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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词之“狂”的伦理意涵

2013-11-12杨娟娟

关键词:柳永词人

杨娟娟

(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柳永是中国词史上最为著名的词人之一,对宋代及后来的文学产生了深远影响。北宋以降,柳永及其词作乃词评家评析的重心。柳词的影响力,即使在经历了千年后的今天,也丝毫没有褪减。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研究的日益深入,研究视角开始向细处蔓延,文化学、心理学、政治学、文献学等多维结合已不断发掘出柳词作品的丰富内涵。笔者研习柳词,得窥柳永对“狂”字抱有特别关心,遂参诸历代词话、类书、笔记及今人的散论和专著,以文本研究为始点,以伦理性思考为终点,冀能融汇百家之言,以达致中肯、客观的论断。

一 “狂”的内涵及诗词系谱

诗词中的某些字眼往往起着规定或影响作品总体情趣的重要作用。对于柳词,欲准确解读含有这个字的句子意思,把握词作整体基调,甚至剖析其背后所蕴涵的文化内涵,就必须从该字本身出发,考察“狂”字在中国古代典籍中的使用意味。翻查王力主编的《古汉语常用辞辞典》、加藤常贤著《汉字的起源》皆说狂字的本义是“失常态的犬”;《现代汉语词典》中,释为“疯狂”“放怀无拘束”等。以此来看,“狂”字似乎多为病态的贬义。但是,从古人对“狂”字的使用传统情况来看,却超出了上述解释。《史记·淮阴侯传》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故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其中已经含蓄传递出“狂”的积极意义。而《论语·子路篇》里孔子的话则将这种含义表述得最为明确,“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南宋朱熹集注曰:“狂者,志极高而行不掩。狷者,知未及而守有余。”在这里,“狂”已不再是贬义,而是对卓然超群者的高度评价。

此外,在《论语·微子篇》里,歌而过孔子的楚狂接舆之“狂”精神可谓当时士人对待政治生活的一种处事态度。类似接舆的人物还见于《史记·宋世家》,“箕子,纣亲戚也……纣为淫,箕子谏不听。……乃披发佯狂而为奴,遂隐而鼓琴以自悲。”可以说,“佯狂”乃是不如意士人立身处世,自我表现的方式。在现实境遇面前,他们的理智认知结构受到压抑,行为发而放纵,以至于异于常人、超越常人能够理解或接受的层次,传达出一种抗争精神。

那么,在诗词领域,柳永时代及前期,一直富于伦理色彩的“狂”字,又是如何被使用,形成怎样的传承系谱的呢?其实,在上古至魏晋南北朝,“狂”字的用例并未受到人们的广泛注意,除了箕子和接舆的故事外,其所蕴涵的伦理意味也是微乎其微。《诗经》中的“狂”字多是在负面意义上使用,《楚辞》《昭明文选》及《玉台新咏》中“狂”字的使用都出奇地少。可以说,结至魏晋南北朝,“狂”字的伦理用法并未广泛开化,只囿于部分作品中的部分句子。而进入唐代,这样的用例便开始明显增多了,其中比较惹人注目的是诗人往往热衷于将自己的境遇和处事态度与楚狂接舆的故事联系起来,“念与楚狂子,悠悠白云期。时哉悲不会,涕泣久涟而”“既笑接舆狂,仍怜孔丘厄。物情趋势利,吾道贵闲寂”“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然而,这里只是借接舆故事托志,仍未真正从伦理性意义上用“狂”字表心。真正做到开拓表现内涵,从“狂”字本身着眼者乃李白。“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庐山谣》),“狂歌自此别,垂钓沧浪前”(《留别广陵诸公》)。“狂”在这些诗句里都暗示着诗人极端化的心理状态。而到了杜甫那里,显然继承了李白对这个字的用法并融入了个性化表现方式,将诗酒琴书一类的闲野生活与“狂”的观念明确联系。“耽酒须微禄,狂歌托圣朝。故山归与尽,回首向风飚”(《官定后戏赠》),“寇盗狂歌外,形骸痛饮中”(《陪章留后侍御宴高楼》),这些诗句并非只是饮酒欢歌,而是包含着诗人的生活信条在与现实制度冲突时的失意、感愤和自隐。中晚唐时代,以“狂”字为情感基调结构全篇的情况就很少了,更多地用于对事物表象的描绘而较少涉及内心体验。这种倾向在北宋初仍没有改变,被视为宋诗开拓者的梅尧臣曰:“幅巾聊去检,不作楚狂人”,说明了在诗歌审美倾向趋于日常、淡薄的宋代,以“狂”字来示意自我内心与外界的不调和乃不通达的行为。同样的,在词领域,也不见狂的伦理性投影,“狂”字的出现,基本依照字典所解的表层含义,而用于展现词人内心的作品几乎没有。然而,正是在这样一种收敛、内化的文化背景下,我们通观柳词,“狂”字却特别醒目,较于其他诗人词人,可看出柳永对这个词的使用格外频繁。依《全唐诗》《全宋词》,诗(词)中出现“狂”的字眼及比例:

