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家》中的重叠式副词

宋 娜

(江苏师范大学 文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浅谈《家》中的重叠式副词

宋 娜

(江苏师范大学 文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家》中存在大量的重叠式副词，主要有AA式、AABB式。句法功能上，主要充当状语；带后附语缀“地”，有三种情况；句中位序复杂；音节搭配灵活。语义角度上，语义指向可前可后；与基础形式比，语义上分缺略、增添、偏重和分化。语用角度上，口语色彩较浓，有加强语气、强化语义、刻画人物形象的作用。

《家》；重叠式副词 ；“三个平面”

一 《家》中重叠式副词的分类及其分布

笔者认为，重叠式副词主要包括：①有原形的重叠式副词，其原形是副词，重叠后仍作为副词，如“常常、刚刚”等。②无原形的重叠式副词，即用重叠手段构成的副词。又可分为叠音式、叠词式。叠音式，即组成成分无单独意义，只是语素。如“津津、匆匆”等。叠词式，即能单用的名词、动词等的重叠，重叠后是副词。如：“草草、偷偷”等。

《家》中重叠式副词分为AA式和AABB式，其中AA式共51类，使用748次，如：“渐渐、刚刚”等；AABB式共4类，使用9次，如：“匆匆忙忙、时时刻刻”等。

1.有原形的重叠式副词。

主要指AA式重叠式副词。如：“渐渐、①默默②”等。

例1：她默默地坐着，没有一点响动。

2.无原形的重叠式副词。

AA式和AABB式中均有此类。叠音式有“絮絮”、③纷纷”等。

例2：树枝大大地动了一下，花朵纷纷地往下落。

叠词式有AA式和AABB式。AA式如“悄悄、隐隐”等。

例3：“你们两个悄悄地在这儿讲什么私房话？”

AABB式在《家》中只有“时时刻刻”、“明明白白”、“匆匆忙忙”、“日日夜夜”四个。

例4：他们兴奋地交谈了几句话，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黄存仁的家。

二 《家》中的重叠式副词的“三个平面”考察

1.《家》中的重叠式副词的句法平面考察。

(1)充当句法成分。

“副词的主要用途是做状语，修饰动词、形容词或者修饰整个句子。”④如：

例5：明明是一家人，然而没有一天不在明争暗斗。

例5中 “明明”作句首状语，修饰小句“是一家人”。

(2)后附语缀。

副词作状语，其标记是附加后缀“地”。《家》中重叠式副词带“地”可分三种情况。

①部分重叠式副词带不带“地”是任意的。如“渐渐、暗暗”等。

例7：他的眼睛渐渐地模糊了……

例6、例7中 “渐渐”、“渐渐地”可互换。

②部分重叠式副词不能带“地”。如“刚刚、往往”等。

例8：她刚刚转过身子，觉新便走了回来。

③部分重叠式副词只在偶尔情况下，为突出描摹性或舒缓语气，而带“地”。如“单单”等。《家》中无用例。

(3)句中位序。

①紧贴谓语前。

今年8月中旬，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将涩北气区通往台南气田的唯一道路冲毁10公里，造成台南气田断油、断水，钻井、修井、地面工程等停工19天，日均减产20万立方米。

例9：梅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睛微微闭着。

句中“微微”紧贴动词“闭着”。

②位于句首。

例10：偏偏有钱人家规矩这样多。

③在其他状语前。

例11：我常常暗中唤着她的名字……

句中“常常”在状语“暗中”前。

④在介词短语前。

a用在表示动作发生的处所、空间、动作进行的方向、路线的短语前。

例12：瑞珏不作声了，默默地往里屋走去。

例12中“默默”在短语“往里屋”前。

b放在表示动作对象的介词短语前。

例13：她慢慢地把眼光移开，微微地一笑。

例13中“慢慢”在短语“把眼光”前。

(4)音节搭配情况。

例14：我常常想，像我们这样的一个家庭将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例15：他常常梦想着一个人跑到奇异的国土里，干一些不寻常的事业。

“常常”在例14中的直接成分是“想”，在例15中直接成分是“想想”，前者是单音节动词，后者是双音节动词。

重叠式副词直接修饰单音节谓语中心有条件。“渐渐”修饰单音节谓词：副词后加语缀“地”，且谓词带附加成分“起来”作补语。

例16：雨点渐渐地大起来，人丛中起了一阵骚动。

有些重叠式副词只修饰双音节谓语中心。如“明明说过听见”：

例17：“我明明听见你们在说梅表姐，在说我，”觉新苦笑地说。

2.《家》中重叠式副词的语义平面考察。

(1)《家》中重叠式副词的语义指向情况。

《家》中重叠式副词主要充当状语，故只分析其充当状语的语义指向。

①语义外指。

例18：“长大了，常常在一起，旁人就会说闲话……”

例18中“常常”在语义上指向“在一起”的施事，句中未出现。

②语义内指。

a前指:

例19：他说完就匆匆地往外面走了。

例19中“匆匆”修饰谓语“往外面走”，但语义上指向前面的施事主语。

b后指:

例20：梅的悲哀渐渐地减少了。

例20中“渐渐”在语义上指向“减少”。

c前后指:即重叠式副词跟前后两个成分都发生语义联系。《家》中无用例。

《家》中作状语的重叠式副词的语义指向情况如下：

语义指向数百分比语义外指60.84%语义内指前指20729.12%后指49870.04%总计711

(2)重叠式副词在表义上的缺略、增添、偏重和分化。

张谊生在《副词的重叠形式与基础形式》⑤中指出“副1与副2⑥语义功用的区别，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缺略；增添；偏重；分化。”《家》中重叠式副词⑦的表义功能情况如下：

