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的测度

董晓远 廖明中

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必须更加自觉地把全面协调可持续作为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的基本要求，全面落实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促进现代化建设各方面相协调”，“要适应国内外经济形势新变化，加快形成新的经济发展方式，把推动发展的立足点转到提高质量和效益上来”。要做到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建设协调发展，并将发展的立足点转到提高质量和效益上来，除了科学规划、周密组织之外，还要做好上述五大方面发展质量的动态监测分析。

本文在阐释经济发展质量内涵的基础上构建了一套评价经济发展质量的指标体系，并利用该指标体系和深圳的经验数据对“深圳经济发展质量”进行监测分析，结果发现，近年来深圳经济发展质量逐年提高。

一、关于经济发展质量的相关论述

关于经济发展质量，学术界尚无一致的表述。发展经济学认为，经济发展不仅仅指经济社会转型的过程，还包括社会为之奋斗的主要经济目标、社会目标和价值观，其核心是生存、自尊和自由。当基本需要改善时，当经济增长促进了社会成员自尊感提高时，当物质进步扩大了人民的权利和能力时，发展就真正地发生了。

联合国《1996年人类发展报告》曾经指出五种有增长而无发展的情况：一是无工作的增长，指经济增长未能制造足够多的就业岗位，甚至恶化了就业形势；二是无声的增长，指经济增长未能带来民众参与和管理公共事务、自由表达自己意见和观点的可能性；三是无情的增长，指经济增长导致了收入分配格局的恶化，财富的扩大带来了新的贫困阶级；四是无根的增长，指经济增长对文化的多样性造成破坏，使人们失去了自己的文化家园和历史；五是无未来的增长，指经济增长对生态、资源和环境造成破坏，消灭了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

国内大多数学者是从经济增长的优劣程度来理解经济增长质量的，并进一步将经济增长质量归纳为经济效益、经济结构、生活水平、科技进步、环境保护及增长稳定性等方面进行考察。从狭义效率视角来理解经济增长质量的学者，大多采用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化来度量经济增长质量。从广义视角来理解经济增长质量的学者，则要通过一个综合的评价指标体系来测度经济增长质量。

我国著名经济学家刘树成在其发表的《论又好又快发展》(2007年)一文中同样从广义上界定了经济增长质量。认为提高经济增长质量是指不断提高经济增长态势的稳定性，不断提高经济增长方式的可持续性，不断提高经济增长结构的协调性，不断提高经济增长效益的和谐性。经济增长的数量与质量是一个有机统一的整体，经济增长质量与经济增长数量的持续性紧密相关。

概括地说，经济发展质量就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在经济数量增长的同时，在经济增长的稳健性、效率性、协调性、创新性、持续性、包容性等诸多方面表现出来的优劣程度。

二、构建经济发展质量监测指标体系

循着上述观点，我们可以从发展水平、稳健性、有效性、结构合理性、创新性、可持续性和包容性等七个方面来监测深圳的经济发展质量。表1列举了衡量经济发展质量的7大类共17个指标。

经济整体发展水平。用来表示经济发达的程度，一般用人均GDP衡量。

经济发展的稳健性。即指国民经济运行的平稳状况，经济发展质量建立在一定的增长速度基础上，稳定的增长是提高经济发展质量的重要保证。衡量经济发展稳定性的代表性指标主要有：GDP增速和GDP增速变动率等。这两项指标也是评价经济发展是否稳健的基础指标。“有质量的增长”应当是“又好又快”的，增速太慢，不是健康的增长。GDP增速变动率越大，说明经济增长稳定性越弱；GDP增速变动率越小，说明经济增长稳定性越强。

经济发展的有效性。即经济发展的效率，反映经济发展过程中投入与产出关系，其高低可反映经济发展质量的优劣。单位投入获得的产出越多，表明生产要素的使用效率和经济发展质量越高。衡量经济发展有效性的代表性指标主要有：全社会劳动生产率、单位资本产出、建成区单位土地GDP产出等。其中，单位资本产出用固定资产投资效果系数代替。

经济结构的合理性。指经济结构（产业结构）的合理程度。在各类经济结构中，产业结构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居于主导地位，它的变化对经济发展起着重要的作用，是经济发展质量的重要内容。衡量经济结构合理性的指标主要有：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占制造业增加值的比例、现代服务业增加值占第三产业的比重等指标。其中，因数据难以获得，在测算时采用“金融、物流（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增加值来近似反映现代服务业增加值。

