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空军简史（七）

文/图 吴荣华

面对美军的全力攻击，越军同样也不甘示弱。半小时后，克夫基地的4架米格-21起飞迎敌。

这4架飞机的目标是海上攻击机群。但是，在海防以西16千米处的美军战斗机已经盯上了它们。几乎同一时间，由于事先得到了预警机的通报，这两架飞机幸运地躲过了越军雷达的监视，顺利飞抵克夫基地上空。此时，克夫基地的机场跑道上，两架米格-21准备起飞，另两架刚从掩体里拉出来。准备起飞的邓玉五和阮文义双机此时也得到了塔台的告警提示：两架“鬼怪”在你们身后。看来，原先预定的任务已经不可能完成。越机离开跑道后立刻抛掉副油箱并向左急转弯（倒霉的是，抛掉的副油箱居然撞伤了邓玉五座机的水平尾翼）。那里是山区，也许可以借助山势的掩护甩开已经占据优势的美机。不过美机还是追了上来，并开始向阮文义开火。越机及时发现了危险，再次做急转弯躲开了射来的导弹；可惜的是，他没有躲开第二枚导弹的攻击，阮文义座机尾部中弹，失控坠毁，他成功跳伞逃生。

现在，空中只剩下了邓玉五一人，形势显然对他不利。不过，邓玉五的空战经验相当丰富，他决定尽量爬高并机动规避，以引诱两架美机追逐自己，掩护另两架飞机升空。在躲过了美机的5次攻击后，另两架飞机已经出现在了F-4的身后并占据攻击位置。两架美机立刻抛开自己的“猎物”，加速向海面逃去；而刚才作为“猎物”的邓玉五立刻加速到1100千米/小时追了上来。美机发现被尾追，两架飞机便立刻编队解散，一架开始爬升，另一架则进入水平转弯。考虑到自己受伤的的全动平尾，邓玉五咬住了水平转弯的那架F-4。

在接近到1200米时，导弹导引头捕捉到了目标。邓玉五立即按动按钮，当即击落敌机。击落一架后，邓玉五又瞄向了另一架F-4。可惜运气实在太差，导弹竟然卡在了发射架上，没打出去。无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加速逃离。随后，这架被友机副油箱“击伤”的米格-21安全降落在了内排机场。

揭幕战不到1小时，美国空军84架F-4、5架F-105G以及20架KC-135也从泰国和老挝北部进入北越领空。这支机群的前卫是代号“牡蛎”和“巴尔特”的两个F-4D编队，共8架，任务是在已知的越军机场附近打伏击，拦截一切企图攻击己方战斗轰炸机群的对方米格战机。整个行动由躲在老挝领空的EC-121预警机和东京湾的“芝加哥”号巡洋舰负责指挥。不过美军开局不利，由于航线设定等问题，实际出动的只有6架飞机。美军两个编队也采取了双高度战术，“巴尔特”编队（实际只出动2架飞机）在7000米高度飞行，总览整个战场，并用雷达搜索接近的米格机；而“牡蛎”编队则潜伏在在他们下方300～1000米的低空飞行，一旦越军飞机出现，他们将急速爬高迎战。

9时42分，越军飞机出现了。越南空军也采取了同样的策略，2架米格-21从高空直取美机，4架米格-19则在低空设伏，一有机会便出击。很有趣的是，双方都为对方设计了诱饵和陷阱，而且互不知晓。

很快，美军在低空飞行的“牡蛎”编队接收到了预警提示：“你们附近有敌机！一批位置320，方位24，最近一批022，方位16！”在5000米高度飞行的米格-21迅速逼向敌机，与此同时，美军在高空的“巴尔特”编队也转向了“牡蛎”编队，以提供掩护。在安沛南面越过红河后，“牡蛎”编队分成两个双机，开始迎着米格-21爬升。

双方相距24千米时，美军第2双机雷达捕捉到了目标，确认目标身份后，美军立即迎头发射了半主动雷达制导的AIM-7“麻雀”导弹。“牡蛎”第1双机则没能及时捕捉目标，直到距离缩短到13千米才开火。

美机的中程空空导弹以20°仰角扑向正在小角度俯冲的越机。一架米格-21不幸被击落。

但是美机却暴露了自身目标。很快，美国人碰到了让他们无所适从的米格-19，接下来的空战前文已有介绍（参见第四章的米格-19第二次空战过程），越军的925团两批米格-19战斗机先后轮番参战，在咬尾格斗中占尽优势，击落两架F-4，但自己也因友军误击和降落事故而损失了两架飞机。

