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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方到东方——正在转换的世界秩序重心

2013-11-01

现代阅读 2013年11期
关键词:霸权强国危机

当今世界有类似20世纪30年代的不确定性,甚至是类似20世纪初的那种不确定性,很像那时候的境况重现。美元和欧元(作为世界储备货币)在国际金融和贸易系统中地位的严重下降是危机可能的结果。一种可能性是美元会被主要货币组成的一揽子货币组合所代替。因为还在延续的衰退与滞胀,还有亚洲国家银行的相对强劲,新兴经济体很可能在塑造未来全球金融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正如它们在塑造全球贸易流向方面所做的那样。令人不安的是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性,各国将会采取保护主义和重商主义。无论哪一种情况,危机注定将会引发资本主义全球经济、政治、社会和意识形态结构的根本变化。当这场屠杀停下来时,世界将会变得不同。

为了进一步发展,世界经济需要转变到环境友好型的方向上去。因为资源耗尽和环境问题带来各种严重的限制,追求利润最大化这条道路越走越窄。然而,仅是近50年里,那些限制看起来才有所松动。全球断层线不仅是有利于帝国的力量,使其资本主义霸权的界限从一个国家扩展到另一个国家;它们也有利于社会主义和绿色政治,解放了要求社会权力和主张生态可持续发展的新的激进力量和社会主体。

对将来的事件进行预测总是不可能具有什么确定性。然而,没有理由期望始于2007年的当前危机会迅速结束。没有能走出这场危机的捷径,而且,在台上的统治阶级没有能力消除产生这场危机的原因。然而,预测美国霸权衰落的真实程度也并不容易。很可能,我们正在见证的将会被证实,不过那是一场将要持续多年而非可以迅速恢复的长期低迷时期的开端。20世纪30年代世界经济的系统性危机大约持续了10年半。考虑到美国经济依然具有近15万亿美元的GDP(国内生产总值)体量和绝对优势的军事力量,霸权的转移将会非常漫长并且极为痛苦。

我们的意图不是预测事件,我们更想做的是强调一种趋势。我们在这里试图做的事情,是以当前的金融政治经济危机和各种对它的解释作为起点,根据重大事件——金融危机及其后果——重新解释了过去。只有在这样的全球历史意义上,才有可能看到未来的曙光。

让我们考察一种具有这种性质的现象。

2011年8月,“标准普尔”对美国的债务评级降低后不久,美国副总统乔·拜登就飞赴北京。8月21日,他在四川大学的一场重要演讲中,特别指出美国在保护中国对美债的投资方面具有重大利益(中国持有的美债高达1.16万亿美元)。他补充说,“美国从没违约过,将来也绝不会”。这个表述,还有访问本身,揭示了美国日益明显的经济上的弱点和它试图平衡与中国双边赤字货币手段的无效。长期以来,中国政府都受到重估人民币币值的压力,那样会使美国的出口更有竞争力,但是他们一直在拖延。面对这种不妥协的态度,美国开始印刷更多的美元(以宽松量化而著称的过程),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使美元贬值,从而引发全球通货膨胀,迫使人民币重估,抬高中国商品出口的价格。这是一种不会有什么效果、绝望之下采取的措施,美国很清楚地知道这点。但是“销售保护”和秀秀肌肉比外交手段以及努力在双方同意下达成外交目标的效果要更好。

同一场演讲中,拜登强调,美国一直以来就是,将来也永远是一个太平洋强国,并且声称这是个对中国有益的事实,可以让其“安心于国内的发展”。这验证了阿里吉在《漫长的20世纪》一书后记里的预言性评论,美国和欧盟可以试图利用军事优势从新兴的东亚集团那里榨取“保护费”(本质上,理由就是中国应该继续购买美国国债以换取美国在泛太平洋地区为其提供保护)。但是,还有更多一眼看不出来的事情。知道中国完全依赖石油、天然气和其他碳氢化合物满足它的工业扩张,美国试图切断中国和中东、北非及中亚生产商的联系。例如,中国曾经被迫离开利比亚石油市场——当我们写下这些时,北约正在利比亚扶植一个傀儡政权。同时,美国海军力量几乎每天都在挑战中国在南海和东海的存在,特别是在马六甲海峡的存在。因而,我们看到,中美关系的几乎每一个层面都充满了紧张和冲突,只是由于彼此之间的相互依赖和美国衰落,经济合作才成为必要。

