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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性理论对名名新族词创建和理解的阐释

2013-11-28施叶丽

关键词:合成词词缀新词

施叶丽

(浙江海洋学院 外语学院,浙江 舟山 316000)

近十年来,汉语新词语族群化现象层出不穷,如“X民”族、“X门”族、“晒X”族、“X吧”、“X客”族新词等等,作为汉语新词语的重要组成部分,自然引起了语言专家和学者们的普遍关注和研究。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具体某一类汉语新族词的词汇化和语法化[1]、汉语新族词中词缀与类词缀的类化新义[2],及其反映的社会文化心理等[3]。新族词的主要结构为“名+类词缀”,“形+类词缀”,“动+类词缀”,类词缀或前或后,作为类词缀的极大部分是名词,如“族”、“民”、“门”等和动词,如“晒”、“拼”、“漂”等。而名词+名词类词缀的合成又占了绝大部分。为什么这种结构的新词创建最易蔓延,最易为人接受?

实际上,新词的创建是人们通过将已知词汇重新组合以达到表达新意、产生预期效果的目的。新词的发展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两个或多个概念的组合,认知心理学对“名词+名词”的新词概念合成一直以来有着浓厚的兴趣,如图式修改理论、二元处理理论、关系竞争理论和限制理论[4]。而Costello和Keane[5-6]提出的限制理论则较为充分地解释了汉语名名新族词极具创造性的现象。

一、限制性理论的三条约束

限制理论对新的组合词产生提出了三条约束:可能性(plausibility)、信息性(informativeness)和诊断性(diagnosticity)。可能性约束要求所组合的新词能够使听者根据其已有的知识,对包括概念的样例和原型、相关概念的样例作出正确的预测。信息性约束要求合成词中的两个成分对于所合成的概念来讲既是必要的又是充分的。也就是说,两个词都必须包含相关的旧信息和必要的新信息。诊断性约束要求合成概念中包含两个成分概念中的诊断性特征,诊断性特征可用来判断哪种解释更可取[7]。限制理论认为名名概念合成是一个满足可能性、信息性和诊断性三条约束的表征构建过程,一个合成词的最佳理解是满足以上三个条件。

(一)可能性约束

一个新的合成词的产生首先必须受到可能性的制约。即构成合成词的两个概念对听话者来说是已知的,听话者能根据已有的经验和知识或合成样例能够推定合成词是可能存在的,可以理解的。如:新的合成词“宠物猪”,“宠物”和“猪”这两个概念都是人们熟知的,根据样例“宠物狗”,人们很容易理解了新合成词的意义,即当宠物养的猪而不是用于屠宰供人食用的。听者对某些合成词的接受度,很大程度上会依赖于先前存在的合成样例,以“电子商务”这个合成词为例,尽管人们对“电子”的专业定义不是很了解,但在网络时代,“电子邮件”,“电子图书馆”,“电子书”等合成词比比皆是,人们有发电子邮件、看电子书的经历,知道这些都与网络有关,所以即使是初次听到“电子商务”这个合成词,也不难理解,很自然地会认为是买卖双方以网络为手段,进行各种商贸活动,如消费者的网上购物、商户之间的网上交易和在线电子支付等等。虽然名名合成词非常宽泛,几乎每个概念都可以呈辐射状与很多其他概念合成,但并不意味着随便两个名词就能构成一个新的合成词,也就是说新的合成词必须是可能存在的,可能性对此起到了约束作用。如:“女”这个词可以跟许多其他名词合成:女士、女人、女表、女厕,但如果把“女”跟“牛”合成,“女牛”就无法理解了。因为在听者的已有知识里“女”是指人而非动物,所以“女牛”是不可能合成的。

(二)信息性约束

信息性要求合成词的两个概念成分既是必要的又是充分的,也就是说两个词都必须包含相关的信息和表达新信息[8]。Downing[9]指出包含“多余修饰词”(redundantmodifiers)的合成名词是不能接受的,当受众听到这些复合词,如:头帽子、调羹餐具、脖子项链时,他们对这些新词是抱怀疑和排斥态度的,因为例词中的名词性修饰词“头、调羹、脖子”都是多余的,没有传递新信息,不符合信息性的要求。

(三)诊断性约束

诊断性作为最重要的条件,要求合成概念中包含被合成的两个概念中的诊断性特征[10]。诊断性特征起到区别性的作用,能够预测哪一种理解更可取,如cactus fish(仙人掌鱼)是green fish(绿色的鱼)还是prickly fish(带刺的鱼),“绿色”和“带刺”是仙人掌的两个主要特征,而“带刺”比“绿色”更具有典型性,因此,“仙人掌鱼”可以理解成“带刺的鱼”。再如elephant fish(大象鱼),可以理解为big fish(大鱼)也可以理解为fourleg fish(四条腿鱼),但后者是动物的共性特征,所以理解为大鱼较合理。

在不断涌现的新合成词中,族词构成了不容小觑的一部分。在过去的研究中人们习惯于把族词词缀化,而实际上大多数族词中的类词缀是可以作为独立的词素存在的,尤其是名词性词缀。陈光磊[11]认为类词缀比词缀的虚化程度差一些,又没有词根的意义那么实;是一种半实半虚,而在复合词里结合面相对宽的词素。那么针对概念合成的限制理论是否能解释这类最为普遍的名名族词呢?

