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和面具所构建的奇诡的叙述迷宫——青年诗人包贵韬诗歌艺术评析
2013-11-15满族黄文科
〔满族〕黄文科
包贵韬诗歌叙事文本价值取向和艺术选择
诗歌作为一个独立的庞杂的文学载体,每一天都处于活性的激发状态,因为情感的纾解和智力的挑战,每一天都有人深情地致力于这种代表人类最高智慧的创造性劳动。对一个诗人最大的挑战就是建构属于自己的诗歌体系,这体系当然有诗人对诗歌价值的选择。包贵韬的诗歌写作从一开始就有自己的设计,后来,他写诗论解析自我,让自己的经验不停留在诗歌作品里,而是闪烁在诗歌哲学的思辨和理论体系建构中。对其诗歌价值取向的把脉,一是来自阅读他的诗歌作品而获得心得,二是来自阅读他的诗歌理论而获得的启迪。包贵韬是敏锐的,1989 年发表一组乡土诗歌,其清新自由的表达方式,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可是当我赞许他这组诗歌的时候,他却表现出对这组诗歌的不满意,他明确表示对牧歌式的田园诗歌不感兴趣,他提到捷克诗人塞佛尔特,提到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提到墨西哥诗人帕斯,提到英国诗人希尼。我知道他选择世界性、现代性作为自己诗歌核心价值追求。也许是敏锐地感知到表面化的抒情已经不属于新时代的言说方式,早早地就将诗歌写作的方式由抒情文本置换为经验文本,从感性到理性,从抒情到经验,正反映中国社会精神方式的变迁,这种经验和智慧值得思索和借鉴。以叙事为核心的经验文本的价值在于:
第一,经验文本使诗歌与生命现实发生血肉联系
普罗化的抒情文本是诗歌过度政治化、社会化的产物,它的弊端就在于把人掏空,成为时代的传声筒和社会化的工具。诗歌的生命在场是回归到人性层面或者以人为本层面的必然选择,包贵韬这样阐述诗歌的生命在场:“在缓慢而有节奏的陈述中透析城市的内部构造,尤其匀速律动的生命轨迹,这是我始终坚持的方向。诗的表述往往是只关注了可视的表象,而忽视语词的阴影,当我描述D 城,实际上已渗入在F 城滞留的经验。所以,不管诗人如何努力,给读者一个意外都是非常不容易的。”这部诗集中,以D 城生活为题的诗歌就多达36 首,上一部诗集《抒情的午后》中,恐怕属于D 城和F城的生活题材的诗歌更多。因为诗人多数时间居住在凤城市和丹东市,生活流在诗人经验审美的关照下,就流动为意识流抑或诗意的意识流。以《D 城生活:十一月三十日》为例,诗歌是这样写的:“下午四点鸭绿江就已经/黄昏了挖沙船静止/野鸭子的悠闲/使爱河入江口的冬天/纤弱枯黄/太阳带来优惠的金色//下午四点 排列魔方的城市/像后现代的油画/含糊的色彩 锋利的线条/坚持着 缺乏原则的美学//下午四点 这个我要赶回的城市/ 悬挂的位置比先前高了一些”。虽然有个人主观的审美介入,我们能感到包贵韬的诗歌或者从背景,或者从某个细节,或者从诗思,透露出生命因在场而生发出来的气息,我们从他大多数诗歌中,所感受的是他不着力对物的凸显,而是以更强势的“唯心”实践着艺术是心灵的创造。这样,生命在场就是审美的映衬和烘托,像一个老式的纪录片,强化的是审美的体验和生命的神秘幽深。
第二,经验为本拨响诗歌的理趣和智慧
包贵韬的诗歌沉迷诗歌的理趣和智慧,将传统的优美和抒情从诗歌驱逐出去,这种冒险犹如宋词之于唐诗,完全有可能陷于味同嚼蜡的尴尬。欣赏这类诗歌,不能用传统的审美方式去解析。几年前,我注意到终于有诗评家致力解析智性诗歌,需要用审智的审美方式。包贵韬的智性诗歌,自然受博尔赫斯等人的影响,但是他不把自己停留在博尔赫斯的智性方式简单移植,而是在努力开拓自我。包贵韬这样注释自我:“抒情的可怕之处在于身不由已。一般来说,诗歌要梳理当下的生活,而非建立乌托邦。对于诗人而言,保持中立并有所质疑的心态是非常重要的修为。”包贵韬确立了中立并有所质疑的写作心态,“生活着”是因为中立并有所质疑的“思索着”而抵达事物的本真,诗意自然就呈现出智慧和理趣的本质特征。