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黄金货币地位的演变与前景*

李 翀

一、黄金作为国内货币的演变过程

人类使用黄金作为货币的历史比使用任何手段作为货币的历史都要长远。

据历史记载，埃及人早在公元前2000年就开采黄金。世界第一个用黄金制作的金币是在公元前564年由小亚细亚吕底亚国(Lydia)的国王克洛修斯(King Croesus)命令铸造的。这种金币称为Croesids，它成为得到广泛认可并用于交易的货币。这意味着黄金用作货币的历史将近2600年。

实际上，在商品作为货币的发展过程中，黄金和白银并不是惟一的货币，若干种商品都充当过货币，具有货币的职能，例如贝壳、皮毛、牲畜等商品。黄金和白银最后取代别的商品而成为货币，并不是因为它们有什么神秘的属性，而是因为它们本身具有性质相同、不会腐烂、易于分割、体积较小而价值较大的特性。正因为如此，马克思曾经引用加里安尼(Germain Garnier)的话指出:金与银非天然为货币，但货币天然为金与银①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郭大力、王亚南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53年(1953年第1版，1963年12月第2版，1975年3月第13次印刷)，第66页。。

人类社会很早就用黄金进行商品的交易，但是以制度的形式将黄金的货币职能确定下来，即正式建立金本位制，仅仅是近200年前的事情。世界上第1个实行金本位制的国家是英国。1694年，英国中央银行英格兰银行在荷兰中央银行阿姆斯特丹银行建立85年以后正式成立，成为世界第2家中央银行。英格兰银行很快就开始发行英镑，但是当时英镑只是黄金的符号，它的作用是代替黄金在市面上流通。1717年，担任英国皇家铸币局局长的著名科学家牛顿将黄金价格确定为每盎司黄金等于3英镑17先令10又1/2便士。从此，英镑建立了与黄金的平价，金本位制度的雏形开始形成。

1816年，英国通过了《金本位制度法案》，以法律的形式确立了金本位制度。1821年，英国正式启动金本位制度，英镑成为英国的标准货币单位，每英镑含7.32238克纯金。英国最早的金本位制度是金币本位制度，这个制度的特点是以法律形式规定政府发行的纸币的含金量，人们可以将持有的纸币按照含金量兑换为金币;人们可以自由地将黄金铸造成金币，或者将金币熔化为黄金;黄金可以自由地输出或输入本国。金本位制的历史长达120年。

随后，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纷纷建立金本位制。德国于1871年(宣布)实行金本位制，丹麦、瑞典、挪威于1873年实行金本位制。虽然美国和法国分别于1900年和1928年才正式宣布实行金本位制，但是这两个国家实际上已经从1873年开始实行金本位制。日本较晚，于1897年才实行金本位制。在不发达国家中，埃及于1885年实行金本位制，墨西哥于1904年实行金本位制，印度于1927年实行金本位制。

由于在各个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内部都使用黄金进行商品交易，在国家与国家之间自然也就使用黄金进行商品交易，黄金从国内货币发展为国际货币。由于各个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货币都有确定的含金量并且可以兑换为黄金，尽管在国际经济活动中也采用某些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货币进行商品的交易，但人们最终要求得到的仍然是黄金。

1922年，主要的资本主义国家在意大利热那亚举行世界货币会议，决定根据“节约黄金”的原则实行金块本位制。英国也从金币本位制调整为金块本位制。在金块本位制下，货币仍然规定有含金量，但是黄金已经集中在政府手中作为发行货币的保证，黄金不再铸造为金币，金币已经不再在市场上流通，货币兑换黄金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例如，英格兰银行规定，公众拥有价值相当于400盎司黄金的1700英镑才能兑换黄金。由此可见，黄金的货币地位已经弱化。

1929年，主要的资本主义国家发生了经济萧条。1931年，德国和英国相继取消了金本位制。1933年，美国也取消了金本位制。接着，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纷纷废除金本位制，黄金终于退出了国内货币流通领域。

黄金失去作为国内货币的地位不是政府的意志决定的，它是人类社会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

