蔌弦诗二首
2013-11-16蔌弦
诗林 2013年1期
为窗景中的麻雀而作
成熟的小松果般,落在天台外缘,
眼角涌起美术教师失神的盐水。
记忆里切牌的手总在抖,十二年了,
我不怀疑。巴洛克的生活腔调多么美妙,
也惹人生厌。我捕风、观鸟、不学无术,
能过好短暂的一天,也爱着某个自己,
日日新,勤于打理,相信偏离即是矫正。
——当窗外,紧张的水银柱缓缓攀升,
他已掐断最后一截粉笔,行注目礼:
左爪踏向虚空,演绎出技艺精湛的跳楼者,
扑棱间奥义又将事物托举,快感要起飞了。
“卓绝动人的和平时代!”那是十二年前,
他生活的城市更小一点,鸟却更多一些,
我被焊定在教室窗边,发烫的木长凳。
生活造就过温和的宿命论者。很久以来,
你常说,窗景中停伫着同一只麻雀,
画仅意味着看,很快便熟悉了变化,
如同用婚嫁的口吻谈论永新的初恋。
怀念结构
林荫道像食管般
通向不再暖人的旧居,
半月状的胃。
掺了街灯的雾气,
这桌布上淡开的牛奶
在花格间错得小心翼翼。
汤匙喂给我生活,
使我迅速分拣出怀旧的锈斑
与曲面倒影。
我以为一次交锋过后,负伤即死,
生还同于对精致的礼赞,
可以等待一个秋天,
学着初愈的病人发呆、搭积木。
但链条的机油味勾起许多关于暗的,
芬芳的药引。我顺着直觉
攀登脊柱,触到你磨损的轴承。
从皮箱底,取出经久的使用说明,
想还原那副无器官的躯体。
两尾名“无”的鱼在我体内敞亮开游。
若干年后,我途经省城音像店时
偶闻到陌生的琴曲,从单车上幡然醒来,
加速驶向更多未名的邂逅,
我一生再不能找寻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