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诗为我流泪

陈 东

风把月亮吹成淡红色

风把月亮吹成淡红色

像高原小镇上

黄昏时还在流浪的孩子

小镇只有一条短短的开阔街道

风可以直直地刮过

也可以在整个儿街上飘来荡去

几个藏族孩子在街上走着

看到小饭店会进去唱歌

手里抱着一根木棍

当做有弦的琴

周围的雪山都是白的

孩子的脸是红的

刮来刮去的风

是黄昏时阳光的颜色

草原上一只奔跑的火狐狸

纳木错湖边的草原上

我们的车前

突然跑出一只火红色的狐狸

一路追赶

它在阳光下奔跑、跳跃

一团闪着火光的红

鲜艳、耀眼

毛绒绒、圆鼓鼓的长尾巴油光闪亮

里面充满了细密的阳光

在奔跑中舒展

有规则地抖动

像一朵怒放着的硕大的平着飞的红花

它跑到一个土堆后面就消失了

那里没有任何洞穴

它像仙女飞上了天

像一段震撼了灵魂深处

又消失了的情感

我的诗为我流泪

我没有眼泪

从不流泪

可我的诗却好像饱含着泪水

隐隐约约地在远处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

在安静的时候

我的诗泪水喷涌

眼泪像有雨的云

在理解我的人心上飘

一场暴雨

说下就下

拉萨河的对岸

河这边是城市公路

灯光闪烁，车来车往

小饭店或是商店的霓虹灯连成一片

河对面是没有脚印的干净的河滩

和远处连绵的群山

一面亮

一面暗

城市和自然

就隔着拉萨河面这么宽

拉萨停电的时候

拉萨停电的时候

躺在床上

听窗外

藏族村子里的狗叫声

声音里有藏族民居的温馨热闹

也有我屋里的寂静冷清

后来感叹

那是几只多么忠实于寂静的狗啊

因为每当我心里寂静的时候

就能从心里

听到它们的叫声

面带微笑的故事

大娘家的小花园里插着很多假花

很好奇，大娘对我说

一个收破烂儿的女人总从这儿路过

把捡来的塑料花或旧绢花插到小花园里

绑在栅栏上，或是绑在石榴树上

虽没见过这个收破烂的女人

但是我想象着

她做这件事的时候

一定是面带微笑的

梦是水

梦是水

梦里的人是鱼

在梦里活得悠闲

人一个一个

掉入现实

像一条条鱼

离开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