首先，黄金是稀缺资源，蕴藏量和开采量均很有限，作为货币的黄金数量的增长远远不能适应人类社会经济增长的需要。据美国经济学家库兹涅茨(Simon Kuznets)的估算，英国1811年到1861年每10年产值的增长率是28.4%，1861年到1924年每10年产值的增长率是23.0%。德国、法国等国家的情况相似，美国产值的增长率更高①Simon Kuznets，Economic Growth of Nation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Landon，Copyright 1971，Third Printing 1976.pp.11—13.。但是，用于货币的黄金增长率远远低于经济的增长率。显然，如果坚持使用黄金作为货币，只会产生越来越强烈的货币紧缩效应，从而束缚了经济活动的扩大。以美国为例，1933年，为维持经济活动的正常运行所需要的货币供给是200亿美元，但是美国作为货币的黄金数量只有40亿美元②［美］霍维慈:《美国的货币政策与金融制度》，谭秉文等译，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80年，第28页。。因此，经济的发展必然要突破黄金作为货币造成的束缚，金本位制的解体是不可避免的。

其次，20世纪30年代资本主义世界经济萧条的爆发，反映了资本主义经济与市场经济体制的弊病。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已经在客观上产生了政府对经济干预的必要，资本主义已经从垄断的资本主义向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过渡。显然，如果还坚持实行金本位制，政府将无法用货币手段来干预经济。因此，经济制度的发展必然要突破黄金作为货币造成的束缚，金本位制的解体也是不可避免的。

二、黄金作为国际货币的演变过程

20世纪30年代金本位制的解体宣告黄金退出了国内货币流通领域，但是刚刚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在讨论战后经济重建的时候，仍然以国际金汇兑本位制的形式保留了黄金的国际货币地位。

1944年7月，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行将结束前夕，44个同盟国的300多位代表出席了在美国新罕布尔州布雷顿森林市举行的国际金融会议，建立起被称为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国际货币制度。布雷顿森林体系是人类社会第一个通过政府之间的合作建立起来的国际货币制度。布雷顿森林体系具有下述特征:

第一，美元按照1盎司黄金等于35美元的比率建立与黄金的平价，美国政府向各国政府承诺按照这个平价用美元兑换黄金。

第二，各国货币按照一定比率建立与美元的固定汇率，实际汇率波动幅度不得超过该固定汇率的某个比例。各成员国中央银行有责任采取措施保持本国货币与美元汇率的稳定。

第三，各国可以同时用黄金和美元进行国际清算。这样，美元取得了等同于黄金的地位，与黄金一起成为了国际清偿手段。

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特征可以看到，各国货币本身不能兑换黄金，但可以通过美元间接兑换黄金，黄金仍然发挥着最终国际货币的职能。但是，各国国内已经取消了金本位制，美国政府仅仅承诺各国政府可以用美元兑换黄金，这又意味着这种国际货币本位是一种国际金汇兑本位。

但是，到了20世纪60年代后半期，由于美国出现了国际收支逆差，人们纷纷抛售美元抢购黄金，美元危机频繁发生。1971年5月，各国中央银行开始向美国兑换更多的黄金，美元的可兑换性彻底动摇了。1971年8月，美国政府宣布实行新经济政策，其中包括暂时停止美元兑换黄金，布雷顿森林体系的金汇兑本位宣告解体。这是美国政府最大的一次对世界各国政府的违约。

1976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成员国在牙买加首都金斯敦召开会议，达成了“牙买加协议”，决定推动黄金非货币化。从此以后，政府、机构和个人在国际经济活动中不再、也不能使用黄金，黄金失去了作为国际货币的地位。

黄金失去了作为国际货币的地位也不是偶然的，它是国际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

首先，到了20世纪60年代，在金汇兑本位制下黄金不足的问题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也出现了。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由于黄金生产成本的上升和黄金商业用途的增加，每年用作货币的黄金数量只以2%的速度增长，而国际贸易则以接近10%的速度增长。到20世纪60年代后半期，用作货币的黄金存量实际上还减少了。1959年，用作货币的黄金存量在各国官方货币储备中的比例达到66%，而到了1970年下降到40%，到1972年只有30%①Richard G.Lipsey，Economics，Harper＆ Row，Publisher，1978，pp.715—716.。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危机成为难以避免的了。

