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肿瘤

■孙凯

一

五月的天，像热恋中的情人呼出的气息一样，有许多温柔而热烈的成分糅合在其中；风，暖洋洋地吹在身上，给人一种欲望无穷的感觉。宋丹妮就喜欢这样的天气，一个人走在音乐沸腾的大街上，眼睛无所顾及地欣赏着男男女女裸露的肤色，那些经过整个冬天严包实裹的肤肌，突然裸露出来显得无比地细腻而白净。

今天是母亲节，丹妮原本打算回乡下看望自己的妈妈，可单位里利用双休日这两天给女职工体检，丹妮回不了。为关心职工的身体，单位里每两年都要免费为职工们进行一次全身体检。在每一次的体检中，几千号人的大公司，总能检查出一两个患有重大疾病的职工来。在上次体检中，丹妮的一位女同事发现了乳腺癌，结果40 岁不到，就到阎王那里报到了。因此这次体检，丹妮心中特别害怕，尽管她才30 岁，但她还是担心自己身上的哪个部件出现问题，现在报纸上网络中经常报道，女性容易患上各种各样的疾病，而且发病的年龄愈来愈呈现年轻化趋势。

上午先是进行常规检查，抽血、验尿、量血压、做心电图，这些丹妮都不害怕，特别是在抽血环节，有几位女同事吓得脸色发白，可丹妮丝毫并不在乎，因为她以前曾经偷偷地献过两次血。可下午的妇科检查就令丹妮心惊肉跳了，自从上次那个女同事因乳腺癌去世后，丹妮经常有意无意地用手捏自己的乳房，她好像感觉自己乳房内有一个小硬块，稍微用力捏，还有一种像针扎的感觉。

丹妮在下午的妇科检查时，尽管检查的医生轻言细语，但她从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躺上去，放松，没事的，一会就好”的温柔话语，仍像一颗颗炸弹一样在丹妮头上不停地爆炸。丹妮本不想来检查，可女工主任再三动员她，说免费检查不查白不查，万一查出什么疾病来，也能够得到及时救治。

丹妮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心里紧张得要命，她的手紧紧地攥住床边，似乎想握住点自信和安慰什么的。那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女医生，虽然话语温柔态度暧昧，但手中的器械丝毫不留情面地在丹妮的下体内横冲直撞……她感到有一种难言痛苦，那滋味比生孩子难受多了。现在医学虽然进步很快，可检查的方式却更为直接了，丹妮无助的心好像是跌到谷底似的，手里的床板也很难成为她心灵上的救命稻草了。

别难受，放松些，屁股稍微向上翘一点……丹妮虽然很难受，但仍按照医生的要求稍微把屁股挺高些。对，别动，就好了。医生一边在丹妮的体内大刀阔斧地挥动器械，一边甜言蜜语地安慰着她。

好了，用卫生纸擦擦。医生一边递给她卫生纸，一边往报告单上盖章。丹妮把擦过的纸放进纸娄里，然后提上裤子，拿着报告单到下一个环节去报到。下一个环节就是乳房检查，丹妮知道自己有小叶增生，因为她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乳房，在两个月前她已经偷偷地到医院检查过一次。

同样是洁白的床单，丹妮躺好后，医生在她的乳房下方挤了一些透明的乳液，然后又用刷子一样的东西在她两只乳房上来回抹开。我有小叶增生，两月前刚做的检查。丹妮小声地提醒医生。

医生没接丹妮的话，只是仔细地在她的乳房上检查着，之后又用手在她右边的乳房上方按压一下说，这里边有个肿块，大概有1.5cm×2cm。小叶增生倒无所谓，可如果是肿块的话，要做病理切片的。医生漫不经心地说。

丹妮吃惊地说，病……病理切片，要动手术？我才做过彩超，以前的医生说没什么问题的。

你最好再到医院来复查一次，如果是良性的话倒没关系，否则耽误治疗时间就……医生没有说下去，可丹妮觉得医生白色的大口罩上方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就好像是给她判了极刑的眼神，也许是缓刑，也许是死刑？丹妮不敢想象是什么结果了。她慌忙穿上衣服，连乳罩后面的扣子都没扣，就仓皇地出了检查室的门，脑子里一片空白。

