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絜兹

王璇

摘 要：潘絜兹先生认为中国绘画的发展是工笔先于写意，色彩先于水墨。工笔重彩和写意水墨，虽有形式上的差异，根本精神是相通的，都要求立意精严。工笔固要一丝不苟，笔意俱到；写意也应由工脱化而出，不妄挥毫。无论工写，用笔都不能死描，必须以写法出之。

关键词：潘絜兹；工笔重彩；水墨写意；关系

潘絜兹先生认为中国绘画的发展是工笔先于写意，色彩先于水墨。他曾在《工笔重彩画的回顾与瞻望》一文中回顾了工笔重彩画的发展历史，文中视点一直围绕在“工笔重彩”和“水墨写意”的关系上。现存最早的岩石壁画和彩陶图案，用笔都十分规整，而且都加之重彩。十世纪唐代中期，水墨写意才从工笔重彩中脱离演变出来的，他成为一个独立的画种才只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而工笔重彩在战国西汉时期，就已经十分的成熟了。在画史上，唐代以前是工笔重彩的世风，后来水墨写意盛行，工笔重彩就逐渐衰落。自此中国画坛重写意轻工笔，重水墨轻重彩，逐渐失去了平衡，就好比我们走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这是一种畸形的现象。

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由于部分文人画家的偏见。他们认为工笔重彩画俗气、匠气、火气，过于规范拘谨，不如水墨写意那般抒情随意，认为画道之中，水墨为圣，而贬低工笔重彩。其实二者在实质上都是要抒情写意的，只是形式和方法不同罢了。指出这一点是非常必要的，否则就会在高下、雅俗、劣势上争吵不休了。工笔重彩和水墨写意应该同步发展，而且二者可以相互补益、相互结合，不应该对立起来。

在中国绘画发展的早期，工笔重彩是绘画的主体。早在公元前五六千年的新时期时代，人们就在陶器上用红、黑、白等土质颜色，绘制出了各种鱼纹、花纹、鹿纹等陶器。而工笔重彩开始成为一门独立的画种是在春秋战国时期。现今我们所能看到最古的画迹，是在湖南长沙战国楚墓中发现的《人物御龙图》和《人物龙凤图》，这两幅帛画虽非重彩，但其线描的手法属于工笔。而在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发现的五幅帛画和临沂金雀山西汉墓发现的一幅帛畫，可说是真正的工笔重彩了。

至隋唐时期，唐代分绘画为疏密二体，被列为疏体的吴道子，以及被后世视为水墨山水画之祖的王维，他们的绘画可说仍属于工笔重彩画的体系。他们的绘画作品都注重结构，人物的衣纹、山石的勾勒，笔法谨严，与后世的水墨写意画有很大的差别和距离。

水墨写意画的崛起，开始与工笔重彩画分庭抗礼，是在五代两宋时期。此时的绘画是工写并重、彩墨同辉的世界，也是中国画形式开始完备和正常发展的黄金阶段。五代两宋的绘画，总的精神还是注重写实，特别是院体画，格法精严，大都是工笔重彩。虽也有苏轼、文同等宣扬文人意趣，但是他们所画竹叶，也还是写实的。

一味崇尚写意水墨、蓄意贬低工笔重彩，把中国画的发展引向偏激道路的，是在明代。虽然水墨写意画在元明清画坛占主导地位，但是工笔重彩画仍以不同的形式存在于民间，如北京法海寺、山西永乐宫、四川宝梵寺、河北毗卢寺等多处错彩镂金的工笔重彩壁画；又如明清时流行于民间的年画、肖像画、工艺装饰画等等。

潘絜兹先生认为工笔重彩画由盛转衰，就意味着中国的绘画已经开始脱离人民大众，是一种消极倾向的增长。潘絜兹先生的这种思想难反映了他当时的一种意识形态的特点，但根据他对于宋朝之后工笔重彩画衰败情势的阐述，我们可以大体勾勒出绘画史在那一历史阶段的基本史实：自唐代以后的人物画，北宋的苏轼就已叹之：“丹青久衰不工艺，人物尤难到今世”。北宋李公麟首创了一种不着色彩而完全以墨笔线描塑造形象的画法称为“白描”，南宋梁楷开启了元明清写意人物画的先河，进一步发展了减笔泼墨画法。明代吴伟、颜辉等人的写意水墨称雄画坛。名列明四家的仇英，出身工匠而跻身文人之林，尤长于工笔重彩人物和青绿山水。清代之时，只有及少数的宫廷画家例如冷枚、焦秉贞等人画工笔重彩。并称“改费”的仕女画家改琦和费丹，画风秀逸简淡但气格柔靡。而近代继承了陈洪绶衣钵的“海上三任”，也多作写意画，工笔重彩只不过是偶尔为之。

花鸟画自五代时期在唐代的基础上有了巨大的进步，出现了“黄家富贵，徐熙野逸”，从而衍变为了工写两种不同的风格。宋以后的画坛写意水墨开始崛起，人们开始崇尚“徐家野逸”进而贬低“黄家富贵”。工笔重彩的院体花鸟画体系逐步让位于陈淳、徐渭、朱鸯、李鳄以及“扬州八怪”的写意水墨画，甚至对近代绘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到明清时，工笔花鸟画已是势孤力单，只有吕纪、邹一桂、蒋廷锡、沈南苹等寥寥数人。

而从山水画来看，其情景则更为暗淡。董其昌认为，李思训一派的工笔重彩山水只是“描勒界画妆色，那得一毫趣致？”。宋朝人也只有赵伯驹、郭忠恕、王希孟寥寥数人；明清时期只有仇英、袁耀、袁江；而近代则几成绝响。

工笔重彩在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时期里获得了许多新的复兴契机，首先在粉碎了“四人帮”之后，不但人们被压制和禁锢的思想得到了解放，而且党的“双百”方针更是得到了贯彻实施，而在改革开放后，经济建设迅猛发展，城市建设也在大规模扩大，中国几十年以来经济、政治、文化和艺术的封闭状态终于结束了，整个意识领域和社会形态都逐渐开放自由，工笔重彩复兴的大好时机终于到来了，中国开始迈入一个崭新的历史时期。

为了恢复中国画的优良传统，复兴工笔重彩画，潘絜兹认为我们必须正本清源，廓清历史的迷雾，澄清糊涂的观念，打破各种的偏见，扫除思想的障碍，从理论上和艺术实践上做出解答。这是当前中国画界一个迫切的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任务，也是关系中国画界发展前途的大事。

参考文献

[1] 潘絜兹. 绘画史话[M]. 北京：中华书局，1983

[2] 侯秀芬. 潘絜兹画传[M]. 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

[3] 王文政. 潘絜兹年谱[M]. 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