其次，美元对黄金的可兑换性也是不可长期维持的。如果美国的国际收支是平衡的，美国无法向各国提供美元;如果美国通过国际收支逆差向各国提供美元，美国政府又如何维持美元的可兑换性?这就是所谓的“特里芬难题”。由于美元是国际货币，各国中央银行必须积累美元。当各国中央银行持有的美元越来越多的时候，美元的可兑换性将受到破坏。

三、黄金作为近似货币的演变过程

1976年是一个值得记忆的年份。正是这一年，近2600年的黄金作为货币的历史彻底终结。虽然黄金不再是国内货币，也不再是国际货币，但是黄金仍然保持着近似货币的地位。近似货币也称为准货币，它是指某些本身不是货币但能够易于转化为货币的资产。

黄金作为近似货币主要有两种表现形式。

第一，虽然黄金在各个国家之内已经不是货币，但各国的公众还广泛地持有黄金。世界黄金协会1996年才开始正式公布关于黄金的需求情况，因而缺乏1976年黄金非货币化以后一段时期公众持有黄金的数据。根据世界黄金协会的统计，1997年，发展中国家对黄金的需求为177.8吨，其中投资需求为81吨;发达国家对黄金的需求为164.3吨，其中投资需求为34吨①World Gold Council，Gold Demand Trends，World Gold Council，May 1998，p.1，16.。上述数据表明，公众出于投资的动机而持有黄金在黄金需求中还占有相当大的比例。

第二，虽然黄金在各个国家之间已经不是货币，但是各国中央银行还持有黄金。根据世界黄金协会的统计，1995年、1996年、1997年世界各国中央银行的黄金储备分别为908.7吨、906.6吨、889.7吨②World Gold Council，Gold Demand Trends，World Gold Council，May 1998，p.1，16.。世界各国中央银行的黄金储备与同期的外汇储备相比，1995年黄金储备是2364亿特别提款权，外汇储备是8934亿特别提款权;1996年黄金储备是2328亿特别提款权，外汇储备是10338亿特别提款权;1997年黄金储备是1914亿特别提款权，外汇储备是11173亿特别提款权③IMF，Annual Report，1998，p.110.。上述数据表明，黄金仍然是各国政府重要的国际储备资产。

黄金成为近似货币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黄金具有独特的传统和特性。前面的分析表明，黄金作为货币已经有2700多年的历史，这种悠久的传统使非货币化后的黄金仍然带有浓重的货币色彩。但是，黄金之所以成为近似货币，相对于黄金的货币传统来说，黄金的特性更为重要。黄金本身是一种商品，具有使用价值和价值。从使用价值的角度来看，黄金长期以来一直是首饰以及某些工业制品的原材料。从价值的角度来看，黄金由于蕴藏量和开采量有限，价值十分稳定。在信用货币取代贵金属货币以后，由于通货膨胀不断发生，黄金的市场价格不断上升。这样，黄金就成为了一种具有保值特性的优良资产。

黄金价格1970年以来的变化情况如表1所示。从表中看到，黄金价格除了在1980年前后突然出现的一个高峰以外，其余时间都是趋向于上升的。2011年与1970年相比，黄金价格上涨了42.62倍。

表1 黄金价格1970年以来的变化情况

第二，黄金具有一个活跃和广阔的世界性市场。首先，黄金市场是一个规模巨大的市场。据世界黄金协会统计，2011年世界黄金的需求量是4067吨，折合美元为2055亿美元④World Gold Council，Gold Demand Trends，World Gold Council，February 2012，p.16.。其次，黄金市场是结构完整的市场。从地域的角度看，黄金市场有伦敦、苏黎世、纽约、芝加哥、香港等世界性市场，有巴黎、法兰克福、布鲁塞尔、卢森堡、新加坡、东京等区域性市场以及各个国家的国内市场。这些市场分布在不同的时区，形成了一个24小时运转的黄金市场。从品种的角度看，黄金市场有黄金现货市场、黄金期货市场、黄金期权市场。在这样的黄金市场上，黄金交易活跃，黄金成为变现能力最强的一种资产。

由于黄金具有价值稳定和活跃市场的特点，从国内来看，公众愿意持有黄金，以防范货币币值下降所带来的不利影响;从国际来看，各国中央银行也愿意持有黄金，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将黄金转换为所需要的外汇。这样，黄金就成为了一种重要的近似货币。