二、限制理论对名名新族词创建的释义

限制理论认为[6]合成词的语义解读有五种:关系、属性、混合、并列、已知。关系型:N1其作为修饰作用的名词起到了主题词的作用,跟中心名词N2是主题关系,如tongue ring(舌环),是套在舌头上的环状装饰物;属性型或特征映射型:N1是描述N2的某一特点,如:elephant lady(大象小姐)elephant说明了小姐的特点之一—肥胖。混合型:N1和N2的混合体,即两个物体的混合物或者说两个物体互为修饰词或中心词,如leopard lion(豹狮)(一种大而凶猛的既象豹子又像狮子的动物);并列型:N1和N2的关系是并列关系,如:pet fish(宠物鱼)既是一种鱼也是一种宠物;已知概念型:N1和N2构成的合成词用来指已知的某一概念,如cow house(牛房)描述的是一个已熟知的概念byre(牛棚、牛栏)。

根据夏莹[12]对近十年汉语新族词研究的综论,出现频率较高的是名名新族词主要有:“X门”,如解说门、艳照门,“X民”(烟民、股民、网民等),“X盲”(科盲、法盲、股盲等);“X姐”(空姐、的姐等),“X奴”(房奴,车奴等),此外还有“X虫”族,“X吧”族等等。不难发现,上述族词都是属于关系型的语义关系,即X都是跟族词相关的主题词。下面以部分X门族词为例来分析限制性理论中的三条约束对名名族词的生成过程和意义的解读,具体见表1。

表1 限制理论三条约束对X门族词的解读

(一)可能性

X门”是从上个世纪70年代美国的水门事件Watergate(美国民主党的办公大楼)派生出来的,gate逐渐演化成了一个表示政治、社会丑闻的类词缀。由于任何事件都可能出错,成为丑闻的来源,因此不断出现的新X门也不足为怪了。

(二)信息性

虽然门—丑闻已成旧信息,而X则是合成词中的新信息,如:钻石门、情报门、黑狱门、艳照门等都是不同于“水门”的新丑闻。

(三)诊断性

由于X门不是属性型,而是关系型,所以X不再把特征映射到族词上,而是作为主题词存在的,即跟这个“物”如“钻石”、“情报”、“艳照”等相关联的事件或丑闻。X和门的合成是可能的,在受众对具体事件未知的前提下,根据已有的知识和样例如“水门”,自然地判断出X门是跟X有关联的丑事。名名族词的解释中都包含了两个成分名词的概念即X和门,虽然“门”已脱离了汉语的本义,但其引申意义已为人们所熟知和接受,也就包括了两个成分名词的诊断性特征。

可见,名名族词的创建和理解过程也是满足三个限制性条件的过程。

三、名名族词创建的特点

名名族词的创建是新词的重要来源之一,具备了强大的构词能力。但有别于具体名词的合成词,其往往把N1特征映射到N2,即语义关系是属性型,如:大象小姐。名名族词中的X是整个事件的主题词,类似于抽象名名合成词,如魅力城市,希望工程,其N1和N2是关系型[4],名名族词的语义关系基本为关系型。但也有属性型如“蚁族”(指居住在大城市混乱郊区的一群毕业生)。

此外,族词虽然已词缀化,但其仍然具有诊断性特征,如“X奴”中的“奴”,具有丧失自由受人役使的诊断性特征,“房奴”、“车奴”都是指受制于房子或车子的人,“X盲”中的“盲”具有对某种事物不能辨别或辨别不清的诊断性特征。

但是,名名族词与名名合成词相比,其创建和理解过程中,可用知识,尤其是先前的样例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外来词如“门”、“领”(白领、蓝领、金领),“吧”(网吧、酒吧、陶吧),听者会自然地把这类新词归到族词中,无论是创建和理解都毫不费力,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新族词层出不穷并易被接受的原因。

限制性理论的三条约束对名名合成词或族词的释义,其重要性是取决于合成的两个名词的语义关系,在属性类合成词中,诊断性约束最为重要;而在关系型的合成词中,虽然诊断性特征仍然起着作用,但最重要的却是可能性约束。由于每个概念不同的语境具有不同的诊断性特征,因此,对于释义主要依赖诊断性限制条件的属性型名名合成词其理解上也容易产生偏差,这是限制性条件的软肋。相比之下,以可能性限制条件为主的名名族词则避免了限制性条件的不足,因此,也就更具创造性和普遍性。

[1]张谊生.附缀式新词“X门”试析[J].语言文字应用,2007(4):39-47.

[2]于秒.类词缀的发展与现代汉语的形态化趋势[J].中国海洋大学学报,2009(1):88-90.

[3]刘红妮.“X奴”族新词及其社会文化心理[J].汉字文化,2008(4):41-44.

[4]凌子惠,刘正光.概念合成限制理论对汉语“抽象N1+N2”结构的解释力[J].外语学刊,2008(5):20-25.

[5]Costello,FJ&Keane,M T.EfficientCreativity:Constraint-guided conceptual combination[J].Cognitive Science,2000(24):299-349.

[6]Costello,FJ&Keane,M T.Testing two theories of conceptual combination:Alignment versus diagnosticity in the comprehension and production of combined concepts[J].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Learning,Memory,and Cognition,2001(27):255-271.

[7]吴静.图式理论与当代汉语名名复合词的解读——一项基于语料数据库的研究[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06.

[8]凌子惠,刘正光.概念合成限制理论对汉语“抽象N_1+N_2”结构的解释力[J].外语学刊,2008(5):20-25.

[9]Downing,P.On the creation and use of English compound nouns[J].Language,1977(53):810-842.

[10]刘正光.关于N+N概念合成名词的认知研究[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3(11):4-8.

[11]陈光磊.汉语词法论[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1.

[12]夏莹.近十年汉语新词族研究综论[J].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1):86-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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