F-100“超佩刀”战斗轰炸机投弹瞬间

另外，越军新组建的927团也首次击落敌机。当天中午，该团双机编队在海阳附近巡逻，地面指挥所通报以西35千米发现一批敌机。经过一番缠斗，927团飞行员击落两架F-4，自己全身而退。

然而，在上述作战取得胜利的同时，923团却蒙受了惨败。

当天中午时分，美军“星座”号航空母舰的舰载机对海阳附近铁路码头实施攻击，923团出动了22架米格-17与对方大机群展开激烈交战（这是此时该团能够出动的最大飞机数量），这是越南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一次空战。

由于越军飞机是低空进入战场的，美军军舰上的雷达未能发现目标。越军第一个4机编队不畏强敌向美军机群冲去。2号机很快咬住了一架美机，但反被其他美机的导弹击中。尽管这架飞机被击落，但其余的越军飞机还是毫不犹豫冲入到美军攻击机群中，展开殊死搏斗。一架米格-17很快咬住了美军一架A-7攻击机，但是很快就被美军1架F-4盯上了，1枚“响尾蛇”导弹随之而来。米格-17发现及时，成功地躲开导弹，但原先的A-7却乘机溜走了。随后，这架米格-17再一次咬住了一架A-7，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另一架A-7绕到了它身后准备偷袭。与此同时，一架从高空冲下来的美机的一串20毫米炮弹击中了这架米格-17的翼根，这架受伤的飞机只能退出了战斗返回克夫机场。

CV-43“珊瑚海”号航母

当美军获取战区制空权之后，F-105G战斗轰炸机可以肆无忌惮地低空轰炸。

美军轰炸机编队正在投弹

此时，更多的米格-17飞机赶到，双方展开激烈混战。然而经过近半小时的战斗，923团惨败——7架米格-17被击落，而对手竟然毫发未损。应该说，这种近距离格斗本来并不是美国飞机的长项，而此战美军能够获胜的原因是拥有性能较好的战斗机和训练有素的飞行员，以及飞行员之间的密切配合。

越军以前习惯了突袭、掠袭、小机群格斗，面对此次大规模机群作战，反倒是显得不知所措。但是，正是这些空中勇士们吸引了美军的注意力，927团的米格-21才得以顺利接近戒备森严的美军机群，首开歼敌纪录。

在5月10日的空战中，越南空军一共击落了6架F-4，其中米格-21击落了4架，另两架则落入米格-19囊中；而越军自己则损失了2架米格-21、2架米格-19和7架米格-17。仅从数字上看，除了米格-17的损失惨重外，双方似乎难分伯仲，但在势均力敌的战绩后面却隐藏着越南空军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越军战斗机未能有效打击美军攻击机群。所有的战果都是与美军护航战斗机战斗中取得的，而美军的攻击机群却毫无损失。抛开所有政治因素限制的美军第一次倾力而出，就取得了巨大的成效。越南空军的形势愈发严峻了。

注：美国海军宣布当天共击落7架米格-17，其中6架被VF-96中队包揽，另一架归属VF-51中队。

注：5月10日，美军攻击的重点是河内东北郊的保罗-杜梅桥。结果当天美军攻击机群共投掷22枚激光制导炸弹和7枚电子/光学制导炸弹，直接命中目标12枚，大桥一节桥身被摧毁，几节桥身被破坏。第二天，又投掷了8枚激光制导炸弹，又有3节桥身被毁，另3节桥身受到严重破坏。随后几个月，该桥完全处于瘫痪状态。直到9月10日，美军才出动4架F-4将另外两节桥身炸毁。

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越南空军并没有放弃。5月11日美军攻击机群再次来袭时，927团立即应战，出动了两个米格-21双机编队。

担任攻击任务的双机编队以500米低空向南飞行，准备截击飞往河内的美军飞机。与此同时，诱饵编队则飞往和乐与安沛基地方向，准备与封锁基地的美机交战。起飞两分钟后，攻击编队的飞行员发现了5千米外一架落单的美国飞机，于是迅速加速。不过没等他们到这架飞机根前，又发现4架美机在其右翼15千米处出现，飞行高度7000米。这一次，越军运气较好，没有遇到对方战斗机的拦截，直接冲进了美军攻击机群中间，僚机飞行员发射两枚导弹将一架F-105G“野鼬鼠”战斗轰炸机击落，随后返回内排基地。