从上表一目了然,柳永对“狂”字的执着,几乎是词史上最早的,而且,即使与后人相比,他对该字的使用频率也是最高的。这在当时的文坛是极为特殊的现象,柳永用“狂”字表达自己埋醉歌舞的放纵情怀,正是师承于杜甫的酒中人生,伦理性意义相同,只是新拓了表现方式罢了。

二 柳永的“狂情”词句

柳词之“狂”带有很强的伦理意味。事实上,要想准确把握柳永“狂情”词句而不做牵强附会的解说,最好的方法便是深入作品内部细细体味。

且不论柳永如何改变了花间词、南唐词的小令体调,发展了慢词,并铺陈赋体,自度新声,从词调到作法,都代表了宋词发展的一个新阶段。然就其思想意识却与同时代的其他士人基本一致,柳永的创作活动映照着当时士人的生存心态。“一个作家总是从他的内在要求出发来进行创作的,他的创作冲动首先是来自社会现实在他内心所激起的感情的波澜上。这种感情的波澜激动着他,逼迫着他,使他不能不提起笔来;而且他的作品的倾向,就决定于这种情感的波澜是朝哪个方向奔涌的;他的作品的音调和力量,就决定于这种情感的波澜具有怎样的气势和多大的规模。”[1]这种艺术创作的原动力很自然地影响了柳永的词作,词人以其抑压的内在情愫而产生强烈的情感辐射,充分调动了自我而置于“狂情”的极端。

1.风云气盛,尽抒年少恣意之轻狂。

所谓“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新声巧笑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2]真宗、仁宗承平,乃柳永词创作的大背景。数十年的休养生息使得词人所处的时代政治稳定、经济富庶,出现了东京、兴元等一大批著名的商业都市。黄裳在《书<乐章集>后》中说:“予观柳氏乐章,喜其能道嘉佑中太平气象,如观杜甫诗,典雅文化,无所不有。是时予方为儿,犹想见其风俗,欢声和气,洋溢道路之间,动植咸若。”的确,透过柳永之笔,我们可以观瞻当时的盛世太平。如《望海潮》中就以大开大阖、浓墨重彩地呈现了杭州的繁荣富丽,“烟柳花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戏钓叟莲娃”可谓“承平气象,形容曲尽”。[3]

“诸幕次中,家妓竞奏新声,与山棚露台上下,乐声鼎沸”,为了满足时人的享乐需求,各大都会秦楼楚馆林立,声色犬马相逐,充分发挥出娱宾遣兴的社会功能。自五代温庭筠等人以来,到北宋的晏殊、欧阳修,应歌填词似乎是文人士大夫约定俗成的生活模式。柳永很自然地承接了这种文人积习,以浓烈的时尚气息作词填曲,成为歌场中最受欢迎的才子词人。唐五代词多写闺中思妇、樽前歌妓,柳永长期浸淫于舞榭歌台之中,自然少不了侧艳香腻之词。《乐章集》中以歌妓伶工为主题的作品占有相当比重,并充分考虑到了接受对象的审美情趣而尽造俗语,就词人这份打破传统的勇气,非心中有开阔境界,胸怀豪放狂情之人又怎能为之?青年时期的柳永在这花红影绿、夜夜笙歌之中是相当快乐的,然而,他又是一个追求个性自由的人,是个放纵任情、恣意而为的才子,虽然其词多属应歌而作,也未脱离“花间尊前”的遗风,但却不可避免将他的自信甚至自负的狂情渗入作品之中,如《昼夜乐》(秀香家住桃花径)“洞房饮散帘帷静。拥香衿,欢心称。金炉麝袅青烟,凤帐烛摇红影。无限狂心乘酒兴。这欢娱、渐入嘉景。犹自怨邻鸡,道秋宵不永”,虽然词中多语尽力展现对秀香这位歌女的思念,但所有的结点都在“狂心”一词,需要读者细加体味。同样用了“狂心”一词的还有《长寿乐》(尤红殢翠):