值得注意的是，黄金非货币化以来的36年里，黄金作为近似货币的发展趋势表现出不同的特点。

第一，黄金作为国内近似货币的趋势在加强。黄金需求包括工业需求、首饰需求、投资需求三种类型，从表2可以看到，从可以查到数据的20世纪90年代以来，公众对黄金的投资需求在总需求中的比例趋向于上升。

表2 黄金的投资需求在总需求中的比例(%)

第二，黄金作为国际近似货币的地位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各国中央银行的国际储备资产包括外汇资产、黄金资产、普通提款权、特别提款权。如果仅考虑外汇储备资产和黄金储备资产，那么从表3可以看到，黄金储备对外汇储备的比例没有明显的变化趋势。

表3 黄金储备对外汇储备的比例

黄金作为国际近似货币的地位没有加强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各国中央银行保留黄金储备的成本较高。保留黄金储备不但损失了保留外汇储备所带来的利息，而且还要支付较高的黄金储备的成本。因此，自身货币就是国际储备货币的发达国家保留的黄金储备较多，发展中国家保留的黄金储备较少。以2011年为例，世界黄金储备最多的10个国家分别是:1.美国8133.5吨;2.德国3401.0吨;3.意大利2451.8 吨;4.法国2435.4 吨;5.中国1054.1 吨;6.瑞士1040.1 吨;7.俄罗斯836.7 吨;8.日本 765.2吨;9.荷兰 612.5 吨;10.印度 557.7 吨①World Gold Council，International Financial Statistics，August 2011.。

然而，近几年来，由于发达国家政府债务状况恶化，以持有发达国家国债的方式持有外汇储备的风险增加，包括发展中国家在内的各国中央银行开始关注黄金储备。2011年，各国中央银行净买进的黄金为439.7吨，达到了1964年以来的最高值②World Gold Council，Gold Demand Trends，World Gold Council，February 2012，p.7.。

四、黄金货币地位的发展前景

应该指出，使黄金重新成为国内货币，甚至实行某种改良形式的金本位制是不可能的。

2011年3月4日，美国犹他州众议院以47票赞成、26票反对最终通过法案，认可联邦政府发行的黄金白银成为法定货币并且进入流通领域;居民可以选择用金银币或者美元支付税收、偿还债务等。据报道，美国还有12个州也在考虑相似的法案。

实际上，早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等发达国家普遍陷入停滞膨胀的局面，学者们从货币制度的角度进行反思。1981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蒙代尔(R.A.Mundell)提出应该在美国恢复兑换黄金的建议。在这个时期，美国国会也相继收到了数份要求恢复金本位制或实行某种形式的金本位制的提案。当时美国总统里根曾对这些提案表示支持，但是经过认真的分析和论证之后，这些提案仍然被否决了。

正如前面所指出的，由于黄金数量的增长不能适应经济增长的需要，以及黄金作为货币不能适应政府对经济进行调节的需要，恢复金本位制是不可能的。美国犹他州的法案更多的是一种姿态，它是难以实施的。试想一下，黄金的价格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这意味着政府发行的金币每天的价值都不同，又如何使用金币进行交易?

还应该指出，使黄金重新成为国际货币，甚至实行某种改良形式的金汇兑本位制也是不可能的。

不论什么形式的金本位制都解决不了这样一个难题:黄金的数量远不能适应国际经济活动的需要。当然，由于统计资料不充分，要精确地证明这个难题是很困难的，在这里只能做一个粗略的估算。

据世界黄金协会的统计，全世界地面上的黄金存量约有 165000吨，已经探明的黄金矿藏约26000吨。但是，由于黄金具有广泛的用途，并不是全部的黄金都可以用于国际货币。因此，还需要通过分析黄金的需求结构，估算可以用于国际货币的黄金的比例。

2011年，世界黄金开采量为2809.5吨。在黄金的总需求中，首饰需求占48.26%，工业需求占11.40%，投资需求占40.34%①World Gold Council，Gold Demand Trend，London，February，2012，pp.20—22.。在这里，所谓投资需求是指为了预防、收藏，或等待升值的目的而买进黄金的行为，因而可以近似地将对黄金投资需求看作对黄金货币的需求。但上述分析存在的问题是，40.34%的投资需求仅仅是2011年黄金的需求结构，还不能看作是黄金长期的需求结构。