①缺略，即重叠式副词只强调基础形式的某些用法，使基础形式的义项在重叠中有所缺少。如“常-常常”：“常”，a表示行为动作屡次发生，强调经常性。b表示行为动作的长久，一贯性。但例21中“常常”只表意义a。

例21：她常常奇怪这七年的生活竟然这样平淡地过去了。

②增添，指重叠式副词在基式义项的基础上，增加新义项。如“时-时时”：

例22：他时时望着琴的脸，注意地听她谈话。

“时”表“时常”。例22中“时时”表“时常；一直不断地”。增加了后一个义项。

③偏重，即重叠式副词及其副词原形的使用范围偏移，各义项的使用频率产生较大差异。表现在：副词基式某一义项使用频率越来越低，趋于退化，偏向另一义项。

如“偏”：a表示范围。 b表示故意跟客观要求或现实相反。 c表示事实跟所希望的相反。

例23：“我偏偏要跟他们作对，让他们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例23中“偏偏”表示义项b。

《家》中出现“偏偏”一词的例句中，“偏偏”无第一义项之义，表义项2的占4/7，表义项3的例句占3/7。故可说，“偏”的第一个义项基本已不使用。

“白”：a无效地、徒劳地。b无代价地、无报偿地。“白白”主要使用义项a。

例24：“……谁都不愿意站在这里空等，白白地耗费精力。”

表义项b的较少，《家》中仅一例，

例25：“好个标致的姑娘，白白送给老头子做姨太太，真可惜。”

分化，指重叠式副词与其基式之间虽在语义上有某种联系，但两者表义功用已基本分化。

如，“好”表示“多或久；表程度深”。而“好好”表示“尽力地、耐心地”。

例26：“她还想活下去，还想好好地活下去。”

(3)《家》中重叠式副词语用平面的考察。

《家》中重叠式副词的语用效果体现为：语体风格、语气、语言表达程度和刻画人物形象。

语体风格上，重叠式副词口语色彩较浓。如，

例27：谈笑声离他渐渐地远了。

但有的重叠式副词书面语色彩比单音节词浓，如“略略”，

例28：“……但也只是略略相似而已，实际上却差了许多。”

而“常常”、“刚刚”等词在语体方面的区分则不是很明显。如，

例29：她常常责备他们，犹如母亲责备儿子。

语气上，重叠式副词可加强语气。如，

例30：“我们从前做姑娘的时候，万万想不到会有这些名堂！”例句中的“万万”比“万”更强调强烈的决断语气。

语言表达程度上，重叠式副词主要表程度加深。a表趋大、趋强、趋快的程度加深。b表趋小、趋弱、趋慢的程度加深。

例31：这个时候，琴提到的往事深深地感动了他。

例32：船缓缓地从圆拱桥下面流过去了，向着前面宽的地方流去。

例(31)中“深深”表情感趋浓的程度加深。例32中“缓缓”表示动作趋慢的程度加深。

《家》中大量重叠式副词的运用，使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例33：老太爷越说越气，又吩咐：“再给我打！重重地打！”

例33中“重重”强调程度之深，写出了老太爷对克定不争气的极度愤怒。

注释

①现代汉语中一般不再单用“渐”这一副词。

②“默”在现代汉语中单用的情况较少，有“默不作声”等。

③“絮絮”很像拟声词，但不能单独成句，故笔者把它归入副词。

④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18.

⑤张谊生.副词的重叠形式与基础形式[J].世界汉语教学，1997：45.

⑥副1即副词的基础形式；副2即副词的重叠形式。

⑦限于篇幅，本文只研究有副词原型的重叠式副词的四个方面的表义功能的情况。

[1]段业辉.试论副词重迭[J].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87(1).

[2]张谊生.副词的重叠形式与基础形式[J].世界汉语教学，1997(4).

[3]尹钟宏.浅论现代汉语副词的重叠[J].湖南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02(4).

[4]巴金.家[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5]赵芳.现代汉语副词重叠研究[D].上海师范大学，图书馆电子版,2008，5.

[6]尹钟宏.lt;子夜gt;中的重叠式副词研究[J].湖北社会科学,2009(8).

ClassNo.:H146DocumentMark：A

(责任编辑：郑英玲)

BriefDiscussionofUseofOverlapAdverbsintheNovel“Home”

Song Na

(School of Literal Art, 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 Xuzhou, Jiangsu 221116，China)

There exist a large number of overlap adverbs in the famous novel Home , which mainly include AA-type, AABB-type. As for the syntactic function, overlap adverbs mainly taken as adverbials, with the attached affix “Di” in Chinese . Among these types, the order of the words in a sentence are complex and syllable are flexible. From the semantic point of views, the semantic orientation can be placed forward and backward . Compared with the basic forms , these adverbs an be divided into four types, including imperfectness , adding, emphasis and differentiation from the semantic perspective . From the pragmatic point of views, the use of the overlap adverbs is to strengthen the semantic functions and portray the characters.

“Home”; overlap adverbs; Three Planes

宋娜，在读硕士，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2011级。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学。

1672-6758(2013)08-0141-2

H146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