尤红殢翠。近日来、陡把狂心牵系。罗绮丛中,笙歌筵上,有个人人可意。解严妆巧笑,取次言谈成娇媚。知几度、密约秦楼尽醉。仍携手,眷恋香衾绣被。

情渐美。算好把、夕雨朝云相继。便是仙禁春深,御炉香袅,临轩亲试。对天颜咫尺,定然魁甲登高第。待恁时、等著回来贺喜。好生地。剩与我儿利市。

这里的“狂心”有别,是词人对功名的向往与追求,所谓“定然魁甲登高第”,自信满满,有如初生牛犊,却不知世道艰辛。这种“自许过高”,一旦在现实中无法实践,主体人格的精神受到的打击往往重于常人,从而表现出更强烈的“狂情”。

2.追忆往昔,宣泄仕宦不遇的疏狂。

但凡中国古代的文人都群体性地怀有浓烈的功名情结,而柳永出生在一个典型的“奉儒守官”的家庭,儒学之家学渊源极深。柳氏一族,自唐以还,乃当时名望颇高的书香门第。正是这种文化氛围的熏陶造就了词人纵游娼馆酒楼之外的另一面,即“学而优则仕”,也注定了他要走与传统士大夫不无一致的道路,这仿佛成了他毕生的旨归。词人曾在《劝学文》里云:“学,则庶人之子为公卿;不学,则公卿之子为庶人。”表现出对由“学”而致“公卿”的热情向往,表达了积极的用世之志,这正是儒家思想模式下典型的“士”文化性格。

然而,柳永是矛盾的,一方面这种孩提时代的“入世”思想终其一生,另一方面,却放浪形骸,狎兴萧索。罗烨《醉翁谈录》记载:耆卿居京华,暇日遍游妓馆。所至,妓者爱其有词名,能移宫换羽,一经品题,声价十倍。”[4]无疑,词人的文艺才能非凡,却与“留意儒雅,务本向道”的社会理性思维不符,仁宗亦私好柳词,但在物色经国伟才之时,却做不到随心所欲。柳永的不典之词与仁宗朝的审美标准根本格格不入,其结果可想而知,因“轻狂之气”被黜,只落得“奉旨填词”的尴尬境地。他在三次落第之后,仍以狂傲之言自嘲而写下了一首《鹤冲天》: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理想落空了,词人就转向了另一个极端,“争不恣狂荡”,表示要无拘无束地过那种为一般封建士人所不齿的流连坊曲的狂荡生活。“偎红倚翠”“浅斟低唱”,是对“狂荡”的具体说明。至仁宗明道三十年间,词人虽汲汲不忘于功名而四处干谒,但始终仕宦坎坷,只有故意造成惊世骇俗的效果才能保持心理上的平衡,但同时又做不到“不达则隐”的境界,于是,秦楼楚馆就成为避难之所。

这位屡遭颠顿的寒士无法走上千百年为人所歆羡的荣耀之路,却只能耽于风前月下、烟花巷陌“奉旨填词”,内心的狂乱可以想知,故而频频用“狂”字来作为自己心情意绪的表征:

好梦狂随飞絮,闲愁浓胜香醪。(《西江月》)

未更阑,已尽狂醉。就中有个风流,暗向灯光底。(《金蕉叶》)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凤栖梧》其二)

至更阑、疏狂转甚,更相将、凤帷鸳寝。(《宣清》)

小楼深巷狂游遍,罗绮成从。(《集贤宾》)

帝里疏散,数载酒萦花系,九陌狂游。(《如鱼水》其二)

与此相类的还有追忆年少游乐之景的,也同样醒目:

雅欢幽会,良辰可惜虚抛掷。每追念,狂综旧迹。(《征部乐》)

昔观光得意,狂游风景,再睹更精妍。(《透碧霄》)

楚峡云归,高阳人散,寂寞狂踪迹。(《散水调·倾杯》)

这些例子中的“狂”字涵盖了词作的总体审美趣味,是词人政治失意后愈益深沉的感受。柳永从早期的“轻狂”渐次转入这时期痛苦、企望相杂的“疏狂”,深刻而细腻,而作品的整体基调亦显得较深沉,褪去了轻佻之态。