丹妮忧心忡忡地回到家中，老公王晗从香港出差刚回来，5 岁的儿子豆豆正在他的腿上玩滑滑梯。王晗见丹妮回来，急忙把儿子抱到旁边的沙发上坐好。他说，老婆，我给你买一件礼物。说罢，他起身去给丹妮拿礼物。王晗买的礼物是一套名贵的胸罩和内裤。要是在平时，丹妮准会送给他一个长长的吻来作为回报，因为丹妮的体型和身材都很美，再配上这些名牌内衣，更是锦上添花。可是今天，她分明感觉到老公在捉弄她，或者说在讽刺她。

丹妮把礼物往沙发上一甩，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般，她一头扎进卧室里，心情沮丧地躺在床上，她哀叹起自己的命来，自己才30 岁，怎么会……不可能吧，自己家族里可从没听说有这种病啊，也许是医生吓唬自己，丹妮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毕竟老公出差个把礼拜刚回来，她用床头的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

老公看到此情景，先是莫名其妙，紧接着看到丹妮一头扎进了房间里，更加疑惑了。他来到房间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默默地坐在床边，真想不出妻子为什么会这样一反常态？只是手在妻子头上温柔地滑动着。

突然，丹妮抓住了他的手，笑笑说，对不起，我刚才吓住你了吧。老公问，你怎么啦？丹妮想，体检的事暂时不能告诉老公。于是她就胡乱应付说，刚才有点累，见着你有些激动，躺一下就好了。老公说，我当发生什么大事了。丹妮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你突然委屈起来。老公说，我出差在外，让你受累了。丹妮刚想说话时，儿子豆豆进来了。他声音甜甜地说，爸爸妈妈，奶奶喊吃饭了。

二

丹妮是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的。虽然是一个门里进出，一个锅里吃饭，但各自都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公公婆婆两人住两室一厅，丹妮三人住三室二厅，因为两家在同一个楼层，又说门挨门，所以在装修的时候就打通成一家了。家里的大小事情几乎不用丹妮操心，公公婆婆身体都好，公公王建中退休前是丹妮单位里的党委书记，婆婆李兰是中学里的教师，孩子的教育也不用丹妮插手，这么好的日子怎么会突然生病呢？丹妮真是郁闷极了。

临睡觉前，婆婆刚把儿子豆豆抱走，老公王晗就猴急猴急地关上卧室的门，他们的卧室很大，有卫生间、起居室。老公温柔地说，老婆，洗澡睡觉吧。丹妮知道老公的心思，毕竟一个多礼拜不在一起了。可丹妮心里烦，没有那方面的欲望，更没有那方面的情绪。老公像往常一样脱掉自己的衣服，又例行公事地帮丹妮脱衣服，这是他们婚后的惯例，只要老公在，丹妮是不会自己动手脱衣服的，当然老公也乐意给妻子脱衣服。丹妮说，你先洗，我马上就来。

老公进卫生间洗澡去了，丹妮用手摸摸自己坚挺的乳房，感受右边的一个乳房内，硬块明显比昨天大了许多，用力捏一捏，真的很痛，左边的一个倒不太明显，万一是乳腺癌该怎么办？丹妮以前上网查过，乳腺癌的主要症状是乳腺肿块、乳腺疼痛、乳头溢液、乳头改变、皮肤改变、腋窝淋巴结肿大等，自己目前的症状不正符合乳腺癌的一个症状——乳腺肿块吗？

这时，老公王晗又不识时务地在卫生间喊她了。丹妮婚后的生活十分幸福，像脱衣服、洗澡这些活儿，都是老公帮她代劳。丹妮虽然出生在农村，但相貌打扮丝毫不逊色于城市女孩，特别是她那修长的身材、饱满的乳房，以及浑身洋溢出的健康气息，更令身边的女同事羡慕不已。当初丹妮大学毕业刚分配到单位时，就被当时的单位领导王书记（也就是她现在的公公）一眼看中，选做了他家的儿媳妇。丹妮的老公王晗，是一名公务员，无论长相和身上散发的气质，都征服了丹妮，两人认识不到一年就愉快地结合了，他们的结合可谓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此刻，丹妮不想破坏老公的好心情，她刚走进卫生间，老公湿漉漉的身体便贴了过来，他把她抱到水龙头下，帮她洗澡。老公平时就喜欢丹妮的乳房，所以他外出时买给老婆的礼物，多半都是名贵的乳罩和内衣。他不光喜欢用手摸老婆的乳房，而且还喜欢在睡觉的时候用嘴吸妻子的乳头。丹妮也喜欢老公这样，总是和他开玩笑说，吸不出来奶吸它干嘛。老公说，我不是吸奶，我是喜欢吃这两只肉包子。丹妮每每听到老公说这话，总有幸福的滋味在心头萦绕。所以每次洗澡时，老公总是先把她的乳房洗干净，然后再帮她搓背洗腿什么的。可今天，丹妮心中总有一种酸酸的味道。

