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方言区学生英语发音常见错误分析及对策

王密卿，刘锦晖

（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一、研究的目的和意义

多年来，我们对于语音在语言学习中的重要地位早已达成共识。英国语音学家吉姆森 （A.C.Gimson）曾对语音的重要性作出过精辟的论述：“要学会讲任何语言，一个人只需要它的50%-90%的语法、1%的词汇便足够用了，但语音知识却必须近乎100%的掌握。”[2]随着人们对语言交际功能的认识不断完善和交际教学法的日益盛行，语音教学的重要性越来越备受关注。在国内，20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赵元任等学者已经开始对英汉语音的异同进行研究。他早在1933年就发表过英汉语调对比的论文《英语语调（含美语）和汉语语调初探》。自那时起，英汉语音对比成了我国英汉语言对比研究中的一个重要领域。进入20世纪80年代，英汉语音对比的论文数量迅速增加。据统计，1990年至1999年涉及该领域的论文就达到22篇。在众多的英汉语音对比成果中，主要涉及发音语音学对比、音位系统的构成和特征对比、语流中的音变对比、音节对比、音高体系对比、重音和节奏等7个方面。在进行英语和汉语语音比较时，我国学者的多数研究是对英语与汉语普通话的语音对比分析，但也有一些成果是对英语和汉语某种方言（广州话、四川话、贵阳话）进行比较。如金玉1995年进行的英语与辽宁地区方言的比较[3]，乐眉云等1994年进行的汉英语音对比系列研究[4]。进入21世纪，随着英语的大量使用以及教学理念的更新和教学技术的进步，人们越来越关注学生的英语发音，其中针对汉语方言和英语发音对比的论文数量也增多。但迄今为止，国内外的汉英语音对比大多是定性的分析，而且很多是教学体会式的印象记，缺乏实地的动态调查及全面系统的分析研究。由于这些研究忽视语音的实际应用，仅作抽象静止的音系对比，因此对语音学习缺乏实用意义。语音对比的成果推广需要大大加强。在河北省内，刘海玲于2011年进行过张家口方言对英语语音教学影响的研究，[5]这份研究也是基于定性分析，缺乏实际调查。正确的发音已成为当前英语教学的重要任务之一。为了适应新形势的迫切需要，本研究着眼于河北地区方言对英语发音的种种影响，试图找到纠正英语发音偏误切实可行的方法，因此本研究具有很强的实际应用价值，亦将为全面提高河北省学生英语的口语水平作出贡献。

二、研究的理论依据

1957年，美国语言学家Lado在他的著作《跨文化语言学》中说：在外语学习环境中，学习者会广泛依赖已经掌握的母语，倾向于将母语的语言形式、意义和与母语相联系的文化迁移到外语学习中来。[6]12奥德林（Odlin）把迁移定义为：迁移是一种影响，它来自于已习得语言（可能是错误习得）与目的语之间的共性与差别。[7]1231994年，Rod Ellis在他的《第二语言习得研究中》将母语迁移归纳为如下4个方面：正迁移、负迁移、回避和过度使用。[8]268在本课题中讨论的是负迁移现象。负迁移是指当母语规则与外语规则有差异时，学习者会把母语规则迁移到外语中去，母语便会干扰外语的学习，此时母语对外语的影响是消极的。河北方言跨晋语、冀鲁官话、北京官话、中原官话四区，在语音和语调上有其鲜明的特点和复杂性。操河北各地方言的学生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必然要受到本地语的干扰。

三、研究思路

语音的对比研究，一般在发音语音学、音位系统构成、语流中的音变、音节、音高体系以及重音和节奏等7个层面上进行。考虑到大学英语教学实际以及英语教学的普遍需要，本文主要探讨音位系统对比、语调系统对比以及语流音变对比。本课题的调查对象为来自河北省几个典型方言区的大一学生（唐山、张家口、沧州、邯郸等）。调查所用语料选自张冠林编的A Handbook of English Pronunciation Exercise for First-year College Students，该教材有标准录音，便于对比研究。所选语料对于大学一年级学生来说语言难度适中。语料涵盖了英语全部音位系统，通过朗读这些材料，能全面反映发音人英语发音的实际状况。在研究中我们用国际音标录记发音材料，最后分析出每个人具体的发音情况，然后再概括出各方言点学生英语发音的基本规律，并加以定量分析和定性说明。

