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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道德杀人

2013-09-06木卫二

中国新闻周刊 2013年15期
关键词:卢卡斯迪克狩猎

木卫二

在很多人看来,《狩猎》是一部“虐片”,没有血浆与暴力,而是虐心。电影本身就像比利时著名导演达内兄弟和韩国导演李沧东的混合物。悲伤或绝望的故事起始平静,貌似一马平川,前方一览无遗,然而恰是雪崩前的屏息,是冰川开裂前的裂纹。

如同达内兄弟擅长以普通人做文章,推敲现代社会的善与恶,托马斯·温特伯格的《狩猎》也设置了一处其乐融融的北欧小镇,以及一群充满善意的普通人,而正是他们完成了对主人公的合围与猎杀。

故事很简单,刚刚经历了离婚的男主人公卢卡斯是一名幼儿园教师,他温和而善良。孩子们、同事以及小镇的邻居对卢卡斯都十分喜爱。就在他与前妻对儿子的抚养权纠纷日渐缓和,自己又开始一段新感情的当口却被一个孩子的谎言改变了命运。卡拉在卢卡斯所在的幼儿园就读,而她的父亲也是卢卡斯最好的朋友。一次课后,卡拉送给卢卡斯一个示好的小礼物并吻了他的嘴唇。卢卡斯以老师的责任感告诉小女孩,只有和父母才能亲吻嘴唇,并且将礼物退还给了卡拉。卡拉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随口向幼儿园园长编造了一句卢卡斯向自己裸露性器官的谎言。事态一步步走向崩溃,卢卡斯被停职、被调查、被好友疏远、被镇上的人殴打……

其实,《狩猎》的题材并不鲜见,是传统的“好人蒙冤”,但《狩猎》的解决之道并不是道德感化之类的空谈。准确来说,道德其实在这部电影里充当了帮凶。人们常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狩猎》反其意而行,群众的眼睛也有可能沾满污垢。所谓“真相”是幼儿园大妈想象出来的恶心画面,是昔日朋友和无关路人不容分说的拳脚相加。道德感变成了一种施加于对方精神与肉身的双重暴力。

电影巧妙地安插了eyes on me的细节,主人公近乎绝望地喊道:看着我的眼睛!什么都没有!而用眼睛来洗脱嫌疑,只是美好希冀,并非真正的解决方法。因为一个小孩的眼睛更有可能告诉世人,她不会说谎,孩子是纯真无邪的代言人。殊不知很多时候,孩童的所为往往杀伤力巨大。

《狩猎》的片名来自片中的成人礼,一个男孩到了可以狩猎的年龄,通过猎杀一头鹿被认定成为一个男人,进入成人世界。然而,《狩猎》中的成人世界和整个社会未必能分辨是非。有评论说,影片创作是源于欧美世界对儿童性侵案的闻风色变。可在一个东方观众看来,群体的盲动和愚昧更令人崩溃。小女孩并非罪魁祸首,她完全不知道一个谎言的杀伤力。而小镇上的多数成人其实都不在乎真相,他们是一群道德强迫症患者,好不容易逮着了一头稀罕的猎物,添油加醋,满足自己的猎杀欲望。

但电影也没有彻底一边倒,同时还安排了一年后的表面和解。而在吃人的社会,在泯灭人性、混乱失序的时代,总有一些人会坚信人性光辉。但影片的结尾,众人在阳光中享受打猎的时候,一个人向卢卡斯放了冷枪,没有击中身体,可能却正中灵魂。

余震之后,《狩猎》更让人思索:为何一个平静而有规矩、秩序的社会,它会让一个如此之轻的谎言,引发如此严厉的惩罚。而如今的網络,各类消息满天乱飞,为什么仅凭一段文字、几张图片,所有人都相信他们自己比其他人更靠近真相,更有责任和义务去发表个人意见,行使人身攻击和口诛笔伐。往更糟糕的层面去想,所谓的善与恶、白与黑,很多人根本就无法真正看清,甚至不愿去探究。有一天某一杆枪枪口掉转,也许你就会成为下一个猎物。

导演托马斯·温特伯格代表作
《家宴》
20世纪末最具影响力电影运动Dogme电影处女作。地方富绅海吉为了庆祝六十大寿,在豪宅中举行了一场周末家庭聚会。他的儿子与媳妇以及几位亲友齐聚一堂。不过本该融洽、热闹的晚宴却笼罩着诡异的气氛,仿佛海吉两周前自杀身亡的女儿阴魂犹在。岂知早逝女孩的双胞兄弟席间起身发言,控诉父亲乱伦并谋杀亲生女儿,引爆了一个家庭内部的秘密。
《一切为了爱》
该片发生在不远的未来,讲述了一对恋人在失去平衡的世界里,如何拯救他们行将死亡的爱情和陷阱重重的生活。是一个充满希区柯克风格的经典爱情故事,曾入围2003年柏林电影节的非竞赛单元。
《亲爱的温迪》
孤独内向的男孩迪克生活在一个偏远闭塞的矿业小镇上,生活如一潭死水,一把手枪改变了这一切。迪克为手枪完美的设计及暴力气息所吸引,他为爱枪起名“温迪”。不久,迪克结识了一班喜欢枪的同好。而黑人男孩塞巴斯蒂安的加入令事态发生突然转变。
《潜水艇》
尼克和弟弟在相当恶劣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后来,这个家庭彻底瓦解,尼克与弟弟从此失散。 多年以后,尼克刚从监狱里释放,努力生存。他的弟弟则成为了一个瘾君子和单身父亲,他们过着没有交集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们重逢在监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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