上床躺下后，老公不安分的手又按在了丹妮的乳房上，接下来的程序丹妮自然是知道的，老公和她同岁，身体棒得像牛一样，她不想浇灭老公燃起的欲火，只是木木地躺着任他摆布，脑海里一片空白。待老公激情澎湃地发泄完自己的爱欲后，才发现了妻子的异常。老公抱着丹妮问，怎么啦，老婆，为什么不开心？丹妮想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乳房一旦被切除掉后，老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她？

老公王晗见丹妮不说话，又问，是不是我不在家爸妈给你委屈受了？丹妮摇摇头，她说，睡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想哭。尽管这样，老公仍不放心，他紧紧地抱紧她，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抚慰妻子莫名其妙的伤感。

老公带着满足的兴奋睡熟了，可丹妮是一点困意也没有。她从媒体上知道，乳腺癌目前是年轻女性的第一杀手，有许多当红的女明星像陈晓旭、叶凡、阿桑等，她们年纪轻轻、事业如日中天，就被乳腺癌夺去了宝贵的生命……丹妮想，如果自己真的患上乳腺癌，她是也不愿意开刀的。乳房是什么，乳房是女人最宝贵的尊严，她会像陈晓旭那样，宁愿失去生命也不愿失去自己迷人的乳房。

天快亮了，老公王晗一觉醒来，发现妻子眼睛红红地看着自己，就问，你一夜没睡吗？丹妮说，睡了，刚醒。王晗放心了，到卫生间方便后又回到床上。丹妮问，几点了？王晗说，还可以睡会儿，才五点半。丹妮知道，婆婆一般是在六点半准时叫他们吃早饭。她脑海里思索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身体情况对老公说呢？

这时，老公又翻身爬到丹妮的身上，刚想用嘴叼丹妮的乳头，丹妮用手轻轻地挡住老公的嘴。丹妮说，今天还要上班。老公说，没有事。丹妮用手摸摸老公坚硬的下身说，乖，晚上再要吧。老公很听话地躺在丹妮身边。丹妮说，老公，如果我突然死了你怎么办？老公说，怎么办，我打光棍呗。丹妮说，你欲望这么强，可以再找一个啊。老公说，老婆，我到哪里找到你这么漂亮的？丹妮说，比我漂亮的女人多着呢。

在他们近乎玩笑的对话里，老公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感觉丹妮的话不像是开玩笑。他昨天回来时，好像听豆豆说他妈到医院体检去了，莫非体检查出来有什么病？老公试探着问丹妮，是不是昨天检查身体不太好？丹妮说，还行吧。老公说，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先进，如果有病的话尽快治疗，没有治不好的病。丹妮说，没什么，可能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大，心情太紧张了。老公说，注意情绪控制，多想点开心的事。丹妮说，知道了。

这时儿子在拍他们的卧室门，嘴里学着闹钟里的声音喊，懒虫起床了，懒虫起床了。

三

丹妮早晨一般是7 点20 去上班，她开着车先把儿子豆豆送到幼儿园，再把老公送到市政府，老公现在是市政府招商办的一名科长，然后再到自己的单位。因为都是顺路，路上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丹妮车子进单位车库停好后，下车时又碰到隔壁科室那个叫杨静的漂亮小女生，她刚刚大学毕业，上身穿一件绿色的T 恤衫，下身穿一条白色的紧身长裤，一根漂亮的白色腰带，把她那迷人的乳房和美丽的小蛮腰勾勒得特别妩媚。杨静也看到了丹妮，面若桃花地说，宋科长，早。丹妮也笑笑说，早。

在这个小女生杨静身上，丹妮分明看到了以前自己的影子，当初她刚毕业来单位时也是这样光彩照人，可现在自己的乳房上，居然……想到这的时候，丹妮明显感觉乳房里有一种疼痛感。她想，该不会是心理作用吧，如果自己真的就是小叶增生的话，这样不是白担心一场？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样想，丹妮心情似乎明显愉快了许多。

到了办公室里，丹妮先打开电脑，又去开水间灌了一瓶开水。她刚给自己倒杯水，女工主任就神神秘秘地跑过来对她说，丹妮啊，你昨天走得早，我们工会的李大姐检查出乳腺癌，今天就去住院了。丹妮说，确诊了吗？女工主任说，确诊了，她去年就发现乳房里边有肿块，可当时没有注意，前一段时间突然出现溢奶情况，她还是没在意，医生就让她尽早去住院，否则命都保不住。丹妮听到这，她的情绪突然像温度计掉进了冰块上。她不知道女工主任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呆愣愣地坐在办公室前……