四、数据采集

（一）数据采集对象

根据河北省地区方言的特点，并参照教师平时的教学经验，我们选择的学生来自于河北省北部、中部和南部的张家口、秦皇岛、唐山、保定、沧州、邢台和邯郸等各代表点。为了保证调查结果能充分反映各方言区的普遍情况，每个代表点选取100名2012年9月新入学的一年级新生（男女各50名）作为英语发音人，为了调查核实，我们还让授课教师在课堂上增录一些学生的发音。本课题是为了充分反映各方言区学生英语发音的客观情况，并非反映学生的学习情况，为了避免学生的误解，不能客观的对待调查，我们录音前对学生进行了说明。

（二）调查方法

根据方言区的不同，我们让学生在语言实验室分别录音。在录音前，让学生先熟悉调查所用的语言材料。为了便于分析，让学生用中等语速朗读，每个人大约读10分钟左右。

（三）数据分析

语音的对比研究，一般在发音语音学、音位系统构成、语流中的音变、音节、音高体系以及重音和节奏等7个层面上进行，考虑到大学英语教学实际以及英语教学的普遍需要，本文主要探讨在方言的影响下音位变体（音节内音变）系统对比、语调系统对比以及语流音变对比。在研究中我们用国际音标记录发音材料，根据学生的录音样本，利用语音分析软件Speech Analyzer分析出每个发音人具体的发音情况，然后概括出各个方言代表区学生英语发音的基本规律，并加以定量分析和定性说明。①采集数据样本大，受篇幅所限，没有将数据呈现在文章中。

五、常误分析②在作语音对比分析时，笔者参考了杨文会《张家口方言的一般特点》、钱增怡等《河北省东南部三十九县市放音概况》、王振全《论唐山方言的形成及其特点》、尹大仓《邯郸方言的语音特点及其形成》等关于河北方言研究的文章。

（一）元音常见错误分析

1.元音长短音对立不明显

由于北方各方言中没有像英语中的[i:]和[i]的长短音区别，因此，河北学生在发这些元音时，就会感到非常困难，甚至出现不少错误。出现的现象就是长元音发的不够长，短元音发的不够短，即长短元音的区别不够明显。比如，学生在学习fill-feel，cock-cork和pull-pool这些仅由长短元音的不同来区别词义的英语词汇时，感到很困惑。这一现象较突出地体现在来自张家口的学生身上。

2.口腔开口度偏小

口腔开口度偏小影响到了单元音和双元音的发音。 英语中的/i:/，/覸/，/蘅:/等元音被大多发成开口度较 小的/i/，/e/，/o/。 双 元 音/藁i/和/au/被 发 成/e/和/藜u/或/o/，几乎所有说河北方言的同学发这几个元音时开口度都小。所以有部分同学就会把bad误读为bed，time 误读为/tem/。

（二）辅音常见错误分析

1./n/和/耷/音的弱读或丢失

这一现象会出现在来自张家口和邯郸的学生当中。这两地的方言在发前鼻音韵母 藁n，i藁n，u藁n，ü藁n时，往往会把韵尾的/n/和/耷/失去，无法形成阻碍，会将这些音读成 藁﹤，i藁﹤，u藁﹤，ü藁﹤。 同时，方言中一些主要元音的位置相比普通话而言存在着偏高或偏低的现象，而且大都出现了鼻化音现象。在英语的发音中，学生就会将/n/和/耷/弱读甚至直接丢掉，或者加上了类似鼻化韵那样的音。比如对于英语中所有动词的现在分词，这两地学生在发音中极易造成错误。

2./z/，/c/，/s/和/d廾/，/t蘩/，/蘩/的混读

出现这种错误是由于方言中舌尖前音 （平舌音z、c、s，文章中称为 z 组)和舌尖后音（翘舌音 zh、ch、sh，文章中称为zh组）发音的混淆。在各地方言中，这两组声母混用的情形主要有3种：第一，只有z组而没有zh组，所有的z和zh组字都读成z组字。如将“山、深”读作“三、森”。存在这种情况的主要有张家口的蔚县、沽源、万全、崇礼以及邯郸的涉县等。第二，有zh组而没有z组，所有的z组都读成zh组字。如将“四、市”都读为shi。存在这种情况的主要有邯郸魏县的大部分地区以及秦皇岛和唐山的部分县市，如乐亭、迁安。第三，z、zh两组字都有，但使用情况与普通话不同。如“春”在方言中读为cun，而“成”则和普通话的声母一致。存在这种情况的主要有沧州东部各县，邢台的隆尧、清河，张家口市和怀来、赤城等地区，以及秦皇岛的雄县、昌黎等地区。