世界的经济面貌在迅速地改变,一个风格迥异的世界正在浮现。或许断言美国和欧洲盟友为一边,新兴经济强国,中国、印度、巴西和俄罗斯为另一边,并将会成为地缘政治对手还为时过早,但是警示讯号已经确定无疑地出现了。中国和其他新兴强国的崛起,以及它们与正在衰落的美国霸权之间的竞争,将会带来一些地缘政治后果。在不远的将来,在全球贸易和金融方面,美国和新兴强国可能会产生更激烈的竞争。一个更自信、更具活力的中国和一个竞争力日益衰竭的美国使得彼此之间的贸易争端更政治化成为可能。

当前这场旷日持久、极其严重的金融经济危机并未走出泥沼。它是全球经济体系中失衡的社会和政治结构中深嵌着的诸多矛盾的结果。与其说它是“错误”或者“偏差”的结果,不如说它是资本主义体系分裂逻辑的与生俱来的产物。更大维度上而言,当前的危机只是全球规模上同时发生又相互作用的各种危机的一个方面。在这个系统危机激化的时候,全球强国间经济霸权平衡的大变动正在发生。全球体系中新的断层线已初现端倪。全球政治/经济体系结构中气势磅礴的转变,是一直在经济生活表层之下发生的各种变化的结果。

这场危机对于全球帝国体系意味着什么?这是世界资本主义机制的终结吗?衰退或者危机,不必然意味着当前体系戛然而止。没有什么迹象预示着当前的危机为资本主义体系的崩溃铺平了道路。但是它意味着历史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这个时代中,一些老旧的结构将会逝去,新的形式可能会发展到从根本上影响全球的权力结构和霸权主义。然而,如果具有不平衡性和脆弱性的当前全球模式持续存在的话,金融和经济危机就会再次发生。危机持续得越久,力量向世界东方转移得就越多,新的帝国战争的机会增加了,但新的社会主义和绿色经济替代品上位的机会也增加了。从更广阔的历史背景来看,这场危机仅是一连串危机中的一个,这一连串的危机都有同样的效果,就是把经济和政治权力进一步集中在资本家手中,这些资本家总是把过去的危机作为调整资本主义基本机制的机会,这样他们就能创造新的盈利模式。历史地看,新兴经济体的成功崛起和发达核心经济体的减速正在开创21世纪的新局面。作为一种结果,新千年的前10年提出了这样一个基本问题:美国会适应新环境并重新夺回世界领导地位吗?哪怕只是暂时地做到这点,或者它会步19世纪后期大英帝国的后尘,陷入一场漫长的、痛苦的经济、政治、军事衰落直到最终需要它曾经的从属国拉一把或者干脆取而代之吗?

无论将来会发展到哪一步,有一件事情是十分清楚的:正如现在所看到的那样,帝国秩序的重心正从西方转向东方,今天的世界复杂到任一单独强国都难以主导的程度。美国可能会通过依靠正在缩水的资产与绝望的金融和新自由主义政策,对它的缺陷和结构性问题修修补补的方式试图继续保持霸权地位。霸权会出现,然而终究会消逝,但是整个增长和衰落的过程却是长期和痛苦的。具体到美国,我们认为,这种情况会比以前更甚。历史表明,所有的全球强国都会经历长时期的扩张,随之而来的则是同样漫长的收缩。后一阶段,它们倾向于逐渐变得更富有侵略性和不稳定:受伤的动物才是最危险的。

20世纪60年代后期以来,美国就一直在衰落,本质上是因为它失去了一些使其能对别国产生重大影响的经济力量。这在近20年尤为明显。然而,从军事/政治角度来看美国仍是最强大的国家,而且还将在未来一些年里保持这种地位。毫无疑问,美国军事力量可以将死亡和毁灭带给地球上任何目标。“美国对军事力量的依赖,这剩下的唯一东西……然而,随着美元支柱被削弱而难以为其提供支持,军事政治恫吓战略也会把美国(经济)带到破产境地。”

“美国世纪”正在结束,如果它曾经存在过的话,对其恋恋不舍既没有必要也是危险的:以帝国的名义与这种趋势抗衡只会招致冲突。比尔·邦纳和艾迪生·威金对此有另一番解读:“一个伟大的帝国之于地缘政治,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泡沫之于世界经济一样。起初看起来很吸引人,但最终会是场灾难。我们知道这概无例外。”

(摘自新华出版社《美国的衰落:全球断层线和改变的帝国秩序》 作者:[英]比伦特·格卡伊 等 译者:贾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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