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时代的“记录者”也做“瞭望者”——《中国一号问题》一书写作经历与感悟
2013-09-10宋振远
□ 文/宋振远
做时代的“记录者”也做“瞭望者”
——《中国一号问题》一书写作经历与感悟
□ 文/宋振远
中国“一号问题”不是中美关系,不是石油供应,一定是“谁养活中国”的问题,一定是亿万农民的生存发展问题。
农民穷、农民弱、农村落后,构成了当今中国“最大的国情”,也成为中国亟需破解的“一号问题”。
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王永亮点评认为,由新华出版社推出的《中国一号问题》一书,对各级领导干部是一种方向的指引和方位的校正;对广大农村问题研究者是一声震耳欲聋、发人深省的警示和提醒;对新闻记者是一次从“记录者”到“瞭望者”的心路历程。
前几年,一本“作家版”的《中国农民调查》曾引起关注。我始终认为,比起中国作家,中国记者对国情应该有更深厚的积淀、更敏锐的思索和更准确的把握。那么,为什么不能写本“记者版”的《中国农民调查》呢?
这个想法在2008年农村改革30周年时得到进一步强化。因为长期跟踪和报道中国“三农”改革进程,我作为新闻界代表,受聘中国农村改革30年百人奖评委,在与顶尖三农专家“过招”中收益良多。加上近几年专访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陈锡文等中央一号文件起草者,使我得以对三农问题从宏观认知、中观审视到微观调研,有了较系统的积累和思考。
最终落笔则是受新华社战略转型和业务改革的推动。如何超越职业的小我,做社会进步和主流价值的推动者和引领者?如何在新闻传播环境下让“易碎品”因具备历史穿透力而获得持久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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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年的三农问题一线调研到相关的理论和政策准备,使我深深认识到,做时代的瞭望者,应首先善于从宏观上把握政策实质,熟悉改革进程,以敏锐的政策触角区分时代“强音”和“低音”。
以农村调研和报道为例,改革开放以来,新华社培养了大批优秀农村记者,我梳理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即紧扣社会的中心脉搏,善用历史眼光甄别改革难题,所以看得更清,走得 更远。
为此,我按农村改革力度和农民收入增速的标准划分,将农村改革发展大致分为六个阶段:一是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农村改革“发轫期”。二是80年代中期的改革重心“转移期”。三是80年代末的经济改革“调整期”。四是90年代中期的改革发展“加速期”。五是90年代后期至2005年农民负担“沉重期”。六是2006年至今的新农村“建设期”。
“风起于青萍之末”。农村改革初期,像范敬宜、南振中等一批新闻界老同志写出《莫把“开头”当“过头”》等名篇,对稳定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起到了警示作用。改革重心转入城市后,农村改革进入缓慢深化时期,农产品价格和农民负担等问题上升为主要矛盾。解国记、于绍良、王进业等一批新华社记者写出《猪头税竟按人头收》《菜价追踪》等一批优秀农村报道,影响较大。2000年前后,农村一些体制性矛盾日益突出,农村需要“二次改革”来消化矛盾。我和同事刘健等写出《黄龙县为何9个农民养一个干部?》等一组关于农村税费改革的专题报道,引起高层重视,直接促进了农村税费改革的调整,并推动解决了拖欠农村教师工资的难题。
这些报道能成为某个改革发展阶段的代表作,正应了一句老话:站得高,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相反,因为缺乏对农村政策的宏观认知和精准把脉,一些报道则“隔靴搔痒”,不能触及改革的阶段性特质,老在发展“常态”里兜圈子。翻翻报刊,打开电视,这种报道仍大量存在。
前几年,我曾与国家发改委有关专家一起调研城镇化问题。在交流中,李铁、袁崇法等知名学者就土地流转、城镇化等问题,直言新闻界一些报道频现“硬伤”,指出一些记者没弄懂政策和国情,没看到问题全貌,下去遇到某个侧面的情况就写简单报道,还盲目下结论,往小处说会闹笑话,往大处说会误导决策和社会舆论。
过去,我们说检验国企改革不是看一时效益有多大,而是看“厂长负盈、企业负亏、银行负债、政府负责”的体制是否打破。同理,笔者以为,检验农村改革也应有个标准,即看农民民主权力是多了还是少了,看城乡收入差距是大了还是小了。
新华社老社长穆青一生坚守四个字:“勿忘人民”。这彰显了中国记者的一种坚守。这种坚守其实守护的是一种人文精神和新闻理想,正是它,教育了大批年轻记者。
作为一名中青年记者,我写这本书其实就是一种坚守,一种对中国三农问题的坚守。有一年记者节,我写过一首打油诗:“田间村舍听民声,中南海边写春秋,百德之总是公义,勿忘农民四字诀。”
这个时代不缺乏笑声,缺的是严肃的思考。对于绝大多数青年记者来说,职业的守望和突破是艰难的,但坚守者最终一定会发现“有大美在前方”。如果你到过长江黄河的源头就会明白:冰川漫漫融化掉下的水滴看似轻柔无力,但最终却汇成激流,浩浩荡荡,东流大海,势不可挡。
(作者是新华社高级记者、海南分社常务副总编辑)
编 辑 文 璐 wenlu@xinhuane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