实际上，采用任何一个时期的黄金需求结构来分析这个问题严格来说都存在一定的问题。如果采用黄金非货币化以后的需求结构来分析这个问题，由于这个时期黄金已经不是货币，难以准确说明黄金用于货币的比例。如果采用黄金非货币化以前的需求结构来分析这个问题，由于现在不是历史的简单重复，同样难以正确说明黄金用做货币的比例。另外，即使解决了时期的问题，还存在着资料是否可以得到的问题。因此，笔者只能根据具备比较详细和准确数据的时期来估算黄金用于货币的比例。

世界黄金协会提供黄金需求结构的数据是从1996年开始的，根据这些数据可以得到表2所表示的情况。如果将1996年到2011年黄金投资需求的比例的算术平均数看作是黄金用于货币的长期比例，那么可以得到大约有20.58%的黄金可用于国际货币。这意味着在世界现有的黄金存量中，可以用作国际货币的黄金大约是33957吨，约 1091759637盎司。如果按照2011年1盎司黄金等于1571.52美元的平均价格计算，可以用作国际货币的黄金的价值是17157亿美元。

由于货币具有交换媒介和储藏手段等职能，可以用作国际货币的一部分黄金会被政府、企业或个人储藏起来。由于无法找到企业或个人为国际交换而储备国际货币的资料，如果仅计算政府的国际储备资产，那么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供的最新数据，2011年3月世界各国政府的国际储备资产价值是71865亿特别提款权。再根据同月1个特别提款权等于1.5855美元的兑换比率，各国政府的国际储备资产是 113942亿美元②IMF，Annual Report，2011，Appendix Table1.1.，是全世界可以用作国际货币的黄金存量的6.64倍。这就是说，不要说用黄金来执行国际交换媒介和国际储藏手段等职能，仅仅执行政府的国际储藏职能它的数量已经远远不够了。

另外，世界贸易组织最新的国际贸易数据是2010年。在2010年，世界物品出口贸易额是 152370亿美元，物品进口贸易额是 124210亿美元;世界服务出口贸易额是36950亿美元，服务进口贸易额是35100亿美元③WTO，International Trade Statistics，2011，pp.24—26.。2011年，作为国际借贷一个组成部分的国际银行集团贷款是24822亿美元，作为国际证券一个组成部分的未清偿的国际债务工具的价值是 278197亿美元①BIS，Quarterly Review，March 2012，Statistics Annex，p.119.。联合国贸易和发展委员会关于对外直接投资的最新数据也是2010年。在2010年，世界对外直接投资额是12437亿美元②UNCTAD，Inward and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1980—2010.http:∥unctadstat.unctad.org。如果按照美国债券市场8.56平均换手率去估算国际债务工具的交易量，那么国际债务工具的交易量达到 2381366亿美元。这意味着2010年或2011年国际贸易、部分国际金融资产、对外直接投资的交易量为 664086亿美元。

应该指出，在国际交易中，有一部分交易是可以延期支付的，在这个时期中不需要使用国际货币。但是，以前延期支付的交易也有可能在这个时期实施支付。因此，可以忽略延期支付的数额。另外，在国际交易中，有一部分交易可以采用清算的方式进行，即在一定时期里交易双方对债权和债务的差额进行结算，这部分彼此抵消的交易也不需要使用国际货币。但是，上面的估算也没有包括全部的国际交易。如果忽略没有包括的国际交易和相互清算的数额，这意味着即使将全世界可以用于国际货币的黄金全部作为交换媒介，那么价值每1美元的黄金必须在一年内周转39次。

还应该指出，由于人类的国际交易规模将越来越大，而用作货币的黄金数量毕竟受到蕴藏量和开采量的限制，黄金用作国际货币将越来越不适合人类国际经济活动的需要。由此可见，仅从数量上看，黄金已经不可能充当国际货币。

因此，可以预料，在未来可以预见到的很长的时期里，黄金作为近似货币的地位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