的奇葩程度也不容小觑,甚至有过之。我大二时选修了王远老师的《影视英语视听说》。远哥似乎是个有资本的中青年,但很少看到他开着他的大奔上下班,总之他上课挺高调但平时还蛮低调的。可能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演过话剧什么的,老远看到他就觉得有一股文艺气息扑面而来,而且此哥脸白且衣着斯文,总之吸引了一批“忠诚”的女粉丝。这位文青上课的时候会扯些段子,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一大堆师姐对当初还是钻石王老五的远哥犯花痴,一些学姐私底下叫他“我们远哥”,注意不是“远哥”,而是“我们远哥”。
学校开晚会,那女生们都是排队给他献花的,真是羡煞其他男老师了。无论是课桌上还是餐桌上,远哥都能非常和谐地和男女生打成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那独特气质的原因。有一次上课看费雯丽演的《乱世佳人》,剧中有一幕瑞德被斯嘉丽打脸,一旁的远哥忽然反常地按下暂停键,皱起眉毛眼神望向远方,开始抒发他的文艺情怀:“话说在我还是个青年的时候,正是出演了学校里话剧版《乱世佳人》中的男主角瑞德,彩排的时候因为表演不到位被那位“佳人”扇了无数个巴掌。”远哥还说为求效果让对方使真劲,回忆这等往事时语气中还带着骄傲,可见他身上的确有股子艺术气儿。介于这股子文艺气息实在是邪气得很,所以不是很熟悉的人都不敢主动靠近远哥跟他打招呼,我有时候也纳闷此哥的高人气究竟是怎么积累的。
还有门公共选修课好像叫《大学生营养健康与卫生保健》,不太记得课名是因为我压根没修这门课,但是我的一个朋友是开课老师的铁杆粉丝,这门课她神奇地连修了两遍,而平时这个朋友是连吃饭都懒得下楼去食堂的“无脚生物”。因为听这位朋友说周建勇老师上课喜欢摔杯子,所以带着看摔杯子戏码的猎奇心态我去旁听了两三次。
周老师的确是摔杯子了,而且第一节课他就不负期望地摔了。他先把矿泉水倒到玻璃杯里,杯子满了,他问:“同学们,杯子满了还能倒水吗?”有同学说不能,还有几个捣蛋的说继续倒,于是周老师继续倒,我们就看到水溢出来了。“能再倒吗?”回答总算统一了——“不能。”这时周老师拿着玻璃杯的手突然松开,一声响,杯子碎了,不少同学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周老师很满意地环顾了整个教室的反应,然后开始讲起他的人生哲理:“水满了就不能再倒,杯子破了就不能还原,这是水的悲哀也是杯子的悲哀,可是我们就幸运多了,因为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人的身体是可以自己修复的……”
周老师估计很喜欢看哲学书,每堂课的观点都很发人深省,他讲的课基本跟教材不沾边儿,所以一门保健课硬是被讲到了人生哲理宇宙洪荒的高度。周老师上课喜欢天南地北地提问,答对了他就送哲学书、送心理书、送光盘、送钙片、送矿泉水——让人差点就以为他是来搞推销的。当然我后来上网一查发现周老师还老去其他学校开展他看似跟主课毫不搭边的哲学式讲座,而且貌似还很受欢迎,不知不觉连我都开始佩服这位神奇的老师了。
一点也不奇葩
线性代数是我最喜欢的课,不仅仅是因为我考了个接近满分的分数,还有就是因为这门课的主讲教授张忠贤贤爷。贤爷最奇葩的地方就是他一点也不奇葩,老资历的教授,拥有接近退休的年龄(写本文时听说已经退休了),他讲课唯一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而且还带着老一辈人的执着,那就是从来不用电脑!贤爷酷爱板书,写得一手游龙飞凤的好字,这令同学们痛苦不堪,学过线性代数的同学应该有印象——该课的公式那叫一个错综复杂,那是十分地浪费草稿纸!大教室,四个大黑板,贤爷拿着粉笔一笔一划连草带楷一节课可以写满四块黑板。字小,他的板书有时候就像容嬷嬷的针头一样刺痛着我的双眼。我是个假性近视,平时不戴眼镜坐在中间也没什么问题,可就是拿不下贤爷的课——必须戴眼镜抢前五排。
一天两节线性代数,第一节课下课,贤爷把五分钟全用在擦黑板上,第二节课开始,贤爷继续他的板书,中间很少有停顿休息的时间,有时候我都替贤爷感到辛苦,可是人贤爷还不乐意你帮他擦,经常一副老当益壮的表现,隐隐泛着点倔。两节课下课后,贤爷往往带着半裤子的粉笔灰风尘仆仆地赶去坐教师巴士。不好好上线性代数这门课就太对不起这位可爱的老知识分子了!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这是门比唯芬老师的课还要枯燥的课,可大学四年里,唯有贤爷的线性代数是我最卯足了劲用力学的。贤爷没有其他老师的出众之处,也不是每一个学生都理解这样的老师,但却是他这种最为默默无闻的细节,令人肃然起敬。
(采桑子摘自《大学生》2012年第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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