电话铃响的时候丹妮吓了一跳，电话是昨天那个给她体检的医院打来的，说为了保险起见，让她尽快再来医院复查一次。丹妮放下电话，登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害怕感觉。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乡下的妈妈，她抓起电话给妈妈打电话。当她拨通电话时，委屈的泪水已经像决堤洪水一般流了出来，她泣不成声地喊了一声“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妈妈在电话里急切地问，丹丹，怎么啦，是不是和王晗吵架了？啊，讲话啊，你到底怎么啦？

丹妮稍微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妈妈，我生病了。妈妈说，生病了怕啥，到医院去看啊。丹妮说，妈妈，我害怕。妈妈说，什么病这么害怕？丹妮说，我乳房里有个硬块，医生说可能是肿瘤。妈妈说，有硬块不可怕，你再到医院去看看。丹妮问，妈妈，咱们亲戚中有没有是患乳腺癌的？妈妈说，问这干啥？医生说这病多半是遗传。妈妈肯定地说，没有，丹丹，你放心吧，咱们亲戚中没有一个患这种病的人。

和妈妈通过电话后，丹妮害怕的心情明显释放了许多。她起身去了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她又摸了摸自己的乳房，硬块还在，好像没有昨天痛了。方便后，她用手纸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好朋友”来了，丹妮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该不是经前反应吧？她回到办公室，在抽斗里拿出卫生巾又折回了卫生间。这时她的手机响了，电话是老公王晗打来的。他紧张地问，老婆，你现在在哪里？丹妮说，我在卫生间。老公说，我就在你的办公室。

丹妮回到办公室，见老公额头上全是汗水。老公说，走，我带你去医院检查去。丹妮说，没事。老公说，你妈都和我说了。丹妮说，是医院让我去复检的。老公说，我们先到医院看看再说。

丹妮请了假，和老公一起开车来到了医院。丹妮又找到昨天体检的那位医生。医生说，你最好快点复查，你们单位已经确诊一名乳腺癌，她今天就来住院了。丹妮的老公问医生，我们先检查那一项？医生说，我们医院刚开了一个乳腺专科，你挂个号到那里去复检，我给你开了证明。

他们挂好号，来到乳腺专科。丹妮进了诊断室后见是个男医生，就看了看老公王晗，老公知道丹妮的担心，就点点头给她些自信。哪知，男医生以为丹妮难为情，就对他老公说，你先出去吧。王晗无可奈何地在门外等，过了好长一会儿门才打开，王晗急切地问医生，医生，我老婆她怎么样？医生面无表情地说，先做个彩超吧。丹妮说，我两个月前刚做的，当时医生说是小叶增生。男医生说，我是对你负责，你最好再做一次检查。老公也劝丹妮说，那就再做一次吧。

彩超室在医院的新大楼二层，他们刚走到楼梯口，丹妮的手机铃响了。丹妮从包里拿出手机接听，电话是婆婆打来的。婆婆问，丹妮，你在哪？丹妮说，妈，我在医院体检呢。婆婆说，我知道，你在医院哪里？我现在就在医院的妇产科。丹妮说，我们马上要去做彩超。婆婆说，你先到妇产科来吧，这个科的主任是我以前教过的学生。丹妮说，好吧，我马上就到。

挂掉电话，丹妮对老公说，我们先到妇产科去，咱妈在那里等我们。他们来到了妇产科，婆婆正在主任办公室等着。妇产科主任见到丹妮，问明情况后，便开始给丹妮检查，她用手压压丹妮乳房内的硬块问，痛吗？丹妮说，前两天疼痛明显些，今天倒不怎么痛了。主任问，你月经正常吗？丹妮说，今天刚来。主任问，你以前月经前痛不痛？丹妮说，没注意，但没有这次这么明显。主任说，那你这两天不要检查了，等月经干净了再来医院看看。

婆婆在一旁紧张地问妇产科主任，我媳妇她严重吗？主任说，李老师，没事，她可能是工作压力大的关系，平时要注意自己的情绪，工作不要太累，早晚要多喝些豆浆，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多放松心情，休养一段时间再来检查吧。