经济发展的创新性。指经济发展的驱动力主要来自于技术创新。技术创新既是产业竞争力的源泉，也是提高区域经济发展质量的决定因素。衡量经济发展创新性的指标主要有：研发支出占GDP比重、自主知识产权高新技术产品产值比重、万人专利授权量等。

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指经济持续发展的能力，主要表现为资源、环境承载经济长期发展的能力。衡量经济发展持续性的代表性指标主要有：万元GDP能耗、万元GDP水耗和建成区绿化覆盖率等。

表1 经济发展质量的监测指标体系

经济发展的包容性。指经济发展的结果，即经济发展对于减少贫困、提高居民生活水平的作用，居民能否分享经济发展成果是经济发展质量高低的重要标志。经济发展的包容性可用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率、基尼系数和劳动者报酬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等指标来衡量。不过，基尼系数难以获得数据，故用城镇最高最低组别收入比代替。

三、经济发展质量指数的计算方法

目前，国内外关于评价指标权重的确定方法有数十种之多，大致可分为三大类：主观赋权法；客观赋权法；主客观综合赋权法。

主观赋权法，由专家根据经验进行主观判断而得到权数，然后再对无量纲后的指标进行综合评估，如专家调查法（Delphi法）、层次分析法、模糊分析法等方法；客观赋权法，根据无量纲后的指标的变异程度来确定权数，如熵值法、变异系数法、主成份分析法等。

主观赋权法的优点是不需要具备样本数据，专家仅凭对评价指标内涵与外延的理解即可做出判断因此，适用范围较广；其主要缺点是主观随意性大，选取的专家不同，得出的权重也不同。这一点即使采取诸如增加专家数量、仔细选专家等措施也难在得到显著改善。客观赋权法的优点是避免了主观随意性，不增加对决策分析者的负担，评价结果具有较强的数学理论依据；其缺点是这种赋权方法依赖于实际的问题域，因而通用性和决策人的可参与性较差，没有考虑决策人的主观意向。主客观综合赋权法的优点，是通过对主客观赋权方法的组合，可以达到取长补短的效果；其缺点是可能会出现较大的随机偏差，从而与真实情况不相符合，而且所得结果更加综合与抽象，其社会经济含义不易把握，不利于进一步分析。

在信息论中，熵代表着事件的不确定的程度，熵越大，事件越不确定；熵等于0，事件就是确定的。熵与变量本身含义或值无关，只和变量的可能取值范围有关。熵这一概念现已在工程技术，社会经济等领域得到十分广泛的应用。在多指标综合评价体系中，熵可以用于度量已知数据所包含的有效信息量和确定权重。通过对熵的计算确定权重，就是根据各项监测指标值的差异程度，确定各指标的权重。当各评价对象的某项指标值相差较大时，熵值较小，说明该指标提供的有效信息量较大，其权重也应较大；反之，如果某项指标值相差较小，熵值较大，说明该指标提供的信息量较小，其权重也应较小。当各项被评价指标值完全相同时，熵值达到最大，这意味着该指标无有用信息，可以从评价指标体系中剔除。考虑到客观赋权法中的熵值法“由于深刻地反映了指标信息熵值的效用价值，其给出的指标权重比德尔菲法和层次分析法有较高的可信度”，因此本文采用熵值法确定各指标的权重，具体结果详见表1。

四、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的测算结果和分析

依据2006-2011年的基础数据，我们可以测算得出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综合指数。从测算结果来看，2006-2011年深圳经济发展的质量呈现稳步攀升的态势（见图1），这主要得益于深圳科技创新能力的不断提升、产业结构的不断优化，以及经济发展可持续性和经济产出效率的逐年提高。为了全面解析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的变化状况，我们分别从发展水平、稳健性、有效性、结构合理性、创新性、可持续性和包容性等七个方面阐释近5年来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的演变特征和基本趋势（见表2）。

