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的家园

■吴晓明

“给荒凉的世界种片草……生活中到处撒满阳光，心田里永远云淡风清。沧海桑田啊和谐胜景，人类家园啊美好如梦！”这是一首由迟骋作词、康华谱曲并演唱的《如梦家园》。那词、那曲、那节奏、那乐感大气磅礴，富有极强的震撼力，犹如给自己的灵魂沐浴，给生命脱俗而又仿佛渐远渐近的那种视觉幻影，若明若暗，把人们带到了一个绮丽无比的生命家园。

进而，我这颗柔软的心被她深深地打动了。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那遥远而又清脆的鸟鸣声，园中的欢歌笑语声……似心底的流泉，点点滴滴沁润心脾，因为家是幸福浪漫的，那边有我的梦幻，感人的故事，如歌的家园，精神的空间！

月儿弯弯，在白天与黑夜交替时就迫不及待地悄悄爬出来，远挂高空，明朗如玉。那皎洁的月光从深黑色的夜幕上直泻而下，洒满了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以及每个角落，而我那故乡老屋也一定洒满了细碎的月光，透窗而入。

我迈着追求理想的脚步离开了曾经的家园，三十多载，而每一次踏上归乡的路程，我的心绪都会跌宕起伏，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感就会油然而生。

那幢曾经和我朝夕相处的青瓦房，现在看似逐渐变得矮小、苍老，但仍然耐看、耐品、耐人寻味。它凝聚着长辈的汗水和智慧，是父母亲省吃俭用，用双手筑起的幸福花园，是我们享受亲情的天堂，也是高中毕业后，共度艰难人生的第一站，更是伴随我梦飞的启航地。

如今那风霜洗礼过如鱼鳞似的青瓦片，还整齐划一地从下而上铺叠在木骨上，波浪形的顶盖成人字型合盖在青砖墙上，两头弯弯的。屋檐上雕有精美别致图案的落水片镶嵌在凹槽中成90度向下。古朴的它与周围的翠竹、高大的水杉、梧桐树、门前的花木环抱着。远看，仍然像一幅没有经过任何装饰的水墨画，充满着生命的张力，彰显出大自然本色、纯粹的美！

那屋后的竹子林，鸟儿的天堂，每每是“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只只小脑里充满了新意，一会儿飞到绿地上，嬉嬉闹闹；一会儿又飞到竹枝上，放出赞美“大自然”的歌声。而每当我闲暇或心烦之时，就会来此，与它们交流、沟通、对话。久而久之，这宝地成为我拥抱天地、净化心灵的去处。

那家园中的后院，三棵成材的松树并排立着。在初升的阳光下，叶子泛着亮光，浅黄深绿，互相交融，映衬着蓝荧荧的天空，色调对比的柔和，熨帖着心胸间被红尘音喧声嚣揉搓的褶皱。我每次回家都忍不住要摸一摸且又抱一抱，那粗糙的树干，犹如武士的铠甲，又似苍莽的龙鳞，皮皱且骨硬。微风拂过，那松树就会抖动着天籁的韵律，发出美妙的响声，让人享受和陶醉。仿佛这家园也正是有了它们的拥抱，方才聚拢得这么温馨、和谐、恬美和幸福。

松树，我还清楚地记得，家园刚刚落成时，父亲希望我们仨能平安成长，将来有个好前途，亲自跑到市场选购，并亲手栽植，以此来激发我们对理想执着的追求与不懈的努力，加倍为此付出艰辛的劳动和汗水。而现在我们仨都长大了，事业有成了，这幢家园却人去楼空，我感到有点心酸！

流淌的岁月，如梦、如诗的家园，正孕育着梦中有诗、诗中见画的亲情极品，似浮雕永远镌刻于心灵的丰碑，让人读不完，享不尽。

有个情节我至今都难以忘怀。那是我毕业后的第六天，人几乎无法面对现实，黯然神伤。

我，处在那个升学没有压力的特殊年代。在当时，为有别于下放知青，社会上称我们这种人为“回乡知识青年”。同时也清醒地看到，国家有一种社来社去上大学的指标，分在大队，大队从知识青年、回乡青年中选拔，推荐上报……而我刚回乡，没什么业绩，怎么可能推荐到我呢？城里招工，我又是农村户口，根本不可能。唯一有希望能成的，便是参军入伍，到部队去。