3.感时伤物,描摹风雨叶落的悲狂。

用“狂”字来形容风雨叶落等自然现象的态势,而自唐五代词起就有这样的传统。例如“绿荫浓,芳草歇,柳花狂”(温庭筠《酒泉子》其四),“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冯延巳《谒金门》),“无端一夜狂风雨,暗落繁枝”(晏殊《采桑子》其二),“奈画阁欢游,也学狂花乱絮轻散”(张先《卜算子慢》),“残春一夜狂风雨,断送红飞花落叶”(欧阳修《玉楼春》其六),说明并非柳永的个性化用法。而中国的传统绘画讲求的是“意到笔不到”,同样的,传统诗词亦十分注重“韵外之致”“味外之旨”,明朝陆时雍就云:诗“有韵则生,无韵则死”,即要求在有有限的篇幅内包含丰富的情感内容,这正是古今文人一生孜孜以求的最高境界,柳永亦不例外。

联系词人的生平轨迹,景祐元年,柳永终于以“同进士出身”及第,授职睦州团练推官。然而仕途却并不如意,始终无法进入北宋政坛的核心。世人对柳永虽以“专业”词人冠之,因为在他的词作里很难找到当时不同政治团体斗争的痕迹,亦即柳永很好地维护了词作本身的“纯粹性”。然而,游宦天涯,使他谙尽了漂泊之苦,也使后期的生命主调蒙上了悲哀的色彩,反映在词作语言上,便是多“孤”“寒”“残”等词汇出现,更趋向于描摹清冷、萧败的秋景。宋玉的《九辩》开启了千百年来悲秋的主题,“悲哉秋之为气也,草木摇落而变衰”道尽秋天的悲凉萧瑟。柳永亦多有类似词作,而需要注意的是,内含士文化性格的柳永对功名始终抱着汲汲之情,面对日暮秋风之景,更强化了抒情主体的情感张力,以至于多用“狂”字来整合上下,表达悲情。如“一夜狂风雨,花英坠,碎红无数”(《归去来》),再如《临江仙》和《黄钟羽·倾杯》上阕:

梦觉小庭院,冷雨淅淅,疏雨潇潇。绮窗外,秋声败叶狂飙。心摇。奈寒漏永,孤帷悄,泪烛空烧。无端处,是绣衿鸳枕,闲过清霄。

水乡天气,洒蒹葭,露结寒生早。客馆更堪杪。空阶下,木叶飘零,飒飒风干,狂风乱扫。当无绪、人静酒初醒,天外征鸿,知送谁家归信,穿云悲叫。

这里,我们不能肤浅地理解“狂飙”“狂风”,“狂”字在这里蕴藏了很深的意旨。士易悲秋,女易怀春,词人一觉梦回,羁旅他乡,视线所及之处,“疏雨潇潇”“飒飒风干”,一派萧索苍凉,由景触情,回顾所走的道路,自然引出了词人的无限感慨,为自己的“未遂风云便”,不得赏识而耿耿于怀。情动于中,亦景亦情,“狂”字是词人“潜情伤”的情绪宣泄,看似平淡,却暗合了柳永反复挣扎、咀嚼不尽的无限悲痛,带有强烈的心理印记。

柳永以狂自负,世人只道柳词多写男女风情,却不曾注意词人为致仕公卿而毕生矻矻以求,过于执着又不得实现,终致痴狂的心路历程。传统词体的原有形式和委婉含蓄的抒情语言已然不足以表达其思想感情,词人频用“狂”字来抒写狂放情怀,正是对旧有的词文学的一种挑战,也是其创作中最具个性风采的一部分。他的词里所咏之“狂”,有时表示自然景物中的既有形象,有时意味着摆脱宿命的束缚,这暗示了词人寻求人格解放的人生态度。“狂”的精神从词的外缘逐步渗透到词的内在情感当中,“狂”的精神内涵逐步丰富,“狂”风蔓延词坛,并为以后的苏、辛等所继承而打造得更具执着的力度和厚度,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应该充分肯定柳永对后代豪放词的领导姿态。同时,也给文学批评提供了一个警示,“站在当代立场,也不应以道德评价代替审美评价。柳永人品确实谈不上高尚,但并不决定他就写不出高格调、品味的词作”,“这是文学传播与接受中的一种自然的带规律的现象。我们需要明白这一点,但不能走极端,盲目拔高,一味肯定。”[5]

[1]钱谷融.文艺创作生命与动力[J].文艺报,1979(6):10-11.

[2](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序[M].上海: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6:14.

[3](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26.

[4](宋)罗烨.醉翁谈录[M].辽宁: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35.

[5]欧明俊.柳永评价“热点”“盲点”透视[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2002(1):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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