图1 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综合指数走势图

表2 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综合指数构成表

发展水平指数。发展水平指数由2006年的0.000[1]增长到2011年的0.058，该分项指数对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综合指数的贡献率为5.76%。从熵值法的概念理解，表明2006～2011年深圳经济的发展水平指数变化幅度不大，且呈现出稳步增长态势。就衡量发展水平的人均GDP指标绝对值而言，深圳已经达到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这也意味着深圳必须站在一个更高的平台来审视未来的发展方式，并且以更高的尺度来评价发展的质量。

稳健性指数。稳健性指数从2006年的0.139下降到2011年的0.002，该分项指数对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综合指数的贡献率为13.92%，是过去几年拉低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的一个重要因素。2006年以来反映运行稳健的GDP增速指标值持续下滑，到2011年已下降至10%，未来甚至可能出现个位数增长幅度。需要说明的是，过去几年深圳经济运行中出现了较大的波动，主要是受2008年以来全球金融危机和全国宏观调控等大环境因素的影响所致。既要追求更高发展质量，又必须保持增长的稳健性，是摆在深圳当前经济发展中的一个严峻挑战。

有效性指数。有效性指数由2006年的0.023增长到2011年的0.15，该分项指数对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综合指数的贡献率为14.96%。从熵值法的概念理解，说明2006-2011年深圳经济的产出效率指数变化幅度相对较大，且呈现出快速增长态势。从衡量发展有效性的具体指标来看，无论是全社会劳动生产率，还是建成区单位土地GDP产出的绝对值，在过去几年都出现了较大幅度的提升，这说明深圳经济发展的效率在不断提高。

结构合理性指数。结构合理性指数由2006年的0.000增长到2011年的0.106，该分项指数对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综合指数的贡献率为11.01%。从熵值法的概念理解，2006-2011年深圳经济的结构合理性指数呈现出“前稳、后快”的变化特点，总体上保持较快增长态势。从衡量结构合理性的具体指标来看，无论是服务业的内部结构，还是工业的内部结构都在不断优化提升，这与新加坡等发达经济体的发展经验是基本吻合一致的。

创新性指数。创新性指数从2006年的0.017提高到2011年的0.199，该分项指数对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综合指数的贡献率为19.87%，是过去几年提升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的最重要的因素。从熵值法的概念理解，2006-2011年深圳经济的创新性指数呈现出“持续飙升”的变化特点，也是七个分项指数当中变化最突出的一项。从衡量创新性的具体指标来看，无论是反映创新投入的R&D支出比例，还是反映创新成果的自主知识产权高新技术产品比重都呈现持续上升势头，尤其是万人专利授权量指标可以用“飙升”来形容。毫无疑问，创新已成为当前创造深圳质量最核心的动力源泉。

可持续性指数。可持续性指数由2006年的0.000提高到2011年的0.186，该分项指数对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综合指数的贡献率为18.64%，也是过去几年对提升深圳经济发展质量起了关键作用的因素之一。从熵值法的概念理解，2006-2011年深圳经济的可持续性指数变化幅度相对较大，同样呈现出“持续攀升”的发展趋势。从衡量可持续性发展的具体指标来看，反映经济能耗的万元GDP能耗、水耗指标均出现了持续下降的较好势头，同时反映生态环境的绿化率指标则保持了平稳增长，这得益于深圳在发展中较早地践行了“美丽中国”的先进理念。

包容性指数。包容性指数从2006年的0.039提高到2011年的0.101，该分项指数对深圳经济发展质量综合指数的贡献率为15.83%。从熵值法的概念理解，2006-2011年深圳经济的包容性指数相对变化幅度较大，呈现出“前高、后低”的特点，总体上包容性指数有一定的提升。这主要得益于深圳宏观经济的持续稳定发展和政府对社会事业、社会保障等民生投入的加大，以及政府对社会建设的重视。当然也要看到，反映收入分配指标——劳动者报酬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在过去几年总体上呈现下滑态势，显示深圳在推动全民共享经济发展的成果方面还有进一步的作为空间。

总的来看，2006～2011年深圳经济发展质量指数总体呈现出逐年提高，特别是最近三年来，深圳经济发展质量指数的提升速度明显加快。这与深圳市委市政府持续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不失时机推动深圳从“速度型”向“质量型”发展所付出的努力密不可分。

[1]各项监测指标的原始数据经过归一化之后，正向指标的最小值变为0，最大值变为1；负向指标的最小值变为1，最大值变为0。因此，这里0仅仅代表着同一指标各年度数据中的最差值，而不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