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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艾伦》中体现的对文明的反思

2013-10-26周玉影

参花(下) 2013年5期

◎周玉影

(烟台大学,山东 烟台 264000)

一、两种人物类型的对照。

文明世界的规范并不是只给艾伦一个人去遵守的,生活在那个圈子里的人像是维护自己的尊严一样去遵守着那些规范和标准。罗克斯巴勒先生本人就是这些文明枷锁下的牺牲品,他无力挣脱,同时充当了文明世界里的监督者,让艾伦把生命最初最自然而却不符合文明礼仪规范的情感通通收藏起来,退到内心或遐想的世界里。罗克斯巴勒先生自己内心也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而他探望自由的窗口便是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的诗歌。奥斯汀·罗克斯巴勒是被文明的茧束缚的蚕宝宝,他安于现状,没有破茧成蝶的魄力,沉浸在自己的精神家园里,他的思想还是自由的,行动却完全被文明的规范束缚住了。

二、文明与自然的撞击。

了解怀特的人都知道,他的作品不以故事情节的波澜起伏构造见长,而是以人物的内心细致的刻画为主。而《艾伦》这本书却是难得的故事情节读来引人入胜的一部优秀之作。小说从主人公所乘的船遇礁沉没而流落土著黑人之手到艾伦遇见杰克·查恩斯并设法逃走是故事的高潮部分。也许和怀特本人生活所在的澳大利亚独特的地理人文环境有关,小说此部分较有民族特色,文本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文明和野蛮的冲击。罗克斯巴勒先生可以作为文明规范的一个实验品,或许也可以称作是牺牲品。文明遭遇野蛮,是怀特给我们做的一种假设,也是独具匠心的。文明代表的罗克斯巴勒先生的生命太脆弱了,在被土著黑人发现并与之发生冲突时,过早地被对方的长矛刺穿了喉咙。曾是农家女的艾伦却在经历了种种磨难之后活了下来。虚假的文明潜入了罗克斯巴勒的生命里,致使他带有几分病态,而他的那种脆弱再也经不起重新回归到野蛮状态中原始生命力的撞击。艾伦一直在遵循抑或仅仅在模仿文明却未被文明完全浸染,以至于她有足够的回旋余地,有可以前进或后退的弹性。与土著黑人一起生活的过程从形式上可以说是文明向野蛮的一种倒退,而从精神的层面上讲却是一种上升。艾伦褪去文明的种种规范礼仪,赤身裸体地负重,被土著驱赶着爬树,忍受饥饿的折磨,却得到了精神上的安宁,仿佛她现在才真切地感受到生活。

“罗克斯巴勒太太从重荷下抬头瞥见了他们一眼,看到的一切都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淡蓝色的蒙蒙雾气,黑人们随身携带的火棍上升起的芳香扑鼻的烟火,还有那错落有致的黑沉沉的森林和一片片开阔的空地,后者在湖水倒映一切的地方被湖光水色映照成一种沉郁的绿色。”

而从另一方面解读,艾伦此时的境遇又何尝不是对文明的一个嘲弄呢?当艾伦·罗克斯巴勒被土著用火棍逼着爬树掏鸟窝的时候,她突然认识到了自己又成了一个白人,一个窝囊废,一个伫立着被那群鄙夷不屑的黑人团团包围的文明女士。曾经艾伦·格拉雅斯身上所具有的精神都躲到了文明的规范中几乎窒息了,而此刻属于艾伦·格拉雅斯的精神终于在火棍的威胁下现形了。白人成了黑人的奴隶,是野蛮对文明的报复,还是文明对文明的嘲讽?那些接近于庸俗的文明此刻在生命最初的生存技能面前表现得如此狼狈不堪。

二、杰克·查恩斯带着文明社会的伤痛归隐。

当艾伦遇见了白人逃犯杰克·查恩斯时,怀特娓娓叙述的故事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部分。查恩斯因为杀害了不忠的女友梅帕而被判刑,忍受非人的折磨,后来在一名护士的帮助下逃到了那片土著人居住的地方,靠着一根长矛和一张渔网过着和土著一样的生活。在偶遇艾伦之后杰克答应了艾伦帮她逃离现在的生活境遇重返文明社会。艾伦许诺在她回去之后请求赦免杰克的罪。而就在即将跨上文明的土地的时候,杰克带着内心的恐惧又转身跑进了丛林。杰克惧怕的是文明世界里为了惩罚他的罪而设的三脚架,在那下面将是永无止境的肉体上的和精神上的苦役。如果说世界上最初的居民亚当和夏娃因为偷吃了智慧果而被赶出伊甸园,从而使得每个人都背负着原罪,是因为触犯了上帝的意志,那么已经淡化了上帝的文明社会这种自行设置的罪与罚又有多少合理的成分呢?如果海难之前的艾伦还是一个对文明世界有着几丝畏惧和幻想的较为懵懂的人,那么历经了野蛮生活,在极限的环境中苦苦挣扎生存下去并重返文明社会的艾伦已经对那所谓的文明开始反思和质疑。文明世界里的人们制定的规范到底有多少合理的成分?这是作者借艾伦和白人逃犯杰克·理查斯提出的疑问。掩卷细想,的确令人深思。杰克之所以选择留在丛林里,是因为给他的罪早已经摧毁了他的精神,逃离到没有法度没有规范的土著居民群里过着淡化精神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杰克还可以归隐,而我们又该隐向何处?

此部小说总体上表现了作者对文明中孱弱的品质的否定,对自然生命力的赞扬和推崇。生活在文明社会中的我们如果不是依托文明拥有更强大的生产力,而是磨灭活力让生命更脆弱,那这样的文明就是应该反思和质疑的。怀特对二战后人们精神状态的揭露和对社会规范的质疑是值得我们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