智性诗歌文本经过着接近二十多年的发展,已经达到很高的境界,在当下诗坛成为一种不再新异的风景。可是,这种经验文本的追求,诗人也承担很大的压力,包贵韬说:“当下,一个智性的诗人、一个在内心坚守诗歌艺术尺度的诗人,其常态是一种事实上的‘挺住’。这个挺住,不是里尔克所说的‘有何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这个挺住建立在人类社会对于诗歌这个艺术载体的永恒需求。”在包贵韬的这部诗集中,对于有些病态化和类型化的芸芸丛生的“者”的题材的把玩,让我们领略到接近黑色幽默的智性诗意。以《内向者》为例,全诗是这样的:“内心的清淡尚且不能深入/无人之境被感伤引领的/青春期却持续到垂暮/之年 惨淡则一笔带过//向敏感的词致意 旋即折返/这样的午后日趋稀有如果/内心的空旷需要视野里的/木桌谁把他放在不毛之地//静候一生的告别 内向者/始终留在原地不动/像被割去绿荫的树桩因为/置身荒芜而成为凳子”。内向者因为诗人的智性触角,将各种时代隐喻和信息呈现给读者,引起读者二度创作而成为另一首诗歌,思的诗意就是诗的诗意,思的深度就是诗的深度,思的理趣就是诗的理趣。这首诗歌还因为反讽手段的运用,对内向者被异化为“凳子”给予人本的关怀和对异化现实环境的嘲弄。所谓的智性诗歌就是以理智理趣为主要艺术追求所采用放弃主情诗歌的以情制胜的美学选择,从而追求诗性智慧凝聚的文本策略。这里所谓诗性智慧的凝聚,是要求诗人以思想和理性的力量支撑起诗本体,以哲理作骨子,从而达到颠覆了传统诗感性状态创造出“使人深思”目的写作策略。
第三,经验文本使诗人的创作激情被唤醒
艺术总是按照喜新厌旧的规律不断递进着,和世界上所有的事物一样没有顶峰,所以像诗坛流行的“一切好诗唐代已做完”的论调根本站不住脚。新时期以来,流行于五六十年代的是政治化的抒情文本和以朦胧诗为代表的象征文本已经成为过去时,第三代诗人以后,回归到现实的人的本位的诗人,必然要对文本进行选择,西风东渐,叙事文本因诗意的更新而应运而生。包贵韬几乎在诗歌文本交替的第一时间,选择了经验文本写作,诗歌中叙事因素经验因素的引入和强化,不仅拓展了现代诗歌的表现领域,使诗歌写作建立起了与当代生活的对话关系,而且深化了当代诗歌的语言本体自觉,带动着诗学观念的革新。经验文本以叙事为核心手段,以智性表达为美学原则,以在场性为现实链接,全新的诗歌美学体系,让包贵韬在二十多年的诗歌创作中,既有诗意发现和衍生的兴奋,也有文本实验的成就感;既有对精确和意外拿捏,也有对词与词再生关系的体味;既有对诸如引入荒诞后技艺的增生,也有探测私人性幽深的眩晕……一种文本对应着时代,成为若干有才干人的舞台。
包贵韬诗歌迷宫诗意价值取向和艺术选择
包贵韬的诗歌特质显现出奇诡的诗意迷宫。再回到博尔赫斯,他是迷宫诗意建构的大师,博尔赫斯为什么要建构迷宫诗意呢?博尔赫斯一生看了别人几辈子才看得完的书,所以能从世界各国的文学和哲学宝库中汲取营养和灵感,在他自己的创作中驰骋纵横,左右逢源,成为有史以来最善于旁征博引的作家之一。博尔赫斯受叔本华不可知论的影响,把世界看做一个谜,从经典作品甚至尘封遗忘的书籍里寻找透露谜底的线索。他在书籍的王国中开拓了自己的文学天地,在那里,文学不再是反映现实的镜子,而是对世界本质的推测和假想,迷宫、图书馆、镜子、老虎、梦等是他用以表述对世界理解的具象化语汇。包贵韬有自己对迷宫诗意的理解,他在诗话中这样阐释:“不可说、不可知的意味——在我过去的诗中,如上判定正是我所追求的,有时候这种不可说、不可知的意味会导致神秘主义倾向,但我要确切的则是通过具象的陈述而达到必要的形而上的冲击力。”包贵韬还说:“在一首诗中,正是部分相互作用的词构成了我们需要的氛围。这个氛围使诗歌离开所表述的生活,告诉大家诗歌的可能性。能够不断地发现词之间的隐秘,并致力于呈现或瓦解这种隐秘,是诗人乐于承担的部分责任。”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当普罗哲学陷入存在价值的危机后,包贵韬的文学观念被西风东渐的博尔赫斯神秘主义文学观所收编,这是东西方文化再度自由交融的结果。