四

自丹妮乳房里有个硬块后，她已经成了家庭里的一级保护动物——大熊猫了。婆婆每天早晚给她打豆浆喝，公公天天带着豆豆玩，老公王晗更是殷勤百倍，丹妮有时过意不去，在吃过饭后就主动帮助婆婆收拾碗筷。婆婆说，我来我来，你要多注意休息。

丹妮在“好朋友”走了之后，妇产科主任又建议她，买一个疗程的乳宁颗粒喝，喝完后再做检查。丹妮在单位里虽然是个副科长，但工作相当轻松，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乳房里的肿块不那么明显了，丹妮的心情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可是，工会李大姐的突然去世，又使丹妮刚刚轻松的心情沉重了起来。自体检查出乳腺癌后，李大姐没到三个月就去世，可见乳腺癌确实是可怕的。在开完李大姐的追悼会后，单位里又有一大批的女同事主动到医院自费体检，都怕患上这种要命的疾病。丹妮更是担心，因为她乳房里本身就有一个小肿块。

那天，丹妮自己偷偷地跑到医院里做B 超，等她第二天拿到单子后发现，检查单上写着：肿块1.5cm×2cm，疑似肿瘤，建议做病理切片手术。丹妮吓坏了，她去问值班医生。值班医生说，没有什么，小手术，就是在乳房上开一个小刀口，把肿块切开取出一小块，看是良性还是恶性？良性的话，十天半月就好了，如果是恶性的话，把它切除再做做化疗，像你这么年轻，三个月也就好了，不要怕，就是真正的乳腺癌，及时治疗的话，也是可以治愈的，总之要趁早治疗。

尽管医生的话说得轻松无比，但丹妮仍吓得六神无主。她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看来只有让老公做决定了。她慌忙打老公的手机，老公说他正在开会。丹妮很生气，她在电话里对老公发火说，你老婆马上就要死了，你还有心思开会呀？老公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就急忙赶到医院。

丹妮看到老公后，把手中的化验单甩给他。老公看到化验结果后，一时也没有了主意。但他劝丹妮说，不要怕，没事的，明天我们到上海或者南京的大医院去检查检查，不会有事的。老公这么说，丹妮想想也是，应该到大医院去检查检查，她听女工主任说，李大姐的手术要是到南京或者上海那样的大医院去做的话，也不至于这么早离开人世。

回到家里后，公公婆婆知道丹妮的检查结果后都很着急。婆婆对丹妮说，我明天带你先去南京检查，后天再到上海去检查。公公说，不管去哪里检查，关键要找到认识的人。婆婆说，是啊，我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认识的。丹妮说，你的那位在医院妇产科当主任的学生有没有熟悉的？婆婆说，对啊，我打电话问一问。说罢，她就去拨电话。

你别说，还真有认识的人，妇产科主任告诉她，在南京一家著名的妇幼保健医院，就有她的一名学生，叫徐燕，好像就是乳腺专科门诊的专家。婆婆听后很高兴，她告诉丹妮说，不要怕，明天一早我们就带你到南京去找我的学生看。

晚上睡觉时，老公用手摸摸丹妮的乳房问，痛吗？丹妮说，痛倒不痛，就是里边有个肿块让人不舒服。老公说，我怎么摸不到肿块呀？丹妮说，你摸的是左边的，左边的不明显，右边的硬块大些。老公又用手摸她右边的乳房，确实里边有个小硬块。丹妮说，你帮我按摩按摩吧。老公的两只手就在丹妮的两个乳房上按摩着。要是在平时，丹妮的身心准会发生变化的，因为乳房是她的敏感区，可今天丹妮心中除了担心和恐惧外，一点欲望也没有。她真怕自己失去了乳房，女人一旦失去乳房还算是女人吗，她不敢想象如果两只乳房切除一只，该怎么面对同事和家人？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眼泪溢满了她的双眼。

老公在不停地为丹妮按摩着双乳，按着按着他的下身就膨胀了起来，他翻身骑在丹妮的身上，用嘴唇亲吻着丹妮的脸颊，发现丹妮满脸泪水，他突然失去了兴趣。丹妮说，你想要就要吧，万一真是肿瘤的话，我也活不了几天，我们要一次就少一次了。老公说，别说傻话，不会有事的。丹妮很开明地说，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再找人，但必须对我儿子豆豆好，如果你们敢欺负我家豆豆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老公说，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明天去南京检查检查，没事大家就放心了。