3.舌尖音/s/，/z/和齿间音/夼/，/奁/的混读

在方言中，有些地方把普通话的舌尖前音z、c、s读成了/t夼/，/奁/，/夼/，这三个音是齿间音，是将舌尖放到上下齿的中间而形成的音。这一发音习惯反映到英语中就会把英语中的/s/，/z/误读为齿间音/夼/，/奁/。这一现象主要出现在保定的一些地区。

（三）方言对语调和语流的影响

1.语调把握不准

本身汉语是声调语言（tone language），英语是语调语言 （intonation language）。汉语的音高分布在字上，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阴平、阳平、上声、去声”4个声调，它们对于区别词意起着重要的作用。而英语的音高变化分布在短语和句子上，称为语调，一个词的音高变化取决于它在句子中的位置，不管其声音如何变化，其词意不变。当然，汉英两语种都有升调和降调两种基本语调，但其调值却不相同。英汉语语调本身的差异已经使学生在学习语调时难以把握，再加上河北各地方言的语调与普通话又有差异，如张家口地区方言中分不出阴平和阳平，均为降调；普通话的去声为降调，而张家口地区方言中去声为升调；保定市及清苑雄县等地区阴平和阳平音混读，保定涞水、易县的去声调为曲折调，在定州只有阴平、上声、去声3个调类；在唐山，阳平调与普通话差异很大，滦县为高起略降后稍上扬，乐亭为降升降，滦南的阳平调与阴平调基本一致；在邯郸地区16个县市中，有4个调类的4处，5个调类的12处。这些方言语调的变化无疑加重了学生把握正确语音的负担。无论是单词或句子重音的学习还是英语句子的语音语调的学习，都存在一定困难。学生们在朗读英语时，要么语调平淡没有起伏，要么语调变化过于丰富，放音浓重。因此，河北各地方言都对英语语音中语调的学习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2.语流缺乏英语的节奏感

英语是重音计时的语言，句子中重读音节之间的时长几乎相等 ，节奏由重读音节和非重读音节交替出现来完成。而汉语是音节计时的语言，句子中几乎每个音节都重读，句子的抑扬顿挫的节奏感由词之间声调的变化来决定。这一发音特点在河北方言中也得以体现。因此学生常常把英语句子中的每个单词重读。节奏的错误也使得学生们忽视一些元音的弱化规则，如/i/，/覸/，/蘧/在非重读音节中常弱化为/藜/。这一现象几乎体现在了所有的被试学生身上。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全面了解河北各方言区学生英语发音偏误的基本情况，从而有助于我们掌握河北方言对英语语音的负迁移作用，以及这种作用对各区学生英语发音所产生的不利影响，同时我们也可以借助方言与英语语音的相同或相似性特点，利用正迁移作用，帮助学生排除方言干扰，学好英语语音。

六、对策研究

（一）改变学生对语音学习的错误认识，激发学生学习动力

在我们调查学生发音的同时，为了全面了解一年级新生的语音状况及其对待语音的态度，进行了一项问卷调查。调查结果详见表1。通过调查发现，很多大学生对语音学习持有错误或模糊认识。语音学习的动力与语音学习成败之间有较为密切的相关性。我们要让学生认识到语音与口语交际、听力理解、单词拼写、语法、阅读等都紧密相关，忽视了语音就等于忽视了能够帮助提高这些技能的重要信息，所以学习语音绝非徒劳。“外语学习是一个非常容易受制于学习者的情感、性格和心理气质的过程。”[9]应该帮助学生转变观念，明确目标，努力学好英语语音。

（二）努力给学生创造一个轻松、愉快、生动的英语学习环境

操有方言的学生语音基础本来就薄弱，学生们从内心惧怕英语语音学习，如果教师过于严肃，他们就会丧失对英语语音学习的信心和兴趣。因此，在日常英语语音教学中，老师要多鼓励学生，帮助他们摆脱对英语语音本能的恐惧感。可通过生动有趣的课堂活动来激发学生学习英语语音的兴趣。

（三）在语音课堂教学中适当讲解一些简单的英语语音音位以及音调和语流方面理论知识

1.首先纠正学生方言中与汉语普通话音节差异和缺失的问题

具体可采取以下方式。

第一，进行鼻韵母的对比强化练习。如：uan——穿戴、四川、官员、完成，ian——钳子、天空、签名、显示，en——痕迹、根据、很久、针织，eng——永恒、整治、平衡、证明，in——印证、金银、矜持、信件，ing——盈利、警示、竞争、轻盈。