包贵韬的“不可说、不可知的意味”,渗透出他对怀疑论的美学选择。怀疑论美学在本体论上解答:美即虚无。虚无敞开精神的无限可能性,它具有对现实界的否定性质,作为涵盖于现实性之上的虚无(美),它是纯粹精神的自律和自足,既不自身呈现意义,也不给予现象界意义,当然也就拒绝了对现象界作某种价值评价。美即虚无这一概念即满足了美的非意义非价值的理论要求。美(虚无)不是意义和价值的现实性肯定,它在逻辑上是否定任何意义与价值的。我们传统意义的诗歌总是以体现事物的意义或价值为出发点和归宿点。如同孔老夫子所说的诗言志那般功利和狭隘,包贵韬迷宫诗意信仰诗言虚无,正因为诗言虚无使诗歌的面貌新异而富有无限的可能性,说穿了,包贵韬的诗歌不是意义的诗歌,也不是价值的诗歌,是思维的诗歌,是语言的诗歌,外来的神秘主义的诗性思维使他的诗歌在表现方式上富有弹性,在隐喻指向上深不可测。迷宫诗意具有以下价值:
第一,迷宫诗意使具象组合发生了新的意义。
具象是一种广泛的、可以感知也可以不感知的客观存在,具象能够成诗歌,诗人需要移植到自己的意识流中,进行有机组合,方能使具象成为诗歌。具象单独存在,可能就是不被感知的客观存在,具象和具象移入诗人的审美感受并进入流程内组合、嫁接、植入、安装、制造在一起,具象和具象之间就在诗人的意识流中形成的新的意义关系。以《冬日的江》为例:“冬日的鸭绿江平滑舒缓/几只野鸭子弄皱了丝绸/ 他们扎入水中片刻/江面镀上金色的膜//天空将暮霭压成一抹暗红/风摇动桥的残桩/左岸的寂静愈加空落/ 右岸的冬天正在变暖//在行人稀疏的鸭绿江大道/暮色悬挂在身后/追赶着用铺天盖地的/黑把事态模糊。”冬日的傍晚,开车行驶在鸭绿江右岸,核心物象不过是鸭绿江、水鸭子、暮霭和夜晚而已,可是非意义的神秘主义构成了诗性的意识流,即便从物理的方位上构成了新的逻辑关系,但是在心理感知上构成了悲观主义的诗意逻辑关系,包贵韬自己也有所解析:“一个人能够在多大程度上相信自己,这是另一种困境,愈加清晰的事物愈加隐秘。当你以为彻底介入某些事态,会陷入可怕的陌生之地。会察觉自己要么了解的是事态的表象,要么已陷入悬浮的意念之中。这就是为什么我过多地依赖身体的意象,过多地依赖视觉、听觉、味觉、触觉以及其他的经验性的感知。”这首诗歌到底说了什么,读者一定是困惑的,可能是他的非意义的诗性写作方式,造成了大多数读者的阅读障碍。这些手法没有中国化的沉淀,自然阅读者困难。不过我要说的是,这种旁观者的陈述的立场,保持对社会这个庞然大物的警觉、质疑和嘲讽,就人文价值而言,比那些浅薄的诗言志者不知要高明多少。
第二、迷宫诗意对陈腐的物事构成解构和反讽。
解构作为包贵韬诗歌的重要艺术支柱,与二十年来中国诗歌背景息息相关,包贵韬保持与中国先锋主义诗歌同步的姿态。首先,解构在于其文化背景意义。社会转型,使得曾经合法的意识形态和社会结构遂步走向其反面。解构的对象就是貌似强大的这个“庞然大物”,通过嘲弄、否定和批判,我们的社会才能有新的合法秩序和生机。其次,解构在于其艺术主体意义。三十年改革开放,民众获得更充裕的文化权力,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逐步培养出新的诗意情趣,解构和反讽使诗歌走下神坛,还民众以诗歌的权力。再次,解构在于其手法创新的意义。即从反传统、反抒情、反深度和反意象的角度出发,重构以解构和反讽为艺术追求的现代主义诗歌。以《专注者》为例:“如果你现在停止咀嚼/从而使一小块海参僵持/在嘴里 右手执刀/左手拿叉 像餐桌上的/一件摆设 目光低垂/ 如果食物与哲理/ 争夺空间狭小的嘴/和味蕾 舌头的个性// 也许因享乐而骄横/食物的裁决师欲望的/策源地或者你纹丝不动/做一尊宿命的蜡像。”政治乌托邦破碎以后,人们的精神萎缩为欲望的策源地或食物的裁决师,哲理自然要被逐出,这是我们这个社会正在发生的危机。包贵韬选择饮食专注者为隐喻,对社会的精神危机反讽为一尊宿命的蜡像,其实在中国,可能是不计其数的可以活动的欲望的蜡像群或蜡像馆。