丹妮哪里能睡着觉呢，明天就要到南京去检查了，她突然有一种生死别离的感觉，她真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豆豆，如果自己死了，最可怜就是豆豆，他才5 岁就永远失去了母爱。想到这，丹妮起身去穿衣服。老公问她，你穿衣服干嘛？丹妮说，我今晚想去跟豆豆睡。老公说，豆豆早睡着了，况且豆豆在咱妈床上睡呀。丹妮说，我把他抱到咱们床上睡。老公说，豆豆会睡不着的。是啊，老公出差时，丹妮让豆豆跟她睡，豆豆就是不愿意，豆豆自满月后就一直跟着婆婆睡，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老公说，睡吧，我帮你脱衣服。丹妮自结婚后，就一直习惯裸睡，偶尔回娘家穿上睡衣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老公又帮她脱掉衣服，丹妮在老公怀里想，嫁到这个家真是她的福份，公婆疼老公爱的，家里大小活都不让自己插手，这么幸福的家庭，可自己咋就没有这个命来享受呢？

五

丹妮所在的城市离南京只是一个小时的路程。丹妮的老公王晗说，你们开车去吧。丹妮说，算了，我和妈坐车去，你还要送豆豆去幼儿园。丹妮和婆婆坐汽车到南京站后，打的直奔那家妇幼保健医院。

来到医院一打听，正好是婆婆的学生徐燕坐诊。学生见老师自然是热情万分，婆婆说明情况后，徐医生便开始给丹妮检查。徐医生捏捏丹妮的右乳，又捏捏左乳，说，两只乳房都很正常啊。丹妮说，可里面有个硬块啊。徐医生说，谁里边没有硬块，可你里边的硬块很软的。丹妮拿出以前检查的结果给徐医生看。徐医生看罢说，他们根本就不懂，硬块跟肿瘤不是一个概念，肿瘤是很硬的，而且一捏是很痛的，而且乳头还有分泌物流出来，你这里组织形状根本就不是肿瘤，大不了是有一点小叶增生的症状而已。

婆婆在旁边问，下一步会不会发展成乳腺癌？徐医生说，李老师，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根本不可能的，我一天要检查几十个人的乳房，你媳妇是我碰到最正常的。徐医生扭过头来对丹妮说，一点事也没有，你平时多运动运动，保持心情舒畅，像你这种情况，根本不需要吃药打针的。别太紧张，一般女性都有这种情况，小叶增生、乳腺包块这些都是常见的，有些人在月经前和排卵期是会有疼痛感的，可过了那几天就没事了。下次痛的时候喝点乳块消、乳宁颗粒什么就好了。

丹妮还想说什么。徐医生说，没事，别放在心上，像你这个年龄的人，是不会患上乳腺癌的，再说乳腺癌大多都是家族性遗传的，我是你妈的学生，我是不会骗你的。接着，徐医生对丹妮的婆婆说，李老师，我中午请你们吃饭。丹妮的婆婆说，不用了，只要丹妮身体没有病，我比吃饭还开心。你这里病人多，我们先回去了。徐医生说，一定要吃过饭再走，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在一起叙叙旧。婆婆说，改天吧，我们还有事。因为有病人在等着诊断，徐医生没有再勉强了。

丹妮和婆婆出了医院的门，她们的心情都很舒畅。丹妮对婆婆说，妈，我们到新街口买衣服去。婆婆说，好啊。自从出现乳房硬块后，丹妮就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整天忧心忡忡的，哪里有心情买衣服呢，连她走路的姿势也发生了变化，每天低着头哈着腰……今天就不一样了，丹妮身上没有病了，她又恢复了以前的走路姿势，她胸前的两只乳房挺得高高的，自信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们打的来到新街口商业区，刚走进一家大型服装商店，丹妮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老公王晗打来的，他小心地问丹妮，检查结果如何？丹妮知道他很担心，就小声开玩笑地说，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你的肉包子？老公说，关心你呀。丹妮说，我没有事，你的肉包子有事。

老公知道丹妮跟他开玩笑，就说，肉包子怎么了？丹妮说，给切掉了。老公说，切掉没有关系，别忘了把我的肉包子给我带回来。丹妮说，你饿了吧，我下午就回去喂你，乖，我现在正和妈去买衣服，买衣服的钱回去你给我报销。老公说，那是肯定的。

丹妮挂掉老公的电话后，她对婆婆说，妈，我们到那边的内衣专柜看看。弥漫在丹妮心头几个月疑似肿瘤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丹妮心头有一种云开雾散的感觉，她决定要给自己买一件最好最贵的乳罩，好好保护自己的乳房，保护她身上最美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