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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14莫幼群

读者·原创版 2013年12期
关键词:纳博科闲书抵抗

文 _ 莫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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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_ 莫幼群

“洛—丽—塔,洛—丽—塔。”小说《洛丽塔》的作者纳博科夫说这三个字有着千回百转的韵味。其实,只要你不停地念叨,任何一个朴素的字眼,都会让人产生迷醉的感觉,既无比甜蜜,又无比困扰。眼下我正在默念“书”这个生活中挥之不去的字眼,反复默念,以至于我把“书”和许多与它同音、近音的字联系在一起了。

从小到大,你的读书路线图肯定是一幅树形图,枝枝丫丫,这一本牵出那一本,伸向远方,没有穷尽。

“孔夫子搬家—尽是书(输)。”孔老夫子学富五车,但他的人生在当时来说是失败的。此后,这种阴郁的失败感一直伴随着古代书生。秦始皇焚书坑儒,以为可保江山永固,其实是高看了书生的力量。秦王朝后来输给了项羽、刘邦这一伙流氓,正所谓“刘项原来不读书”。

进去了却出不来,被书本束缚住了,行动力丧失,书呆子就这样产生了。所以,“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疏,书读通了,所有的经脉都被疏通,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晰,不再江河乱流,而是有序地通往一个明确的方向。

读描写情爱的书,让人早熟;读荒唐低俗的书,让人“烂熟”;读好书,才让人真正成熟。多少个青涩的苹果,就是这样逐渐成熟的,只是各有各的熟法。

在教鞭下读书是痛苦的,坐在马桶上读闲书则是舒服的;读毫无新意的垃圾书是痛苦的,靠在枕头上读禁书则是舒服的;读你想写却已经被人写出来的书,一开始是痛苦的,到最后又是舒服的。

三日不读诗,言辞乏味;三日不读书,缺乏谈资。尤其是那些时尚的畅销书,是人际交流中的“漱口水”,相当于亲吻前必吃的“清嘴”。

经常浸泡在书本里,就有了一种“静气”和“书卷气”,这样的人害怕与鲁莽者打交道,“遇人不书”相当于“遇人不淑”。

“簌簌衣巾落枣花”是多么美的意象。一本书有多少张纸,就有多少对蝴蝶的翅膀。夜深人静时它们会在空中飞舞,把身上洁白的鳞片簌簌地抖落下来,让它们在岁月里慢慢发黄。

前世,你一定是把灵魂抵押给了那些思想大师和文学大师,今生每读到一本他们的著作,就赎回了一点自己的灵魂。

最好的书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它发明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发现了一个全新的起点,让你能够回溯到思想最初的地方,回溯到生命最初的地方,一切都重新生长。

“姝”是美女的意思。“书中自有颜如玉”“红袖添香夜读书”,书的意象就这样与美女的意象纠缠在一起,尽管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精神胜利法”,却仍让无数人读书不息,意淫不止。

书中有考试术、进阶术、致富术、健康术、屠龙术,但与充满情趣的闲书相比,这些过于实用的书就像一根干枯的木头,外加一点过于直白的欲望。

抛开所有外在的、功利的因素不谈,让我们回到阅读本身。阅读,让你在无限广阔的疆域神游,仿佛成为“世界之王”,这时候的你完全酥了,终于找到了纳博科夫所说的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

时光是那么匆匆,倏地一下就把那些曾经风光无限的畅销书卷入了尘土。但我们仍然依赖书籍,仍然想用阅读来抵抗时间、抵抗衰老、抵抗失忆。那一个个“酥心”的阅读时刻在记忆中倔强地成为永恒,来抚慰我们并不永恒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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