再以《咖啡馆》为例:“墙上的小提琴停止呻吟/气氛就宽松多了/轻挑的故事传递给桌子 右侧的美女 她用一块蛋糕/堵住嘴 风格迥异的/游戏使流光溢彩的夜晚/ 回到上流社会// 也许在好莱坞 在米兰/或者巴黎 漂洋过海的/ 香水 击倒漂洋过海的男人/爵士乐手的即兴表演/使他们心烦意乱…… ”刚才那首诗歌以食欲为引线,这首诗歌以情欲为引线,引爆出世俗社会的肉欲和浮华,调情却成为上流社会的精神特质,奢靡的人心固然让整个社会心烦意乱。我看了一下,这部一百八十首诗歌中,差不多都具有解构和反讽的诗意构成。
第三,迷宫诗意使诗歌回到日常生活。
包贵韬的诗歌拒绝诗意的旨远意宏,他把诗歌的题材拉回到日常的生活之中,一个有意味细节,一个精神事件,一个在生活中蹦出的词,一个来自寻常的意念,亲切、自然、娓娓道来,读他的诗歌就像你在喝茶聊天。但是,不要小看了日常生活,这其中隐藏着多数人感知不到的诗意。很有意思,对我们多数人来说,我们的身子已在当下,可是,我的心灵还在遥远的过去,我就是从多数人的审美能力做出这样一个判断的。日常生活本身就是一个迷宫,生存的博弈,迷乱的时相,萎缩的人心,天灾人祸,生老病死,包贵韬因为是一个探寻的知道分子,自然深陷迷宫,发现、体验、解析、呈现诗意的现实迷宫世界,日常生活就形而上为永远的迷宫,这形而上的迷宫,就是不可知和可知的混合的对象。随便翻读诗集,不时有你熟悉的物事涌入你的眼帘,原来这些物事也能入诗,从诗意的建构上,虽然属于私人化性质,但私人化岂能是绝对的私人化,它的公共部分就地域的诗意建构有着独特的贡献。举《上尖村》为例:“在江畔荒芜的院子里 一匹骡子/低着头 这平坦的一日/只有它弓起的脊背/拖着夕阳//不远处就是虎山/明朝长城的东端起点/我对女儿说 看/那儿有一匹骡子//它注视着残雪 仿佛下面/覆盖着汉朝的西安平县/ 爱河无声地溶入冬日的鸭绿江/上尖村也许骡子在思想”。这些熟悉的物象,原来也能入诗,而且寓意深刻,正如包贵韬在与我讨论诗歌所言,我的诗歌是发现并呈现隐藏在寻常物事中的意味深长。将寻常事物以私人化的方式形而上,让读者独立思索生活,并从日常生活开始,这个意义重大,啊,原来“美洲新大陆”就在身边,就在我心中,发现自我从认知日常生活开始。包贵韬发现了属于自己精神世界的“美洲新大陆”,启示其他人按此路线图照样会发现之。
第四,迷宫诗意使思维更趋同诗性状态。
我在研讨中国诗歌理论时,发现一个秘密,就是中国人很少研讨诗歌的诗性思维,诗歌是经过长期训练而形成的心理机能或者说思维能力,我在早年就注意到黑格尔的话:艺术是心灵的创造。之所以三十多年不能忘记,就是他的立脚点与当年的文学是生活的反映形成巨大的反差,我曾经一直惶恐我能不能像黑格尔那样成为一个唯心主义者,艺术是唯心的,近年来才是我经过反复比较才信奉的信条,想来这是可怜又好笑。一私人化就唯心,一唯心就必然凸显诗性思维方式,包贵韬的诗性思维方式有哪些呢?叙事深埋反讽,隐喻直抵神秘,词语建构幻境,植入激活结构,迷宫诗化哲学……这些可另外讨论。迷宫诗意是结果,诗性思维是途经,举《盘锦的老杨》为例:“老杨去乡下接新娘时/车队/走错了路 有人说不是好兆头/后来老杨果然离了婚/但没离多久 又破镜重圆/失意的预言家说老杨的立场/就像盘锦的芦苇/总顺着风吹的方向/复婚的老杨偶尔会打来电话/ 扯几句闲嗑 每次/问他近况怎样都说/能怎么样/还是那么屌样”。说到此诗的诗性思维固然叙事深埋反讽,庸常的生活有多少无奈和痛苦,这诗意是寻常百姓的辛酸和尴尬,是隐藏在诗人审美情趣里的的黑色幽默,用口语表达这么深刻的主题,足见包贵韬驾驭口语诗歌的娴熟功力,一个能怎么样、还是那么屌样,使现代诗歌反讽的力量顷刻爆破。这就是后现代诗歌的魅力,在丹东,熟练运用反讽艺术的诗人不多,姜南,隋英军,张忠军和赵旭光少部分诗歌,和本人更少一部分,解构与反讽诗歌艺术运用的状态,反映一个地区现代诗歌到底具有多少现代性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