不过越军长机飞行员稍微有点麻烦，就在僚机飞行员攻击对方攻击机时，美军4架护航战斗机赶到，凭着米格-21卓越的中高空机动性，他很快绕到一架“鬼怪”身后，用两枚导弹将其击落。但是，这架已经赤手空拳的米格-21随后遭到剩余3架美机的围追堵截，不得不在美机导弹攻击中左右闪避，不过他还是被击中，飞行员跳伞安全逃生。

眼看越南空军没有被完全压制住，美军在5月11日下午出动26架飞机直扑白梅机场，其中8架飞机用于压制机场附近防空部队，另外几个4机编队则对越军的内排、巴围和和乐机场进行攻击，这一次，越南空军没有出动。

在经历了10几天的激烈空战后，越南空军高层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美军这次目的不再是为己方战斗轰炸机或者攻击机护航，而是把目标锁定为越南空军本身，意在完全摧毁越南空军。

事实上，早在1967年，越南空军已经领教过美军机场封锁战术的威力，而这一次，美军一开始就是全面封锁越南空军的主要基地。在5月10日 空战中，越南空军虽然有许多可以升空作战的飞机，但真正起飞迎敌的并不多，主要问题还是在于各兵种、各部队之间缺乏协同。此外，尽管3年多的时间越南空军规模扩大了不少，可是大多数战斗机飞行员缺少实战经验，而且主力参战部队——航空兵921团与927团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有效配合。鉴于此，越南空军与党内高层人士达成共识，重点在于如何加强空军与地面雷达部队的协同配合，这样做虽然无法改变双方的实力差距，但至少可以让自身有限实力可以更有效地发挥。同时，越军还将随时处于待命状态的飞机数量从32～34架减少到12～16架，此举虽然可以保住自己的空军，但是无形中也拱手让出了越南北方地区的制空权。

美军F-8舰载战斗机。

1972年夏天的927团米格-21机群

B-52航线图

越南王牌飞行员邓玉五

以“超星座”客机为平台改装的EC-121预警机

注：“后卫I”作战，美军共出动41500架次，宣布损失114架飞机；越军宣布击落敌机554架。“尽管美帝国主义枪多钱多，尽管他们有B-57、B-52或B什么，他们有什么，我们打什么！这点飞机，这点美军，即使再多些，我们也要打，而打则必胜。”

当然，随后的几个月，空战也时有发生。

5月18日，4架米格-17,米格-19、米格-21一起拦截了白马机场上空的美机编队，越军战斗机分为两架一组来作战，相互支援，而且成功躲开了美机发射的导弹。美机开始爬升后米格-17也跟在后面，一位米格-17战斗机飞行员在1500米击落了一架F-4D，这架“鬼怪”II编号66-7612，隶属366联队421中队，美方也承认了这次损失。

自1972年7月后，923团的米格-17没有收获任何战果，但是自身在空战中继续被击落。例如，两架从“珊瑚海”号航母上起飞的VF-51中队的“鬼怪”II在红河上空遭遇了一支米格机编队，其中两架共机被击落，其中一名飞行员阵亡。1972～1973年间，光是美国海军就声称击落了17架米格-17，同一时期美国空军击落的都是米格-21和米格-19。而越南空军唯一的战果就是7月11日923团的1架米格-17击落了美军1架F-4，但自身飞机也被美军发射空空导弹击落。

而在8月15日，越南空军又失去了一位王牌飞行员——曾经击落过7架美军飞机的邓玉五。整个8月份，越南空军仅仅击落了一架敌机，自己却损失了5架米格-21。领军人物的牺牲和不利的战况沉重打击了越南空军的士气。

9月份稍有起色，但10月份越军受到的打击更大。这个月越南空军竟然损失了8架米格-21和1架米格-19，自身却没有击落一架美军战斗机，仅仅是击落了3架“火蜂”无人机，眼看越南空军快要撑不住了！就在此时，美军宣布“后卫I”作战行动的结束，而准备“后卫II”作战，这次作战主要是出动B-52轰炸机对越南北方河内、海防等重要城市进行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