第二，进行zh组与z组词语对比强化练习。如：zh——志愿、中教、治学、战歌、智慧，z——自愿、宗教、自学、赞歌、字汇，ch——鱼池、持续、推迟、初步、木柴，c——鱼刺、次序、推辞、粗布、木材，sh——商业、收集、近视、树根、寒舍，s——桑叶、搜集、近似、宿根、寒色。

第三，进行平舌音与翘舌音连续练习。如：zhz——职责、装载、准则、追踪，z-zh——暂住、杂质、增长、阻止，ch-c——差错、炒菜、纯粹、储藏，cch——操场、财产、餐车、彩绸，sh-s——疏散、申诉、收缩、哨所，s-sh——随时、琐事、算式、素食。

2.在学生们基本上掌握了普通话的正确发音后，对他们进行汉语和英语相似音的辩证练习

第一，针对阴平、阳平音不分的学生（多数会读阳平音），因为他们在读单词时区分重音会有问题，因此多选择重音在最后音节的单词进行练习。例如下列单词：welcome，maintain，sometimes，betray，engineer等。

第二，针对学生语调忽高忽低，变化无常，节奏、重音失调，语流不畅，采取录音对比。第一步将学生自己的朗读用多媒体软件记录下来，与正确的语调

外语的学习和母语不同，母语学习是一种自然的习得，是一种无意识的认知活动，它是在一个自然的环境中进行的。而外语的学习是一个主观的有意识的自觉的过程，学习者对所学第二语言的理论知识了解越多，越有利于学习，因此英语语音的学习也离不开一定的理论指导，教师应在语音课堂教学中适当讲解一些简单的英语语音音位以及音调和语流方面知识。如，教师可以指导学生认识音位图，利用国际音标的音位图，标注出英汉两种语言的音位以及方言的音位，这样学生就可以很清晰直观地看到方言及汉语与英语发音之间的区别。

（四）针对方言对英语发音产生的影响，制定具体的纠错方案①笔者在2004年做过学生发音错误纠正的小样本实验，此次教学设计参考了之前的教学设计。

表1 入学新生语音状况问卷调查

加以对比，让学生从对比中找出自己的缺陷。第二步让学生了解英语单词在句子中出现时非重读音节不能读成降调，锻炼他们按意群的划分来掌握停顿，并在朗读材料上标停顿符号。第三步利用多媒体教室和网络的优势，为学生提供适量的、适当的听读材料，包括课本、电影、广播等，让学生跟读、模仿。模仿是学习英语语音不可或缺的途径，对于英语语音水平的提高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在每个阶段，教师都会和学生一起进行科学的分析，帮助学生掌握正确的语音、语调。

七、结语

通过具体的实践，我们把握了河北方言对英语发音的影响范围，并据此总结出一系列科学的对策。

[1]戴炜栋，蔡君梅.国内汉英中介语研究述评[J].外语研究，2006，（1）：3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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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金玉.汉语方言发音与英语发音的关系 [J].辽宁师范大学学报，1995，（2）：3-4.

[4]乐眉云，凌德祥.汉语各方言区学生英语发音常误分析[J].外语研究，1994，（3）：55-60.

[5]刘海玲，许朝阳.张家口方言对英语语音教学的影响及对最大限度地把负迁移的效果纠正过来，并科学地指导方言地区学生英语语音学习。经过集中的练习，大多数接受培训的学生认识到了自己的发音问题，英语发音得到了纠正，但有些学生在元音的发音和语调上还没有完全掌握。我们在分析学生发音的时候用到了语音分析软件Speech Analyzer和Praat,那么如果我们在教学的时候也使用这一软件是不是教学就会更加客观、科学。语音分析软件在英语语音教学中的实际应用操作要更加复杂，要向学生介绍声学语音学的基本概念和软件的功能，要对学生进行实际的操作训练，所以在大规模使用上还有一些操作上的困难，不过这也是我们正在思考并探索的途径，将语音分析软件应用到语音教学中也是我们以后研究的方向。策研究[J].河北经贸大学学报，2011，（9）：119-121.

[6]LADOR.LinguisticsAcrossCultures[M].Michigan：Uinersity ofMichigan，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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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Rod Ellis.The Study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

[9]陆明，丁万江.口语教学过程中的情感因素另解[J].外语界，2005，（2）：52-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