当我走在这条充满辛劳而又洒满汗水的路上时，我感到茫然，无所事事。我埋怨过、放弃过，甚至要大声呐喊。难道就此一辈子在农村，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在田野上重复地耕种着。对一个想干事的有志者，是不公平的。假如真是这样，只能说是生不逢时，命中注定！

是父亲看透了儿的心思，在竹林息地，我们父子俩面对面地坐着。父亲大人从讲故事开始，逐渐引申做人的道理、人生的哲理……有这么一句话至今回荡在我的记忆深处，“人生就是这样，快乐自然令人向往，痛苦也得承受。你必须学会去品尝，这才是真实的人生之路！”正是这句抚慰人心的话，明亮了我的心灵，影响了我一辈子的生活态度。

如今，已过三十多年，每当遇到困难或挫折时，这句语重心长的话就会在耳边响起，仿佛有一种引擎的力量在推助着我，瞬感温暖从心底涌动，而我又一次鼓起勇气，迈向新的目标。

家园，你不仅能给世界播种一片油油的绿草，给失落的灵魂一片绿意，还能给人类一腔爱心，你就是人们心灵的栖息之地！

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大多数人家靠挣工分来维持生活。孩子多，生活清贫，日子难过，但到了过年都得遮一遮寒酸，宁愿花光一年节省的钱，也得让全家人过个好年。

每到除夕晚上，全家老少围坐一席，尽情地享受着年夜饭带来的喜悦。虽说量少了些且不丰盛，但在我眼中，有着长辈们的呵护与关注，能有这样的小日子，算是温馨而又灿烂了，足以让我觉得拥有了无法比拟的幸福！

是啊！这幸福来自于充满梦幻与诗意的家园。是你见证了我们的歌声笑语与成长，留下了许多动人的故事。而这曾经已被岁月沉淀为漫长的记忆，有些已变为想念。

那么久了，我总是把母亲的记忆留在：每当秋风刚起、黄叶飘飘的时候，煤油灯下，坐着的那个人一定是我的母亲，她一针一线地为我们缝着过冬的棉衣、鞋。而到了春风拂动，桃花、梨花、油菜花绽放的季节，她又……从未说过一声：她如何如何地爱我们。

为了缓解家里的经济压力，不知疲倦的母亲就像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打理完家务后，又开始忙碌着。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周而复始，低着头，佝偻着身子，轻轻地飞舞着手中的钩针，千千线万万针，缠过来又缠过去，钩啊，结啊，一直坐到下半夜，几乎一月睡不到一次整夜觉。那渐白的头发又增了许多，额头上的皱纹也加深了，人也瘦多了。那灯光下的身影，一直留在我的心底。

每当我要返城时，母亲送我远行参军的情景仿若就在眼前，那慈祥音容，是那样的可亲、慈爱，又是那样的清晰、了然。临别时，那番话至今都记忆犹新，“儿子，既然选择了当兵，就要当个好兵。要记住，从走进坦克部队那一刻起，就得好好地学习，努力地工作，要对得起肩上所担负的责任。儿子，你就要走了，妈妈这辈子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只能给你两个字：坚持，知道吗，坚持！”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至今一直深深地藏在我的心里。从此往后，“坚持”成了我成长道路上的坐标，做事的方向，坚信坚持就是胜利。我终于成为了一名人民解放军军官。

母亲啊！如果说怀念家园，那我更怀念家园中的亲人：一生含辛茹苦而今永驻幽冥的你！儿愿您有您的天堂！

这家园，如梦的家园！你犹如春天里争奇斗艳的桃花，把我的梦想悄悄地写在每一花瓣之中，随着那朵朵花儿的绽放而得以实现。

家园啊！你犹如前行中的灯塔，人生路上的坐标，朗照着我的每一步。你又如一部历史的长卷，见证了岁月的流逝，人间的真情、亲情、友情和爱情。家园啊！我更是你屋前屋后斑驳的树、竹影，心心相印，永远向着家园的方向，把自己的思念悄悄隐藏……

夜渐渐地深了，我披了件外衣站在月光如水的阳台上，在夜空和云朵的衬托下，目光如炬，眺望着远方。

“……给多变的人生注满温情。让清风拂过柔软的心灵，让明月照亮甜蜜的梦境，让绿色的空气滋润肺腑，让人类的世界充满歌声……人类家园啊美好如梦！”只有那贴切如一，天然浑成，真切自然，又不乏超然大气的歌声还在流淌着激情，无限的遐思，既令人怦然心动、神迷，又让人温暖给力！因为那边有你的梦境、你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